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华照君(二)(1 / 1)

穿回古代玩耽美 花不尽 26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二章 流华照君(二)

  司空焕刚及第封官就被宣亦辰召见的事很快传入了有心人的耳朵,借着各种由头上门拜访者络绎不绝,司空焕让人一一婉拒,礼单也全数奉还,后来干脆搬回了自己在殿试前买下的那座不显眼的小院子,将分派的下人都留在侍郎府,一个人落个逍遥自在。

  这样和众人划分界限的举动令吏部尚书十分满意,他最见不得手下人结党营私,每每发现都会严惩,这个司空焕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性子却很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初进吏部,有不少人仗着司空焕是新人,便有意给他使绊子看下马威,司空焕不温不火的依次料理,让那些人仿佛一记重拳砸在棉花上,折腾了几日便也没了兴致,该干嘛干嘛去了。

  司空焕每日只在吏部待两个时辰,吏部尚书一开始觉得他托大,但自从看了司空焕的办事能力,便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了,有才之人总有不同之处。

  这日忙完诸事,司空焕换下官服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悠悠闲闲的走出吏部大门,外头一个清秀的陌生仆从忙上前见礼,“司空大人,陈爷有请。”

  司空焕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此”陈”即彼”辰”,他压下心里的惊讶,淡淡点头,“知道了,你带路吧。”

  宣亦辰约见的地方是原先的柳记肯德基,现在柳记并不对外开放,完全是宣亦辰偶尔出宫散心时的一隅清幽地,偌大的大堂里只坐着宣亦辰一个人自斟自饮,向着院子的那道大门开着,洁白如雪的梨花伴着微风飘扬而下,落在宣亦辰的肩头发梢,如同一卷美妙的画轴,司空焕远远看到,却从里面体会出一种无人能言的悲寂。

  “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宣亦辰招手让外头候着的人进来续酒,上好的梨花白醺得他唇齿留香,脸颊上也染了一层淡红,“尝尝看,这是柳儿之前亲手酿的,如今这个时节喝起来正好。”

  酒杯是白玉胚,薄的几乎能透过阳光,清澈的酒液上飘着一片洁白的梨花花瓣,司空焕看到宣亦辰眼含期待的看着他,便扬手将酒一饮而尽,梨花白的年份虽然不足,但胜在花香浓郁甘冽,倒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

  “柳儿心灵手巧,有一手好厨艺不说,跟着宫里的酒师学酿酒也青出于蓝。”宣亦辰似乎有些醉了,平日里避讳提到的人总是挂在嘴上,目光缱绻的望着酒楼里的水晶吊灯,“你看,那也是他亲自设计的。”

  司空焕只是默默地喝酒,他知道宣亦辰并不需要自己安慰,宣亦辰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认识柳居奇的聆听者而已。

  酒过三巡,宣亦辰空空如也的胃有些翻腾起来,他脸色微变,可依旧擎杯饮酒。

  司空焕叹了一声,“宣亦辰,你多少吃些东西吧,喝酒伤胃,更何况你是帝王之尊,身系天下。”

  喝酒伤胃,不喝伤心,宣亦辰为了社稷江山,总是强迫自己用繁忙来压住翻滚的思绪,偶尔像这样阳光晴好的空闲,他便会放松神经,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解心事,叫上司空焕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宣亦辰倒酒,笑道,“厨子都会他做的菜,所以全部被我遣散了,毕竟做得再好也不是他。”

  司空焕将宣亦辰面前的酒杯抢过来喝净,本来想倒扣在桌子上,后来干脆拿起自己的酒杯两只一起揣在怀里,免得他又喝下去,“你先喝点儿热茶,等我回来。”

  宣亦辰有些疑惑地望着司空焕的背影,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司空焕出了柳记,找了家临街的酒楼,给掌柜的二十两银子借了厨房,他在山上独住多年,做菜做饭自然不在话下,一盏茶的时间便烧了三道素菜出来,拿食盒装了重新返回柳记。

  宣亦辰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怔怔望着门口,待看到司空焕拎着食盒,打趣道,“哪里买的下酒菜?这么快。”

  司空焕不答他,只是垂首将菜摆出来,盛了一碗白米饭递到他手里,宣亦辰抓着筷子打量那三道菜,没有酒楼一贯的精致讲究,香气也清淡得多,不由诧异道,“司空,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司空焕点点头,“粗茶淡饭,只怕入不了皇上的眼。”

  宣亦辰笑,知道他心下恼了,于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炒青菜,咸淡适中正合他的口味,比起宫里精雕细琢的炒青菜,司空焕做的更带着朴实菜香,让人烦躁的心一下就清爽起来,“味道不错。”

  司空焕凤眸微挑,嘴角遮掩不住的弯起来,“我还以为你在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

  “什么都刻意雕琢装饰,反而失了本真的味道,青菜就是青菜,他们却偏叫翡翠烩玉珠,拿鱼肉丸子画蛇添足的掩住了菜的香气。”宣亦辰说着,又吃了两口别的菜,淡笑着指着司空焕的胸口说,“饭我吃了,你也该把杯子还我了吧?这一套薄白玉杯价值连城,拆散了可就不怎么值钱了,你要是喜欢我把一套送你就是,只拿两只杯子有什么意思。”

  司空焕被他逗笑了,把酒杯从怀里掏出来,未干的酒液沾湿了他的衣襟,他也浑不在意。

  宣亦辰见了,就取出一方明黄色的巾帕递给他,“擦擦吧,虽说春日温暖,也要仔细一些。”

  司空焕擦了擦酒渍,握着那方帕子有些舍不得还回去,宣亦辰也放佛忘了一般不问他讨,司空焕就趁着侍从撤饭摆棋的时候偷偷塞进了怀里,白玉般的脸上腾起了一朵红云,心虚的不得了。

  饭后下棋,伴着飞散的梨花和啁啾鸟鸣,自是别有诗意,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浑身发懒,这里浑若大隐隐于市的修身之地。

  宣亦辰的棋艺精湛难逢敌手,这一次却和司空焕打了个不相上下,两人全神贯注在棋盘上,黑玉白玉的棋子光泽温润,被夹在指尖络绎而下。

  不知不觉间已经日头偏西,宣亦辰好久没有这样惬意的时刻,俊秀的面上一直带着温和笑容,偶尔给自己续茶的时候还会帮司空焕也续上一杯,丝毫没有帝王臣子间的疏离礼仪。

  “爷,时候不早了。”外头的人提醒道。

  宣亦辰捏着一枚黑子眉峰微皱,忽而舒展开来,淡笑着落下棋子,“司空,你输了。”

  司空焕摇头笑,“输了便输了,皇上快回宫吧。”

  宣亦辰站起来让人伺候披风,“今日不过瘾,下次不妨再下一局。”

  “臣随时恭候。”

  宣亦辰带着人离开,他又重新坐下来,摸着那半盏温茶有些失神,直到看守柳记的侍从唤他,“司空大人,皇上说过这柳记不能留人,您看……”

  “我这就走。”司空焕捏了一粒棋子补在某处,脸上漾出笑容,看得那个侍从不由眼睛发直,司空焕的确不愧天人之姿四个字。

  棋盘上瞬间风云突转,本应僵死之局被破开,司空焕赢得干净漂亮——他常在山上研究历代的残局,或者自弈,宣亦辰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一拖再拖,也不过是为了多看那人一个笑,多满足自己相处一瞬的私心。

  *****

  宣亦辰回宫后心情也很好,简单洗漱过后便去置笔阁看书,不管忙闲,他都习惯看些现下市井流行的读本,从诗词杂记到故事本,只要有字的他都会翻阅,风岚帝教导过他,要擅长从细微的地方发现国家之本,言论就是很大的一部分。

  宣亦辰看过一首讥讽户部管理不善,”不知人头换鸡头”的打油诗,世上总没有空穴来风的事,于是吩咐外面的侍从说,“明日朝后,让户部尚书来置笔阁。”

  话音刚落,便有人来报,“皇上,宁静轩来了消息,宁贵妃有喜了。”

  宣亦辰捏紧了书册,指节泛白,他的心中并无丝毫喜悦,皇位刚稳,这时候还有一些权利分散在外没有收回,宣亦辰尤其注意不让后宫内出身望族的女子受孕,宁贵妃更是每日都在燕窝粥里放了避子药……

  这孩子是祸不是福,究竟是如何来的?

  “朕知道了,你们准备一下,去宁静轩。”

  尽管天色已经擦黑,宁静轩却挂满了红灯笼,里面喧闹不绝,几乎所有的妃子都来道贺,或是真情假意或是为了得见圣颜,娇嫩如花的面上都带着仿佛诚心的喜悦。

  宁贵妃坐在床头,眉目波光流转,手也抚在自己的小腹上,偶尔低头和大宫女说几句什么。

  宣亦辰迈步进来,便被满屋子的脂粉香气熏得屏息,报喜的嬷嬷在旁边候着他,笑着说,“恭喜皇上,御医说娘娘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了,胎儿健壮的很。”

  “看赏。”宣亦辰面色淡然,拂袖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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