得如此彬彬有礼的情状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阿正立马将一份名单交到我手中,言道:
“公子爷,您吩咐下来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了,这是您亲自划定的回礼名单,确认无误后,阿正便让人将备好的礼物送到各位大人府上。”
我点了点头,打开了手中的名单,看着上面这些人的名字,这上边的名字,是我之前让阿正帮忙记下送礼来的官员名字和官衔的名单中,从里边一个个圈出来的。
“嗯,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阿正,你叮嘱那些送礼之人,这回礼一定要亲自交到各大人府邸总管手中,不可转达,不可假手于人。回礼送到后,让他们在那等候回执答复,拿到回执后才可回府。”
“明白了,公子爷。”
我笑了笑,随即合上名单交给了阿正。
“那阿正这就开始着手去办理此事了。”
“好,领到回执后,速来报我知晓。”
“是,公子爷!”
“嗯,去吧。”
“少夫人,公子爷,阿正告退了。”
说完,阿正又向我与公主揖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你真打算那样做么?”
待阿正走远后,琬儿挑着眉,一脸奇特的表情盯着我瞧。
“嗯,势在必行,若欲强国,必先立法。也是时候让一些人知道,法为何物了!”
瞧见了我眼中的坚定与自信,琬儿轻松而又愉悦地缓缓闭上了双眼,等睁开眼睛时,喃喃自语一般地,说了一句,道:
“原来……风闻言事,竟是为此而设的么……”
我倾过身去,将琬儿困在怀中,目光对上她的,嘴角不禁惹上了一丝笑意。
琬儿邪魅一笑,言道:
“你打算收拾州镇总管了么?”
我点着头,直言道:
“打算,不过现在还收拾不了。我们不主动招惹别人,可也不能任由别人随意欺负了去啊,所以啊,稍微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琬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的那抹笑意化开,变得更加甜美动人。
“你现在在做当年崔廷佑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情啊。”
琬儿发出了这声感慨,随即收敛了那抹微笑,伸出手来抚上了我的脸,诱惑之中又带着一丝冷意,继续说道:
“我的驸马啊,你这是在玩火,你就不怕,自己会重蹈当年崔廷佑的覆辙么?”
崔廷佑当年力行变革,极力督促太子殿下推行的第一道法令时,就遭到了满朝元老大臣和州镇总管的强烈反对,而我要做的,便是要完成当年他想要推行下去的第一道法令!
“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的局势和过去已经截然不同了。都说英雄造就时势,可我觉得更多的是时势造就英雄。我不是英雄,我只知道,我想要完成对你的承诺,想要让北魏真正的富足强大起来,让北魏强大到拥有足够的力量终结这个乱世!到那时候……”
琬儿静静地瞧着我,追问道:
“到那时候,如何?”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到那时候……咱们放下所有一切,去过那样平淡快活的日子,可好?”
琬儿闻言神色颇为动容,笑了一声,似试还嗔的问了那么一句,道:
“就怕到时候,你会舍不得抛下这高官厚禄、显耀尊荣呢。”
我扯开嘴皮子笑了笑,想了片刻后,说道:
“我本来就是孓然一身来,又何惧孑然一身而去呢?那你可愿为我舍了那公主殊荣,放下那些个沉重的担子,陪我这个又穷又傻的呆子归隐山林,从此以后闲云野鹤,逍遥自在么?”
琬儿抿嘴一笑,柔声言道:
“你哪里傻哪里呆啦?我的驸马聪明着呢。”
第一次听到琬儿如此直白的称赞,我不禁脸红起来,心中一动,忍不住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将她略显娇羞的神态映入眼帘,心中总忍不住得意欢喜一番,笑着言道:
“我当然聪明啦,因为我赚大发啦,偷走了一位公主,哈哈!”
琬儿伸出手来刮了我一下鼻梁,用俏皮的口吻回了一句,道:
“贫嘴,才夸你一句就得意忘形啦?!”
百无一用是书生
“看来,我真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最后,我不得不沮丧而又悲观地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了。
琬儿瞧着我一副郁郁寡欢、神情沮丧的脸,心头一软,忽地也是有些伤感莫名了。温柔地抚过我的脸,与我四目相对,眼中透出温和地柔光来。
她微微一笑,轻声宽慰道:
“傻瓜,又在胡思乱想,自寻烦恼了。不都说各司其职,各安其位么,你已入仕为官,这早已是不容置喙的事实了,又何来一无是处一说。”
“再说了,即便将来你不做官了,也并非百无一用啊,你学富五车,博闻强识,即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无甚手艺,不懂商道,你还可以做一位了不起的教书先生,教书育人,桃李济济,不也很好么?”
闻言,我恍然大悟,目光中泛出一丝曙光,有些激动的说道:
“对啊,我还能做一位教书先生呢!可是……”
刚一乐,我就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误人子弟了,又有些闷闷不乐。
琬儿一眼便瞧出我的心思,随即言道:
“你不是将琮儿教导得很好么?琮儿可是很喜欢你这位太傅的呢!”
说道最后,也不知是否自己会错意,竟听出几分吃醋的味道来,这还真是让我内心莫名一紧,我这媳妇儿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啊?
吃我的醋?还是小皇帝的?
我咳嗽了一声,半感慨半解释的说道:
“呵,这,帝师与教书先生,是不一样的呢。而且,小陛下他很聪慧,性子也宽厚,特别是那份温柔待人,像极了你呢!”
说完,我有些呆呆一笑,而琬儿脸色也是莫名一红。
“你觉得,我很温柔?”
琬儿红了脸,模样妩媚动人,在我耳边这般柔声一问。
“嗯。”
我坚定地点着头,面颊也早已绯红。
琬儿莞尔一笑,随即笑容消散,神色紧绷,紧接着回了一句,道:
“那是因为你没看过我狠心的时候……”
我静静地瞧着她的眼,无喜无悲,无嗔无怒,里边陡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会显得有些落寞与可怕啊!
我知道琬儿这句话背后所包含的意义是什么,永安寺的那几百个乱军是如何全军覆没的,捷报上说是负责镇守北门的御林军副统领容巽指挥若定,调度有方,用那仅存可用的一百多御林军兵力,挽危局于一瞬,救御驾于水火。
我没见过这位容巽将军,更不了解此人,可我知道这样的气局与伐谋,那样的王者之风,绝不可能在一般将领身上可以瞧得见。
在京城里,这样的人就更加屈指可数了。而当时身处于永安寺的那群人当中,这般杀伐决断,指挥若定,又有王者风范的大将,不是太皇太后的话,也就只有——琬儿了!
要是琬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