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1)

成何体统 七英俊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上的夏侯澹也正抬头望向她。

  视线撞上,他毫不犹豫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太后眼前发黑,下意识地一声惨叫。

  夏侯澹却将枪口下移,“砰”地打中了她的腿。

  太后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夏侯澹,你这个死——”

  夏侯澹:“母后这是打算与我同归于尽么?”

  “什么……”太后脑中一片混沌,痛得涕泗横流,“林中不是我的人!我的人在城里——!”

  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夏侯澹来不及梳理思路。

  这会儿听太后一嚎,他倒是想明白了。

  端王。

  太后还在哭号:“真的不是我,你放我走啊……”

  夏侯澹笑了:“母后,想不到你我母子一场,今日竟会一起交代于此。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你的陵寝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说完笑得更真心了点,似乎被自己给逗乐了。

  太后的冷汗和鼻涕一起往下淌:“你、你是个疯子……”

  夏侯澹却摇摇头:“可惜,我还不能死。”

  还剩几发弹药?两发?一发?

  他支起身,又结果一个冲上来的燕人。

  “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呢。”

  杨铎捷出了下宫一座偏殿的门,又朝下一座走去。

  从刚才开始,外头雷声不断,一阵阵由远及近,仿佛九天之上有什么庞然大物一步步地踏来,要以电为刃,劈碎这座邶山。

  杨铎捷心头不知为何突突直跳,缩紧了脖子。

  又是一声炸雷,身旁的宫人惊得伞柄一偏,浇了杨铎捷半身的雨。

  杨铎捷正要闷头走进室内,脚步却忽然一顿,偏头望向享殿的方向。

  刚才那最后一声……是雷吗?

  邶山上的林木在晦暗不明的天色下簌簌颤抖。远处天际如同一团浓墨洇开,层层叠叠的云山倾倒,化为洪荒倒灌而下。

  突然之间,眼角余光里闪过一道黑影!

  杨铎捷定睛望去。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朝山下狂奔而去,是大内侍卫。

  侍卫竟然弃皇帝于不顾?是仓皇逃命,还是去搬救兵?

  享殿里出大事了。

  杨铎捷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责任心战胜了求生欲。一日为臣,就得尽臣子的本分。他从吓得腿软的宫人手中夺过雨伞,朝着享殿疾步走去。

  迎面又是两人奔来,看装束是夏侯澹的暗卫:“杨大人且慢!”

  杨铎捷:“里头怎么了?”

  暗卫面色凝重,简短道:“燕人是刺客。”

  杨铎捷一下子明白过来,拔腿又要冲,暗卫一把拦住他:“属下去通知禁军,大人千万别去享殿,也别下山,寻个僻静之处躲起来,莫辜负了陛下一番好意。”

  他俩匆匆交代完,撂下杨铎捷,自己奔向了黑黢黢的山林。

  杨铎捷呆立在原地。

  好意。

  是了,方才皇帝支开他,是察觉情况有异,故意让他避险。

  只有生死关头等臣子救驾的皇帝,哪有一把将臣子推开的怪胎?

  他想起夏侯澹刚才望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那其中没有笑意,也没有光彩,只有冷漠的权衡计算——正是一贯让他不适的,“圣人无情”的眼神。

  今日之前,杨铎捷一直以为夏侯澹将自己当做一颗有用的棋子。

  现在他明白了,他的确有用,但不是对皇帝而言。

  皇帝临死也要保他,因为他对天下有用。

  夏侯澹当初在画舫上那一番煽动人心的发言,他从未当过真:“诸位要站直了身子,做大夏的脊梁啊。”

  然而天子一诺,重于九鼎。

  杨铎捷一时说不清心中所思,只觉得四肢发麻,血脉偾张。他没头没脑地朝着享殿拔腿冲去,然而刚刚迈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林中传来异响。

  刚才拦住自己的暗卫之一仆倒在地,背上插着一只箭。剩下一人正在与人苦战。

  杨铎捷慌忙闪到最近的廊柱后头,探头望去。

  仔细一瞧,他才发现林间各个方向的地上都有尸体。除了侍卫与暗卫之外,还有一些尸体身着布衣。

  林间正在与暗卫厮杀的那人也是布衣。这群伏兵不显身份,但杨铎捷也不是傻子,稍加判断便知,不是燕国人就是端王的死士。

  端王想放任燕国人杀了夏侯澹和太后。

  那仅存的暗卫身手不错,被偷袭受伤后,愣是咬牙干掉了那个伏兵,这才倒地不起。

  杨铎捷呼吸急促。他能看出那俩人交战期间没有别的伏兵来援,说明那个方向的伏兵暂时被清空了,包围圈出现了一个豁口。

  那么,自己此时……

  这个念头甚至没有完全成形,他的身体已经自作主张地冲出了藏身地。

  杨铎捷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未曾如此狂奔过。他一头扎进山林,越过地上横斜的尸体,向下,向下,甩开枝叶,甩开砸下的雨水——

  山形变得陡峭,他每一步都在打滑,逐渐无路可走——

  “在那儿!”身后有人呼喝。

  端王那王八蛋到底布置了多少人?

  杨铎捷脚一崴,摔了个狗啃泥,双手深陷在泥泞里,怎么也爬不起来。他挣扎着回头,身后的树上有人正在弯弓搭箭。

  杨铎捷不再试图爬起,直接顺着陡坡翻滚而下。

  一阵天旋地转,他仿佛一段折断的树枝,被泥水一路冲下,越来越快,直到撞上一棵倒伏的巨木才终于停下。

  浑身都在剧痛,他弄不清自己断了几根骨头。衣服早已磨破,皮肉也在流血。杨铎捷喘息片刻,撑着巨木站起身,继续向下。

  从树木的缝隙间,他终于望见了山脚。

  杨铎捷尚未来得及热泪盈眶,背上的汗毛忽然竖起。头顶某处,再度传来了弓弦绷紧声。

  这一刹那被无限延长,死去暗卫的声音回响在耳际:“莫辜负了陛下一番好意……”

  杨铎捷目眦欲裂。

  他命不该绝,命不该绝!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一旁扑去——

  破空声。

  重物落地声。

  杨铎捷撑起身子,检查了一下自己完好的四肢,又扭头看去。刚才张弓的伏兵落在了地上,身上插了一支飞镖。

  “杨大人?”有女声唤他。

  一个农妇与几个庄稼汉子模样的男人朝他跑来。那农妇开口时,杨铎捷震惊地听出了庾晚音的声音:“你怎么了?”

  “庾妃娘娘!”杨铎捷顾不上其他,大喊一声,“树林里可能还有人!”

  庾晚音猛然止住脚步,抬头望去。

  雨幕之中,林木之间,无论如何都辨认不出人影。

  忽然刀光一闪,不是从树上,而是从树后!

  这一刀转瞬间已至眼前——

  杨铎捷听到庾晚音深吸了一口气。

  千钧一发之际,杨铎捷耳边一声炸响,差点将他炸聋。

  这一声跟刚才享殿方向的那一声出奇地相似。

  杨铎捷捂着耳朵惊慌失措。庾晚音自己倒退两步,跌坐在地。树后冒出的伏兵身上多了一个血洞,却还未死,举刀执着地砍向她。

  又是一响。

  这回杨铎捷看清了,庾晚音手中举着一个古怪的东西,正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