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炜心里堵了,“见了人也不会喊,”见没有反应,他叹息一口,“这样子的儿子,有也跟没有一样,就当他死了算了。”
何玄白唇色有些苍白。
轮回那么多世,每一世,跟亲人都有血缘关系,再薄情的人,至少有一丝丝情意。
亲生父亲当他死了,这得要多嫌弃?
何玄白搞不懂,自己自幼听话懂事,一直优秀长大。
怎么这个父亲,不说疼他护他,怎么就那么多厌恶?
心有灵犀一点通,盛山荇悄悄拉着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她的手很软,很小,却往他心田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
听到“就当他死了算了,”这句话,原本坐如钟的何鸠江,蓦地抓起一边的拐杖,狠狠地往何炜身上打。
他年轻时也是练家子,现在老了,身子骨还行。
“嗷!疼疼!!爸你打我干什么……”
何炜疼得鬼哭狼嚎,将外出回来的毛彤和管家引过来。
何炜似乎见到了救星,大喊着毛彤救命。
这是毛彤第一次见公公打人,打得如此凶,她喜欢平静的家,也一直在努力维持着,“爸,会出人命的……”
“今天这事你别管,”那拐杖质量好,打得砰砰作响也没有裂的痕迹,“我已经警告他多次,还是不听,还是不听!”
“今日打不醒他,那就是打死好了,我再长的命,也都被他气死。”
“与其被气死,我宁愿打死他,省得他留在人间给何家人添堵。”
“畜生,你还有没有心?你再厌恶他,他也是你儿子……”
何鸠江像是被踩压已久的弹簧,今日突然弹起,犹如火山爆发。
骂一句,打一棍,也不准别人插手。
毛彤不敢拦,何玄白和盛一南不会拦,梁霄怕被连累,更加不会出头。
何炜起初嚎得厉害,多半是夸张作秀博同情。
打了七八棍,他隐隐发现,这次老爷子真的发怒了,立马求饶。
后面的嚎叫,是真疼;
眼泪,也是泪腺分泌的。
何炜被打得奄奄一息,一直喊着饶命,梁霄怕自己就是下一个何炜,掉头就跑。
连鞋子掉了,也不敢回去捡。
他前脚一走,后脚,何玄白就跟了上去,拦在门口。
何玄白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方宽容之人,相反,他很记仇,更会以暴制暴。
何炜能搞出这么多事,除了闲得蛋疼,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梁霄的挑拨。
“你想干什么?”梁霄很警惕,做出格斗姿势,防着何玄白。
何玄白哂笑,如果自己真要对他做什么,压根不用自己动手,就能死得无影无踪。
“想要认祖归宗?想进何氏?想成为商界一代传奇?”
梁霄知道这男人的毒舌,偏偏,人就喜欢往好的方面期待,何玄白这是被自己劝动了?
“识时务者才是好……”
何玄白打断他的话,侧耳跟盛一南说:“有的人。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盛一南淡淡瞟了梁霄一眼,可没忘记他怎么埋汰自己,“低端的挑拨离间,路边阿妈见了都要劝告。”
语气冷淡,丝毫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盛一南发现,骂人虽然不雅,但看见对方脸色被气成酱紫色,心里还是很酸爽的。
“你们都是同一个男人生的,为什么一个是天上骄阳,一个是地上的狗屎?”
女朋友要骂人,何玄白自然是妇唱夫随,“别侮辱了狗屎,狗屎还能做肥料,对人有益;有的人渣,就像一台造粪机,活着又浪费氧气。”
浪费氧气的梁造粪机:“……”
啊啊啊啊!!!
梁霄死死咬着后牙槽,气得脸都歪了,浑身颤抖。
何鸠江不是第一次揍何炜,往日打狠了,自然是将人留下来,再叫医生好生看着。
每每这个时候,何炜就作,作得很。
被打得半死,何炜暗自发誓,这次他们怎么哄,他都永不原谅!
何鸠江打得气息有些喘,吩咐管家,“将保安叫过来,将他扔出去门外,不准放他进来。”
何炜:“……”
底下帮佣立马上前,将凌乱的客厅稍微收拾了一下。
毛彤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没想到何玄白回来得那么早,忙招呼帮佣没上果盘茶水。
热情招待盛一南。
“家里糟心事,第一次来就让你见笑了,”何鸠江摆了摆手,示意盛一南坐在他旁边的双人沙发上。
盛一南淑女坐姿,偏偏很大方自然的姿态,“没事。”
外面传的,何鸠江一般不会轻易相信,他更喜欢直接调查,“家在哪里?”
“南部地区,一个小村镇。”
“会干什么?”
盛一南想了想,什么都会,别人肯定会觉得很扯淡,脸不红气不喘表示:“……会种菜。”
以后肯定会。
“什么大学毕业的?”
“没念过大学,”几千年前是没有大学的。
何鸠江心脏受到打击,“高中?”
“都没有念过。”
文盲!
竟然是文盲!!!
这个认知差点没将何鸠江砸晕。
不顾场合礼仪,他将何玄白叫去书房。
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个女人不行,不能做何家下一任家主。”
何玄白丝毫不退让,“这辈子,只能是她。”
“我要求不高,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何家家门,她没文化,文盲!”何鸠江情绪难得很激动。
“谁告诉你她是文盲?”
“你还护着她?没听见她说都没读过?我年纪大了,可能脑力退化,但也没有蠢成猪,”何鸠江以为何玄白被那张脸迷惑,“她虽然漂亮,但这个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漂亮女人,任何人都可以替代。”
“她不是文盲,”提到这个,何玄白骄傲得像只鹌鹑,“她本事大了去,她会编织,设计,手工,会书法,会黑客技术,会制作香膏,会……”
何鸠江可以相信不是文盲,但后面的,“你就吹去吧。”
咋不说是万能宝库?
……
楼下客厅。
毛彤素来爱干净,外出回来一定要沐浴更衣,才会出来见客。
盛一南坐在客厅里等待。
毛彤吩咐管家好好招待,管家阳奉阴违,故意晾着盛一南。
不主动上前问候,也不主动倒茶,就在一边打量。
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他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如从前。
算了,一个农村来的,背景简单,不值得他花心思去揣摩。
这盛一南的确长了一副好皮囊,不过,充其量也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隔了两三分钟,一名女佣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小罐子茶。
“盛小姐,夫人没那么快下来,她让我给您泡一份茶。”
管家心有不悦,那茶贵得要命,每年出售量还少,毛彤今年就买了这么一点,平日都舍不得喝,倒是拿出来招待一个乡巴佬了。
盛一南颔首,表情很淡。
这女佣会煮茶,一套煮茶程序走下来,十分娴熟,煮茶的火候也掐得很准。
盛一南会察言观色,跟着奶奶生活时,也学过制茶。
用幻族的天然幻泉水制作,幻泉水甘甜。
琥珀色的茶,上方氤氲着热气,弥漫出香醇茶味。
“盛小姐,请喝茶。”
盛一南不爱喝苦味的茶,她喜欢各种鲜榨果汁,或者桃子味的饮料。
咸蛋村里平日说的茶,单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