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恍然如梦(1 / 1)

一心向道后,全是修罗场 不知芙锦 6400 汉字|4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117章 恍然如梦

  宴林愣了好一会儿,神情有些空白又有些诧异,随后像是在细细斟酌这两个字,半天才消化掉。

  脑海里却是某个人冷冰冰的模样,那一双空寂无波的眸子。

  心魔………他……

  他尴尬又不失礼节的一笑。

  “我想您肯定误会了,先不说师尊那般人物,冷心冷情,又入世百年,经历事件种种又怎么会轻易生出杂念,而且就算真如您所说他有心魔,可怎么会是我。”

  他对于那个人来说,还没这么重要。

  面对他平静又撇清干系的态度,成霜根本没有坐搭理,只是自顾自道。

  “师弟境界跌落后,神魂受损太重,我们几人虽以修为日日供养,却还是不够,只能让他在先天混元阵中闭关,修养神魂,但是……”他说着一顿,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自责。

  “我们却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生了心魔,闭关后让其有机可乘,等我们想去查看时,却也晚了,他的神识已经被困,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心魔之境,长此以往在先天混元阵中他的神识会被吞没,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南极仙海之劫,安怀亭的狼子野心尚有师弟可以与之对抗,可若师弟被心魔控制,成为一个嗜血屠戮的魔修,那么整个中天界将无人是其对手,万千生灵危在旦夕。

  “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连进入他闭关的冰室结界都不行,既然外力无法突破,那么只能由一切的根源来解决。”

  说到这里,成霜转过身,沧桑却睿智的眼睛看着他,其中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无法解决,只能寻找根源,而他就是那个根源。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心魔由他而生,那么旁人或许进不了那个结界,但是他或许可以,这好似一种天生的诞生关系,给予他因果,心魔自然会对他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

  只有接近心魔,才有除掉他的机会。

  而他相当于是时渊在被心魔侵占前,最后的机会。

  成霜看他沉思的样子,目光沉沉:“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但师弟不能有事。”

  这般锐利,这般高高在上的感觉,沉重之中却是难掩的关切。

  突然,宴林微微一笑,嘴角弧度上扬,一眼明亮的眼睛里笑意不及眼底,甚至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漠与仇视。

  “您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他呢?”

  成霜皱起眉头,目光一凛,有些意外,这双眼睛里面的情绪与复杂,如浓雾一般的深沉,难道一切的因果不是从收徒之日而起?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但成霜始终是成霜,一如既往的护犊子。

  “老夫虽然是上门拜访,也的确有求于你,但是并非一定要征求你的意见。”

  潜台词是非常的清楚了。

  软的不行,即使硬来他今天也要把人带回去。

  经过南极仙海一战,各个门派都损失惨重,当初的三足鼎立已然变成了一派独尊,如果长天剑派掌门想要带走一个人,即使他是新任的浩然仙府府主,也的确不是难事。

  宴林却丝毫不怕。

  “您不要误会,我也不是说我不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成霜捋了捋胡子,沉声一问。

  “什么条件。”

  宴林站起身,目光平视着眼前的长者,神情冷淡:“解除师徒之契,我与他往后再没关系,您也不用再为此而烦恼。”

  原本他就打算抽个时间去找那人接触身上这麻烦的东西,今日掌门找上门也算省了些麻烦。

  经过这么多事,他已经不想再和过去的种种有任何瓜葛,从两年前开始,他就已经决定真正的重新活过,他要守好浩然仙府,更要完完整整的过完这一生,他要将所有的遗憾都一一补偿。

  他知道这一世那人未曾伤害过他,凤凰林,黑衣人,天绛珠等等,甚至……是尽力在保护他,找到了罪魁祸首并斩于剑下,种种之间便是功过两清,这一次,权当是他在抽身之前为那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成霜眯起眼。

  当今世界想当他师弟嫡传的人数不胜数,这下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摆脱,不知道该说是不知好歹,还是天真。

  但,他自是求之不得,还省的后面麻烦。

  “好,老夫答应你。”

  如果没有意外,心魔破解之时,这师徒之契自然而然的就没了。

  ——

  仰望之上,云雾缭绕,远山近岭迷迷茫茫,千万沟壑之中云层好似有无数只飞蛾翻动着翅膀,云海波浪好似梦中幻境一般,而中峰黄岩兀立嶙峋,横断其上,势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

  宴林站在峰腰,狂风拉起他的衣衫呼呼作响,仿佛会如那蓝蝶一般翩然而上。

  又一次,他站在了这座熟悉的山峰之上,往下眺望是漆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而时渊闭关的冰室便在那下方,他抬眼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只是隐隐又剑气和戾气溢出。

  震慑之力已经波及至此,想必里面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突然!

  眉间一阵温热打断他的沉思,一股力强大的吸力不给他任何反应的将人拉了进去。

  一瞬间的失重感后,人缓缓落地。

  闭了闭眼再睁开,偌大的空间周围漆黑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给人一种广阔的窒息感。

  脚下是有一个繁杂的法阵正浮现出熠熠光辉,阴冷的气息透过鞋底钻进脚心,阵阵寒意,阴冷无比,一束光从高处打落,仿佛幽寂的黑暗被人凿了一个洞,一个人盘腿坐在光下。

  折乌插在他身前的地上,如黑色玉石般的表面折射着光,寒意凌厉,周围蕴含着四散的剑意,而那个人白发披散,脸映照在光与暗之间,亮的一面仿佛被冷冽的月光蒙上一层薄薄的轻纱,让人有一种不可触及的虚幻感。

  暗的一面又像是幽夜的鬼魅,神秘莫测。

  白发搭落在棱角分明的下颚,他恰好站在他的身前,低头这么看着,整个人圣神而虚妄,好似一座坐化的仙人。

  宴林目光微沉,抬起手碰了碰眉间,方才突然出现的灼热感已经消失。

  按照掌门之前所说,他们试了很多次都没人能进来,而他却被结界自动拉了进来,应该是他眉间的剑纹,让结界产生了错觉。

  想着他又将目光放到前方的人身上。

  片刻后,宴林微微皱起眉头。

  他身边萦绕着一层极不稳定的剑气,锋利,阴狠,跃跃欲试………

  他和这人待得时间也算长,身上的气息从来都是平稳祥和,如一汪池水清凉温润,没想到因为心魔,竟变得这般阴沉可怖,锐利噬人。

  但是更诡异的是,他身上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难不成他在最后关头察觉心魔入体,强行屏蔽了神识,将自己束缚在一个躯体之内,隔绝了周围一切的感官,关闭自己的同时也将心魔困住,而心魔的气息便由此渗出。

  而这样阴沉沉的气息之下,他倒像是一个被幽禁的恶鬼。

  宴林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后也没在犹豫的缓缓走近,步伐很轻,在两人距离不过只有半臂距离的时候停下,微微弯下腰,抬手扒开他脸侧挡住的白发。

  那张熟悉的脸完整的暴露在他眼前,凛冽如冰雪。

  忽然!

  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

  一双腥红的眼睛空洞的盯着他。

  宴林空中的手一滞,像是被这空洞无感的目光骇住。

  不等他反应,便瞬间失去了意识,像被卷入什么漩涡之中。

  ………

  一阵强光搭在脸上,眼皮上有种黑白交错的感觉,而边也是呼啸的风声,他缓缓睁开眼,入目之处,所见的景色让他愣住。

  翠木清幽,花草丛生,一条小道蜿蜒而下,小道的尽头是一片苍翠的竹林,笔直杂乱的竹竿缝隙中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屋子的边角,溪水潺潺从小道的两边顺着流下,暖阳的光辉洒落其上,一片生机盎然,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干咸的味道。

  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地方。

  这是凤鸣山。

  他和时渊出遇的地方。

  他诧异的低下头,看着掌心,张了张又握紧,手中的触感清晰,以往他都只能以灵体的样子存在,但这一次他不仅有知觉而且还是实体,很明显这里应该是时渊制造的一处幻境。

  抬起头看向前方隐隐约约的房屋一角,时渊会在里面吗?

  宴林若有所思起来。

  这时。

  手突然被人握住。

  一个人轻轻的站在他身后。

  高大的身躯离的很近,并没有陌生人之间生疏的距离,一个拳头不到的空隙仿佛从身后要将他揽入怀里,几乎是顷刻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清明却厚重,他看了一眼抓着他的手,根根如玉,哪怕是最好的雕刻师也触及不到分毫。

  收起那一丝的僵硬。

  他知道是谁了。

  于是宴林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子。

  漆黑如墨的青丝被银冠束好,脸庞白皙如玉,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银辉,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上扬的嘴角好似喜悦一般。

  他说:“你不是回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去?

  哦,对,当时他想回到浩然仙府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爹爹,可后来他失去了记忆。

  所以这个幻境是在他离开后的时间,只是没想到他心中执着期望的竟然是这里。

  见他没有作声,前方的人又问了一声:“他答应了?”

  宴林看着眼前和平日里判若两人的时渊,想了想,这毕竟是在他制造的幻境里,若是对着干怕是会被反噬,保险起见,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比较好。

  于是他微微一笑。

  “嗯,答应了。”

  时渊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用/力的环着他的腰和后背,顺着这股力道,宴林头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宴林心漏了一拍。

  身体也僵住。

  对方的声音落在他上方。

  “太好了。”

  这是在他的幻境里,时间不过是过去几天不到,他们依旧心悦对方,可对于自己来说,却已经过了几辈子,他们之间早已物是人非。

  而且冷冰冰的时渊见多了,这么温柔亲密的,实在让他有些不适应,手忍不住抵在他的胸膛,稍微拉开距离。

  但他还是学着那段记忆里的自己,笑的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时渊送了些力度:“好。”

  可一回到那山涧木屋,宴林反而更局促了,当初在这凤鸣山是他自己死缠烂打才将人留了下来。

  那个时候年少无知脸皮厚,若是现在还让他装出那副样子,怕是自己就得先呕死在这儿。

  他站在屋子中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像是一个木桩子。

  时渊见他这样,走到他身边,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下。

  “怎么了,是有心事?”

  宴林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扯出一个微笑:“没事,可能来回有些奔波,累了。”

  时渊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情,拉起他的手放在桌上,泛着凉意的指尖落在他手腕。

  片刻后,神色一缓。

  “没什么事,就是灵力消耗多了些,毕竟你现在只是金丹期,丹田内的灵力不是很充裕,以后凡事能用法器就少用灵力。”

  说完双指并拢,指尖凝聚起荧光,远远不断的灵力正输往他的体内。

  这一次,宴林没有挣脱。

  他倒是给忘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子,即使他是带着后世的修为被拉进来,但在他记忆里始终是金丹期,如果出现任何与记忆里有偏差的事情来,他势必会进行矫正。

  于是他运起修为一探。

  毫无意外,一颗金灿灿的金丹悬在丹腹之内。

  而且还是一颗极其不稳定的金丹,主要是因为当时的他一心玩耍,平日里的修炼根本就不在意,能用药堆的绝不修炼,能用灵石提炼灵气的,绝不采集,所以到了最后,他的根基才会这么松松散散,完全不像后世那么稳扎稳打。

  于是他装成以前的样子,讪讪的收回手,一脸被戳破根基不稳后的尴尬:“我……我知道……就是一时着急给忘了。”

  时渊笑着,目光柔和:“没事,以后你修炼时,我在一旁给你渡些修为,不出十年根基便可追回来。”

  宴林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后,便没在说什么。

  时渊这时却站起身:“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后山采些灵草回来。”

  宴林又点了点头,本想着他离开当然最好,可动作进行到一半却蓦的一滞。

  因为对方站起来的缘故,他又坐着视线恰好能落在他的腰侧,而那腰侧上正挂着一柄做工粗糙的小木剑,上面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

  时淑与。

  微微有些摇晃的剑身在宴林眼里是无比的扎眼,这是他当初离开时,送给他的东西。

  粗糙的雕刻毫无书法可言,一笔一划他都能想起当时他小心翼翼的画面,它像是在告诉宴林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傻气,多么幼稚。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下。

  扔掉最好。

  于是他目光一沉,抬手就拿住那小木剑,嘴里却装作不以为意轻松的样子。

  “这个东西不太好看,我还是拿回来,等下次再寻个新的给吧。”

  时渊却一把捏住他的手,力道不重却让他不能将东西拿走。

  “别动。”

  宴林抬头望着他。

  时渊将他的手缓缓拿开,指腹缱绻的摩擦着竹剑,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开口,语气舒缓却郑重。

  “好看,我喜欢。”

  宴林愣了愣。

  而说话的人却已经转身离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而那丑东西仍旧挂在他腰上。

  等人离开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趴在桌上,侧过脸,发神的凝视着前方,幽幽的目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却嘴里嘀咕一样的念叨。

  “……竟然喜欢……”

  ……

  随后的时间一日复一日的过着,宴林也装作那时的模样,顺着他的意愿,每日里都和他笑脸相迎,刚开始还是会有些不习惯,毕竟他恨这个人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刻进了骨子里,现在这么亲近起来,有时四目相对,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可时渊却像是没发现,只是一如既往地将他带在身边,不管是找寻灵草巩固根基,还是坐着闲聊,哪怕是他想一个人独处,那深沉的目光也紧紧跟着他,一刻也没落下。

  修真者无论活了多少年,终究是以人的身份降临在这个世界上,而人又是群居动物,当一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而他又时刻陪伴在身边时,从开始的拘谨,小心翼翼回避,到后面的随意,默认和习惯其实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而两人虽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行为,但这些日子却是他们过得最轻松,最惬意的时候,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会有一瞬的恍惚,忘记了这不过是一个幻境。

  等他下一秒回过神,又清楚的明白,他不可能一直待下去,破境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但,怎么才能破镜?

  刚开始他觉得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不定玩儿够了,也就放他出去,可时间越是往后移,看他毫无迹象的样子便清楚的明白,这里好像是他希冀中理想的世界,若他什么都不做,很有可能会永远待在这里。

  可如何让他明白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打破虚假直接对峙吗,可他不一定有那些记忆.....

  等等——

  宴林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忽视了一个问题,既然这里是他的幻境,心魔或许和时渊是同一个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

  他应该拥有记忆才对。

  如果他真的有记忆,那现在的幻境,便是他是故意的。

  故意装作忘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的想要在这里一直活下去。

  所以他决定直接一问。

  这天,宴林拿着手中新做的竹剑从竹林中走了出来,因为他还是想将时渊腰侧挂着的东西取下来。

  之前他直接索要对方不答应,那么他就再做一个新的,喜新厌旧是每一个人的劣根性,同一个东西,如果有更加精致好的出现,原本又丑又拙劣的东西,自然会被替换。

  他视线穿过敞开的大门,看到正坐在里面的时渊,将东西捏在右手背在身后,走了过去。

  原本时渊手里拿着一本书,见他走进来,便放下书,看着他。

  “今天的修习结束了?”

  宴林点了点头。

  “结束了,这些日子有你的帮助,根基和以往比起来已经好了许多。而且方才结束的时间早我还做了一个东西。”

  说着,他将藏在身后的拿到身前,摊开,一柄精致的小木剑平放在掌心,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他现在的手艺自然比当初好很多,这柄木剑不仅将剑身剑柄的纹路刻画的很清晰,就连每一个细小的边角都和折乌一模一样。

  一眼看上去,绝对是折乌的缩小版。

  就在他拿出的时候,对方愣了一瞬,随即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柔和了起来,用称的上轻柔的目光凝视着他掌心的东西,嘴角上扬起一丝不可查觉的弧度,即使他有控制,也能让旁人感觉到他此时的喜悦。

  宴林一直盯着他,自然将他的所有细微表情收入眼底,看着他抬手指尖落在剑身上,于是压了压身子,试探般的问:“如果这个好看,可不可以把之前的给我。”

  刚落的指尖一滞,随后收回,抬眼看着他。

  方才眼里的喜悦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所以,你只是想交换而已。”

  并不是真心想要送给他。

  当然后面这半句时渊没有说出口。

  宴林被他这么反问的哑口无言。

  不擅长撒谎的他只能瞄了一眼他腰间的东西,算是默认,随后将木剑放在桌上:“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呢。”

  身旁的人目光一颤,神情冷了下来。

  他站起身,垂眸:“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何必来换。”

  宴林捏紧了身侧的衣衫,深棕色的眼眸压着一片暗沉的情绪,神情已经没有了所有的伪装,目光微敛,下一秒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人,冷声道:“因为我讨厌它。”

  “我看着它就像看见曾经的过去,曾经的自己,无知,可笑,我不想再有任何与它有关的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好消失的一干二净。”

  时渊静静看着那双无比冷漠的眼睛,心像是被人剜去,尖锐的刺痛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呼吸被扼住,声音很低,像是一缕清风,一抹飞雪。

  “所以,我和你的过去对于你来说,就这么不堪吗?”

  一把抓住宴林的手,将他扯到面前,捏住他的下颚,俯下上半身目光与其对视,漆黑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暗沉的红色,某种炽热的情感透过这双凝视眼睛泄了出来。

  “当初招惹我的是你,现在放弃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才满意?”

  宴林看着他卸去伪装的一问,微微一笑,倒是有几分薄凉。

  “离开这里。”

  忽然,时渊低笑一声,松开另一只抓着他的手落在他的后颈,一边缓缓用拇指摩擦着他的喉结,一边用/力将人往他的方向压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只要稍微一个动作便能吻上。

  “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离开。”

  “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那双银辉的眼睛此刻以北红光取代,冷漠挣扎之间夹杂着一丝悲戚。

  “我怎么能如你所愿呢。”

  一个冰凉却柔软的东西覆在他唇上,宴林呼吸一滞,随后反应过来,时渊这是在亲吻他,

  薄唇轻碾,明明温柔无比的动作,他却感觉一股坚韧的执念,宴林心慌,抬手抵在他胸膛想将人推开。

  而这时,对方却咬了他唇瓣一口,刺痛间宴林本能的张开了嘴,同时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一个柔软却灼热的东西钻了进去,唇齿交chan,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在不断的逼迫中,他几乎不能呼吸。

  可同时一阵似曾相识的酥麻感从脊椎蹿上四肢,让他浑身都没了力气,而同时后颈控制他的手,也渐渐下滑落在他后腰,将他牢牢固定,依靠在对方身上。

  而那个吻也由原本的激烈,报复般的占有,变得温柔珍视,屏住的呼吸有了喘息的机会,宴林的胸膛起伏的厉害,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于是,他看见了那双腥红的眸子,深沉晦暗莫测,可仔细的一看却是难以言述的悲伤。

  仿佛是情绪宣泄够了,时渊缓缓拉开了些距离,但依旧轻吻在他脸颊,低沉的声音温柔且坚定似呢喃一般。

  “.......你逃不掉的.....”

  随后周围的一切如镜面一般开始破碎开来,稀稀落落的掉落泯灭,眼前的人也变得虚幻起来。

  宴林微喘着气,深棕色的眸子凝视着那个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而就在他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漆黑寂静的周围骤然变换,他站在了另一处地方。

  周围盛大的宴席,张灯结彩本该热闹不凡,但人群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推搡着往外跑,天上乌云密布,灵气翻涌,宴席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一股滔天的剑意自上而下的袭来。

  宴林睁大了眼睛,缓缓抬起头,方才消失的人正凭空而立的凝视着他,深邃静谧的眼睛仿佛冰冷的俯视着地上的蝼蚁,身侧的折乌蕴含着凛冽的杀意。

  宴林惊恐而慌张的看向周围,却发现还有两个人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

  宴锦和安瑾年………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