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脱险
血溅在安奕承的红衣上,一身鲜红的衣裳已变成了深红,安奕承一退再退,退到了悬崖边。
他嘴角流着血,双眼通红,像是杀急了眼,他就那样立在山崖边,万里山河皆在他的身后。
风掀起他的衣角,裙带飘逸,王者气息,仿佛此时狼狈的人不是他,而是前面一步一步向他逼近的人。
他轻笑,再次举剑指向他们,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就不该信他的话,想必辰末允恨死他了,才会给他指了这条死路。
正当安奕承准备背水一战之时,那人驾着马,手拿长剑直奔他而来。
比起被逼至悬崖边的安奕承,他的伤看起来更重些,灰色的衣服在打斗中早已破烂不堪,整条手臂血迹斑斑。
虽狼狈,但在安奕承的眼里却是美的如天上的神仙。
那人不愧是他看上的,身姿模样毫无挑剔之处,就算是跌入淤泥里,一身狼狈,但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此刻他真想跃上马背将其拽到地上,狠狠蹂躏,看其哭喊,求饶的模样。
若辰末允知道安奕承生死之际的想法竟然是如何糟蹋自己,估计会气得转头就走。
辰末允直接将黑衣人冲的四分五散,拉着缰绳弯身将安奕承拦腰抱起,两人一马共同掉入山崖。
没有想象的疼痛,只觉得浑身冰冷,寒气一点一点地侵入骨髓,冻得他们觉得自己进了阴曹地府,而不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半晌,辰末允才拉着安奕承游向水面。
他也想快些,但是手臂的伤口一直淌着血,他已经渐渐地失去了力气。
本以为掉入湖中,还能有条生路,可谁能想到,平时凶狠的太子殿下,竟然怕水。
安奕承正死死地抱住辰末允的手,如同抓住一棵救命稻草,看着安奕承快要窒息,濒临死亡的脸色。
辰末允无奈,拽住他的胳膊,将其身体拉向自己,附上了那人的唇,慢慢向其渡气。
突然,有一只手环住辰末允的腰,紧紧地抱住。
刚刚那看着要窒息而亡的人竟然反客为主,霸道的qinru其唇蛇,狠狠地yun吸着。
怀中的人微恼,不断地挣扎,却被搂得越来越紧。
终于在辰末允快要受不住的时候,安奕承才带着他浮上了水面。
“安奕承,你有病吧!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
他两只手还搭在安奕承的肩上,两人只是将头露出了水面,安奕承见他生气,坏笑了下,又搂着他再次潜入湖水中。
辰末允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还未等其反应过来,又一片温柔附在了他的唇上,很轻很柔,像是十分眷恋一般。
良久,安奕承才意犹未尽地放过身子已经软了的人,将他抱到岸上,轻轻地放下。
“阿允,孤好开心,你竟然愿意陪着孤死。”
辰末允靠在树下,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不顾身上的湿漉与冰冷,就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太累了,一路的奔波,伤口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再加上安奕承在水中的两次深吻,他终于扛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十分的香甜,不知道为什么,靠的那棵大树竟然一点也不扎人,还软软的、热热的,异常的舒服。
若不是周围夏虫的声音过于大,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他想他可以睡到第二天中午。
辰末允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燃得十分猛烈的篝火。
他的衣服被架在大火旁烘烤,但是身上却盖着一件已经干透的外袍,安奕承的手正隔着衣服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醒了?”热气扑到他的耳朵上,酥酥痒痒的。
辰末允浑身僵住,才意识到,外袍下,自己上身未穿一物,如果外袍盖在自己的身上,那身后之人岂不是如他一般。
脸突然就发烫了,安奕承又将他往身上搂了搂。
辰末允想挣脱,却动弹不得,只好作罢。背贴着安奕承的胸膛,又沉沉地睡过去。
火光映在他白如皎洁月光的面庞上,他苍白的皮肤终于有了些血色。
安奕承松开他的腰有些愧疚得去抚摸已经上好草药的手臂伤口上。
那时候,他是真的气疯了,明明已经约法三章,明明他已经慢慢的向其示好。
那人竟然从五天前就开始骗他,什么习惯半夜起夜,什么从马上摔下需要一天来恢复,他都同意了。
没想到辰末允竟用他对他的纵容来算计他。
他想着,看辰末允的眼神渐渐失了温度。
果然对于一个“玩物”是不能太宠的,他想逃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们所掉落的地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空山寂静,飒飒的风吹拂着每一片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枯叶乱飞,飘落到水中时溅起一阵阵涟漪。
浮到岸边的水浪打乱了辰末允的倒影。
他坐在岸边,沿着长而见不到尽头的河水发呆,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清澈的水面,眼神有种不易察觉的伤,淡淡的,似乎一挥即散。
“你为何如此熟悉这里的地形?”安奕承半跪在竹条前,用他提前搓好的树皮将其捆好。
他准备做一个简易的竹筏,顺水流下去。
为何那么熟悉这里呢?
那时候瑶国与霖国一战,林洛白伤亡惨重,霖国士兵将他们逼上了这座山。
他带着仅剩下不到五十个的将士和姜泽攸在浓密的丛林中躲躲藏藏,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也就是他带笑言一行人躲避的那个山洞。
他们足足被困住了三天,每日以草根树皮为食,到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他们这些常年行军打仗的粗汉子倒是无所谓,但是京都来的娇生惯养的皇子却生了病,发起了高烧。
辰末允最终决定,和一小队人去将敌军引开,这一去便是摔入了万丈深渊,幸运的是,这看似可怕的悬崖下方竟然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水。
他失踪后,瑶国的援兵刚好救走了还被困在山洞里剩下的人,而和他一起引开敌人的将士们,只剩他一个。
若他们知道自己付出性命保护的人最后要了他们拼死追随的主帅全家性命,不知又有何感想。
“殿下,我护你回霖国京都,然后就此分别吧。”
他上前,拿起树皮搓成的绳子仔细地捆着竹子,对安奕承的问题避而不答。
安奕承手下动作一怔又像没事人一样忙起来,并未去回答他。
“我救了您两次,殿下虽然平时可恶了些,但也是懂得知恩图报吧。”辰末允看向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
见他还是没有如任何反应,辰末允有些着急了。
“你捆着我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殿下已有苏护卫,府中也养了不少的男宠,姿色皆不在我之下……”
“差远啦。”他打断他,又抬头去看他,竟然有点像被主人丢弃的可怜小狗狗的模样,这哪里是安奕承啊。
辰末允索性闭了嘴,加快速度制作小竹筏。
竹筏入了水,虽然很简陋,但还是能撑得起两个人的重量。
辰末允坐在船头,安奕承则坐在船尾。
竹筏顺着水往下流去,四座皆是高耸的石壁,有些有几抹绿色装扮,有些则是光秃秃的。
飘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空中袅袅炊烟。
安奕承将竹筏停到岸边,跟在辰末允身后走着,他离着他有十步之远,一路上两人皆是不言语,各自内心都藏着事。
又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城门,平原城,是霖国的城池。
辰末允停下,“就送殿下到此处吧,进了城,自会有官员送您到都城。”
他既然未同意他走,就只能趁现在还未在他的掌控之中,提前离开。
“阿允。”难得他如此正经的唤他,“和我走吧,离了我,你又能去哪呢?”
安奕承一上前,辰末允就警惕地往后退去,拔剑指向他。
“我已是身受重伤,你若在强迫,我也不介意拿着这副残躯与你决一死战。”
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立在那里,拿着剑的手都是抖的,可是眼神中的坚毅还是将安奕承狠狠地刺伤了。
就那么讨厌他吗?
“好阿允。”他笑到,甜甜的,毫无攻击性,“陪孤到京都吧,好好和司慕青,还有笑笑道个别,孤会放你走的。”
“当真?”辰末允半信半疑,迟疑的将剑慢慢的放下。
自那次他离开后,就不知道司慕青如何了,他答应过原身要好好护着她的。
“当真。”他笑得真诚且灿烂,一双眼睛看上去不像个会食言之人。
辰末允忘了这人极其善于伪装,上一秒与人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可以至其于死地。
平原城城主是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说起话来,总是会喷口水。
前些年,参加朝廷围猎之时,有幸见过他们英名在外的太子殿下。
所以一见到安奕承,并不是去怀疑他的身份,而是就拖着肥胖的身子笨重的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然后就开始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在安奕承的衣服上。
说他们的太子殿下受苦了,又责备自己没能力,未帮其分忧等等之类的,异常的伤心。
辰末允想,可能他的父亲死了,他也就是这么伤心的。
安奕承扶额,旁边的辰末允却乐开了花,没人能制住的安奕承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城主制住了,真是一大奇闻。
他笑着笑着,就看到了安奕承看向了自己,不禁止住了笑容,连忙看向别处。
原来,那人笑起来是那么的好看,为何自己以前总是喜欢惹他哭呢?
他想着,直接推开胖城主,从离辰末允十步到了五步,突然,他觉得辰末允好清瘦,瘦得让人心疼。
他想拥他入怀里,又怕好不容易正常起来的关系又被破坏了。
他们在城主的府邸修整了两日,就坐上城主为其准备的马车,开始上路了。
也不知苏子瑜他们怎么样了,安奕承不在京都的这半月,安泽锡拔掉了他多少的眼线。
或许,父王以为他死了,已经立安泽锡为太子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