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门后是一个空旷的大厅。
只有一个巨大的球体悬浮在半空中。
球体的外部是坚硬的土质外壳。
而在它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仰望着这颗球体的青年。
青年凌乱的黑发压在白色的哥萨克帽下, 微驼的背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毛领披风。
听到大门被打开，他向着来人的方向转身。
见到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他也一点都不意外的模样, 微笑着问候道：“日安。”
阿尔薇拉顿住脚步，皱眉抿唇, 忽然不太确定自己感觉到的恶意到底来自于他还是圣杯。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睛在费奥多尔和圣杯之间来回打转, 试图确认恶意的来源。
费奥多尔双手抄兜，向两人走来。
他边走边说道：“我只是来确认一下, 这个圣杯能不能实现我的愿望罢了。”
走到和他们两人还剩下两三步的距离时, 他停了下来。
他看着阿尔薇拉的头发渐渐染上银白的色泽, 一双葡萄红里倒映着她红色的双眼。
带着没有丝毫改变的微笑，费奥多尔惋惜地叹出一口气。
“遗憾的是，它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虽然他早就根据手中的情报猜测到了现如今的情况, 但亲眼确认了这一件事之后，他仍是止不住地感到了遗憾。
费奥多尔转而看向江户川乱步，半敛起眼睑, 嘴角勾起，表现出一种虚假的讶异：“真是让人惊讶。你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绕过两人, 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不过无论是谁, 都无法阻拦既定的命运。”
说罢，他对大厅中的两个人笑了笑, 随即将大门紧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门再度闭合后, 江户川乱步抿唇沉静道：“他用了一张【书页】。”
尚且不能弄清楚他已经写了什么在上面,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这个情况无疑就是他写在【书页】上的内容。
如果说他所期望的那个结果就是所谓的“既定的命运”，那么阿尔她……
“我能确定我不会受到【书】的控制。”阿尔薇拉咬着口腔内部的一块软肉, “他想得到的无非是圣杯或者【书】。”
【书】一直隐藏在她身边，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可大圣杯就在这里。
只要控制它，就能够许下愿望，并且实现愿望。
是什么因素会让费奥多尔放弃许愿，进而把他们引来这里？
眼见着阿尔薇拉的黑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色，江户川乱步已经完全明白了费奥多尔的意图。
大圣杯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而费奥多尔又确信只有阿尔不会受到这个问题的影响。
当他引来阿尔之后，大圣杯中的冬之圣女就可以被阿尔所取代，进而实现他的愿望。
侦探先生双唇微启，欲言又止。
紧接着他侧过头去，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一点也不想让阿尔去做的，但这件事又不能不做。
出问题的大圣杯绝对不能一直和阿尔连接在一起。
现在没有问题，不代表以后也没有问题。
谁也不知道圣杯的承载上限有多高，更不能预知到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阿尔身上的时候，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乱步。”阿尔薇拉松开了他的手。
从他的沉默中，她便默契地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声线，尽可能平静道：“当初爆炸的时候，【书】遗失了三张【书页】。”
“西格玛的诞生用掉了一页，费奥多尔自己也用了一页，那么还有一页没有用。”
双手在身前交握，指甲刺伤手掌的痛一点也比不上内心纠结挣扎的痛苦。
女巫小姐不断地从戒指中拿出各式被加持了魔法的护具。
有的甚至会从她的手中滑出，掉到地上。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落在她挑选过的护具表面，让她根本拿不稳。
阿尔薇拉低着头，将魔法护具塞进对方怀里，请求道：“请你帮我找到它。”
“找到之后，务必销毁。”
她试图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一些，但水雾始终模糊着她的双眼。
“我不会毁掉它的。”
江户川乱步单手抱住她塞来的一整袋零七八碎的护具，另一只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
在她听到自己的话，惊愕地抬起头时，他下定决心道：“如果你没有在我找到【书页】前出现，乱步大人就要使用它。”
“我会用它把你找回来。”
一边拿出一个魔法胸针别在自己胸前，江户川乱步一边说。
“所以说，如果不想让它被用掉，你就赶快回到我身边，知道没有？”
“乱步大人是不会接受你代替冬之圣女这件事的。”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
“绝不允许！”
飘忽不定的心顿时有了落脚之处。
阿尔薇拉从那双碧绿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片碧色包容又坚定，不会被任何存在动摇。
眼角还挂着泪，她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她吸吸鼻子，眨去最后一层水雾，声音略微沙哑着应下。
“我一定会的。”
不管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她都必须要找到回来的方法。
目送着江户川乱步的离去，阿尔薇拉挥手间，用魔力拉上了大门。
她闭上双眼，稳了稳心神，才直视着那个巨大的球体，朗声道。
“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兹莱希·冯·爱因兹贝伦！”
“响应你的呼唤。”
阿尔薇拉顿了一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了出来。
“我来见你！”
那颗球体的外壳悄无声息地裂出一条仅有一人宽的缝隙。
从那缝隙延伸出一道阶梯。
阶梯从球体本身一直接到地面上。
将魔杖握在手里，阿尔薇拉摘下向来戴在颈间的【书】的化身，把它戴在自己右手的手指上。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便踏上了第一节 台阶。
随着她不断前进，身后的台阶也一节节地消失，像是一点退路都不给她留下。
阿尔薇拉越走越快。
到最后几节台阶时，她几乎是跑着冲进那条缝隙中的。
一进入大圣杯内部，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更加确定大圣杯内必然发生过十分糟糕的事情。
她不是没想象过被称为“圣杯”的内部会是什么模样。
也许是传说中“伊甸园”那般，花草繁茂，欣欣向荣。
也可能会是空无一物，彻底的空白。
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副模样。
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
大地上没有一棵草木。
岩浆与火焰在肆意流淌，到处都弥漫着木材被燃烧的气味。
灰烬在半空中飘舞，若不是此处温度太高，她甚至会以为这里下起了雪。
烟雾在她面前凝聚成一个虚幻的人影。
这人影穿着一身如同修女服一般的长裙，头上带着一顶王冠状的白色帽子。
裙子和帽子上都有着金色的同款花纹。
银发红眸的她眉宇之间竟和自己颇有几分相像。
“你就是冬之圣女？”
阿尔薇拉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险些打出一个喷嚏来。
对方面无表情地摇头否认道：“我只是再现了她的存在，准确地说，应当和终端类似。”
懒得分清楚冬之圣女本身和大圣杯的区别，女巫小姐直指正题，“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要怎么切断你我之间的联系？”
大圣杯机械性地回答道：“我可以解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后两个问题我也一无所知。”
“好吧好吧。”阿尔薇拉用手给自己扇了两下风，“这也可以，麻烦你了。”
两双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对视着。
其中一双闪了闪。
“口述的话，时间会比较长。使用魔术的话，会引发奇点。”
大圣杯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里同时具有将写下的具有逻辑性的故事变为现实的【某个存在】，以及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我】。”
“如果我实现你‘想要得知这里发生过什么’的愿望，也许会和那个存在发生碰撞。”
听到大圣杯的话，阿尔薇拉看向一旁的空地，陷入沉思。
想要弄清楚这三个问题的话，问问可能记得全过程的【书】也许会比问大圣杯要更可靠一些。
然而【书】只有在祂被惊动时才能和自己交流，其他时间【书】都生活在祂自己的世界中。
虽然自己的身体会被【书】与圣杯碰撞时产生的奇点所影响，但只要及时断开应当问题不大。
等等……
女巫小姐忽然找到了新思路。
她抬起头，直视着大圣杯，舔了下嘴唇。
“只要我向你许愿自身不会受到奇点影响，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
不论是这里发生过什么，亦或者是要如何切断她们之间的联系，只要她能够在奇点中保持自身的稳定，那么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
“这是可以的。”大圣杯点了下头，发动了魔法。
银白色的光点环绕在两人身边。
还没等阿尔薇拉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变化，她便被拉到了一座城堡里。
城堡的主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头发的长度。
这女孩看上去就是一副气势汹汹想要揍她一顿的表情。
要不是碍于祂的头发铺满了整座城堡的大厅，这女孩绝对会把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
看着阿尔薇拉，祂把后槽牙咬得紧紧的，气到浑身发抖。
“知道圣杯有问题你还许愿！你是傻的吗？！”
来到了这里，阿尔薇拉便被填充了关于自己十七岁之前的生活的大量细节。
现在的她半点不怕对方生气，反而笑得更加轻松。
她冲祂招了招手，打起了招呼：“阿尔齐尔，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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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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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齐尔（Alzir，可译为花蕾）是双子座的主要恒星之一，中国星官名为“井宿四”。阿尔薇拉（Alvira）是在这个基础上找到的名字。
作为双子设定的【书】和阿尔薇拉，她们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这个城堡就是【书】给阿尔和自己单独开辟的小世界，依附于【书】的存在而存在。
下一章是大战前的准备，下下章说不定就能正文完结。
我好欣慰，终于可以开始写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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