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的是他李知府吗?
刚刚在书房,霍大人观察底下人,看得最多的分明是温子甫!
这两家十有八九是要结亲,霍大人此举是提携姻亲,跟他李知府压根没关系。
不过是话赶话,逗逗他。
当然,也是给他一个面子。
巡按大人来了一趟,临安府里有人升迁,升的是同知,没府尹什么事儿,传出去了,他脸面上讪讪。
若是他自己拒绝的,那又不一样。
霍大人真是十分之体贴、周到了。
思及此处,李知府赶忙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下官感谢大人抬爱,只是下官在临安的抱负还没有实现。”
李知府洋洋洒洒地,说着他三年前定下的计划。
治下城镇,商业要如何,水利又要如何,收成要达到多少。
借此机会,他一样一样说给霍怀定听。
“现在还差一点,估摸着再一两年,就差不多了,”李知府道,“下官做事得有始有终,调任顺天府,就辜负了治下百姓和官员对下官的信任了。
不过,下官想向大人推举一人,就是我们临安府的同知温子甫,他做事勤勉仔细,很是靠得住……”
霍怀定放下碗筷,靠着椅子听李知府说话。
他来临安好些天了,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位李知府比想象中的还有意思。
机灵、脑子快,看得到台阶,该上就上,该下就下。
不仅摸清楚了他的想法,把温子甫夸出了花来,还顺带叫卖了一下自己,抓紧机会表现。
那推出来当借口的计划,能这么顺口就说,可见平日对治下状况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霍怀定一面想,一面听,没曾想,这李知府说到最后又拐了个弯。
“都说人往高处爬,下官其实也是想在京中一展拳脚的,”李知府搓了搓手,笑容可掬,“下官对工部的活儿比较擅长,尤其是水利那块,有些心得,等下官实现了对临安百姓的承诺,若有机会能到工部历练,也是挺好的。”
霍怀定抚掌大笑。
看看,这就是人才!
知道给自己谋路子,还谋得让人半点不反感。
“对水利有心得?”霍怀定问,见李知府点头,他便道,“那你写一篇临安府水情利用、改善的文章,我带回京里给工部的人看看。”
李知府喜笑颜开,赶忙应下。
文章一定得写得漂亮,能不能进六部,之后再往上晋,就看这了!
比起在衙门里应付一堆人与事,还是工部更适合他。
李知府又意思着用了几口饭,先退了出来,哼哼着曲儿寻了温子甫。
他拍了拍温子甫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老弟啊,贤弟啊,时来运转了呀!”
温子甫听不明白。
李知府大笑:“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改日飞黄腾达,不要忘了提携老哥一把。”
温子甫:“……”
谁跟李知府说,他们先前的账已经扯平了?
温子甫按了按眉心,罢了罢了,他们定安侯府这一年来倒霉事情太多了,运势不好,他就不跟李知府计较了。
另一厢,霍以暄搁下勺子,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汤圆。
霍以骁睨他,呵了一声:“跟你说了不要点。”
霍以暄撇嘴。
他们两个点了不少酒菜,这家老字号手艺不错,前回霍以骁给他带回来的宵夜就是这家买的。
今儿吃顿热乎的,很是对他的胃口。
以至于,他馋起了汤圆,早上那一碗,真是意犹未尽。
结果,难吃倒是不难吃,甚至,没有珠玉在前,这碗汤圆也能算得上可口香甜。
但两者比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是温宴做的那个味道。
“吃一堑、长一智,”霍以骁支着腮帮子,道,“我们暄仔又能长进些了。”
霍以暄气得喝了一盏酒,又叫了一碗片儿川。
窗外突然落了雪子,沙沙声一片。
冷风从外头过,热腾腾的片儿川下肚,别提有多舒坦。
霍以骁分了半碗,忽然就想起之前温宴大晚上的拖着他去吃拌川,小狐狸笑得眼睛弯弯的。
两人吃完了,霍以暄催霍以骁回驿馆。
霍以骁坐着没动,道:“你先回吧。”
霍以暄一怔,忽然福至心灵,冲他挤了挤眼,乐呵呵走了。
“毛病!”霍以骁哼笑,点了一份鸡丝粥,装起来带走。
隐雷接了,跟在霍以骁身后。
见他们骁爷到了定安侯府的北墙下,他低声道:“只一碗粥,是不是太寒碜了些?您这还不如不带呢!”
霍以骁道:“这叫礼尚往来。你白吃人家一碗汤圆了?”
隐雷摸了摸鼻尖。
一个天没亮到驿馆厨房包汤圆,一个天大黑到府外预备翻墙。
骁爷管这叫作:礼尚往来。
两个神仙!
霍以骁才不管隐雷在想什么,一手打伞,一手食盒,一个翻身越过院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温宴肯定用过晚饭了,再添份片儿川,恐怕不克化,还是粥好,暖胃。
这家酒楼的粥,也是先前温宴夸过好吃的。
他选得挺合适。
第92章 歪理(霍以骁星耀值2000+)
熙园里的灯没有熄。
许是温宴精神不好,光线拢得很暗,在这样阴沉又潮湿的天气里,屋子与黑夜都快融在一块了。
霍以骁走到屋外廊下,收了伞,拿伞身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里头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了细细的一条缝。
岁娘站在门里,眼睛几乎都怼到了门缝上,待看清来人面貌,她侧身请人进去,又迅速关上了门。
见霍以骁上下打量她,似是一肚子不满意,岁娘赶紧解释:“骁爷,姑娘怕冷,门开得大了,热气全跑了……”
霍以骁把食盒递到了岁娘手上,打断了她的话:“拿进去吧。”
岁娘接过,问:“爷不自己进去?”
霍以骁解了身上披风,道:“不是怕冷吗?去去寒气。”
岁娘了然地应了一声,提着食盒绕进去了次间。
霍以骁面无表情整理着披风。
江南的雪子随风,风有多大,它们就有多飘,只那么一顶伞,压根遮挡不住。
不过是这么一段路,他肩膀、衣摆处湿漉漉的。
霍以骁自己不觉得什么,但怕冷怕出病来的温宴肯定吃不消。
小小年纪,比太妃娘娘的身体都要金贵了。
当然,这并不是霍以骁生气的点儿。
他已然晓得温宴体质,岁娘别说是开一条缝了,不开门只问来人都是寻常。
或者说,本来就该问!
温宴一个人住在定安侯府的最西北角,霍以骁两次过来,都没有遇上过附近有巡夜的婆子。
这一次,他都走到廊下了,慢腾腾收伞,这屋子里的主子、嬷嬷、丫鬟,没有一个人发现熙园里多了个外来者。
等他一敲门,岁娘直接开。
得亏来的是他,换作是个歹人,被人一窝端了都不稀奇。
就温宴自己捣鼓的迷药,往屋子里一吹,从人到猫,谁也跑不了。
他气的是这个!
霍以骁刚才懒得跟岁娘解释,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做主子的心大。
按说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