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且仁的不是明睿候夫人,也不是缘生观的夜摇光,这两个身份都不够格让且仁亲自来接见。唯有佛子的生母,这个身份,才能够让且仁大师尊重。尊重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儿子。
“摇摇,若是不愿……”
“有什么不愿的?”不等温亭湛说完,夜摇光就打断他,“你到今日才对我说这个,其实是山穷水尽,已经没有办法才开了这个口对么?”
佛子这两个神圣的字眼,是夜摇光心口的一道伤疤,是意味着她失去了一个孩子。温亭湛不想在她的面前提起,依然如此小心翼翼,害怕她被触及到伤口。
“阿湛,这是我最后强调一遍,我已经真的看开。”夜摇光捧着温亭湛的脸,“广明他是佛子又如何,他永远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我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提起来。我们借用了他的名头又如何?难道这世间只能侄女以父母为荣,便不能父母以子女为傲么?既是血脉相连,何必斤斤计较?我们是一家人,任何时候都不需要生疏顾忌,家人之间过于谨小慎微,那是一种悲凉。我现在就去写封拜帖,哼,我这做母亲的好容易假借儿子的威风一次,哪里舍得放过。”
说着,夜摇光就兴冲冲的从温亭湛的怀里跳下来,然后去书房,温亭湛也跟着,亲自为她研磨,夜摇光一点也不客气,语气格外的牛气冲冲,反正藏传教的大师比较随性,也不会计较这么多,谁让且仁那么拽,她家阿湛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当然除了她以外。当初益西都没有拒绝,哼。
写完之后,夜摇光没有让任何人送去,而是让金子亲自送过去,看着金子消失的方向,夜摇光臭屁的回过头看着温亭湛:“如何,现在知道母亲重于父亲了吧?”
在中国古老的传统思想之中,男人是一家之主,孩子从小最崇敬的都是父亲。但是藏传教之中,母亲才是最伟大和神圣的存在。佛子之母称之为佛母,但却没有佛父一说。
“我可从来不曾也不敢轻视女人。”温亭湛诚恳的说道。
事实也是如此,这话倒不是为了讨夜摇光欢心,而是他看得分外的透彻,纵观历史,多少男人要天下得金戈铁马,浴血沙场,殚精竭力,步步为营?而一个女人要得到天下,只需要征服能够打下天下的男人。
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但凡夜摇光想要,他将不惜一切代价令她得偿所愿。所以,他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便是这世间最不难小觑的就是女人。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等到第二日,当天下午就有直贡寺的沙弥送来了回信,大意就是且仁大师明日会在直贡寺等待夜摇光,并且亲自迎接。
“儿子的身份果然好用。”夜摇光手里拿着直贡寺送来的邀请函,相当的精致,上面写的还是汉文,这字迹透着淡淡的佛气,不用想能够不经意之间在字迹上都留下佛气的人,定然是老和尚那样的高僧咯,整个直贡寺怕是没有几个人,夜摇光姑且猜测,是且仁大师亲自所书,这待遇只怕萧士睿都未必有。
“嗯,摇摇生了个好儿子。”温亭湛看着夜摇光那嘚瑟的小模样,若非大庭广众之下,古灸和宣开阳都在,他真是恨不能将她揽入怀中,狠狠的亲上几口。
“且仁大师的请函。”古灸都忍不住拿过来看了好几眼,“我明日可否也跟着去?”
“你去做什么?”夜摇光疑惑,古灸也不是个佛信徒。
“且仁大师现如今已经一百二十多岁,是目前这个大元朝最德高望重的高僧,就算是源恩大师和益西长老见了他都要执弟子礼。”古灸对夜摇光解释道,“现如今他已经不接待客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可以带你去直贡寺,但他见不见你,那就看你造化。”夜摇光也不能非逼着人家高僧去见他不想见的人。
“我就远远看上一眼就好。”他正想画佛像呢,一直抓不住睿智深沉,德高望重的佛像精髓,希望这次能够看到且仁大师有创作灵感。
既然且仁大师说了要亲自迎接夜摇光,那绝对是要出来的,他肯定能够看到。
夜摇光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明日腰间高僧,他们都是早早的沐浴焚香,然后歇下,一大早就去了直贡寺。
直贡寺在墨竹县,这里有后世称之为世界第一庄严的灵塔殿,供奉着一座灵塔,灵塔内有历代高僧的舍利子。还有一个著名的天葬台,据说经过止贡寺活佛灌顶的人。死后灵魂可以出窍,进入三善趣境界。而不会下地狱。因而,许多人不远千里送死者来此天葬。
夜摇光和温亭湛他们到的时候天还未大亮,但是香客已经络绎不绝,是永安寺都无法比拟的香火旺盛。
“年节刚过,直贡寺历来在这段时间,会有数之不尽的吐蕃百姓来祈福。”古灸曾经来过一次,远没有这么夸张的人来人往,所以对夜摇光他们解释。
这时候,独特的梵钟被敲响,夜摇光耳边是路过的香客疑惑之语:“这是,这是寺内有主持必须亲迎的贵客,走走走,快去看看。”
第1526章 心即是佛
“这……声势是不是有点大了?”夜摇光看着听到梵钟的声音,迅的往大殿涌去的香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何处不对劲,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温亭湛低低的笑出声:“且仁大师不愧是最受人尊崇的高僧。”
“打什么哑谜?”夜摇光皱着眉看着他。
“大师这是拒绝了我。”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轻声道。
“拒绝了你?”夜摇光不解。
“摇摇进去了便知。”温亭湛却没有为夜摇光解惑,因为这时候从直贡寺内涌出了两批沙弥,他们迅的沿着阶梯走下了,分别站在阶梯的两端。
很快,一名穿着加了白纹的僧裙,头戴一顶红色帽子的喇嘛带着两名弟子缓步走下来,走到夜摇光的面前,行了藏僧佛礼,用流利的汉语对夜摇光道:“尊者,小僧且仁阐法王大弟子赤列休,师尊在大殿等候,请尊者随我来。”
“大师请。”夜摇光对赤列休很客气,赤列休是且仁大师的大弟子,未必不是未来的主持。
夜摇光和温亭湛跟着赤列休一道去了整点,许多香客已经被引到了旁的地方,正殿之中,且仁大师穿着很正式的迎接夜摇光,并且给夜摇光送上了最高如接待帝王般的礼仪。旋即,且仁大师就很自然而然的领着夜摇光去参观整个直贡寺,且仁大师虽然一百二十多岁,但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十的模样,他的声音醇厚,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