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等着我(1 / 1)

老婆太甜了 小崇山 3687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 62 章 等着我

要论情话,郑栖其实并不擅长,余旸心里热烘烘的,但他也没真正放在心上。电梯门缓缓合上,两个人肩膀相触,磨砂门模糊了郑栖的脸庞,他正侧过脸看楼层数字——余旸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只要郑栖陪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大厉意外摔伤一事让郑栖很受触动,这次余旸返程时他特意请假,他要送余旸回去,等余旸到家后他再回训练地。余旸推着拉杆箱,说:“哎呀,不用了,我经常自己回去的。”

郑栖揽住余旸的肩膀,带着他朝候车大厅安检口走去,“这次不一样,” 他顿了顿,眼里闪烁着笑意,“没准儿下回送不着——”

“乌鸦嘴!” 余旸简直想呼他一巴掌,最后没好气地拍在他背上。

郑栖讪笑,缩了缩肩膀,表情由得意转为清浅的笑容。

他们上车比较晚,动车公共区域的行李架已经放满,郑栖走在前面,按照车票信息寻找位置,余旸跟在他身后,见四处都没什么空隔层,“就放脚边吧,下车也方便。”

郑栖说:“不行,放脚边不舒服。”

说完,他朝前走几步,并不像他们的位置,余旸看见郑栖跟前方的乘客说着什么,很快,郑栖帮忙归置对方的旅行袋,座位上方的隔层瞬间空了出来,他单手扶在行李架上,看着余旸:“拿来——”

拉杆回缩,‘咔哒’响了一声,郑栖拎住箱子,另一只手托住箱子侧面,箱子恰好搁在余旸头顶上方,既不用放在腿边,也不用担心箱子放太远不方便。车厢内播报行程广播,窗外的站台正在缓慢倒退,余旸偏头找手机,郑栖往他那边挪,肩膀递了过来。

余旸看着他,郑栖问:“不是要睡觉吗。”

手机落在座椅后方,余旸摸了好几次才找到:“是找手机。”

郑栖笑了笑,肩膀依然离余旸很近,没有远离他的意思。余旸坐回原处,心里安静——放箱子、可以靠在对方肩上打盹儿,这些都是小事。以前都是余旸一个人完成,再远的城市,只要他有假期,他都会朝郑栖飞奔而去,晴天暴晒还好,碰上雨天最难受,航班会延误,如果乘坐动车,雨天在车站找的士特别不方便。现在有了郑栖,余旸觉得正是这些小事让婚姻充满温度。

不要做什么事都不耐烦;就算用力说了愿望,对方依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找借口逃避;也不要嫌麻烦,幸福的秘诀是不怕麻烦,把每件小事做好。

他们这个位置是双排座,车厢将双排座椅调成相对模式,余旸的水杯放在窄桌上,他们对面坐了两个人,两位乘客几乎没怎么说话,看样子互不认识。

中途停站时,余旸以为郑栖睡着了,侧过脸一看,郑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像一只观察四周的狮子,鬼知道他是狩猎还是狐假虎威,“怎么了?”

郑栖做了个‘嘘’的动作。

余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郑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大叔,正双手环胸,闭着眼打盹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车厢冷气足,刚才放箱子时,郑栖问余旸冷不冷,余旸正热着,哪里顾得上,说‘不热不热’。郑栖还是拿了件衬衣出来,穿在自己身上,万一等下余旸觉得冷呢。

坐定了还真是觉得有点冷,余旸下意识抱住郑栖的胳膊,觉得他身上很暖和,“你在看什么?”

郑栖指了指正前方,又朝余旸抬了抬手指,示意他靠近一点,余旸把耳朵靠过去,听见郑栖说:“他每打 17 次呼噜,会打一个喷嚏。”

“真的吗?” 虽然余旸觉得郑栖简直幼稚死了,看着郑栖认真的模样,他还是很好奇:“不会吧。”

“我数了的。” 郑栖看着他,一脸不信你也看看的表情,“不信你看看。”

余旸摇了摇头,似乎不太相信。

“骗人是小狗。” 郑栖调整坐姿,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余旸声音很轻:“赌什么啊。”

郑栖像是随口一说:“以身相许。”

“已经许了啊!” 余旸拍他。

郑栖皱眉,有点着急确认他刚才发现的规律,“反正就那意思吧,我说的是真的。” 说着,他揽住余旸的肩膀,让余旸跟他一起看鼾声滔天的大叔。

不看还好,余旸看完觉得想笑——大叔是方脸,微微抬着下巴,显得鼻孔有点大,‘哼——哼…… 哼~~’这样的鼾声间歇性响在他呼吸间。

郑栖侧过脸看余旸:“你看他鼻子。”

余旸目光古怪,还是照做了,过了一会儿,郑栖问:“看见了吗。”

“没有什么啊。”

郑栖说:“仔细看!”

“哎呀,真的没有什么。”

郑栖觉得余旸一点也不心细,还很认真地解释:“他每次呼气,鼻孔都会外扩一次,你再看看。”

——郑栖你神经病啊。余旸真想翻白眼。

可是定眼一看,余旸发现大叔的鼻孔真的会张开,甚至每次呼气,鼻孔都要瞪得圆圆的,像一幅迷你墨镜。郑栖悄声说:“是不是?”

余旸点头,又说:“他没有打喷嚏。”

郑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四组计数,“你数嘛。”

就这样,俩人挨得很近,余旸一边观察大叔打瞌睡,一边数数,还不忘看看郑栖,证明他刚刚说的不对,郑栖很专注,胳膊压在余旸脖颈处,手腕一收,将余旸环他自己身旁,呼吸贴着余旸的耳朵,“现在是 11 次。”

鼾声还在持续,大叔时不时瞪起鼻孔,等呼吸沉下去,鼻孔又恢复原状,余旸想起来了!他鼻孔像汽车排气管。余旸小声数数:“12、13、14……17——”

大叔忽然张开嘴,眼看一个惊天喷嚏要喷在空气里,余旸立刻凑近了说:“是真的——”

话刚说完,余旸忽觉眼前一黑,接着,‘阿嚏——阿嚏!’震动声剧烈,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余旸简直不敢相信雷霆般的声响。

下一秒,余旸闻见干爽的橘盐香气,再抬头,他看见郑栖单手扯住衬衣,将他的脑袋拢在怀里,郑栖眼里盛满笑意:“你还真看啊。” 余旸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你让我看的啊。” 余旸说。

“他打喷嚏,飞沫四处跑,” 郑栖说:“我让你数,没让你凑那么近。”

“不玩了不玩了。” 余旸觉得郑栖很烦——平白无故害他心跳好快。

也是这时候,列车进入隧道,周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头顶上方的射灯亮起,能看见车厢内的乘客脸庞,但画面更像是亮度不足,人物脸庞充满颗粒感。

隧道信号灯光芒微弱,光影疾驰在郑栖脸上,余旸耳膜有轻微的肿胀感,咽下唾沫,耳鸣感稍缓。再看郑栖,他的目光明亮、耐心、带着孩子般的雀跃,他的嘴唇动了动,“我没骗人吧。”

听力短暂地下降,余旸出现某种直觉——他终于闯入郑栖的世界,那个郑栖所在的星球,他察常人不会察,拽住时间中的某些细节,有点幼稚,又充满浪漫。那种感觉就像,如果今天晚上想吃烧烤,郑栖会不会把月亮烤了,还问:加孜然吗。

列车飞驰过隧道,四周恢复明亮,余旸收回思绪,掌心有些潮湿,握住郑栖的手,很认真地答:“没有骗人。” 郑栖永远不会骗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郑栖有点诧异余旸今天竟然没有吐槽,还安静地靠在他肩头,脸庞微侧着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小的时候,郑栖经常会烦恼——为什么他能看到、听到、感受到,很多别人不需要的东西,一开始有朋友跟他分享,随着年龄的增长,懂的人越来越少,郑栖索性就不说了。

反正这些事不能给谁带来利益,除了余旸,郑栖觉得没人愿意懂得。

——即使已经工作,依然坚持做手账,在上面涂涂画画,完整又持续地保持记录;还会在偶遇的文具店买贴纸,粘在杂志里,还把其他人遮挡起来;收集纸币,让日期与纸币编号对应。

郑栖是一颗孤独的星球,余旸是信号发生器,有且仅有彼此能够连接成功。

平时有余旸应对长辈,余爸余妈对郑栖年终比赛非常重视,还问他临时回家时间赶不赶,郑栖说:“还好,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看现场,挺热闹的。”

周蓉畅想起来:“我得找一件我最好看的衣服。”

“还要带个好点的相机。” 上次郑栖比赛他俩没去,余海滨一直觉得挺遗憾,“赛场人很多,观众应该也不能到处走动。” 电视上有跟拍,现场全靠两只眼睛看,不带相机哪行。

在全家人的支持下,郑栖和余旸决定到时带双方父母一起观赛,结束这场比赛后,郑栖打算回归家庭,想办法做点投资或是其他事,这样就不用跟余旸异地。

年终赛比往常任何一次赛事都要规模庞大,现场人山人海,赞助商空前多,还未比赛已经能听见呼喊声。入口处有记者实时跟进赛事进程,不少知名度较高的选手正在接受采访,粉丝在一旁加油打气,气氛很是热闹。郑栖照常充分预准备,骆教练在嘱咐细节问题,郑栖点头应‘好’,队友们手掌交叠,一齐往下压,再回弹至空中:“加油——”

“去各自排量组等候,” 骆教练给大家发矿泉水,做着最后的交代:“保持镇定,在场上随机应变,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

郑栖起身:“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骆教练点头,“快去快回。”

等候室上方充斥着哄闹声,正前方的 LED 屏幕上实时刷新赛事成绩,用不了多久,郑栖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上面。也不知道为什么,郑栖觉得今天心跳特别快,太阳穴也紧绷,他没去洗手间,只往观众席走,他要见余旸,想拥抱余旸,听见他说:“老公你是最棒的。”

这个时间点绕到观众席有点麻烦,先不说周围人挤人,最关键的是时间可能不够,郑栖联系到家人,让他们也往这边走。过了一会儿,人群中出现家人们熟悉的脸庞,郑栖跟父母们拥抱,问:“余旸呢。”

周蓉神色一愣:“旸旸去买汽水了。”

郑栖看了看腕表,还有 18 分钟。

“我们都在观众席,放心比赛。” 周蓉手里拿着两个气球锤子,‘嘭嘭’撞两下,好像在给郑栖加油打气。郑栖轻轻摇头,“我等余旸,看到他我再走。”

姜敏看了一眼亲家母,两个人好像在无声确认什么。

郑栖倒是没多想,他站在旁边,背靠在观众席的围栏处,眼睛看向别处。

郑东升有点担心:“要不跟孩子说实话吧?”

“可是旸旸说了……” 周蓉看着不远处的儿婿,“免得影响他比赛,我已经叫孩子他爸回去了。”

姜敏很了解郑栖,“不见到余旸他是不肯走的。”

这么商量着,大家终于告诉郑栖实情,郑栖眼里的光芒像是骤然凝固一样,大脑迅速清空内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说着,他拿着手机朝僻静处走。

视频拨了很多次才通,郑栖蹲在一旁,手肘放在膝盖上,对余旸接语音电话却不接视频很不满意,“我看看你。”

“——哎呀,没有什么好看的。” 余旸找借口拒绝,“你好好比赛呀,我看转播——”

郑栖觉得心脏一紧一松,整个人像被藤蔓困住,半口气都喘不过来:“让我看看你。”

再郑栖的再三坚持下,郑栖终于见到余旸——他的脸庞出现手机屏幕上,带着口罩,画面晃动,郑栖瞧见余旸的领口,灰白色条纹,病号服,余旸努力笑了笑,眼睛眯成月牙状。

郑栖不能呼吸了,很难受:“你怎么了。”

两个视线相对,余旸从郑栖眼里感受到心疼,他只好实话实说:“是突发性的,哎呀,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没有出过,医生有人 20 多岁才发。”

郑栖皱眉,目光隐忍又压抑:“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要不是他赛前想见余旸,肯定发现不了。

“你 25 了好吧,还出水痘。” 郑栖站起身,没有一丝犹豫:“我来找你。”

“不不不——” 余旸比他还要坚决,“你来了我不见你,你要好好比赛,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视频里郑栖一副完全听不进去的模样,余旸凑近一些,好声好气地劝他:“医院这边有医生,爸爸也会陪我的,你别担心,安心比赛。”

郑栖不说话,距离上场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快去吧——” 余旸低烧是前一天的事,伴随着浑身发痒,他总想挠后背,家人送他去了医院,为了让郑栖能安心比赛,他特意让妈妈去现场,免得郑栖起疑心,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余旸接着说:“不是说要拿冠军吗,弃赛怎么拿冠军?”

手机闯入电话呼叫,郑栖很犹豫,心情异常的沉重,是听见余旸的某一句话,他终于做了决定,他闭了闭眼,深呼吸:“等我。”

郑栖再出来时,神色如常,坚定地朝赛区走去。

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