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所有人。
温宴正梳妆。
今晚宫宴。
霍以骁亦得换身衣裳。
从里头出来时,正看到岁娘与温宴梳头。
素来出手迅速的岁娘,这会儿也有些紧张。
“奴婢好些年没有梳过这么复杂的头了。”岁娘嘀咕道。
温宴扑哧笑了:“你今年才多大?”
岁娘自己也乐了:“从那年出宫后,就没有梳过了。”
温宴莞尔:“以前在宫里时,梳的也和现在的不一样。”
伴读与太子妃,未出阁的姑娘与嫁了人的妇人,怎么可能梳一样的头?
黄嬷嬷交代着小宫女们做事,听见了,亦转过来道:“岁娘是手生了,你可得把这手艺捡回来,要不然,以后梳头都轮不到你。”
岁娘吐了下舌头,笑着笑着,放松下来,动作快了很多。
霍以骁坐在一旁,听她们说笑。
窗户开着,从看到东西偏殿方向,亦有人手忙碌。
宫宴上,有人真心实意道贺,有人虽有不甘亦只能收敛心神,热闹到了二更天,才算散了。
温宴与霍以骁先送太妃娘娘回了常宁宫,这才不疾不徐往漱玉宫走。
入夜后的漱玉宫,灯火通明。
霍以骁迈进去时,稍稍顿了顿脚步。
温宴察觉到了,笑着轻声问他:“不习惯?”
霍以骁挑了挑眉,绕过影壁,一直走到殿前,抬起眼帘看向高处。
确实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他先前不喜欢住在这里,倒不是嫌这里沉闷,没有什么人气,而是,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
温宴顺着霍以骁的视线看去,问:“骁爷想爬上去看看?”
霍以骁笑了声:“真觉得御史们近来太闲了?”
温宴弯着眼,笑了一阵。
笑过了,却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她又不是没有爬到屋顶,这大殿,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回内殿换了身轻便衣服,温宴拉着霍以骁绕到殿后,敏捷往上。
黄嬷嬷有太多的打掩护经验,等他们两人上了大殿顶上,底下都无人注意到。
夜已经浓了。
唯月光皎洁。
皇城大半,映入眼帘,黑夜之中,灯火阑珊。
只是这一次,吹在霍以骁身上的,不是那时席卷的冷风,而是初夏夜里,不凉不热的微风。
温宴在霍以骁身边坐下,黑檀儿也跟着爬了上来,钻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
“喵喵!”
“它说漱玉宫没有池子养鱼。”
“御花园池子里那么多鱼,还不够它祸害的?”
“喵呜!呜噜呜噜。”
“它说没有祸害,它是欣赏,这里还没有秋千玩。”
“改天再做一个就是了。”
“噜噜!”
“漱玉宫那么大,它要大秋千。”
“它又不跟白玉团玩,要这么大的秋千做什么?”
……
底下,终是有人发现了端倪,纷纷抬头,惊呼不断。
徐公公急得不行,催他们下去。
温宴一点儿不急,笑盈盈冲徐公公摇了摇手。
霍以骁看她与徐公公你来我往地比手势,大笑出声。
这宫里,可有意思多了。
番外1 熟悉
初夏尽时,通河渡口人来人往。
江绪背着行囊,下了大船。
华师爷在他后头,手里支着跟木拐杖,走路却比年轻人都稳当。
他左右一看,抬起拐杖,指了指远处树下:“李大人安排的马车在那儿呢。”
江绪顺着看过去,笑道:“还是师爷眼神好。”
华师爷哼哼直笑:“你什么年纪,我什么年纪?不过是我一心寻马车,要马车载着我们进城,你的心,不用它,飞进城了喽。”
江绪的脸,烧了个通红。
不止是进京路上,先前在蜀中之时,江绪也没少被华师爷打趣。
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后来,也适应了。
华师爷是好意,玩笑话也从不过分,江绪的脸皮子在他的锻炼下,厚了不少。
只是,脸上挨不住,依旧会烧得红通通的。
尤其是入夏后,天气一热,越发明显。
江绪用手背按了按脸:“滚烫。”
华师爷乐呵呵道:“也没什么,你年轻,如此显得城府浅,有些时候,还就得看起来是你这样的出马,才事半功倍。”
江绪笑着应了。
他明白华师爷的意思。
衙门里来来往往,有各种人、各种事,自身有什么特点,便发挥什么长处。
一如当时来蜀中调查的佥都御史姚大谦,整天挺着个圆肚子,乐得跟弥勒佛一样,把蜀中上下,从三司衙门诓到了县衙小吏。
没有大动干戈,就在蜀地收到了满意的答卷。
与这些衙门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人相比,江绪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当然,那些城府手段,学会了,也是应用于官场,不是用在家里人身上的。
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两人上了马车,一直到了驿馆。
江绪此次进京,不止是述职,也是为了与定安侯府提亲。
先使人去燕子胡同报声“顺利抵达”的平安信,江绪收拾过去,先行去了吏部。
吏部对这位状元郎可太有印象了。
得了状元,坚持不肯留京,寻着各种门路要回老家当官的,太稀罕了。
更何况,江绪在蜀中确实做出了成果。
若非有他出力,都察院要拿下铁板一块的蜀中官员,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儿了。
周沛笑着道:“状元郎这次进京,不如就留在千步廊,别走了。”
江绪连连摆手:“得回去,得回去。”
詹侍郎在一旁抚掌:“不止自个儿回去,还得拐个媳妇儿走,状元郎真是,人生得意。”
江绪红着脸,道:“蜀中太远,不能请大人们吃酒,到时候送喜糖来,还望大人们收下。”
“要的、要的。”周沛与詹侍郎自是应下。
几句家常后,都是正事了。
江绪除了自己述职,还从蜀中带来了不少官员上奏的文书。
当地官员几乎是换了一批,从上到下,新官新气象,有一时难以上手之处,但经过这些时间的磨合与调整,大致上,蜀中状况是照着预想中在前行的。
一直谈到了日落,江绪才起身离开。
詹侍郎看着江绪的背影,低声与周沛道:“他在蜀中不会待很久。”
“他原本可以一月都不待,”周沛乐着道,“他是个有主意的,还是得看他自己怎么想。”
他很看好江绪。
学问自然不用说,更难得的,是明白自己想做什么,并为之不懈奋斗的坚持与韧劲。
如此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官员,又不缺助力,往后当然能走得顺。
再说了,不止是千步廊,各个衙门里,谁不希望有这样的后辈一块做事呢?
周沛收拾了书案,准备下衙:“说起来,还是定安侯府厉害,闷声不响的,这么好的姑爷就挑走了。”
“你不是还有两个姑娘?”詹侍郎哈哈大笑。
“是啊,”周沛顺着感叹,“愁死我了,说亲嫁人,我万分舍不得,可不说亲,又不可能,只恨自己眼睛不够尖,没有快准狠挑两个好姑爷。”
詹侍郎笑道:“别急、别急,最多下一科春试,考生进京时,你请温大人帮忙掌眼,让他给掌个状元郎出来。”
周沛乐得不行:“我是有两个姑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