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识破身份
苏子瑜,司慕青等人皆被放了出来,太子令牌与太子玉玺也通通物归原主。
但是安奕承脸上无半点笑容,他瘫坐在书案下,饮着酒,眼眶微红,头发散乱,衣服还是昨日的,上面有辰末允的血迹。
他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打探到辰末允的消息,若不是霖帝派人在太子府四周守着,他必要出去好好的寻一寻。
为什么他那么的努力,那么拼命去弥补之前所犯的错,却怎么也无法将辰末允眼中的疏离暖化,那人就那么厌恶他吗?要用自己的死亡来折磨他!
他看着手中摔碎了的月牙形玉佩,紧紧握住,血从他五指之间慢慢滴落,他整个人很是阴郁消沉。
“杀都杀了,太子殿下现在这般,又是做戏给谁看?”狐狸从暗处走出来,脚下无声。
安奕承自认武功高强,可是竟然连这人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看来眼前的人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大人不是答应过孤,会趁乱将阿允带走吗!”他还没找他算账,这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两日前,狐狸来找过他一次,说是辰末允不愿意回瑶国,但若是违抗皇命,是要被杀头的。
辰末允不愿意回国的原因,是还没有完成和安泽锡的计划,看来辰末允恨他之深,恨到不惜抗命,哪怕抗命是死亡的代价!
狐狸让安奕承假装刺死辰末允,一来让安泽锡以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从而放松警惕。二来,圆了辰末允的念想,让其答应回瑶国。狐狸说会在辰末允重伤,看起来完全死亡的时候,将其带走治疗。
可是他竟然让别人捷足先登,令辰末允生死不明!安奕承气急将手中酒壶向他砸去。
狐狸闪身躲过,身形一晃,安奕承见状才拿起长剑,那人就到了他跟前。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到了此等境界。
“你可知,那日你打掉的药是辰末允的保命药,无论多重的伤,此药都可短时间之内护住其心脉,而你……”
“怎么会,你为何不早与孤说!”他眼中悔恨交织,眼泪突然涌了上来,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打颤。
原来不是毒药,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狐狸趁他情绪激动,注意力分散,一掌打向他的手腕,一阵酥麻,长剑落地,狐狸掐住他的脖子。
“辰末允死了!”狐狸淡淡道,松了手,同情地看向他。
“不可能,孤……明明刺偏了!”他崩溃大吼。
他记得他有刺偏的,肩上那箭看似凶狠,致命,但丝毫没有伤到筋骨,心口那一剑,偏离了心脏,能及时治疗的话,不伤性命的!那人那么顽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伤而死!
“刺偏了又如何,本官晚了一步,掳走他的人见他气息全无,将他一个人丢在巷子里,便逃之夭夭,本官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骗孤!”
这不可能,不是真的,辰末允那么恨他,不将他杀死,怎么会安心离去!
安奕承眼神狠戾,浑身杀气,他什么都不想顾了,什么报仇,什么皇位他通通不想要了,他就想要眼前人的性命。
若不是他扣下辰末允,辰末允就可以远走高飞,他们两个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安奕承一剑划到狐狸的手臂上,狐狸却想感受不到痛一般,折了他的剑,掐着他的脖子向后摔去,后背重重砸地,震得他肝胆欲裂,不停呕血。
“本官听说,你以前就是这么对阿允的!”狐狸轻笑,笑得恐怖偏执,“你若不毁掉他的药丸,他也不至于如此死去!”
悔恨痛苦交织在安奕承的眼中,狐狸见他如此,十分的满意,他重重发力,安奕承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青紫,快要窒息,临近绝望的那一瞬间,狐狸突然就松了手。
如他对待辰末允一般。
原来这滋味竟然是那么的难受,怪不得阿允不喜欢他,甚至如此恨他,恨到要用死亡来折磨他!
“太子殿下,别忘了与吾国国君的计划。”说完,狐狸外窗户跳去,又留下一句话,“你不将霖帝与安泽锡杀死,可对不起死去的小辰公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狐狸一回到暗格,一改意气风发的模样,疲惫的坐在书案上,各处暗线传来的线报中都没有辰末允的消息,他揉揉太阳穴,一只手紧握成拳,早知就不打这个赌了!
……
刘秉义用毛巾蘸了些水轻轻擦在辰末允略干的嘴唇上,突然那人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他眼眶红的令人心疼,脸色憔悴,如玉一般的易碎。
“林洛白?”他试探的唤到,柳军医说,人在混沌茫然之时,更容易卸下伪装,毫无防备。
“小哑巴?”这话一出口,辰末允眼神开始明亮起来,他略带些紧张地偏过头去。
相比他,刘秉义更紧张些,紧张中又带着些许激动,少年眼中竟然湿润了起来,他双手保住辰末允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侧,如同被丢弃的小孩突然找到了亲人。
辰末允腰间感受到些湿凉,紧接着是少年吸鼻涕的声音,他带着哭腔,含糊不清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辰末允手足无措,双手悬空,无处安放,他最不会哄人了,只会教训人。
“你应是认错人了!”他继续死不承认。
“不可能!你就是林洛白!”少年猛得松开他的腰,生气得抱手在胸前,还想说些什么,见辰末允精神不振的样子,默默地闭了嘴。
也不急于一时查证,反正现在人就在他手中,有的是时间等其露出马脚。
他还记得林洛白最讨厌的就是关于鸡的任何佳肴,之前他贪玩,打了只山鸡,秉着师长为尊的精神,便盛了一碗鸡汤过去,将最大最肥的鸡胸肉都拿给了他。
谁知,一进门,林洛白一闻到那味,原本就冷的一张脸更臭了,他皱眉,厌恶地看了下刘秉义手中捧着的鸡汤,但在刘秉义看来他眼中的厌恶就是朝着自己的,有些委屈。
林洛白严厉道:“出去!”
一腔好意喂了狗,少年一般不对人好的,难得一次,却遭了嫌弃。
刘秉义躲在暗处,哭着将所有的鸡肉鸡汤吃得干干净净,后来才知林洛白不喜欢鸡肉,吃了就会干呕。
刘秉义不信,因为他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肉,十四五岁的年纪,最为调皮捣乱,有一次林洛白战场上受了重伤,较为虚弱,刘秉义偷偷将药换成了差不多一勺的鸡汤。
鸡汤量少,放在封闭的食盒中,味道很淡。
林洛白有个毛病,一旦看起兵书,便专心致志,不顾其他。
前几日他将药送入林洛白嘴中时,那人盯著书上的内容,看都不看一眼,就将药喝了进去。
于是刘秉义毫无障碍地将鸡汤喂给了他,谁知,那人反应极大,措不及防地吐到刘秉义的身上,然后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不停地干呕。
直到漱了口,才有好转。
少年用屁股开花的代价证实了林洛白确实讨厌鸡汤……
不过,这次他可没有能力来揍他了!
刘秉义将碗中的鸡汤吹凉,放到食盒中,就拎去了暗室里。
辰末允的状况还是不太好,他一直盯着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一脸愁容,但微微皱眉的模样依旧是很赏心悦目。
刘秉义突然有些犹豫,他都这样了,还让他吃讨厌的东西,会不会很过分。
不等他思考究竟要不要将鸡汤换掉,辰末允就唤了他过去。
“是米粥吗?刚好饿了!”他艰难地正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
刘秉义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装着不经意回到。“不是,是柳军医说你体虚,喝碗鸡汤补补。”
少年不精于伪装,笑得僵硬,“不是我非要你喝!”
此地无银三百两,刘秉义恨不得撕烂这张嘴。
气氛突然尴尬,辰末允没什么反应,轻微地叹了口气,难得他还记得自己讨厌鸡汤这回事,是不是因为被打了板子,所以印象深刻,辰末允突然后悔打他那顿板子了。
刘秉义掀开盖子的动作,有些僵硬,犹豫不决当中已经送上了第一口鸡汤。
浓郁的汤味冲刺着整个房间,看着上面漂浮的金色的油,就有种想吐的冲动。辰末允凑上去,含了一小口,虽然极力控制表情,但还是有些波动,刘秉义看在眼里。
一口咽下,虽然已经去了鸡肉中的腥味,但是辰末允依旧觉得很腥。他几乎用了半条命才将这口汤咽下,紧接着又一口送上来。
真想将他再次拖下去,再让他尝一下屁股开花的模样。
“想喝水!”
刘秉义无视他的请求,将勺子直接塞到他嘴里,汤汁碰到舌尖,难忍的腥味再次冲刺着味蕾,恶心难闻及了,辰末允推开他的手,勺子掉落在地,摔成两半。
那人撑着床边干呕了起来。
刘秉义将水递过去,轻拍他的背。
“不用你假好心!”
“是你……”
刘秉义虽然心中早把他当成了师傅,但是因为是敌对关系,他总是不愿意称林洛白为师傅,但现在看他这副快死不活的模样,觉得还是要尊敬师长一下,赶忙改口。
“是师傅自己不早承认的。”
“就吐碗鸡汤而已!”他总共漱了五次口,才觉得口腔舒服了不少。
“师傅说得对,但是师傅昏迷的时候一直阿攸,阿攸地叫着,还用本将称呼自己,还有那句百听不腻的,将士们,打完这战,我带你们回家!”
辰末允昏迷的时候确实有呓语,但是根本听不真切,这些都是刘秉义自己编的。
辰末允闻言,手轻轻地搓着衣角,这是林洛白紧张时惯有的动作。
“师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但是你没有必要瞒我啊?”刘秉义抓住他那只惶惶不安的手,竟然大哭了起来。
辰末允呆住,终是不忍心,伸手擦去他脸上落个不停的眼泪,他哭起来真丑,辰末允想着。
得到回应的刘秉义哭得更伤心了,突然抱上了他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全擦到了他的衣服上。“你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辰末允被他最后一句逗笑,轻抚上他的头,惊得刘秉义忘记了啜泣,突然怀疑他不是林洛白了!
林洛白对他不是打就是冷着一张脸,什么时候对他如此温柔过,不过这样也好,好说话一点。
“师傅,我有件事要和你讲,你不要生气!”刘秉义坐回原来的位置,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辰末允点头。
“其实你呓语的时候,我没听清,刚刚那些都是为现编的,我聪明吧!”他笑呵呵的,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辰末允微愠,眼神冷淡了下来,历声道:“出去!”
与之前判若两人。
刘秉义撒腿就跑,不忘带那晚鸡汤走,“师傅,食盒里还有碗粥,你消气了,我再来喂你!”
刘秉义不说还好,一说,辰末允正无处发泄,一听,将食盒带着粥从桌子上摔了下去!
然后翻身倒头睡觉。
刘秉义在门口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往屋内看去,看了洒了一地的粥,不禁感叹,幸亏他跑得快,不然下场岂不是和这碗粥一样。
只是又得在去煮一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