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Nightingale酒吧,光线迷离,甜香弥漫,悠扬的钢琴声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打在安迪.沃霍尔的照片上、二楼看台成串的粗黑轮胎上、来来去去的客人们光怪陆离的影子上。
靠门的卡座里,方明栈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右手端着一杯马提尼,左手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盯着坐在吧台附近的男人。
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男人模糊的侧面轮廓,在暧昧的深红色灯光下,那人慵懒地坐着,右手支在吧台上,若即若离地撑着额头,左手自然垂落,时而端起酒杯浅抿一口,时而拨弄鬓边碎发,动作缓慢又细致。他穿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拉链开着,里头是一件略带细闪的V领T恤,足够修身,却又不紧贴皮肉,搭配着宽松的牛仔裤,性|感得恰到好处。他坐在那里,呼吸着空气中浑浊的欲|望与荷尔蒙,一举一动都挑|逗着在场所有人。然而他本人却毫无察觉似的,依旧悠闲地坐在高脚凳上,不紧不慢地喝酒,若无其事地接受注目,马丁靴在半空中晃啊晃,铆钉反着光,晃得人眼花心痒。
烟烧到了指尖,方明栈不动声色地按灭了,同时不动声色地旁观了又一个搭讪者无功而返。
缠绵的钢琴还在缭绕,片刻后,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仰头干了杯中酒,起身朝吧台走去。
他站在男人背后,微微弯下腰,越过对方的肩膀跟酒保说话——要一杯君度,离得近了,男人形状漂亮的耳垂和修长的天鹅颈闯进他的视野中,同时,他闻到一股清爽的草木香。
有体温逼近,男人转过了头——他们四目相对了。
灯光映在彼此黑沉的眼眸深处,或许有什么情绪产生,但在这粘稠的夜晚,一切波动都被吞噬,就像陷进沼泽的植物,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方明栈喉结一动,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简青黎,巧啊。”
“方明栈,”简青黎放肆地打量面前的男人,羊绒长风衣,烟灰色衬衫,眉目英挺,短发利落,典型的青年才俊扮相,以前的痞坏一点也看不见了,“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在英国读博,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明栈平淡地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诶,好小气,”简青黎拉长调子撒娇,笑嘻嘻的,“咱们交情这么深,我问一句还不行啊。”
他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漂亮得有棱有角,眉毛浓淡适宜,在眉骨处上挑,又轻轻回落,眼眸稍圆,不笑的时候,可爱无辜、灵动狡黠,一旦眯起来,眼尾的笑纹里便盛满妖冶。
“是吗,那你说说,我和你有什么交情?”方明栈在他左边的高脚凳坐下,长腿支着地,他面相严厉,微微上挑的眼型即使在与人平视时也显得冷淡,如果是初次见面的人,心里一定直打鼓,不敢主动和他打交道。不过简青黎不一样,他跟方明栈知根知底,也见识过这人的温柔,不会被他板着的俊脸唬住。
“怎么着也是一起睡过的交情吧。”简青黎笑得灿烂,眼神轻佻地勾着他。
在骤然暗淡的灯光下,方明栈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顿了一会,讥笑道:“那和你有交情的人想必很多。”
简青黎两片粉色的嘴唇碰了碰,欲言又止,他托着下巴,故作神秘地凑近方明栈,“那除了一起睡过,不是还有别的吗?多特别的关系啊,只跟你才有,是吧,哥哥?”
最后两个字,荡悠悠、轻飘飘,暧昧至极。
方明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
他们有四年没见了,这不短的时光突然发威、膨胀,在彼此之间显出距离感和陌生感。
简青黎觉得有点不自在,换了个话题:“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方明栈没再较劲,挺配合地回答了:“看情况。”
“哦。”简青黎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将空杯子捏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吧台。“在哪高就呢?”
方明栈一脸嘲弄:“你说呢?”
简青黎嘟了嘟下唇,一副“我就不该问”的模样,说:“老头子的公司啊。”
方明栈没搭话,他又补了一句:“可以啊,方总。”
“你呢。”
“我?”简青黎身子歪了一下,好像醉了,又很快坐正,满不在乎地说,“瞎混。勉强算是个摄影师吧,给时尚杂志拍拍照片。”
方明栈“嗯”了一声。
简青黎大笑:“方总这是在肯定我啊?”
他一点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心直口快、大胆放肆,可无论多么阴阳怪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不惹人讨厌。可能因为他太坦率了,也可能因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凭着这张脸,简青黎在他这里占尽了便宜。幼儿园的时候,和草莓班的同学打架了,哭哭啼啼地跑来西瓜班找他,给他展示胳膊上跟头发丝差不多粗细的擦伤,方明栈看着他红肿的眼睛,头脑一热,就带着“学长们”给他报仇去了。到现场一看,简青黎所描述的“恶霸”,早就青一块紫一块,被他揍得挂彩了。简青黎穷寇犹追,叉着腰恐吓对方,你下次再敢欺负天天,我让我哥揍你!方明栈及他的小跟班们听到这里,齐刷刷挺胸抬头,给他撑场子。
小恶魔四下一看,扁扁嘴,“哇”地哭了。
简青黎小时候爱英雄救美。那个小名叫作天天的女孩,后来跟他们在同一个高中遇上,几乎是毫无意外地喜欢上他,坚持不懈、穷追猛打,让方明栈吃了好久的醋。
方明栈沉浸在回忆中,突然发现简青黎在看他,目光中有探究、好奇、挑|逗,于是他淡淡一笑,略微垂下目光。
“伯母还好吧?”简青黎问。
“好,当年你都没把她气死,现在没人给她添堵,怎么会不好。”
简青黎讪讪的,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他当初的举动,伤害的可不止是一个女人,还有此刻坐在面前、曾与他十指相扣的方明栈。
然而方明栈脸上看不出怨恨,唯有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自嘲,那自嘲让简青黎无端觉得紧张。
方明栈问:“你妈呢?”
“去世了,就在去年。”
方明栈很惊讶,佯装的惊讶。他不肯败露自己打听过简青黎的事情。
简青黎耸耸肩:“还是你妈笑到了最后啊。”
方明栈抿着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似乎是个苦笑。“怎么回事?”
“乳腺癌。”简青黎三言两语地讲,“她早就发现乳|房里有疙瘩,讳疾忌医,也不肯告诉我,后来癌细胞转移了。”
钢琴曲换了一首,在新旧曲交接的短暂静默里,方明栈说:“节哀。”
“不哀,她是笑着走的。母子一场,我没亏欠她,她也没亏欠我。”
“老头当初买了两块相邻的墓地,”方明栈瞟他一眼,“你把她葬那了?”
简青黎很不屑:“当然没有,我妈死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跟他埋一块。再说,那不是给你妈留的地儿吗?”
他看见方明栈神色一僵,连忙补充:“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有诅咒你妈的意思。”
方明栈没有接话,他们错开视线,沉默了好一会。
简青黎再一次将鬓边的碎发勾到耳后,他的头发很黑很亮,长至肩膀,在迷离灯光下折射出五色光彩,炫目闪耀。“话说,”他稍微拔高音调引来方明栈注目,随后贴上去,在极近处问,“方总大晚上不睡觉,来酒吧干什么呀?”
嗓音沙哑、饱含情|欲。
“你说呢?”
“那我可猜不准。”
方明栈冷哼,站起身迈开长腿。走了两步,他停下来,也不回头,只是微微一侧脸,似乎在暗示什么。
简青黎眨眨眼,会意地跟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地出了酒吧,离开时,有人对简青黎吹口哨,他则回以飞吻。
方明栈掏出车钥匙,对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解锁。早春的冷风吹过,简青黎有点冷,抱着胳膊不愿意上车,下巴冲西南方向轻轻一点,抱怨道:“去哪啊,那边就有家四星酒店。”
方明栈拉开副驾车门,波澜不惊地说:“你挺熟啊。”
简青黎噎了一下,错过了解释或反驳的机会,他搓了搓手肘,不再矫情,小跑着钻进了轿车里。
在酒吧跟在轿车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没了缠绵的音乐、昏暗的灯光,空寂的环境迫使简青黎将注意力放在方明栈身上。
变还是有变的,毕竟隔了四年的时光。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方明栈比以前成熟不少。他绝口不提当年的事,跟自己交谈也平静得体,不知是放下了,还是不在乎了。
简青黎四处摸摸,称赞道:“方总事业有成,都开上宾利了。”
方明栈从容回击:“他也给你留了遗产。”
简青黎说:“脏钱,我可不要。”
方明栈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要了,所以我就脏了?”
“那可不一样,”简青黎高深莫测地说,“我又不姓方。”
深夜,路上的行人稀少,寂寞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在后视镜中远去。
“还不到?”其实才开出去十分钟,但简青黎已经不耐烦了。
方明栈打起右转向灯,轿车灵活地驶进一个幽静的住宅小区。
“你住这?”简青黎跟着他下车,上楼,对着电梯间光洁的镜面做了几个搞怪的表情。方明栈一直缄口不言,等电梯在十七楼停下,他率先出去,在1702室门前输入指纹。
方明栈的公寓是一套跃层,简青黎一进门,暖黄色的灯光就迎面扑来,驱散了外头的寒意。他睁大眼,还来不及仔细参观一下方明栈家的布局和装修,就被人按在了金属门板上。“咔哒”一声,门在身后落锁。
“这么急啊?”这时两个人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呼吸吹在彼此脸上,眼底的情|欲清晰可见。
“不先洗个澡?虽然我来之前冲了凉……”简青黎脱掉外套,感到一只冰凉而粗糙的手钻进了他的T恤里,忍不住敏感地瑟缩了一下。
方明栈更紧地压上来,蓬勃的欲|望顶着简青黎,他嘴唇动了动,好像要吻他,最后却低下头,在简青黎锁骨处咬了一口,低沉道:“别跟我装,裤子一脱就是只骚狐狸,学什么欲擒故纵。”
简青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放松身体,接受方明栈不太温柔的爱|抚,嘴上不饶人:“你能不能学点时髦的词,小野猫小妖精懂不懂?谁是狐狸?”
方明栈没搭理,摸到他的乳|头,狠狠一拧。
简青黎又痛又爽地叫了一声,他在性|事上有点受虐倾向,方明栈这个恶魔最了解不过。
“这边也摸摸啊,”他攀着方明栈宽厚的背,右边肩膀向前耸动,主动把自己送到对方手中。但方明栈却没有遂他的意,转而去扯他的裤子。
简青黎穿的是牛仔裤,小脚,被方明栈扯下之后都堆在膝盖下方几厘米处,好像镣铐一样把他缠住了。
他的小帐篷支得高高的,方明栈伸手弹了弹,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简青黎罕有地感到一丝难为情,他全身上下就大腿光着,像个滑稽的小丑,如果方明栈和他热情地接吻的话,这副淫|荡的场景会变得温柔融洽一些。可是他们没有接吻,尽管身体摩擦得很用力,气氛总是疏离的。
不知方明栈是不是同样感到了不自在,他把简青黎粗暴地翻了个身,像制服犯人那样顶上他的后背。
简青黎右脸贴着冰凉的门板,双手在耳侧举着,半垂的眼帘中透出诱惑的微光,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方明栈。
方明栈在他凸起的肩胛骨上咬了一口,简青黎“嘶”一声,还没来得及喊痛,方明栈就利落地扒了他的内裤。
一根手指毫无预兆地捅了进去,简青黎皱起眉头,牙齿咬住下唇,又慢慢松开,长长地舒了口气。
“挺紧啊。”方明栈恶劣地调笑。
简青黎转动黑眼珠,定定地瞧他一眼,报复性地吐出几个字:“干过的都这么说。”
方明栈将他微微仰起的脸按回门板上,简青黎在他手掌底下闷闷地笑,还用灵活的粉色舌头舔他的掌心。
一阵刺拉的响动之后,方明栈扶着简青黎的腰,怒涨的阴|茎对准狭小的穴|口,摩擦了两下,作势要闯进去。
“我靠方明栈你干嘛!”简青黎脸色发白、气急败坏,是他们今晚重逢后第一次这么快讲话。
方明栈不轻不重地戳刺,威胁的意味甚是浓厚。
简青黎挣扎了两下,没挣脱,费力地偏过头,瞪着方明栈:“别发疯!”
方明栈到底没有不顾他的死活,从鞋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支护手霜。很快,简青黎感到一团湿润粘糊的东西被一根手指推挤着,侵入了他的身体。
他难耐地扭着腰,小腹一阵阵发热,高高翘起的性|器在门板上摩擦,发出连续而沉闷的噪音。
即使四年多没见,方明栈还是迅速摸到了他的敏感点,富有技巧地揉按起来,简青黎没一会就受不了了,张开湿润而艳丽的嘴唇,时轻时重地喘气。
方明栈早就硬了,憋得发疼,眼看扩张得差不多了,抽出手指,将阴|茎一寸寸顶了进去。
沉浸在情|欲中的简青黎恢复了清醒,他按着门板的双手微微发颤,显然对巨物入侵很不适应,但竭力忍耐着,绷紧的腰线流畅而脆弱。
方明栈也屏着呼吸,直到整根没入,才发出一声满足而轻微的叹息。
两人就像榫与卯一样紧密地契合了,简青黎感觉身体涨得发热,气喘吁吁地扬起嘴角,才要开口,方明栈便冷淡地打断了他:“闭嘴。”
他握住简青黎瘦而劲韧的腰,不待他多加适应便狠狠撞击起来。简青黎发出一串沙哑而轻盈的呻吟,方明栈顶得太厉害了,还跟以前一样,一生气就忘记什么九浅一深,他感觉自己被撞得快要灵魂出窍,硬热的阴|茎随着对方的动作一下下打在金属门上。
方明栈将一只手绕到他胸前,将他先前受到冷落的乳|头好好地玩弄了一番。
抽|插了一百来下,简青黎腿软得不行,身体直往下滑,被方明栈捞着小腹拖回来,不停歇地狠操。
他现在的姿势很不雅观,两只软绵绵的手勉强撑着防盗门,屁股被迫撅起来,好像已全线失守,只能任由方明栈的大家伙鞭笞征伐。
简青黎喘着粗气,央求道:“站不住了,让我跪地上行么?”
方明栈没有回答,但是抽|插的动作暂停了,简青黎急忙屈膝跪下,用门口的地毯做个垫子,还没来得及换口气,方明栈又插了进来。
“方总,你这是吃素多久了,好勇猛。”简青黎摆动腰臀,好让对方的阴|茎擦过自己舒爽的点,分明是放|荡色气的动作,却又做得无比自然。
他在性事中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满足,更不认为体位在下就低人一等,他所追求的只是高|潮的快感,而既然方明栈能够给他快感,要他怎么配合都行。
不要谈爱,那太不切实际,更何况他从方明栈被情欲攻占的眼睛里读出了异样的情绪,结合那一下下凶猛的撞击,简青黎有理由相信,他是恨自己的。
不知这场性爱持续了多久,总之当一切偃旗息鼓时,简青黎已经累得眼皮都要合上了。方明栈一松开钳制他的力道,他就像一滩稀泥似的滑到地板上。
暖黄色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他抬起小臂挡在额前,下半身赤裸着,两条长腿无所谓地张开,小腹上全是白浊。
方明栈提起裤子去浴室洗澡,走之前扔了一包抽纸给简青黎,抽纸砸到红肿的乳头,简青黎觉得疼,但连龇牙咧嘴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一阵,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舒缓悦耳,抚慰人心。简青黎打了个呵欠,回味起方才那场激烈的交合。方明栈不说话,也不许他开口,于是除了啪啪声和此起彼伏的喘息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亲吻。跟电视节目上动物交合的镜头没有差别,公狗跳到母狗背上,或者公企鹅压住公企鹅,打桩似的耸动。
那些动物快乐吗?它们是因为爱而做这种事吗?简青黎漫无边际地思考着,很快又为自己的想象而发笑。冷不丁地,他又回忆起小时候,当动物世界里播出此类画面时,他那个优雅美丽的妈妈一脸尴尬地换台的场景。太有趣了。
方明栈冲完澡出来,穿一件墨蓝色睡袍,光着脚走到玄关附近,居高临下地打量简青黎。
简青黎的姿势还和先前一样,被蹂躏得通红的穴口若隐若现,小腹、大腿都是青紫,他这副样子,让方明栈很想按住他再来一遍。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在门口干我了,干完赶紧滚的意思呗。”简青黎放下遮光的手臂,懒洋洋地爬起来,慢吞吞地提裤子,混杂着精|液和护手霜泡沫的粘稠物质顺着腿根流下来,他满不在乎地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忽然,他动作顿住了,抬起头对方明栈微笑,乖巧又谄媚:“今晚我能住这吗?”
方明栈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随后指了指一楼靠南的房间,简短地说:“客房。”
他也不给简青黎做更多的介绍,自顾自上楼休息去了。简青黎到客房旁边的卫生间洗澡,看见架子上搭着一条半湿的浴巾,拿起来闻了闻。
他在热气腾腾的花洒下擦洗身体,艰难地把手伸进屁股里做清洁,跟四面沉默的墙、明亮的浴霸、脚下的防滑垫抱怨:“方明栈现在也太不疼人了吧。”
自然是没有应答,简青黎也不在意,轻轻吹着口哨。冲洗完,他把方明栈用过的那条浴巾围在腰际,将雾蒙蒙的镜面抹开一块,与里面那个眼角泛红、带点落拓气质的帅哥相视一笑,然后离开了浴室。
一进门就忙着做爱,直到这时简青黎才有机会打量方明栈的公寓。他在厨房、客厅、阳台转了一圈,对公寓的装修风格很是赞赏。方明栈用的都是莫兰迪色,大到吊灯壁柜,小到花瓶水龙头,无一不是简约大方的设计。
看完了,他回到客卧,将丝绸床罩掀开,卷成一团塞进衣柜里。衣柜里挂了几件风衣和西服,简青黎细看了一遍,对方明栈古板的穿衣风格表示了唾弃。
他赤身裸体缩进羽绒被里,将床头灯关了。最开始的那一会,眼前一片漆黑,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色便分出了层次,深浅不一、错落有致地铺散在房间里。
简青黎很疲惫,却又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天花板上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拨动他的神经。
原来方明栈睡在上面。
这个纯粹事实性、不带情绪的念头出现后,愣愣地维持了好一会,全因简青黎又倦又懒,不愿活动脑细胞把它挤走。
过了一阵,脚步声停了,简青黎也感到了困意。将睡未睡之际,心里总是有种空洞不安的感觉,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于是打开某匿名社交app——名叫prelife,在好友列表中找到Leo,发了一条:“今天和前男友见面了,还打了个炮,现在睡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