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毒发
霖国皇宫内,楠衣水榭,一抹清傲高冷的身影隐于红绸之中,冷风轻拂,带着那女子的衣襟与装饰亭子的红绸轻盈舞动。
安泽锡换上较为简约的青衣,他手中捧着红色斗篷,向那个背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阿青,起风了!”声音轻柔,他将斗篷披在司慕青的身上,从被背后紧紧地环住她。
司慕青看向满湖五颜六色的花灯,灰暗之中忽明忽暗的蜡烛光细细地闪着,竟有些梦幻,冰冷如山的美人嘴角浅浅地勾着笑,她握上安泽锡环在腰间的手。
身后的人搂地更紧了。
“阿青,先用膳吧。”
“好。”
安泽锡拉着她的手向水榭中央走去,方桌上摆满了吃食,火炉燃着炭,驱走寒气。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安泽锡将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盘烧鱼移到司慕青面前,他记得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事物。
“阿青,做我的皇后好吗?”他脸上洋溢着笑,才刚询问司慕青,脑中就已经想像起她身穿凤袍,头带凤冠的模样,语气激动了些。
司慕青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下,她抬头对上那双闪着期待的目光,不忍拒绝,她轻笑,“好啊!”
听到这个梦寐以求的答案,安泽锡抑制不住欣喜,激动地握着拳,傻呵呵地望着司慕青笑。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他的姑娘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辛好,这一切都没有白费。
司慕青也笑了,笑中带些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内疚,竟红了眼眶。
安泽锡止住了笑容,轻擦去女人眼角落下的泪,担忧地问到,“阿青,你怎么哭了?”
司慕青倒上一杯酒,犹豫不决之间还是将其递给安泽锡,她声音微颤,“我高兴啊,我们王爷赢了……阿青敬陛下一杯。”
嘴上说着高兴,可是却绷紧着身子,安泽锡只感受到了她隐隐不安。
“你直呼我名讳就好,你是我安泽锡认定的妻,不必对我如此恭敬。”他将司慕青的情绪看在眼里,接过那杯酒时,迟钝了下,他露出一个笑,看向司慕青,“阿青想让我喝了这杯酒吗?”
他多么希望那人与他坦诚相待,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答应,哪怕是需要他的这条命。
“是。”司慕青已经不敢再与之对视,她垂眸,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忐忑不安。
“我本该死于那次的战场上,是你当时给了我第二条性命。”他不知道他为何要说着这些,只是他觉得再不说,估计就没有机会细细讲与眼前人听了。
“自我懂事起,就受到所有人的唾弃,我本就没有活的欲望,是你让我感觉活着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阿青,我这一生都是在为你而活,可你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过我!”安泽锡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将杯中酒一饮而下,他多么希望眼前人可以站起来,将酒杯打掉,可是直到酒杯见底,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终究是不爱他的,安泽锡闭眼,喉结滚动,终是咽下。
在安泽锡看来,那夜的放纵,不过是司慕青为了完成安奕承的任务,所以委曲求全,对他没有一点的真心实意。
他不知道的是,司慕青孤傲,没有人能逼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见安泽锡昏倒在桌子,她缓缓起身,“傻瓜,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她落下一个吻在安泽锡的脸颊,“最后一次,等我还完了安奕承的恩情,回来做你的皇后,不管今后如何,你我共同面对。”
她解下安泽锡腰间的令牌,藏在袖子中,摸黑寻向他的书房,有皇帝令牌,行事方便,她要盗出解药给辰末允和安奕承,这一下,她再不欠安奕承任何东西,余生她只单单是安泽锡的。
……
此次和辰末允一起去平凉城谈判的还有定远将军杨昌,一共一千多人。
相比苏子瑜,刘秉义、安奕承的待遇要差些,他们两人被关在囚车里,身穿囚服,戴着手撩脚镣,虽然衣裳整洁,但看起来还是狼狈不堪。
苏子瑜一人一辆车,他以前不喜欢素衣的,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大红大紫,鲜艳无比,而如今在辰末允按照他喜好准备的衣服之中,他却挑出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灰衣,带着一顶灰色帷帽,毫不起眼。
自从被辰末允带回府后,苏子瑜就好像成了他的贴身侍卫一般,连辰末允的起居他都要插上一手,最后小斯无奈,全交给了他。
辰末允也与他说过不需要这样做的,可是苏子瑜充耳不闻,辰末允也就随他去了。
临近夜晚,车队找了一块平地驻扎,辰末允在苏子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身官服,本就清冷的气质因为这件衣服添了些威严。
他们两人路过囚车,车中的两个懒散靠着的犯人突然就正襟危坐起来,他们手握上木栏,望眼欲穿。
“阿允!”
“阿瑜!”
两人几乎是同时唤到,期待的小眼神看向各自的心上人,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师傅——你放我出去,我保证不跑,就和阿瑜说说话——”刘秉义撒娇到,可怜巴巴地看着辰末允。
他还未知苏子瑜在牢中经历了什么,还能开开心心地撒着娇,对着苏子瑜疯狂抛媚眼,若是他知道了,估计这囚车不保。
他必要打破这囚车,去给苏子瑜报仇雪恨。
辰末允未将苏子瑜在牢中的经历告诉他们两个,他觉得要说也得由苏子瑜自己去说,他没有这个权利。
刘秉义见辰末允未理他,又见苏子瑜的身影越来越远,决定放出大招,虽然知道会惹辰末允生气,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师傅,你不放我出去,我就告诉殿下你的真实身份!”
果然,辰末允停了下来,一个回眸,冷意凌人,刘秉义吓得缩了缩脖子,往安奕承身后躲去。
安奕承好奇地看着受到威胁的辰末允,这人究竟有什么秘密,他是该和刘秉义聊上一聊了!
辰末允一言不发,拿过守在囚车旁侍卫的钥匙,打开了车门。
“我就知道师傅最疼我了!”辰末允措不及防地被刘秉义抱了个满怀。
安奕承皱着眉,脸沉了下来,他拎着刘秉义的衣领往后拉,“抱你心上人去,碰我家阿允干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抱我父亲,你都要吃醋阿!”少年撇撇嘴,向苏子瑜过去。
刘秉义比他们三人都小上个七八岁,一举一动都透着孩子气,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辰末允看都不看囚车人一眼,他自顾自地将车门关上,却被那人一把握住手腕,“他都可以出去,我不可以吗?好阿允,我也要出去——”
辰末允呆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奕承,这人竟然将尾音拖得长长,很像刘秉义撒娇的样子,学什么不好,学刘秉义?
“不可!”辰末允斩钉截铁,但是那人还是拽着他的手腕不放。
“阿允——”安奕承娇羞地晃晃他的手,要命的尾音拖得极长,“好阿允——”
安奕承俯身吻上他有疤痕的手,辰末允浑身一颤,紧张地收回手,但那人拽得紧紧地,完全抽不回来。
“安奕承!”四周人很多,辰末允不敢大声呵斥,压低了的声音变了些味道,像是极度害羞发出的娇嗔。
安奕承看到辰末允绯色爬上脸颊,如微醺一般,真想此刻将他灌醉,抱回屋中,哄骗他做一些不可言说的坏事,将他那清瘦的身子变软,让他感受下人间极乐。
辰末允见他发呆,趁机抽回了手,可是车门没来得及关上。
“你不许出来!”安奕承脚才伸出来一截,听到那人的声音,委屈地收了回去,可怜兮兮地将门锁上。
他觉得他应该是第一个自己锁自己的囚犯。
冬日夜里更冷,辰末允盖了两层被子在身上都不觉得的暖和,睡意全无,他下了马车,围坐篝火面前,身上才慢慢地回来暖。
想当年,他可是不知道冬天为何物的,没想到有一天会那么的厌恶冬天,安奕承也没有睡着,他看着辰末允微微发抖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将他抱在怀里,搓搓那人冰冷的手。
他看着辰末允因为被他调戏慌张之下掉在车里的钥匙,正纠结要不要去给辰末允一个惊喜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士兵悄悄地坐在辰末允的旁边。
辰末允看起来很抗拒那个士兵,但还是起身跟着他离开。
安奕承将车门打开,跟了上去。
……
夜里风太大,吹起一些枯叶,越往树林深处走去,辰末允越觉得冷,他实在是走不下去了。
姜泽攸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去扶住他,却被无情的推开。
辰末允撑不住地坐在地上,他脸色苍白无血色,嘴唇更是发紫,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极其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撕咬,咀嚼,疼痛不已。
姜泽攸把上他的脉搏,有些惊讶。“不可解?”
怎么会中这种毒!
他按住辰末允不停挠向肌肤的手,辰末允疼得神志不清,他靠在姜泽攸身上,狠狠地咬向姜泽攸的手臂,越疼咬得越厉害,血液溶于嘴中,疼痛一点一点地被压下去,极缓极慢。
姜泽攸忍着痛,轻抚向他因为乱抓而散乱露出的雪白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