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只是一介御书而已。
所以紫曦只能一路沉默着,等待着。并且担忧着。
世人皆知,唐国与卫国百年交好,若是日后唐军来援,禹墨和沐夕携手并肩而战,她该怎么办?
好兄弟,讲义气,但忠义常难两全。
好在,暂时唐国还没有表明态度,更没有出兵援助卫国。
好在。如今的沐夕也不在卫国境内,而是赶赴圣城准备十国联考。
所以紫曦的这些担心暂时都不会成为现实。她听着帐外传来的鞭炮声和喧闹声,取出了纸笔。想要通过练字来平静自己的心境。
这些日子以来,紫曦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仿佛通过手中的笔,笔下的字,她就可以暂时忘掉思念,忘掉愧疚,也忘掉心中的苦痛。
但还不等她落笔成墨,一个人影却忽的从帐外走了进来。
紫曦蹙着眉角,看着那个小兵,轻声问道:“怎么了?”
进到紫曦帐中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士,甚至身无半分文位,此时来到紫曦身前,顿时单膝跪地,举起了手中的一纸信封。
“大人,您的信。”
紫曦一愣,随即伸手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什么也没有问。那小兵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急急退了出去。
信封上的火漆已经碎裂了,这表示在其在落入紫曦手中之前,已经有人将其打开看过了。
当然不会是送信的那个小兵,而是其他人。
此时正值敏感时期,紫曦在黄鹤楼中与苏文有旧,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寄给她的信件自然有人会提前审查。
但既然这封信已经交到了紫曦手中,便是说明其中的内容是没有问题的。
对此,紫曦并不会觉得委屈,她只是沉默地将那一页信纸从信封内抽了出来,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给她写信,信中又说了什么。
下一刻,紫曦的神色凝固了,她慢慢张大了嘴巴,脸上浮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那只是一首诗。
不是藏头诗,诗中也没有蕴藏什么密文,否则那位负责审查信件的诗道翰林一眼就能发现。
所以就真的只是一首诗而已。
但这首诗却又不简单,因为就连那位诗道翰林在读完之后也忍不住连连赞叹,大为惊艳。
所以这是一首好诗。
诗的名字,叫做《望岳》。
……
相比于卫国,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国反而更有节庆的气氛,毕竟他们距离战乱要远得多。
今天禹墨没有待在书院跟老师下棋,而是走出了崆幽谷,来到了唐国的国都,长安。
对唐人来说,长安就是长安,若是被叫做长安城,反倒不美。
长安坐落于唐国以南,在长安城外不足百里,便是崆幽谷,便是圣佑书院,自古有言:天子守国门,而在唐国,却是书院守国都。
禹墨走在长安大街上,显得有些漫无目的,天上还在飘着如柳絮般的雪花,但却拦不住人们心中对于新年的喜悦,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们或是采买春联灯笼,或是在预定酒楼的菜肴,显得异常的热闹。
禹墨看着车水马龙的长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走到哪里去。
他知道如今三国联军已经兵临卫国城下,却不知道紫曦是否在军帐之中。他也知道沐夕已经到了圣城,在准备接下来的十国联考,却不知道如今她去参考还有什么意义。
他知道孟云的伤已经好了,据说在竹海深处闭关修习,或许很快能破镜为翰林。
他知道那个曾经被紫曦斩落一臂的李孝昭如今已经成为了燕国新一代的偶像,声望颇高,据说已经被燕皇封了侯,赐地千亩。
但他最想知道的那个人的消息。至今却还是了无音信。
“难道,你真的死了?”
当日在黄鹤楼中,禹墨与沐夕是陪着苏文直到最后一刻的两个人,所以他非常清楚,以当时黄鹤楼那狂乱的能量风暴,不论是谁留在里面,都是十死无生。
而最后留在里面的那个人,是苏文。
禹墨不像沐夕那般,对苏文有着如同执念一般的信心,时至此刻。他已经开始试图着接受,自己的直觉其实是错的,苏文。其实已经死了。
苏文死了,唐国就不会出兵。
这是那日在崆幽谷,斐兆对禹墨所说的那番话的关键。
而唐国的态度,或者说圣佑书院的态度,在很大的程度上,决定了这场人族内战最后的胜负!
虽然沧澜皇从一开始所宣布的征讨对象只是庆国,因为庆国出了一个沈木,出了一个人族的叛徒,可谁都能看出来。其所谓借道卫国,不过是想兵不血刃攻下神木山罢了。
如此一来。其实卫国和庆国是天然的同盟。
然则,沧澜皇所集结的大军却足足有三路。分别来自天澜帝国、武国和缙国,而且别忘了,在卫国的北方,还有一个燕国在虎视眈眈地窥伺着!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旦联军向汜水关发起冲击,燕军一定会即刻兵发戍北关!
这也是为什么,卫帝就算是调走了坐镇玉门关八成的威宁军,也没有动戎北军一兵一卒!
如此一来,卫国和庆国,实际上是需要面对四国联军的围剿,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卫国!
没有唐国的援助,卫国一定撑不住!
禹墨轻轻摇了摇头,或许在这之前,谁都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便影响整个大陆的局势。
但苏文可以。
因为只要他活着,便能改变棋圣黄龙士的态度!
而且,苏文必须马上让唐国知道他还活着,而不是在五年后,等黄鹤楼重新开启的时候,再宣告天下。
或许,那个时候的天下,已经跟现在不一样了。
正如斐兆斐半圣所言,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今天就是新年之夜,过了今天,便是十国联考,联考结束,就是战争。
禹墨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身前那喜气洋洋的酒楼,突然想要进去喝一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衣剑客,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此人身长七尺,腰扎玉带,头扎布巾,一双眼睛神采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逍遥出尘之意。
禹墨看着这个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但那人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有些皱巴巴的信纸,递到了自己身前。
禹墨有些迟疑地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将其展开,顿时心头一震。
下一刻,禹墨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人脸上的淡淡笑意,身上碧绿色才气冲天而起,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首诗!”
================================
ps:好吧,这其实是昨天的第二更,每天都在章末这么说貌似有一种时间倒错的感觉,莫语争取过两天把这个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