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变脸
其实江雎贺也不是非得要问,因为居道刚才倒地不起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居道身上的追云毒没解,便证明居影那天晚上并没有和绿娆同床。
对于这个问题,江雎贺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可他还是问了,无关其他,他只是想听居影亲口说。
虽然江雎贺一直警告着自己,对待感情要干脆利落,必要的时候,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可到底放没放下,恐怕只有江雎贺自己才知道。
如果江雎贺真的如同他面上表现的那般坦荡,又怎么会不愿意见绿娆。一个无关紧要的妾室而已,像江雎贺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
可事实上,江雎贺每见她一次,便觉得胸口闷闷,心情都会抑郁下来。
因为绿娆太漂亮了,举止又温柔,天下间哪个男人不会为她而心动呢?
江雎贺根本不敢想象,也不愿意去想,如果居影和她待在一起时,该是什么模样。
那么纯情的一个小少爷,他面对女孩时,模样应该是嚣张还是得意,又或者羞涩?
而且天下间绝大多数男人,都会期盼自己未来的伴侣,应该是那高洁不染尘埃的雪莲花,最好是一点情欲也不要碰。
江雎贺也不例外。
这人从小活在阴谋算计之中,何曾动过心。男女之间的情爱,更是知之甚少,他没心思,更不想耽误那些对丈夫抱有幻想的女孩子。
所以说,江雎贺真的会不在意居影的过去吗?
如果真的不会,那江雎贺为什么不愿意见他,而且对这少爷的讨好和道歉也是格外的冷漠。
毕竟绿娆每来拜访一次,都在明晃晃地告诉江雎贺,居影和她曾经做过什么。
可人实在是矛盾,绿娆明明是江雎贺居道联合,强塞给居影的妾侍,人家小少爷明明不愿意,甚至也十分生气。
可到头来,道歉的反而是居影。
江雎贺捂着脸看着居影,顿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居影这话虽然听得他头皮发麻,但出乎意料的,江雎贺并不讨厌。
深秋的景色实在萧瑟,光秃秃的枝头挂着几张枯黄的树叶,看起来实在可怜。再加上又是个阴霾天,阴暗的仿佛天地都蒙上一层灰纱。
可居影就站在江雎贺身前。
这少爷后面的乌云堆成一片,他旁边的灌木丛上面落了许多落叶。萧条之下,居影穿着一身素色衣衫,俊朗的脸颊泛着薄红,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夺得他人的目光。
江雎贺的目光便停在了他的身上。
这少爷浑身上下都是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哪怕身处穷凶极恶的环境,也根本不能损失他半分风采。
大概是江雎贺半天都没有回应,这少爷又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忐忑,再次开口道:“我不是在同哥哥说笑。”
江雎贺闻言放下手,眉眼也缓和下来,他摇了摇头。
居影见状一愣,十分难受地咬了咬下唇,声音低落下来,但他的眼睛还是盯着江雎贺,说:“哥哥总是不信我。”
“我是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即便是牵手也是不行的。”
江雎贺闻言继续摇头,他缓缓的勾起嘴角,眼角眉梢满是温和的笑意,说:“不是不信你。”
他这一笑,好似春水解冻,万物都在此刻复苏。
居影半响没回过神,因为江雎贺已经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尤其与他决裂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江雎贺这样笑过。
这少爷趁着江雎贺心情好,连忙追问道:“那是什么?”
江雎贺好似解开了一个心结,整个人看起来都好像轻松好多,他稍稍仰头看着居影,认真地打量居影的模样,过了半响,说:“你...今日的衣服颜色很素,看起来与往常不一样。”
居影没得到答案也不失落,毕竟江雎贺之前的回答,已经告诉居影,他是相信自己的,而且江雎贺刚才也夸自己。
所以江雎贺摇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在此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这少爷很珍惜和江雎贺待在一起的每一刻,以及江雎贺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江雎贺的每一个表情。
居影从前觉得自己不会在意,可自大自己意识到对江雎贺的感情之后,每每回想,却惊讶地发现,哪怕是江雎贺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能牢牢记得。
也不知道为什么,居影总觉得江雎贺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他也愿意去相信江雎贺。
哪怕江雎贺此刻让他去死,这少爷大概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江雎贺并不知道居影心中的所思所想,他穿着居影的外衫,看着这少爷红着脸傻笑,这小少爷明明穿的那么少,就跟不怕冷一样。
江雎贺叹了一口气,继而扬了扬下巴,说:“那咱们走吧。”
但居影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可他到底也没反驳江雎贺,只是默默地跟在江雎贺的身旁,如果他有耳朵的话,恐怕早就耷拉下来了。
江雎贺自然能察觉到居影的不对,可又不知道居影为什么不开心。
明明自己看他穿的少,不让他在后花园里受寒,还带着他早回院子,但他却不开心,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雎贺没开口,因为他知道居影的脾性,肯定沉不住气。
果不其然,江雎贺还没走几步,身边的居影便再也按捺不住,只听这少爷生硬地开口道:“我最近正在练一套剑法。”
江雎贺继续往前走,只是出声应和,示意自己已经知道。
居影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却发现江雎贺没有继续往下追问的欲望,后半句话就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梗着颇为憋屈。
男人这种雄性生物,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会下意识地想展现自己潇洒风流的一面,借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由于先前两人一直僵持,且江雎贺的表现又十分冷淡,这少爷当然不敢放肆。
这少爷好不容易等到他俩的关系略有回暖,这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本性,本能地想朝着江雎贺开屏。
就算是开屏之后,就会露出他那十分不雅观的屁股,居影也再所不惜。
这会见江雎贺心情很好,这少爷就浑然忘记了他之前是如何冷脸对着自己。
只可惜,江雎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江雎贺这个人十分奇怪,因为他十分善于观察周围人的情绪,但他却屡屡猜不到居影想表达什么。
江雎贺真的以为居影只是想告诉自己,他最近学了一套剑法。
至于这剑法叫什么名字,这少爷学得怎么样,江雎贺全然没有想问下去的欲望。
居影脸上的笑意有点僵了,但他没放弃,继续开口道:“我觉得这套剑法十分有用,学来可以强身健体。”
只见江雎贺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便没有下话,因为他心里害怕居影冻着,于是一味地加快步伐。
这少爷就误以为江雎贺根本不想听,且眼看着就快走到江雎贺的院子了。他心里更加着急,娇生惯养的性子也上来了。
再加上,江雎贺的温和的表情和动作给了居影极大的勇气。
于是,居影猛地停了下来,但由于江雎贺走得太快,根本没发现居影突然停了下来。
这少爷见自己停下来,非但没引起江雎贺的注意力,反而让江雎贺越走越快。
居影见状,脸顿时又黑了一个度,自己缓了一会,发现江雎贺根本没有回头哄自己的迹象,便十分憋屈地再次迈步跟上了江雎贺。
居影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一步顶江雎贺两步,很快就又回到江雎贺的身边。
这次,他也不想说话了,毕竟没人愿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既然江雎贺不在意,那居影也不在意好了。
可怀就坏在居影太年轻了,他根本沉不住气,又学不来江雎贺那股子淡然。只会自己生闷气,眼看着江雎贺的院子近在咫尺,再走两步,江雎贺就又不愿意见自己了。
居影简直要气死,但身旁江雎贺根本没有察觉到。
于是这少爷重重地哼了一声,继而十分别扭地开口道:“哥哥不想看直说就好,何必躲躲避避,一点也不坦荡。”
江雎贺脚步一顿,停下来扭头看他,不解道:“你在说些什么?”
居影见江雎贺终于舍得搭理自己,顿时有一种奴隶翻身成地主的爽感,他有点得意地看着江雎贺,说:“现在已经晚了,哥哥既然不愿意看,我便不会再说第二次。”
江雎贺抽了抽嘴角,一言不发地扭过头继续往前走,居影没料到江雎贺会这样,愣愣的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居影才反应过来,顿时十分羞恼。
也不知道这少爷哪来的勇气,他望着江雎贺匆匆往前走的背影,大声道:“我才不上赶着给你看。”
这少爷的声音满满的都是恼怒,听起来十分吓人。
江雎贺闻言一愣,这才察觉到居影刚才似乎不太开心,但毕竟都回到院子这边,江雎贺也不准备和他生气。
于是江雎贺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对居影刚才嚣张跋扈的态度视而不见。
他朝居影招招手,开口道:“你傻站在门口做什么,穿的那么少,不冷吗?还不快进来。”
这少爷没听到其他,只精准地捉到江雎贺说让他进去这几个字。这少爷顿时喜出望外,也不计较江雎贺刚才的态度敷衍。
只见居影立刻抬腿走了过去,其速度之快,令人乍舌,生怕慢了一秒,江雎贺就会收回刚才说的话。
居影跑到江雎贺的身旁,眯起眼睛笑着说道:“谢谢哥哥!”
这少爷实在像那种摇着尾巴卖乖取巧的大型犬,一会凶的要命,一会又怂的要命,只要给他一块小骨头,他就会摇着脑袋高兴的要命,好似把之前所有的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