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光凭这些实在难以定论,所以,我不得不在信笺当中寻找蛛丝马迹,这一找,还真让我注意到了这些信笺的异常点来。
先不说这字迹隽永秀丽,十分耐看,就说这字里行间,似乎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来。这香气极为奇特,不似墨香也不似粉香,我也算闻过不少香了,可却无法分辨这淡淡香气的源头来。
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鉴别行家,便特意拿到了京城最大的熏香阁,想请装柜的帮忙鉴定这香气为何,却没想到就连装柜的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香气的由来,便拉着我一道试着用各种香料调起香来,可无论怎么试,都无法实验出这股香气。
最后,我瞧着时辰不早了,便想先回公主府了,而掌柜的也答应了,若是顺利调制出这款香来,定派人立马知会一声,谢过了掌柜后,我便让阿正驾着马车送我回了公主府。
……
琬儿沉默了片刻后,随即悠悠地反问了一句,道:
“你想要查出亥茂是属于哪一国的奸细是么?”
我点了点头,道:
“嗯。”
我相信只要查出了亥茂的来历,也许就能离太子殿下的那起谋反案真相更近一步。
可这样的揣测我始终无法明明白白地告知琬儿,一来还未有确切的证据,而二来,我担心她知道后会做出些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
这些事情,我不得不为琬儿思虑周详一些才好。
“无论亥茂究竟是哪一国的奸细,你都应该知道,皇祖母最后对外宣称的会是什么。”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只要北魏与北齐开战,那么太皇太后一定会以此人是北齐派来的奸细对外宣称,借此来凝聚民心,增强抗击北齐的士气。
“亥茂的作用便是为了扫清朝中依附于州镇总管的势力,所以他究竟是哪一国的奸细早已无足轻重了。既然如此,为何你还对此耿耿于怀呢?”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嗯,我知道,只是还有些疑惑未解,我有些不明白,亥茂的那份忠心从何而来?这痴愚一般的忠心,我也只在暗影卫身上瞧见过……”
言毕,我不禁沉默了片刻,想着这话似乎容易引人误解,忙又解释了一句,道:
“当然,我并不是说暗影卫的忠心便是痴愚……”
话音一落我又觉得这样说是在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了。心中不禁急躁了几分,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给这‘忠心’下个定义了。
对于士大夫而言,忠臣不侍二主,这是士大夫的清誉与操守,更是对皇家恩典的一种心怀敬意的感激方式。
可是越是身逢乱世,这种忠君思想反而会越发淡薄,而对于那些并非世代都在朝为官、根基尚浅的新兴贵族而言则更是如此,良禽择木而栖,他们往往会选择可以带给自己更多利益的一方臣服效命。
所以面对现今三分天下,乱世纷争的格局,叛臣流亡到别国为官之事屡见不鲜,不过是以利为首罢了。
可无论是亥茂还是暗影卫的这种忠心,给我的感觉已经不像是君臣之间的那种忠诚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的。”
琬儿只是柔声一语,便化解了我心中的焦躁感。
“那琬儿,你能告诉我,他们的这份‘忠心’到底是什么?”
我总觉得琬儿可以分得清这里边的差别。
琬儿静静地看了我片刻,随即言道:
“晨,你成于朝堂,长于朝堂,所以君臣关系,你知道得非常清楚,更知道该如何加以区别;可这天下,不仅有朝堂,还有另一个地方,你不在其位,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清楚。”
我疑惑了,问道:
“可是琬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不是王土?”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而那个地方也被囊括其间,只是它与朝堂别有不同而已。”
我有些似懂非懂,继续问道:
“那个地方是?”
“重然诺,轻生死。”
琬儿一言,便让我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了。
《史记刺客列传》中,浓墨重彩描述的那些个游侠和刺客们,就是这样一个愿意为曾经许下的一个承诺而轻付生死之人。
他们是列传之中所称赞的豪气干云的侠客,也是法家韩非子《五蠹》中所言及的以武犯禁之人。
而可以容纳这类人的那个地方,就是……
“琬儿你说的是——江湖?!”
原来,差别居然是在这里!
当我吐出‘江湖’这两个字时,琬儿面带赞赏地朝我笑着点了点头。
一旦将思路转到了这上边,那亥茂的一些举动似乎便找到了某些合理的解释了啊。
那么说来,江湖势力已经开始染指朝堂了么?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和危险的信号啊!
我虽然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可我清楚的知道各国国情,北魏北齐南陈三国之中,与江湖中人牵扯最深的莫过于南陈,而有一个江湖帮派,因为有陈国皇帝的支持而使得长江以南群雄俯首,门派弟子遍布南北,威名震动天下,那就是江南一枝独秀——明秀坊!
对于这明秀坊,我所知不甚了了,看来,从今往后,我有必要多注意下江湖格局变化才行啊。
明秀坊,明秀坊么?若是这一切都与明秀坊有关的话,那么……
“你心中可有答案了?”
琬儿见我沉默许久,定是心有所思,不禁柔声一问。
“嗯,绝不可让江湖势力染指朝堂,否则国政便会大乱,社稷也就难安!”
我说得斩钉截铁,这一言,便确定了我将来对如何处置武林人士所采取的对策方略路向了。
对于我这番突如其来的说辞,琬儿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波动,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你打算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江湖武林么?”
我笑了笑,摆手言道:
“我一人之力,那是螳臂当车。若是一国之力,则是力压千钧,所向披靡!”
她没有说话,依然保持着脸上那抹宜人的笑容,然后离了我的怀抱,静静地靠回了美人榻上,目光越过了我,看向了亭外。
我循着琬儿的目光望了过去,刚好看到从长廊那边走过来一人。
那人不是阿正那小子么?!
我笑了笑,随即在琬儿身边坐好,偷偷地伸出手来牵住了她的,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起来。
琬儿倒也没挣脱,一脸和蔼地笑了,随我去了。
待阿正那小子步入亭内,只见他恭敬地向琬儿和我行了一礼,言道:
“阿正给公子爷和少夫人行礼!”
哎哟喂,阿正这小子什么时候把‘公主殿下’这称谓改成‘少夫人’了?
不错啊,好小子,懂得察言观色了啊,这一言一行,也越发有礼有节,进退有度,不错,还真是没白教他!
“好啦,说吧,什么事儿?”
这乍一看,这小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