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自刎
昆仑山。
阙杀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在被唤醒,唇角邪恶的勾起。
好戏,就要开场了。
他放萧衡与素菀离开昆仑,为的就是这一天。他倒要看看,身带他之力的萧衡,这次要如何抉择。
依稀,阙杀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
当年他路过陵昌,无意间听到萧帝在天罚剑前祈求神明,便随手在那具死胎上种下了一点属于他的力量,那个孩子才得以重生。
而当年被他救的,正是萧衡。
他原本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可就在遇到萧衡之后,他从他身上察觉到了那抹气息。
后来,萧衡体内又种下了昆仑髓,这东西能慢慢唤醒那股力量,再加上有素菀身上檐牙之力加持,两者相遇,便会加快被唤醒的速度。如果在苏醒阶段接触到天罚剑,那么就更有意思了。天罚剑并非什么神界之物,而是他百年前与檐牙交战时掉落在世间的神兵。在这时候,一旦与它相遇,那股力量会在瞬间冲破封印,贯穿寄主全身,变得……如他样貌一般。
光是这对獠牙,就足够让那些凡人惧怕了。
现在的萧衡,应该已经是这样了吧,好戏正在上场……
泽宫。
萧衡被天罚剑吸附,浑身如炸裂般。
终于,体内的那股力量慢慢平息,却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身体各处流淌。
萧衡浑身失力倒在地上,缓缓睁眼之际,忽然察觉到视觉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惊讶地扯掉蒙在眼上的纱布,看到自己的双手竟然如此清晰。
他的眼睛……复命了?
太……太子殿下?
殿中,有人在唤他。
他扭头望向殿中,看到十几个侍卫站在门口,可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都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他站起来,脑袋还有些晕,脚步踉跄。
那些侍卫步步后退,惶恐地瞪大眼睛,冲着他失声尖叫:“他不是人,他是邪祟!”
闻言,萧衡皱紧了眉。
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他们说的什么邪祟,目光看向呆滞站在一旁的行知。
看到行知的眼神,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手伸向自己的脸:“行知,我怎么了吗?”
“殿下,你的脸……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行知颤抖的伸出手指,此时萧衡的额头上出现如同雷电般的蓝色印记,他的双眼在灯光下也隐隐泛着蓝光。
萧衡走向行知,抽出行知手中的剑,看到从剑身上映照出的那张脸。
他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个模样,更可怕的是,他的嘴里还长出了两颗细小的獠牙。
“兴许是殿下生了病,所以……”
行知与萧衡终日相处,萧衡在突然之间变了样,他也很惊讶,可如论如何也不相信萧衡会是邪祟。他努力说服了自己,也想安慰萧衡,可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说,言语都那样苍白。
事实就在眼前,萧衡此番模样,哪里还有人的样子?
萧衡盯着自己的脸,浑身僵硬。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望着殿中对他防备之人,张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现在这些人,都把他当做了邪祟。
尽管往日他对他们有多照顾和仁慈,然,面对现在的他,他们依旧选择了抗拒。
他们畏惧他的样子,只有行知相信他仍是从前那个萧衡。
此时,他们手上拿着的不止是长剑和刀,还有用来制服邪祟的除秽散和困祟绳。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用过这些东西,而在萧衡眼里,那也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的什物罢了。可在此时,又变得尤为讽刺。
“都别过来!他是太子,你们要以下犯上吗!”
行知朝那些人大吼,张手拦在萧衡面前,不许他们靠近。
为首的一个侍卫也大声道:“他长的根本不是人的模样,怎么会是太子!邪祟害人,现在必须把他擒拿,以免霍乱陵昌!行知大人,你是朝廷命官,侍奉的是陛下,怎能与邪祟同流合污,还不快快把你身后那只祟抓起来!”
行知拔剑欲做抵抗。
萧衡叫住他不许他上前,过去低声对他叮嘱:“记得去做我交代给你的事。”
“殿下……”行知摇头,越发着急,“如果陛下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只怕……也不会信你!”
萧帝信奉神明到了着迷的地步,甚至向国师寻求长生之法,也想变为众人眼中的神明。既信神明,那便会厌恨邪祟。他担心萧衡到了萧帝面前,没有什么机会翻盘。不如……
不如先行逃离,之后再想办法。
说不定过上一段时间,像素菀一样,身上那些奇怪的东西都消失了呢。
萧衡自也想到这些,但他还是选择回宫。
如果他跑了,整个朝廷都将天翻地覆。即便日后归来,怕也无法再调节其中变故。
侍卫把他用困祟绳捆起来,然后将除秽散撒在他身上。
皮肤微微泛起红色,竟还有一些疼。
萧衡的心情越发沉重,难道自己的变化跟体内隐藏的那股力量有关?
可从前,他并未察觉过这些,莫非……是因为昆仑髓?
他想起了阙杀,想起阙杀那日放他们离开时说的话……
皇宫。
淳贵妃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宫女小心翼翼为她喂粥,皇后坐在一旁,深深叹了口气。
算来,淳贵妃这个样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太医给的药还在吃,但一点起色都没有。
宫女喂完粥退下,皇后上前坐在床边,握住淳贵妃的手。
皇后并非不知淳贵妃其实有心想夺占她的位置,但同在后宫这么多年,也只有淳贵妃能与她说得上话。她们是一起进宫的,也是多年的好友,后宫之中她无法出手的事,淳贵妃替她做了。淳贵妃无权管理的事,她也出面替她解决了。
她们有怨,也有恩。
这次她去别宫把这里的事交给淳贵妃,其实也是有意借淳贵妃之后好好削削贤妃的锐气。
毕竟,以萧衡和萧赢之间的关系,她出手的话,必定会惹人非议。
淳贵妃自然是也知道这一点,同时她与贤妃之间的纠葛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结下,所以也愿意从皇后手中接过掌权。只是让皇后想不到的事,这次二妃之争,竟然两败俱伤。
看着好友变成活死人般的模样,皇后心痛不已,也感慨万分。
她伸手抚向淳贵妃紧皱的眉心,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何止:“住手!”
皇后与清雨不约而同朝声音来的方向看去,看清来人,竟是服侍在萧帝身边的宫女。
皇后不悦地皱皱眉,清雨姑姑也不满地对那宫女厉声教训:“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这样呵斥皇后!”
宫女站在门口并未上前,目光望向皇后,眼里充满了戒备之色,低声说:“这并非奴婢的意思,是陛下紧急让奴婢过来,让皇后不要碰淳贵妃。并且,请皇后去前殿一趟!”
闻言,皇后心里怔了怔,询问:“前殿发生什么事了吗?”
宫女不隐瞒,直言说:“太子殿下妖变,已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一时间,皇后和清雨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面面相觑。
“你胡说什么!什么妖变?太子到底怎么了?”
“皇后娘娘,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前殿吧。国师也在那儿,会跟你解释一切的!”
宫女站在一旁,示意皇后即可就动身去前殿。
皇后没有犹豫,沉着脸离开。
一路上,宫女和太监见到她都默默的绕路走开。
以往在宫女,她宽以待人,从来没有人会当着她的面避开。
皇后心中更重了,她不知所谓妖变是什么,在她看来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不过这次看来,比以前发生的更加严重。
匆匆来到前殿,殿上哆哆嗦嗦跪在几个侍卫,都是从泽宫过来的人。
皇后站定在殿中,向萧帝低身行了个礼。
萧帝扫了她一眼,对那几个侍卫发话:“你们,把在泽宫发生的事,再说一遍给皇后听。”
“是……”其中一个侍卫侧过身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皇后,嘴里说着,“天罚剑发生异动,太子殿下前去查看,不想却被天罚剑震出了妖身。”
皇后闻言眉心一锁:“衡儿现在何处?”
萧帝说:“已经被关入大牢。”
皇后冷笑一下,反问:“陛下,你当真信这荒谬之言?陛下是看着衡儿长大的,衡儿是什么人,陛下应该最清楚,何必要听这些人胡言乱语!”
“泽宫之人亲眼所见,皇兄在触摸到天罚剑之后就变了样子,不光眼睛是蓝色的,就连嘴里也长出了獠牙,很多人都目睹了整个过程,做不了假。”
这时,萧赢站出一步,大声对皇后说。
皇后一顿,咬着唇心中纷乱。
她不知道萧衡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听这些人所言,似乎真有异变。
可他们是人,怎会突然之间变了眼睛长了獠牙!
而那天罚剑正能判定邪魔妖祟,他们说萧衡是因为碰了天罚剑才变成那边,萧帝听了这些,也必定相信。
皇后咬咬牙,高声道:“陛下,衡儿怎会是邪祟?天罚剑是他亲自护送回来的,如若他是邪祟,应该在那时就无法接近天罚剑,更无法出入祭剑炉!也许……是神明有怒,用这种方法降罚。”既信这些,那么也只能用神明来压制了。然见萧帝无动于衷,皇后内心快要束手无策,心急地质问,“如若他真的是妖魔邪祟,又怎会轻易让人抓住关在牢里呢?衡儿定是相信,他的父皇、陛下你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他清白!”
萧帝脸色沉重,抿着唇没有说话,视线反而看向国师。
皇后瞬间便明白了,她早就听说国师与萧赢来往密切,此时他们也说服了萧帝,只怕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时,有侍卫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剑匣:“陛下,天罚剑已取来。”
萧帝使了个眼色,魏公公上前,将剑匣结果。
国师说:“天罚剑乃神明所赐,用此剑斩祟,必让祟显出原形、灰飞烟灭!”
萧赢跟着道:“也就是说,皇兄是不是邪祟,一试便知。”
皇后一听立即跪在地上,向座上的人请求:“陛下,此事定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
天罚剑如此锋锐,一剑下去不死也残!
他们这是要置萧衡于死地啊!
萧帝目光看着皇后,脸上神色依旧凝重,同时也多了几分不耐。
在这之间,他已经跟国师的意见达成一致,萧衡是不是邪祟,再用天罚剑试试便知。
这已经是他,跟萧衡一次活命的机会了。
此时叫皇后过来,亦是因为……
萧帝的视线从皇后身上移开,沉沉的闭上了眼。
除了他,殿中之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皇后。皇后眼睛眨了眨,同样环顾这殿上之人。
国师、萧赢,以及一些站在萧赢这一边的朝臣。
在她来这儿之前,他们都已纷纷上了奏折,要求诛杀邪祟!
“你们怀疑衡儿是祟,所以也怀疑我是祟?”
皇后视线重新落在萧帝脸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倍感伤然。
所以方才,那个宫女才奉命前来,不许她靠近淳贵妃,是担心她是邪祟会伤害人?
相濡以沫数十载,今日却换得他的不信。
“当年衡儿起死复生,寡人以为是神明垂怜。可如今,他变成那个恐怖样子,这又如何解释?你若也不知如何解释,那就静待其变,让这天罚剑来告诉我们答案!”
萧帝面色沉重,手指紧紧抓着椅把,内心沉痛无比。
他悲,也恨。
他曾经是那样疼爱萧衡,可如今得知萧衡竟然很可能就是祟,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恨。
原本他也不想相信,可国师已经推算过了,大坤近日会有一场浩劫,源自东南方。
那个方向,正是太子府所在的方向!
他要知道答案,只有尝试这一个办法。如果萧衡是祟,那么……他只要把他们母子都杀了。
皇后愣愣看着萧帝,心口如有针刺般的痛。
她移步上前,下一秒却听见萧帝冲她怒吼:“不要靠近,寡人现在不相信你们任何一个人,寡人只信天罚剑!”
“陛下,这么多年来,臣妾可曾伤害过你?”
皇后满目伤意,脸上更是讥笑万分。
她只多年来萧帝深陷自己的信仰,可好歹他们也做了结发夫妻这么多年,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可如今,他却说……他只信那把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冷剑。而她这么多年的衷心付出,此时都成了泡沫。
“你既要吞下大坤,自然是将儿子立为太子,做大坤将来的主,这条路比较保险。等大坤真的到了你们手中,大坤的子民还不是为你们任意所噬!”
萧帝开口,说话间声音隐隐颤抖。
这些,都是国师的猜测。
如若萧衡和皇后当真是祟,这便无不可能。
然而听到这些话,皇后脸上的笑意越加冰冷和讽刺,她自嘲地摇摇头,眼中泪光闪烁:“看来陛下……还有你们这些人,都已在心中认定我与衡儿就是要害大坤的邪祟。”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已经看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等着她和萧衡的,恐怕就是地狱。
她听过很多对付妖祟的手段,既然横竖都是一死……
皇后大步走向魏公公,魏公公不知她为何,只是后退了两步。
没有人预料到,她推开围攻抢过了剑匣:“陛下既对臣妾与衡儿有所怀疑,那就让天罚剑来证明!臣妾不是妖祟,衡儿更不是!”
说完,皇后将空匣子仍在地上,手拿天罚剑抵在自己脖颈,用力一划。
“皇后!”
萧帝惊叫,从位子上站起来,目瞪口到。
鲜血喷洒在红柱上,凤凰长尾裙旋转两圈,人影倒在了冰冷的大殿地上。
没有所谓的显出原形,也没有灰飞烟灭。
皇后用天罚剑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用此来证明自己和萧衡并未邪祟。
萧帝跑下台阶抱起皇后,颤抖的用手捂住她流血的脖子。
皇后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陛下,你现在可相信了?”
萧帝慌乱地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红,回头对着魏公公大吼:“太医,快叫太医!救救皇后!”
皇后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手掌滑落。
萧帝愣住了,轻轻晃了晃皇后,示意叫醒她。
魏公公过来把了皇后的手脉,探了皇后的鼻息,立即跪身趴在地上:“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薨逝了!”
萧帝惊愕,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手掌还捂着皇后不断流血的脖颈。
“都是寡人的错!皇后和衡儿怎么会是邪祟呢!这些年,皇后对寡人、对大坤的好,你们所有人都看得见,她怎么可能会是邪祟,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呢!是我们错怪她了!”萧帝抱紧了皇后,不顾那些血沾染在他身上脸上,痛苦万分,“皇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衡儿,衡儿,赶紧把衡儿放出来!衡儿一定是生了什么病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一定要尽快治好他才行!”
“陛下,皇后并非邪祟,可萧衡……就不一定了。”
这时,国师缓缓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萧帝跟前。
请假条
身体有些不适,写了一半写不下去了,没心思,头晕晕乎乎好疼啊,明天再写,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