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没以后逮住它,她笑得直捶榻子。
新郎官肯定比她糊涂!
而且是糊涂多了!
她怎么说,也是上辈子当了八年已婚女子的人。
大姑娘上轿,她要上第二回了。
霍以骁,才是大爷们上马头一回。
这话要是明儿说给霍以骁听……
温宴眨了眨眼睛,她肯定能成为洞房夜就把新郎官气跑的那个“倒霉”新娘子。
这一通笑,把温宴笑得好半天止不住,连用晚饭时都弯着眼。
姐妹们来西跨院。
温鸢指着她道:“你笑成这样,我们还怎么哭嫁呀?”
这一个个的,本就是不擅哭,却极其爱笑的,温鸢这么一说,笑作一团。
事实上,就是个议程,也没人真的哭起来。
反倒是凑在一块,说些乐子、笑话。
话题从来不缺,也许是温宴要出阁,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各家公子身上。
“大姐那天说得就极对,好与不好,得会挑,只有看得多了,才懂怎么挑,”温慧道,“我以前就不懂,只当季究那样的就是一等一的好了,阿宴教了我,我才慢慢明白过来。
待到了京城,我和四妹进过宫,又去其他府上做客,与别人家姐妹结识的时候,也会遇上其他公子。
遥遥一看,那气度姿态,就知道我原来是怎样一只井底之蛙了。”
温鸢听得直乐。
温宴揶揄道:“现在看了那么多,哪位最出色?”
这还用说吗?
这一点上,温慧和成安是坚定的统一战线。
谁也比不过赵太保的孙儿赵子昀。
意料之中的答案一出,温宴与温婧乐得不行,而温慧忙着与温鸢介绍那赵子昀去了。
温宴支着腮帮子咬点心,笑容不减。
她是第二次嫁人,但这一夜的体会,却是头一回。
上辈子,出阁前夜,她身边有黄嬷嬷、岁娘,有常宁宫拨过来的宫女嬷嬷,却没有姐妹。
如今,这番全新的体会,让她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第359章 夜
时辰已晚。
胡嬷嬷来催了两回,才把温慧给催去歇了。
因着夜深,曹氏没有安排温鸢回租住的院子,干脆就歇在温慧屋子里。
左右是两姐妹,挤一挤,也就一夜的事儿。
正好,温鸢也能帮着看住温慧。
温慧实在是个小孩儿脾性,但凡第二天有什么她心心念念的要紧事,能翻来覆去一整夜不好好睡。
不过,这一晚,也不止温慧睡不着。
温宴躺在床上时,亦是接连翻了几个身。
冬夜寒冷,饶是点了炭盆,塞了汤婆子,也经不住床上人这么翻。
动一下,后脖颈处就漏风,必须拿手去掖一下。
这么折腾两回,睡意更少了。
大抵是嫌温宴翻身太吵,黑檀儿老大不高兴地从博古架上头下来,直接钻进了床幔里。
它迈着爪子从床头到床尾,巡视了一番,找了个最满意的位子,一屁股坐下。
恰恰是坐在温宴后背的被子上。
黑猫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背、隔着被子,紧紧贴着温宴的后背,不动了。
脖子后头那极易漏风的地方,被它这么一压,严严实实。
当然,温宴也别想再翻身了。
翻不动了。
背后粘着这么一祖宗,她若是一个翻身压到了它,黑檀儿可能要拿爪子招呼她了。
明儿个出阁呢。
霍以骁一挑盖头,看到她脸上的爪痕……
他们两个谁笑话谁,就不好说了。
温宴闭着眼睛,倦意终是慢慢涌上。
她记得的,上辈子出嫁的时候,议程太多、事情又繁复,弄得手忙脚乱。
明天也会一样忙。
不过是,一家子人,一起忙碌。
她喜欢看胡嬷嬷干活,风风火火、干劲十足,只看着,就觉得心里踏实……
念头繁杂,温宴的呼吸平稳下来,渐渐入睡。
霍家大宅里,霍以骁的书房里,灯一直亮到了四更天。
桌上摆了副棋盘,他自己与自己下棋。
落子没有什么思考,很是随意。
不过是夜里不想睡觉,打发时间而已。
之前作息无序的那一年里,有很多个黑夜,他都是这么渡过的。
当然,今夜与那一些夜晚都不同。
心境不同。
隐雷给他温了一壶酒,又备了两样下酒的小菜。
花生米、酱萝卜,再是寻常不过的东西,却是消磨长夜的佐料。
而那一壶酒,其实总共也没有几口,若是换作酒碗,怕是还不够满上,但能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抿几个时辰。
即便只一个人,度过这一夜,但霍以骁自己清楚,他心情很不错。
换个说法,应该是很放松。
紧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极其顺眼。
若不是,那些正经的不正经的话本子都收在西花胡同那儿,霍以骁恐怕会拿出来翻一翻。
都是打发时间,话本子和下棋,都一样。
硬要说什么区别的话,可能就是话本子看完了之后,改天还能与吴公公讨论一下心得体会。
黑夜极长,又是月末,别说是月光,连星子都看不到。
对月酌酒之类的风雅事情,失去了可能。
霍以骁不在意,看不到,月亮星子也都在那儿。
就好像这壶酒,从金秋带来的桂花香气被温宴调得很淡、十分清雅,不细品甚至很难品出来。
可它还是桂花酒,只要耐心细细体味,几不可闻的花香依旧会在口齿间萦绕。
霍以骁往棋盘上落下一白子,又从棋篓里取了一颗黑子,在指尖翻转。
他垂着眼,徐徐吐了口气。
饶是有棋盘,有酒菜,这一夜,也太长了。
夜色没有褪尽,霍家各处的灯笼先后亮了起来。
今儿是个大日子,断不能耽搁了吉时。
霍以暄从隔壁书房出来,看了眼霍以骁屋子里的灯,敲了敲窗棂。
隔着窗,他道:“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霍以骁推开窗户。
“也没时间给你睡了,”霍以暄活动了两下筋骨,“梳洗换衣,一会儿得去祠堂了。”
霍以骁应了一声。
隐雷打了井水。
冬暖夏凉,霍以骁擦了把脸,一夜未眠的那点儿乏就散了。
他很习惯这井水的温度,挍帕子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涌了上来:就温宴那怕冷的架势,肯定吃不消这井水,漱口净面,全要用热的。
整理之后,霍以骁与兄弟几个一块,去了霍家的祠堂。
霍怀定等长辈先后到了。
霍以骁名义上的霍家子孙,实则没有一滴霍家的血。
娶亲拜霍家祠堂,这搁在半年前,说出来,霍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信。
哪怕霍以骁愿意,皇上那儿肯定也不答应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真就如此了。
霍以骁,成了“以”字辈的男儿里,头一个成亲的。
霍怀定前阵子就和府里其他人平辈、长辈都商量过了,霍家子弟怎么拜祠堂,霍以骁就会怎么拜,依着规矩来。
能不说的废话不要说,也不要区别对待,怎么做叔伯祖爷爷的,就怎么做。
事情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