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毕露 绯色分析 276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91章

  《野渡无人》有很多场景都跟浮翠河有关,在清明节的时候江涧西要去给弟弟放河灯,盛嘉杰跟着去了,许滨也陪着。江涧西注意到小杰放了两盏河灯,所以他很敏感地怀疑,是不是他失去了父母?

  也是在那一天,江涧西第一次提起弟弟的死因。他自小身体不好的弟弟,在又一次病情恶化之后,被绝望的父母送上了祭坛。走投无路的愚昧的父母,居然将自己儿子的性命寄托于邪|教。

  模考之后匆匆赶回来的江涧西,只见到了弟弟的尸体。

  “他身上的符箓我擦了很久都没能擦掉,红色的劣质颜料,像血那样,因为浸泡得太久了,他的手指都发白发皱了。他的表情特别痛苦,他那时候一定很害怕的。”

  江涧西说这些话时无悲无喜,就像汝城香火最旺的那个寺庙里那一尊冷面菩萨像。

  也是在这一天,江涧西坦白了他一开始确实把盛嘉杰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他的弟弟名字里也有一个“杰”。

  “但你不是谁的替代和影子,小杰,抱歉,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真的可以跟我们一起生活。抛开你的过去,我们城北的人都可以没有过去的。”

  江涧西这么说。

  盛嘉杰被江涧西触动,所以才坦白了自己的来历。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水泥地上写字,写到最后手都破了皮,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横。是“盛”字的最后一笔。

  盛家在半年前出了事,闹得沸沸扬扬,父母带着小女儿去冬令营的路上,车子失控,一头栽进了浮翠河里,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一段监控流出,监控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吵架,副驾驶的女人最后发了疯似的去抢方向盘,甚至用指甲去抠男人的眼睛。她的神情非常恐怖,据那些看过监控的人说,女人在车子偏离的那一刻还冲镜头笑了一下。

  这件事因为太过离奇,所以闹得满城皆知。

  更离谱的是,女人的尸体没有被找到。

  浮翠河有传说,据说那些对世界失望透顶的人,尸体永远浮不上来。他们会成为浮翠河里的游魂,没有月亮的晚上,你可能会听见他们尖细的笑声。

  而盛嘉杰就是盛家被剩下的那个,大家以为受不了失去亲人所以跳河自尽的男孩。

  这是《野渡无人》里的一个高潮,主角在夜色里交换了最深的秘密,好像可以凭借此迎来新的一天。

  但江涧西注意到,盛嘉杰失去了三个亲人,却只放了两盏河灯。

  三个人注视着河灯飘向远处,水天交界处模糊一片。

  这一段因为易昶对自然天光的高度要求加上本来就难演绎,所以整整拍了两个礼拜,天天熬夜戏,整个剧组都差点被拍散架了。

  在这一段终于结束的那天,精神最好的易昶都有点熬不住了,所以他让剧组停工一天,然后再准备拍摄江涧西和许滨在浮翠河里的单独戏份。

  梁易舟回去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等醒过来都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准确得说,是被饿醒的。

  他闭着眼睛摸手机,却摸到了一只手,吓得他眼睛直接睁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许培樟正躺在他身边,支着脸在看他,见他醒了,就很自然地把梁易舟的手给握进了手心,笑道:“可算醒了,睡美人。”

  梁易舟一看是他,又把眼睛阖了起来,然后说:“有吃的吗?饿死了。”

  “用不用给你端到床上来?我给你熬了大补汤。”许培樟凑近梁易舟的耳朵,很轻地碰了下他的侧脸。

  梁易舟染的头发是红棕色的,很衬肤色。

  “其实这个颜色也挺好看的。”许培樟评价道,这是他正式开拍后第一次探班,也是第一次看到梁易舟染的头发的实物。

  “快去拿吃的,许培樟。”梁易舟没好气地伸手一推,然后用被子把自己的头给罩了起来。

  “怎么起床气这么大。”许培樟撇撇嘴,不死心地用爪子戳了戳他,然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去给梁易舟拿吃的了。

  许培樟今天也是临时抽出空过来的,一个是心疼梁易舟拍戏强度太大,另一个是他担心梁易舟那几场需要下水的戏。易昶要求高,他拍这种戏全是实景,而且演员都得亲自上。

  他知道梁易舟之前的事情,害怕他因为阮红妆的阴影会出事,所以挤了三天的时间过来想陪他。

  许培樟把饭菜给他热好了,梁易舟也洗漱完毕,懒洋洋地走出来,还是一脸很困的样子。

  “吃完再睡会?”许培樟看他那样子,更加担心了。

  梁易舟坐下来,摇摇头:“睡不着了。”

  “做一次你就想睡了。”许培樟把盛好的汤递给他,他这句话字面意思是调情,但表情却是实打实的担心。

  “我下午约了潜水老师。”梁易舟小口小口地喝汤,看起来很合他胃口,半碗汤喝下去感觉他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许培樟听邵阳提过,为了下水的戏,梁易舟有空就会去做点潜水训练。

  “你真的没问题吗?”许培樟表情更担心了。

  梁易舟把空碗递给他,示意再来一碗,他的表情平淡:“你别担心了。”

  “我能不担心吗?”许培樟一边给他盛汤一边叹气,“我这几天都在这里的。”

  “其实我拍《野渡无人》,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想放下。”梁易舟静了一会才说,“我以前总是逃避,可是再怎么逃避,那里始终是个疙瘩,所以我想借这次机会,跟过去的那些东西……也不能说是和解,嗯,是克服吧。”

  许培樟的表情很认真,他没有追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郑重地说“好”。

  他无条件交付信任也给予理解和支持。

  这让梁易舟觉得轻松很多,于是他少有地坦率起来:“阿樟,其实是你给了我很多勇气的。”

  许培樟有短暂的愣怔,然后他伸手过来,捏了捏梁易舟的手腕,突然笑出了声。

  “我好高兴啊,阿舟。”他这么说,眼睛亮亮的。

  梁易舟被他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低头喝汤。

  “我总觉得是自己很依赖你,但其实对你来说,我也是很重要的,对吗?”许培樟表情变得得意起来,最后还“嘿嘿”笑了两声。

  “是啊,非常重要。”梁易舟在心里这么说。

  但天有不测风云,之后两天汝城都在下雨,易昶临时改了拍摄安排,把室内的戏提到了这两天拍。

  还有一场江涧西和许滨床戏。

  “你要不要先回北城啊?”梁易舟试探性地问他。

  许培樟表情很难看,心里非常不爽,不想知道又想知道,最后还是问:“尺度有多大啊?”

  “额……”梁易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许培樟瞬间变成了一只委屈的大狗,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他垂头丧气地说:“你不用管我,我知道吃醋不对,但我忍不住,但我不会无理取闹的。”

  梁易舟都被他给逗笑了。

  于是他凑过来,揉了揉许培樟的头发:“那些是假的,你才是真的啊。”

  “道理我都明白,但我就是不开心。”许培樟委屈巴巴地黏上来,“阿舟啊,下次为艺术献身的时候可不可以谈下尺度啊?”

  “我是男人,又没什么的。”梁易舟很耐心地揉了一把许培樟的后颈,他发现许培樟非常喜欢这种肢体接触。

  “我是不是不能去看啊?”许培樟抿着嘴,表情有点郁闷。

  易昶没有卞鑫哲好说话,而且比起《零点到站》那种,《野渡无人》的这场床戏,可以说是非常激烈。

  许滨送了江涧西那个戒指之后,两个人在出租屋那个狭窄的浴室里做|爱,因为盛嘉杰睡在外面,所以这场性|爱沉默又激烈,许滨也是在那时候问江涧西,留下小杰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弟弟?

  江涧西心里有道疤,那就是对自己弟弟的亏欠。

  但江涧西没有说实话,只是说:“我只是想帮帮他。”

  许滨压下来,整个人覆在江涧西身上,气压很低,说出来的话却温柔:“我好爱你的,江涧西。”

  单看剧本,许培樟是很喜欢这一段的,狭窄拥挤的小浴室里,两个孤单的灵魂拥抱,哪怕爱人不愿意坦诚,也没什么要紧。反正爱人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但真要他想象梁易舟和秦冠玉要演这一段,许培樟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确实不能去,易导要清场的。”梁易舟看起来有点无奈,但眼角带着点坏。一边说着话,一边他的手指从许培樟的后颈皮肤上抚摸过去,很慢,像会蛊惑人心的蛇。

  梁易舟的手从许培樟的胸前虚虚划过,停在手腕的高度,然后转弯,路过他的脉搏,最后握住他的手。

  梁易舟像个循循善诱的引导者,他把许培樟的手拉起来,让他替自己解开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与此同时,梁易舟用一种很单纯的表情看他。

  许培樟呼吸都乱了,他被梁易舟拉着手腕凑近他。

  太近了,好像下一秒就会跌进他的眼睛里去。

  他看到梁易舟眼睛里的笑意,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腰。那个梁易舟后腰上新贴的纹身贴,是一朵造型华丽的玫瑰花。

  这是江涧西的玫瑰花,现在被许培樟握在手里。

  然后他听见梁易舟说。

  “但现在,你可以独享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