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发兵
天边已有破晓的迹象,一辆马车从后院缓缓驶出,被守卫拦住。
“将军有令,没他的吩咐,驿馆中的人不能随意进出。”
辰月掀开帘子,不怒自威,“吾国亲王无缘无故暴死于你们庆国,现在本官有些线索要去与你们将军商讨,耽误了查找真凶的时间,两国战争一发,你担待得起吗?”
这件事本就是庆国理亏,辰月此话已经牵扯到了军事之上,守卫不敢怠慢,匆匆地看了马车内一眼,并无其他异常,叫上几个守卫跟着,便放行了。
辰月在离将军府不远处就喊话让车夫停了下来,他下车步行,身后守卫慌忙跟上,除了车夫并没有人留下守着那辆马车。
车夫坐在车头,无聊地看着辰月走进来将军里,并未注意到车底板上附着一个人,此刻那人双脚落地,正从马车后方钻出。
从墙上翻下,辰末允怕那人还在亭子里昏睡,特地加快速度绕了远路,辛好他被关的地方较为偏远,一路上未有什么人。
他将门推开,苏子瑜一身里衣坐在桌前看着他,房间较暗,看不清那人是什么样的神情。
“陛下来过。”
辰末允慌张之下扶向旁边的屏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喝醉了,我以你已经休息的借口打发了他。”
苏子瑜起身看那人松了口气,又缓缓道,“你救过我两次,我帮你保守今夜的秘密,也不会去细究你今夜冒着伤痛去干了什么,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若你再做出什么伤害刘秉义的事,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苏子瑜见辰末允身上的那件衣服并非自己的,就随便披上了一件外袍扬长而去,身后传来多谢几个字,或许是和辰末允待久了,知道那人压抑了许多东西在心里,无依无靠,无自由可言,竟有些同情他。
“压制头疼的药我放在桌子上,估计这几日就会发病,你……好自为之吧。”
天色大亮,庆国朝堂之上,面对姜梦安的死亡,大臣们惶惶不安。
庆国初立,与安泽锡的战争之中耗费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后又因为与南郭因的战争元气大伤,百废待兴,怎能与无内乱,国泰民安的瑶国相对抗。
“陛下,这会不会是姜泽攸有意陷害,想借此名正言顺地攻打吾国,毕竟姜梦安与其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计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臣不认同,瑶国大臣保守,他们不会打无准备之战,加上他们骁勇善战的南郭将军还在吾国,若杀了姜梦安,两国战争一触即发,他们无领兵的将才。”
“大人怕不是忘了瑶国还有一人也是林洛白带出来的,没了南郭因还有韩国公的独子韩宁,再说了韩国公宝刀未老……”
“陛下,当务之急是查出真凶,若是他们自己人杀的,那就是吾国出师有名,若真是吾国的什么人杀了他,我们也好做准备,刘将军可是林洛白亲传弟子,臣认为对付韩宁绰绰有余……”
“臣附议,南郭因与刘将军曾有交情,南郭因对姜泽攸的忠心全因死去的林洛白,瑶国民间有传说,说林洛白造反是被姜泽攸陷害,臣认为可利用这一点,让刘将军劝降南郭因。”
安奕承因昨日饮酒过多,头痛难忍,他皱眉扶额看着争论不休的大臣,缓缓道,“刘秉义听令,朕给你三天时间查明真像,查不出就做好备战。”
刘秉义上前接旨,关于姜梦安遇刺的案子才告一段落。
退朝之后,安奕承就带着柳军医往辰末允的住处去,柳军医医术高超,宫中太医无人能及。
安奕承打开紧闭的大门,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就自顾自的坐下,倒茶。
辰末允见来人是安奕承,眼中立马露出惧意,拖着身体艰难地往后移去,脸色苍白,眼睛湿润,像是任人宰割的兔子,无助的惹人疼惜。
完全不是以前的性子,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柳军医搭上辰末允的脉搏,面露难色,捋了捋胡子,“这位公子真是多灾多难,先前九死一生,现在又身患奇毒,无时无刻摧残着他的身子。”
“此话怎讲?军医难道见过他不成?”安奕承细细地品着茶,虽然很好奇,却装出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见过,那日公子身受重伤,被少帅带回府中,就是老臣给他治疗的,那剑伤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辰末允眼中一片茫然,佯装出听不懂的模样。
“是吗?”安奕承低头把玩着茶杯,若有所思,“刘爱卿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这个,老臣不知。”柳军医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及时止损,但已是来不及。
安奕承随手将被子砸落在地,吓得柳军医连忙下跪求他息怒。
“军医还不实话实说。”他轻笑,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柳太医只能将他知道的事颤颤巍巍地说出来,“这位公子长得很像林洛白,我听少帅唤他为师傅,但林洛白确实已死,我估摸着应该是少帅将对林洛白的歉意转移到了他身上,因执念而有些疯魔,认错了人!”
看来是该找刘秉义好好聊聊眼前这人了。
只是最近都没有时间。
“你可知他中了什么毒?”见安奕承不再抓着上面的事不放,柳军医松了口气。
“是一种可以篡改人记忆的药,此药臣也只是听说过,但并未真正见过,此药副作用极强,食用之人五日之内必有一日头痛难忍,身体会慢慢变弱,若习武或动用武力,就会加剧寿命的减少。”
安奕承紧锁眉头,看向床上的人,“可有解决之法?”
“这个,臣孤陋寡闻,并不知,但医书上可能有记载……”
“那爱卿帮朕好好找找,若没有解决之法就算了,反正,朕也没打算让他活很久。”
柳军医退下,安奕承就盯向了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开口。“你的阿攸为何要篡改你的记忆,你与他之间又有怎么样的关系?”
“阿攸才不会篡改我的记忆!”那眼中的爱意,真是让人火大,辰末允见他缓缓向自己走过来,拽紧了被子。
安奕承按住辰末允的腰,将他往下压去,“阿允,换药了吗?”,他微眯起眼,呼吸有些粗重。“为何朕不觉得阿允是真的失忆呢?”他温柔地抚着辰末允的脸,说出来的话带着丝丝危险。
“我不知……陛下所言何意!”那人突然衔上他的耳垂,惊吓与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话说的有些断断续续。
安奕承手伸入被子之中解开他的腰带,在辰末允的恐惧与慌张之中将其翻了个身,又按住他的背脊,“朕帮阿允上药,可好?这药效果好,三四天应该就可以痊愈了,等阿允痊愈了,我们在试一次,怎么了?”
药抹在伤处,辰末允将头埋入被褥之间,觉得异常屈辱,安奕承并不如苏子瑜老实,总是有意无意地探进。
辰末允耳朵泛起淡淡的粉色,疼痛与舒爽交织,辰末允将想抽噎的声音压下去,眼泪却控制不了的往外流,湿了被子。
这药擦得格外的漫长,待擦完之后,已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安奕承整理好辰末允的衣物。
“晚上擦药的时候,朕再来看你。”他呼吸有些乱了,说完这句话落荒而逃。
辰末允缓缓翻身,脸颊绯红,额头尽是汗珠。
……
姜梦安身死庆国的消息隔了三日,传到了瑶国朝堂,一群想扶姜梦安上位的元老激愤难平,连连上书请求姜泽攸发兵攻打庆国,讨一个公道。
辰末允还在庆国,姜泽攸并不想在此时发兵攻打,但被迫于朝局,只能先派韩宁带着战书与一万大军前去庆国边境施压,换回辰末允等人。
庆国这边本应该派出刘秉义前去迎战,但是南郭因还未劝降,刘秉义还得呆在皇城,由他叔叔刘阳带兵出发。
瑶国一干武将之中,除了林洛白,刘秉义最佩服的就是南郭因,南郭因此人平时木纳,但一上战场就如鱼得水,颇有林洛白的架势,当年刘秉义在林洛白麾下之时,也受到他不少的照顾。
牢狱之中,南郭因一身白色囚服盘腿坐于床板之上,托刘秉义的照顾,他并未受到多大的折磨。
刘秉义将牢门打开,并不嫌弃牢房中的肮脏,他盘腿在南郭因旁边坐下,正酝酿着如何相劝,那人却先他一步开口。
“小将军若是来劝在下归降,那就请回吧!”他斩钉截铁,直接拒绝,“主帅曾经说过一臣不事二主,做一个忠于自己君上的人,他被人陷害谋反,染上污名,我是他带出来的人,不可再给他丢脸。”
他口中的主帅正是林洛白。
“南郭将军不想知道是谁陷害的师傅吗?”刘秉义见提起了他想要交谈的兴趣,赶紧接着道,“是姜泽攸!”
没想到南郭因却笑了,“主帅死后我也怀疑过姜泽攸,但是无一个证据指向他,你现在拿这个来糊弄我,不过是想要我归降你们而已!你觉得我会信!”
刘秉义无言以对,对于林洛白谋反这件事,刘秉义也是不相信的,林洛白对姜泽攸情深意重,若他想做瑶国皇帝,没有必要费尽心思扶姜泽攸上位,又多此一举谋反。
但是若说是姜泽攸陷害的林洛白,刘秉义也是不相信的,他们二人一路相伴,一人主朝堂之外,一人游荡于权谋之中,相辅相成,才得了瑶国天下。
大多数林洛白的旧部都是刘秉义的想法,他们一致怀疑是姜梦安所害,毕竟在牢中将他们主帅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是姜梦安,姜泽攸则是被人蒙骗。
用一个连自己都不信服的说法去劝服别人,真是搞笑,也怪那时候自己没问清楚辰末允当年事情的真相,现在人已经失去了记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