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天翻地覆了吗?
最后,他断定自己不是幻听。他相信自己的清醒。
确实是那个老手机在响,不过,这回显得更幽深,更遥远,更鬼祟,更飘忽……
听着听着,他的身体越来越轻,渐渐变成了鸿毛,没有一点重量……
终于,他下了地,慢慢走向那个木柜。
他的神经紧紧地绷着,就像一条皮筋,已经被拽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砰”一声断了。
他慢慢打开木柜,那响声一下就真切了许多。
他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那个手机,然后颤颤地按了一下通话键,把它举到耳朵旁。
“喂?”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像一根鸿毛,尽可能像一个好人的声音,但是他失败了。他的声音比预想的还要虚弱,像鸿毛上的一丝一毫,在沉沉的黑夜里飘飞。
里面没有声音。
“你是谁?”
“……”
“请讲话。”
“……”
“这电话是你的?”
“……”
“你认识这个电话的主人?”
“……”
“你认识我吗?”
“……”
里面一直没有声音。但是,张来明显听到了对方细微的喘息声。
Re: 周德东亲身经历的恐怖事:失常
他惊怵了!
他不再说话,静静地和他(她)对峙。
突然,他(她)说话了,是一个类似小孩的声音,语速极快,一滑而过:“你快疯了!”
4 痴 呆
在这个小县城,夜一深,大街上就没有人了,空荡荡的。两旁的路灯也显得昏昏暗暗,半睡半醒。
一个人飞快地朝剧团走去。
他一直溜边走,影子映在墙上,忽长忽短。
突然,他停下了,小心地走下阴沟,捡起一个什么东西,警觉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几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他继续朝前走,很快就来到了评剧团大门口。
角门开着,但是他没有走进去,而是躲在大门旁的阴影里,看不见了。
老赵头一个人直直地站在门房外,在黑暗中叨咕着什么,那声音很小,好像是一个古老的歌谣,又好像是一个诡秘的诅咒。
突然,老赵头缄口了,他好像察觉了什么。
终于,他几步就走出来,朝大门旁的阴影里探头看了看,喝了一声:“谁?”
没有人说话。
他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人。
他转了一圈,慢慢走回去,进了门房,看见一个黑影坐在床上,直僵僵地看着他。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头发很长,乱糟糟的。
“回来了?”老赵头小声问。
那个人没有说话。
“睡吧。”
那个人一动不动,依然看着他。
“躺下,睡觉!”老赵头的声音大了起来。
那个人似乎害怕了,立即乖顺地躺在了床上。
老赵头转身走到另一张床前,也脱衣躺下了。
夜静极了,门房里的两个男人都没有鼾声,不知道睡没睡着。一只鸟在窗外古怪地鸣叫着,那声音跟张来在南甸子听到的一模一样。
5 4343221
张来到超市买东西。晚上,单位几个同事要来他家聚会。
他家门口就是一个小公园,有几个老人在晨练,一个在舞剑,一个在打太极拳,一个在抱着树哆嗦。
打太极拳的那个老太太眼神有点凶。她不像在打太极拳,而像在表演巫术,两条胳膊在空中莫名其妙地比画着。她的眼睛在飘来飘去的胳膊后盯着张来。
这世界怎么了?张来觉得一切都变得可疑起来。
他对自己说:想点快乐的事吧。于是,他就想隽小,一想到她,他就听到了鸟儿的叫声,心情就一片灿烂。
也是我走道摇动,玉佩儿响,咿呀儿呀,惊动张先生,懒读文章,咿呀儿呀……一想起她在戏中那婉转的唱词和脉脉含情的模样,张来就感动。
他是一个情种。
在戏中,他是一个穷书生,而她是大家闺秀。可是,她爱他。
在生活中,他是一个穷戏子……
路边有一个粥店,二十四小时营业。这个粥店有一部公共电话。
张来忽然想到,那个人打电话来的时候,应该看一看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他抱了一堆吃喝,从超市回到家,然后,就一直守候在那个手机旁,等它响。
可是,它不响。
张来很着急。他没有充电器,他不知道它的电还能坚持多久。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他想,隽小要来了……
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迅速把它拿起来,看清了上面的电话号码:4343221。
4343221,4343221,4343221……他一边叨咕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找到纸和笔,记下来。
电话断了。
张来想了想,拨了回去:4343221。
“嘟——嘟——嘟——”
他的心狂跳起来,逼迫他喘不出气。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起来,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
“对不起,请问,刚才是你打电话吗?”
“不是我。”
这个人的声音跟半夜里的那个声音有点像,只是语速不那么快而已。
“昨天半夜你有没有给我打电话?”
“你在说什么!”他显得不耐烦了。
“麻烦问一下,这是哪里的电话?”
“公用电话。”
“刚才打电话的是什么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
“我没义务告诉你!”
“啪!”他把电话摔了。
张来放下电话,等了很长时间,再一次拨通了那个4343221。他希望这次换一个人接电话,最好是一个女人,异性之间好说话。他想问一问这个公共电话在什么位置。他要确定那个人的大致方位。
“嘟——嘟——嘟——”
“谁?”还是那个男人。
“我……想问问,你这部电话在哪里?”
“你有病!”对方显然听出了张来的声音,“啪!”又把电话挂了。
4343221......
他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号码。
天还没有黑,那几个同事就到了。
当然有隽小。其他几个人都是借隽小的光。
外面很黑,刮着大风。如果永远晴空万里,那是不健全的天气。
张来的房间里十分热闹。
失常5
一张桌子,堆满了吃的,全是熟食,还有一箱子啤酒。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讲黄段子。男人讲,女人也讲。而且,女人的黄段子比男人的黄段子更露骨。
只有隽小不讲,她也不回避,只是跟着一起听,一起笑。这是女孩子在黄段子现场最可
爱的表现。
张来也不讲,他得跟隽小的纯洁保持一致。
黄段子有限,讲没了,大家就开始东一句西一句胡扯,终于说到了手机。
大家把手机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琳琅满目,熠熠生辉。
“我这个手机刚刚推出来的时候,我就买了,谁知道紧接着它就降价了。”张三说。
“我的手机也一样,当时花的钱现在能买两个。”陶炎说。
“我的手机降价幅度是最小的……”雷鸣说。
张来把他捡的手机拿了出来。
比起来,它显得又老又旧又土又笨。他把它举给大家,说:“你们看,我这种手机会降价吗?”
张三接过去看了看,夸张地叫了起来。张三是个女的。
隽小也接过去看了看,她认真地说:“我认为,只有你这个不会降价,还会升值。”
“为什么?”
“它是古董啊。”
大家一边笑一边纷纷附和:“这个会升值,这个会升值。”
雷鸣说:“而且,一机多用——这么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