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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怎么养 文酒 2555 汉字|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章

  周三晚。

  上桦大学的夜空黑蒙蒙的,不时还响起几声闷雷,几滴小雨落下,仿佛是雷暴雨的前奏。

  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赶往礼堂,争取在下暴雨前走到那里。

  人群中,一些女生激动地拉着身旁好姐妹的衣服说道:“听说今天这场讲座主讲人是学校从外边请来的人,学校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

  “对啊对啊!听说主讲人超~级帅的!”

  “听说是我们前几届的师兄呢!大二还没修完就出国留学了!”

  “听说现在是某大公司的CEO呢!”

  “那么牛逼啊~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节奏吗?我很可啊!”

  “我要坐第一排别跟我抢!姐妹快看看我这妆还行不?发型有没有乱?”

  安子俞沉默地走在这群女生后面,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旧书,耳边叽叽喳喳的,都是关于这位神秘师兄的各种传闻。

  可他并不关心这些。

  因着长时间进食少,走个路都觉得轻飘飘的,再加上不合适的黑框眼镜,让他更加头昏眼花。

  他扶着快要掉的眼镜晃了晃脑袋,顺着人群走进礼堂,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放好旧书坐了下来。

  他坐得很端正很安静,翻着书面的手指却有些发抖,看了页面上逝者的名看得失神,唇被咬出血也不知道。

  周围很吵,跟菜市场买菜似的,听得他很烦很想发火。

  他的身子不住颤抖,咬着牙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扭头走出座位,想着去找洗手间冷静一下。

  走出礼堂的时候,安子俞觉得胸口闷着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可还是痛,摸了下口袋里的东西还在,便低着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曾经他傻傻地想着在养母没来讲座之前,他先上个洗手间,然后可以全程和养母呆在一起,看养父在台上主持讲座……真的傻,但幸福。

  他来过那么多次礼堂听讲座,第一次觉得拥挤,连过道都坐满了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妆容精致的女学生,跟选秀似的。

  显然都是冲着传闻中的神秘师兄来的,他在礼堂开了十几年讲座的养父都没有那么大阵仗过。

  相比之下,通往洗手间的过道上人特别少,少到那些目光和话语都能感到无比尖锐。

  “就是那个孤儿!”

  “真是扫把星,听说安教授和应教授领养他后就没好事发生,现在还把命都搭上了。”

  “真替死去的教授感到悲哀。”

  “他害死了我们最敬爱的老师,我死也不会原谅他!”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两个教授加起来的价值比他一个晦气的孤儿高n倍!”

  入耳的每一个字就像给他行凌迟之刑,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安子俞抿了抿唇,他颤抖着抱紧双臂,低下头走路,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转弯时,突然“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撞到了谁,笨重的眼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安子俞眼冒金星,撑着墙才勉强没有倒下,扶着额头好半晌才缓过来。

  那个被撞的男生十分礼貌地说了句抱歉,蹲下身子捡起眼镜递给他:“同学你没……”

  话突然停了,空气也安静了下来。

  安子俞晃了晃脑袋,伸出苍白的手拿过黑框眼镜给自己戴上,眼皮也没抬一下,虚虚道:“谢……”

  男生打断道:“你怎么不去死?”

  安子俞一怔,胸口猛地一震,头好像被重物砸中了般阵阵发痛,整个人傻了似的呆站着,脑里不断回放着那个雨夜里,满是鲜血的车厢。

  男生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咚”地一声将他砸在白花花的墙壁上,手背青筋暴出,明星手环贴合在手腕处。

  身着明星同款T恤的男生痛苦地冲他吼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说话啊!”那人哽咽了两声,沉痛道,“你夺走了我姑姑姑丈的爱还不够吗?就算你想占为己有也不用用这种方式啊!!你凭什么那么自私?!”

  安子俞双眼空洞无神,看着眼前充满憎恨的脸庞,声音嘶哑道:“对不起,应琛……”

  应琛怒目圆睁,仇深似海地看着他,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后,缓缓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他的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两三个人,正想着上前阻止,见他放开手,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应琛突然抬起头,目眦欲裂,大吼了一声:“你去死!”说着便扬起拳头,一拳砸在安子俞的脸上!

  安子俞结结实实受了一拳,站也站不稳,直直往后倒去,黑框眼镜也甩了出去,嘴角的钝痛感迅速传来。

  嘴里一股铁锈味,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狼狈地趴在地上,什么也没说。

  应琛伸出脚还想再踹上去,身旁的人见状及时拉住了他。

  “阿琛!阿琛别冲动!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讲座快开始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一会就没位置了。”

  应琛被拖走了,走之前不断冲他吼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安子俞你把我姑姑姑丈还给我啊!!!”

  应琛的嘶吼越来越小,过道渐渐安静了下来,安子俞头一歪,靠在地板上,虚虚吐出一口气,目无焦距。

  好痛苦,一个人活着好痛苦。

  紧接着从礼堂那边传来了校领导的讲话:“在座的都知道,今天的讲座主讲人不是本校教职工,而是毕业了许久,如今是星辉娱乐总裁的我们学校的师兄!”

  话未说完,台下一片激动哗然,甚至还能听到女同学的尖叫,场面疯狂得跟追星差不多。

  “我知道同学们都很激动,但是讲座还有十五分钟开始,请各位同学先安静下来,静候我们的师兄。”

  话音刚落,冰冷的眼泪滴在白瓷砖地板上,毫无血色的脸比死人的还僵硬。

  主讲人不是本校教职工,是师兄……

  不是他的养父安尘,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他抬手捂着空落落的心口,捡起掉在身旁的黑框眼镜,竭力站起身来,淡淡看了一眼没有人的过道,便转身进了洗手间。

  轻轻反锁洗手间的门,安子俞走到洗手盆前,堵上排水口,拧开水龙头,任着水流哗哗而下。

  他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笨重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沉稳的气息像极了生前的安尘。

  恍惚间,镜中映着他最熟悉不过的人。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一个穿着浅蓝色旗袍,他们挽着手,相互依偎着。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突然变了。

  漆黑的夜里,雨水啪嗒啪嗒打在碎成蜘蛛网的挡风玻璃上,挡风玻璃下的鲜血缓缓落下……

  安子俞瞳孔猛地一缩,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死盯着镜子里面的人,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耳边不断响起应琛方才的话。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你不去死?”

  安子俞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突然疯了似撞向镜子。

  安静的洗手间,外边接连不断的闷雷,哗啦哗啦的水流,光滑的镜面裂开了几条缝,缝隙里浸着暗红的血。

  他眼底一片乌青,看着裂开的镜子,眼里早就没了光。

  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拿出小刀,也不知什么时候右手腕已被划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鲜血滴在洗手盆的水里,他看着在水中晕开的血,就像在看一朵娇艳的彼岸花。

  突然一只大手伸出,迅速抓住他拿刀的手,随后将之翻转过来。

  洗手间还有人?

  未等他思考,手腕处一阵刺痛,小刀哐啷掉在地上,落在锃亮的黑色皮鞋旁,黑色皮鞋当即踩住小刀。

  混着几声暴雷,外面哗啦哗啦下起大雨,洗手间的灯闪了几下,灯光落在身后那张俊削的脸上。

  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色阴沉,深邃的双眸看着那道刺目的红。

  安子俞像个见人就咬的疯子,低头咬住男人的手臂,黑框眼镜啪嗒一声,掉在白瓷砖地板上。

  男人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就像在看一个不理智的小孩。

  “玩够了?”男人瞥了一眼裂开的镜子,淡淡开口,“想死就选干脆一点的方式。”

  闻言,安子俞眉头不自觉皱了下,他松开口,万分嫌弃地呸了一声,转过头瞪着身后的男人。

  那双浅褐色的眼眸不偏不倚望进男人眼中,男人整个身子一顿,抓着他手腕的手一松。

  安子俞趁其不意,挣脱禁锢,嚷道:“滚开!”说着转过身猛地推开男人。

  男人后退几步,还未说什么,安子俞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躬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黑框眼镜,便转身走了。

  面色阴沉的男人捡起地上的小刀,看着安子俞走出的门,又低下头看着小刀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