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熟悉,宋秩只展现出了一个和善的上峰的脾气。
待几个月相处下来,宋秩知道戴天帧的“背景”,就更加热络了。
——你小子与定安侯府熟悉?府里姑奶奶是嫁给霍家公子了吧?他们两夫妻,我也认得的。
——你和霍大人家的公子是同科,私交也不错?我和霍大人也是旧识,我以前去京里时还拜访过呢。
——霍四公子的夫人养的那只猫,我头一回见到这么浑身通黑的猫,脾气还不小,真是有趣、有趣。
——是了,上一次啊,他们夫妻来归德府来船,我是没有想到,那船里竟然夹带铁器。
——四公子、我那贤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御刀就这么定在武安规的咽喉,他胆子是真的大啊!
——御刀,那是御刀,他当飞刀使!贤侄回京之后,皇上没有为这个说他?
无论是官场还是私下结交,若两者之间有都认识的人,说说他们的事情,就能快速熟悉起来。
话题都是这么来的,
宋秩照顾下属,想让戴天帧快速融入归德府衙门,自然会时不时说起来。
戴天帧对此,只能苦笑。
他不好意思告诉好心的上峰,那只脾气不小、十分有趣的黑猫,来归德府时,品级比他的还高,而现如今,更是已经超过了宋知府。
他也不好说,宋秩一口一个“贤侄”的那个,京城里没有会那么叫。
之前有一位初入京城的李三揭大人,在千步廊这么一开口,被瞩目了好几日。
至于四公子的胆子……
飞个刀子而已,真不算什么。
可这些,戴天帧想了又想,终是没有开口。
太打击宋大人了。
等以后,宋大人进京述职、或是调入京中了,他再告诉宋大人吧。
眼下,他更要配合着同僚一起把事情做好。
皇后娘娘薨逝,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地方上要做的公务也有很多。
而与京城极远的蜀地,又隔了两天才收到丧报。
布政使汪献看过文书,安排往底下州府县衙送消息。
提刑使柯敏愣了好半晌,叹道:“四殿下去世,对皇后娘娘打击太大了啊……”
汪献附和几声。
他是从临安府走出来的,不曾在京中任职、也不曾在京中长住,贵人们的那些事情,汪献哪里说得出来?
他的感慨,只是感念母子关系。
再是尊贵如皇后,她也是一位母亲,会因为失去独子而伤心不已。
这样的应对自然不能让柯敏提起兴致来。
他丁忧后一直住在京城,为了重新出仕走了很多路子,自然更关心那些贵人们之间的事情。
他一个资政大夫,也上了年纪,看不上去地方上当个小官,若不是这次得了提刑使的缺,他也不会背井离乡、远赴西南。
没成想,他才出京城,京中就如此风云变幻。
兴许,当时还是应该留在京中等待机会?
柯敏想了一下午,下衙后回了家中,就见自家老太婆急匆匆寻他。
“皇后娘娘薨逝,可是真的?”柯夫人问。
柯敏吹着胡子道:“这还能有假?谁敢传这样的假话?那是要掉脑袋的!”
柯夫人道:“也太突然了。四殿下和皇后先后殁了,京里现在……”
“京里现在谁得势?”柯敏哼了声,“皇上跟前,谁都没有四公子得宠!大殿下、三殿下,都比不了他,先前扳倒沈家又立了功业,替皇上去了眼中钉、肉中刺,皇上只会更看重他。”
柯夫人道:“可谁知道他生母……”
“皇上不在意,你替他在意什么?”柯敏越想越是懊恼,“先前让你与霍怀定夫人多多往来,让元娘嫁给那霍以暄,若婚事成了,以后可不得水涨船高?你就是没有办好!最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
柯夫人听不得这话,急忙自辨:“哪是我没有多多往来?是霍家眼珠子长到天上去了!”
论辈分,霍大夫人比她还小一辈,结果,她这个长辈得一个劲儿巴结!
这也就算了。
可她真巴结不动!
第719章 春日冒新芽
“人家儿子新科传胪,水已经涨上了,前前后后多少人踏霍家门槛?”柯夫人接着道,“早两年我就提过他,老爷说功名未得,且再观望观望……”
柯敏哼了声:“妇人之见!前两年的霍家,和现在的霍家,能一样?”
霍家背靠着的,只霍太妃一人。
子弟出仕的不多,官职也低,仅仅一个霍怀定撑着场面。
一旦霍太妃薨逝,霍家就要一落千丈了。
别看霍家养大了四公子,可当时的四公子让皇上头痛着呢。
霍家有这么一号人物在,等新君上位,岂会不跟着倒霉?
柯敏怎么会在当时与霍家结亲?
此一时、彼一时,同样一件事,需得考虑状况!
柯夫人撇着嘴,又道:“好,不说前几年,只说前几个月!我那时候跟老爷说,若霍以暄说不上,霍家还有两位公子年纪相仿的公子,你又不愿意……”
柯敏瞪了老妻一眼。
他当然不愿意。
那两位既不是长房出身,又还没有考中功名,这要是成了孙女婿,万一十年二十年考不中呢?
“老爷想事事都妥当、万般安全了再下场,”柯夫人摇了摇头,“可是,聪明人不止老爷一人,谁都看得着的好处,就是香饽饽!别人待价而沽,我们捞不着!
公子们不怕年纪长几岁,只要得了功名,就没有讨不着媳妇的!
可我们元娘,这都要十六了,耽搁不起啊!
如今又远离京城,京中勋贵是不用想了,老爷还是在蜀地选个青年才俊吧。”
柯敏气得吹胡子瞪眼。
蜀地这地方有个什么才俊!
等等……
好像有一个。
“状元郎,是叫江绪吧,”柯敏摸着胡子,“我了解了解。”
这一了解下来,柯敏就不满意极了。
家底也太薄了!
穷书生一个,真就是要什么、没什么,家里不说在官场上有路子,连略有薄产都谈不上。
这样一书生成了孙女婿,自家得赔上多少力气去给他开道?
无奈柯夫人催得急,柯敏耐不住她唠唠叨叨,借着下去涪州整顿提刑的机会,亲自去会了会江绪。
模样倒是端正,举手投足也像是那么一回事,就是人不通透、不实诚!
柯敏都直接问他家中状况了,意思明明白白,江绪却距人千里。
一个分明没有定亲的人,说自己有婚约在身。
柯敏被驳了面子,气得吃不下饭。
待回到自己家中,对着柯夫人抱怨了一通。
“分明是拒绝之词!”柯敏道,“衙门里一查就知,他没有与人定过亲事。”
“许是口头约定?”柯夫人问。
“没有议亲、没有放小定,算那门子约定?”柯敏气得不行,“能做我资政大夫的孙女婿,孰轻孰重,他不晓得?怕是与哪家村妇私相授受!”
自家说了不够,柯敏心里不畅快,进了衙门,自然也要和同僚们说道一番。
总归是,那个年纪轻轻的江绪,不实诚、靠不住,这样的人当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