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战恶狼陈衷的家庭构成,是标准到夸张的严父慈母。
他的童年没有玩伴。
从小就被陈契带着出入各种社交场所,陈衷听了很多献媚奉承和阴阳怪气的话,需要他沉默的时候,陈衷很安静,但当陈契叫他表现的时候,陈衷很会说话,总是可以帮助大人们把气氛活跃起来。
是个人都说陈衷分别继承了父母双方最大的优点,而陈契致力于把陈衷培养成一个更完美的人。陈契认为普通幼儿园到小学的课程都是无趣且无用的,所以在初中以前,都让陈衷在家学习,给他请了各方面的老师,企图让陈衷成为一名全才。
在陈衷的童年里,父亲一词几乎是与挨打和受骂挂钩的。
陈契对他的要求很严格。陈衷用左手写字,手把写下的字蹭花了,要罚;陈衷练琴太累,只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碰巧被陈契抓到了,也要罚。
对于陈衷来说,童年意味着忍耐膝关节软骨磨损和腱鞘炎的疼痛,练习跆拳道和舞蹈,书法还有绘画,不到陈契喊停的时候,陈衷不敢休息,而且他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一切做得完美,以防因为一点点不经意的瑕疵,招来陈契的不满和惩戒。
陈家很大,每一个房间的装潢都很温馨,但对于陈衷来说,能够被称之为 “家” 的,仅限于二楼东南角的那个小房间,那是应繁的化妆间,陈衷的安全屋。
他每次快要崩溃了,就会逃到那里去,躲在应繁的怀里哭。
应繁会反锁上门,不让陈契进来,给陈衷上药,给他讲一些被陈契认为是幼稚无用的故事,让他吃小点心,温言柔语地安慰他。
陈衷小时候最常对应繁说的一句话是,希望她能和他一起私奔,离开陈契这个大坏蛋,每当听到这句话应繁都只会轻笑着抚摸他的脑袋,说你还小,你不懂,你爸也是太疼爱你才会做这些,以后你就能明白他的用苦良心了。
每当陈衷骂陈契时,应繁都会把她和陈契的恋爱故事说给陈衷听。在应繁的故事里,陈契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男性 Alpha,体贴绅士,三观也正,每每她说起这些,表情总是很甜蜜。
可陈衷还是对陈契喜欢不起来,他也并不觉得陈契有多爱应繁。在陈衷眼里,陈契对应繁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他的爱仅存在于那些需要携妻儿出席的场合,还有应繁的故事里。
陈衷只喜欢应繁。
毕竟是应繁说服了陈契,送陈衷去上学的。
但陈衷接触同龄人接触得太晚了。
他发现自己与同龄人间在思想上有着巨大的鸿沟,这让他难以融入同龄人的小集体,强行与他们接触,只会让他感觉更加不舒服。
陈衷只得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他更擅长的领域——枯燥乏味,但只要不断重复同一件事,就能取得显著成绩的学习当中去。
虽然随着年龄增长,陈衷也逐渐适应了与同龄人相处。
但他在和人交流时会下意识地揣摩对方的心思,想要使用一些话术去暗讽或讨好别人以吸引注意,这让他觉得很累,无法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所以即便是在回归校园后,也总是形单影只的,没有能够称得上亲密的朋友。
陈衷不在意这些,他不羡慕那些只要凑在一起,脸上就会莫名其妙出现愚蠢笑容的家伙,更不羡慕那些明明只要互相满足了生理需要就可以分开,却偏要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的情侣。
那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每天在学校完成学习任务后,陈衷就无心再去经营同学关系,一心只想着回家,家里有应繁,应繁是他唯一的港湾。
可应繁很在意他没有玩伴这件事。
陈衷十五岁那年,应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只橘色狸花纹的短毛猫。应繁希望这只小猫能弥补陈衷没有亲密玩伴的缺憾,同时希望陈衷能在饲养小猫的过程中,学会做一个温柔的人,以后才能拥有更多的朋友。
陈衷很喜欢这只小猫,绞尽脑汁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小橘皮。
他喜欢小橘皮并不是因为喜欢小动物,只是因为小猫是应繁送给他的礼物。与此同时,陈衷也感觉压力很大,因为这是一只鲜活的生命,它会生老病死,陈衷害怕自己照顾不周害死了小猫,会惹应繁伤心。
所以陈衷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查阅资料去学习,如何养猫。陈衷科学喂食,科学铲屎,甚至连撸猫都要严格按照网上的教程来。
然而陈衷教科书式的操作,却让小橘皮感觉很不舒服。
“小橘皮” 这三个字完美概括了小猫的特点,它体态小巧轻盈,是橘色的,还很皮。
在陈衷的科学喂养下,小橘皮没过多久就跑掉了。
陈衷在惊慌失措中,瞒着应繁找了很久,小橘皮却自己回来了。
它还像陈衷第一次见到它时一样,被装在一个盒子里,放在应繁的梳妆台上。
可应繁看到它后,当即晕了过去。
因为小橘皮已经没有呼吸了。
装着它的盒子,被层层胶带包得密不透风,而小橘皮并不是被闷死的,它身上有被人残害过的痕迹,小猫死不瞑目,是个人看了都会留下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那之后,应繁再也没有进过她的化妆间。
她把自己关在了杂物间里,整天以泪洗面,精神状态近乎癫痴。曾经被陈衷以为是世上最美 Omega 的应繁,容颜和身形都像脱了水的玫瑰一样,迅速枯萎凋零。
陈衷不敢问应繁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应该并不单纯只是因为小橘皮的死。
可他也知道就算问了,应繁也不会把心事说给他听,因为在应繁眼里,他还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甚至如果他问了,会让应繁重复面对她内心最不想面对的事,更加重她的恐惧。
陈衷在化妆间的废纸篓里找到了一些被撕碎的纸片。
他耐心地将这些纸片拼接在了一起,然后就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恶魔已经逃出了地狱,这只是一切复仇的开始。”
陈衷以为是陈契得罪过什么人,被算到了应繁的头上。
他开始调查陈契,却只找到了一些他操纵自己人生轨迹的计划。
陈衷转头又去整理翻阅了和应繁相关的资料。
Omega,女性,这两个词叠加在一起,长久以来都只是 “生育” 的同义词,地位低下,这种观念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完全淡化。
应繁从大学时就支持女性 Omega 平权,为此还专门写了不少歌。
平权要求的主要是正视女性 Omega 对社会的贡献,做到工资平等和待遇平等。
至少保证只有女性 Omega 能够完成的工作,和只有男性 Alpha 能胜任的工作工资水平端平,按照性别划分设立办公环境标准,强制要求公司分性别设立办公室,不要只以 Alpha 的体质为标准进行环境控制,更多考虑不同性别对于温度和湿度的要求。
应繁背后是折秋传媒,有资源,再加上她的声音动听,作曲也优美,所以影响很大。
她吸引的不只有因她而觉醒的女性 Omega,其他性别尤其是男性 Omega 和女性 Beta 都受她影响,纷纷开始支持平权。
陈契和应繁就是因此而认识的。
在应繁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陈契支持她做的一切,甚至帮她写了一部分歌词,还给她做和声。
应繁当时就对陈契很有好感,毕业后不顾父亲反对,让这个男性 Alpha 成为了自己的经纪人。
两人在事业上合作,后来擦出爱情的火花,在大众的祝福下成婚,是媒体公认最配的著名情侣之一。
但再多的人支持她,也会有不和谐的声音,甚至还有行为过激者。
二十多年前,在应繁的一次演唱会上,一名头戴 “i 应繁?平权” 红色头巾的 Alpha 男子,忽然暴起将一桶汽油泼在了她的身上,并试图点火。
好在应繁的保镖及时出动,悲剧并没有发生。
但这件事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因为陈契选择了不阻止舆论的发酵,这件事吵得人尽皆知。
有更多的人开始关注应繁的作品,购买她的专辑,支持她和她代表的群体。
同时,站在女性 Omega 平权对立面的人,也开始学着 “第一位勇士” 的做法,给应繁这位“抢着送人头的搞笑艺人”“一些警告”。
应繁在那之后,受到频繁的骚扰和恶意辱骂,情绪几近崩溃,陈契这才开始着手控制舆论,把那些叫嚣着要对应繁不利的人全都送进了监狱。
但因为这些事,应繁精神出了问题,也不敢再在公众面前唱歌了。
从她在公众面前销声匿迹,到她公开和陈契结婚的消息这段时间里,零零散散有些人提及她,支持她的人对她感到失望,不支持她的人嘲她胆小,稍微遇到点挫折就退缩,不愧是 “女性 Omega 的代表”。
应繁和陈契结婚这件事,在一些媒体的大肆吹捧下,多少为她挽回了一点公众形象。
后来应繁接受药物治疗,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依旧不振。
在这种状态下,陈契替她做了主张,让她试镜并参演了一部讲述一个想要积极面对人生的 Omega 女孩,是怎样一步步被逼至崩溃的电影。
这部电影的票房大卖,应繁也因此获得了影后的殊荣。而很多导演看中了这块香饽饽,争相邀请应繁拍摄类似题材的电影。期间应繁接受采访,一次次被问及 “为什么能把崩溃的情绪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一次次在媒体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再次刨开自己的内心,直视血淋淋的过往经历。
应繁在拍摄了两部半这样的电影后,宣布息影。
因为她最后一部电影还没拍完,被导演曝光后,背后留下了骂声一片。
之后,应繁一直呆在家里。
在这之前陈契已经爬上了折秋传媒总裁的位置,或许对他来说,应繁已经没有了再压榨的价值,所以才会放任她窝在家里,调养身心。
陈衷查了一下法律条文,估算了一下时间,当初因要伤害应繁而被捕入狱的那波人,这时候差不多都已经出狱了。所谓的 “复仇” 恐吓,应该就是这些人的手笔。
而且结合之前陈契写的那份和他有关的计划书,他很难不认为陈契对应繁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把她当做实现自己雄心壮志的一枚棋子,否则也不会在应繁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做出那么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分明就是在压榨应繁价值的事。
应繁在精神上落下了病根,这些曾经中伤过她的人还口口声声要 “报仇” 的人,还有对她毫不关心的陈契都有责任。
偏偏应繁对此毫无知觉,还把陈契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
这让陈衷更加坚定了要带应繁 “私奔”,远离陈契的想法。
但他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是将那些骚扰应繁,让她病情反复的人绳之以法。
陈衷很快就找到了那些人,但因为他能提供给警方的证据不多,最终这些人只被判了五年。
陈衷为了转移仇恨,刻意用言语刺激这些人,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人最后留给他的眼神。
他们会报复他。
但陈衷是只狼。而在他眼里,那些人充其量不过是只敢对着羊群耀武扬威,又不敢正面与狼交锋,只敢在暗处啖腐肉的秃鹫。
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被陈契送进过一次监狱后,不敢再叫嚣,只敢在暗中恐吓。下一次再见时,他们只会比现在更加畏手畏脚。
更何况他们中最年轻的到时候也已经是四十多岁了,而陈衷作为一个男性 Alpha 正值巅峰,根本不足为惧。
之后陈衷想要带应繁走。
但他发现自己带走应繁最大的阻碍不是陈契,而是应繁自己。
她深陷在陈契制造的感情漩涡里,被陈契的信息素紧紧拴着,不知漩涡的全貌,陈衷每次和应繁说,希望她能和自己走,以后由他来保护她,应繁只是冲着他傻笑,说陈衷太小什么还什么都不懂,自己没事,而且只有呆在陈契身边,她才会感到幸福和安心。
应繁把陈契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捆住自己的精神不散架,在痛苦的河流里沉浮。
而陈衷很快意识到他要想让应繁认清陈契的真面目同时不伤害到他,必须先替换掉陈契在她心里的位置,陈衷用尽了心思,发现自己要将母亲的注意力全部夺走,最有效的途径就是扮可怜。
——没有哪个母亲不会心疼她可怜的孩子。
陈衷不会明着和陈契撕破脸,他在不动声色地破坏着陈契的每一条计划。
陈契要他做演员,而陈衷当着应繁的面说,自己想要走主持人这条路。
陈契要他走网红路线,立优质高冷男神人设,陈衷偏要在挑事打架上新闻热搜,在微博平台上放飞自我。
陈契计划让他和某某商圈大佬的儿子结婚,陈衷就要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随便找个能够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人结婚,气死陈契。
他相信总有一天陈契会憋不住,对他用些手段,强行将他掰回正轨。
到时候只要他收集好证据,再去找应繁卖可怜,她就一定会跟着自己走。
而受这些启发,陈衷也意识到了钓鱼执法有多么好用。
在收到那些人出狱的信号后,陈衷故意通过微博零碎地透露了自己的所在地信息,刻意选择了一些要很晚录制的节目,给他们制造对自己下手的 “绝佳机会”。
当柳峰岳提及楼下仓库开了家无人的小卖部时,陈衷就知道是他们来了。
这些人有足够谨慎。
他们以小卖部做掩护,进货车负责摸清周围的地形环境,在仓库门口的小黑板上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监控他的动向。为了避免引起怀疑,还让一个年纪稍长的人看店,让仓库小卖部的忽然出现合理化。
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不着痕迹地让陈衷从这个世界上蒸发。
然而柳峰岳注意到了小卖部的不对劲,险些打草惊蛇。
陈衷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有关自己的事,哪怕这人也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
而为了让那些人仍觉得自己的计划没有暴露,陈衷不得不自己在路灯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在外面 “偶遇” 柳峰岳后,给他指出那个摄像头,刻意大声和柳峰岳争论,诱导他把一切察觉到的 “不对劲” 陈衷的 “私生饭” 那边想,同时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意识到自己还是安全的,甚至有 “私生饭” 在帮助他们混淆视线。
正常人一般都不会把一个老人,尤其是长得慈眉善目的老人和可疑人士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这个可疑人士是一个男性 Alpha 的私生饭,那就更是难以想象。
所以直到陈衷和柳峰岳因为催情剂事件搬走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得彻彻底底。
而陈衷早已摸透了他们全部的动向。
一个看店的老人,两个进货司机,还有一个是煎饼果子摊的老板。五个人多少都进行了整容整骨,但陈衷通过他们手上皲裂的痕迹、茧子的分布,还有走路的姿势认出了他们。
这些人在监狱呆的时间久,每天的早操和列队,将一些习惯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走路时脚抬得比平常人要高一些,站立时两腿会并得很紧。而且他们所在监狱所从事的劳动,在他们的手上留下了做他们现在假身份的工作不可能留下的痕迹。
陈衷很有耐心,那些人按兵不动,他也假装浑然不觉。
然而催情剂事件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何人的手笔,但肯定不是出自那些人之手,可因为这事柳峰岳已经报警了,陈衷觉得如果他们不再礼貌性害怕一下搬走,可能会让那些人察觉到自己在钓鱼。
他没想到,他们离开原住宅区没多久,那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陈衷查过那些人究竟进过什么货,知道他们准备的远比自己要多得多,一旦自己进入了对方的领地,就毫无胜算,但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根据那些人进货中的可疑物品,推测出了他们的报复手段并不会直接置他于死地,而是用一种最残忍的方法将他折磨致死,并且完美地毁尸灭迹。
陈衷有八成的把握自己不会死,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或许在对方眼里,这是一群秃鹫对一只夺走过他们自由的独狼毫无悬念的凌虐复仇。
而在陈衷看来,秃鹫所谓的复仇,也不过是为他的狩猎搭建了一个合法的平台罢了。在这个由秃鹫搭建的舞台上,他可以肆意地猎杀他们,如果不能把他们送下地狱,那就再把他们送进监狱,让他们这一次在囹圄里呆到死。
在靠近一片废弃工地时,黑色汽车忽然加速和他拉开了距离,一个急拐弯,消失在了高耸的蓝色铁皮墙后。
陈衷从容地跟了进去,在黑色汽车旁停下了车,进入了大楼。
这里到处都一股子刺鼻的气味,陈衷被呛得不轻,有点分不清是柴油还是石灰… 抑或是两者兼有。或许是因为风口比较多,楼内的气温体感比室外还要低一些,陈衷放轻了脚步,紧绷着神经在一楼进行地毯式搜索。
敌暗我明,而且秃鹫们都训练有素。
但任何 Alpha 在表露出杀意的瞬间,都很难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外泄,而同样身为 Alpha 对此格外的敏感。
在察觉到敌意的瞬间,陈衷侧身擒住了来人的手臂,弓腰绷腿一个膝踢撞向对方的肋骨,在他吃痛的瞬间一个背摔,抽出了别在他腰带上的土枪,朝着自己右后方二楼的房间开了一枪。
几块墙皮应声跌落,有一个人从之后走了出来,提枪瞄准了陈衷的额头。
但说是额头也不准确。
他的枪口一直在不停地晃,在晃到陈衷的肩头时,停留的时间反倒更长。
“这位叔叔,是不是年纪大了,枪都拿不稳了?” 陈衷把躺在地上呻吟的人提了起来,攥着他的手腕咔嚓一折,挡到了自己前面,“枪拿不稳可不行啊,伤到自家兄弟怎么办?”
第30章 保护你作者有话说: 陈衷:这是我老婆,他好爱我。(????) 既然他这么爱我我也只好认真喜欢他了。 你们说我就是在嫉妒我,我不听。 我们已经心意相通了。土枪里只有一发子弹,陈衷笃定这些人持枪的目的是为了威慑自己,否则他们也不会先派出一个人来试探自己的身手,直接埋伏在暗处将他一击毙命,或者剥夺他的行动能力。
这些人有 Alpha 最大的通病——过度自满于自身的能力。
于他们而言,工具存在的意义仅限于打赢心理战,用拳头使敌人屈服,才能给予他们最极致的快感。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又各个都是在监狱里摸爬滚打过的主,在他们眼里陈衷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谨慎是必要的,但靠枪取胜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也并不能实现真正的报复。
表面上,陈衷被二楼持枪的人吸引了注意。
但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从杂物后冒头的人,在对方靠近的瞬间旋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紧接着将他手中的 “人质” 摔在了他的脸上,撞断了对方的鼻梁骨。
可这并不是结束,除了仓库小卖部里的老人,他们还有一个人,在陈衷摔人的同时,从二楼翻身一跃而下,借着下坠的冲力朝他的后脑勺一个肘击,撞得陈衷两眼一黑,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
这时候年轻 Alpha 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Alpha 的信息素会在接收到身体被攻击的信号时,迅速冲出腺体,沿着血管奔走,大幅降低痛觉神经的敏感性,加速能量运输,使恢复能力和反应速度提升。越是年轻的 Alpha 腺体内能被调动的信息素越多,这些反应也显著。
陈衷抢在地上的人爬起来之前,抽出了被身后人擒住的手,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个扫腿袭向他的侧腰,同时攥着对方的手腕拧身,将他的胳膊向后折了接近二百七十度,直到听到咔嚓一声,才肯收手。
Alpha 信息素和威压如山洪般铺天盖地而来,陈衷仿佛被人在胸口压了一块巨石,难受到喘不过气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 Alpha 虽然信息素的威慑力远不如他,承压能力却要比他好。
陈衷有点受不了浓度含量过高的信息素,他只是扶着膝盖干呕了一下,被打趴在地上的人就都爬了起来。
菱形脸的家伙揪住了他的衣领,企图用拳头砸他的脸,大块头扭住了他的胳膊,穿黑衣服的人则试图从背后袭击。
陈衷一脚踹在了菱形脸的膝盖上,强忍着疼痛翻转手臂,捏住了大块头的肩膀,弓身钻到对方腋下,一顶一掀,将他狠狠地砸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陈衷听到了鸣枪的声音。
硝烟味短暂地破开了 Alpha 信息素的包围,擦过陈衷的裤腿,打在了他的脚边。
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菱形脸忽然站了起来,压着他的右肩掐住了他的喉咙,同时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腰窝。
大块头起身后先是一拳砸在了陈衷的腹部,接着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肋骨上。
第一拳陈衷感觉自己的胃都要被冲击力挤错位了,第二拳痛得钻心,久久不能平息。
陈衷咬牙坚持着,掰着菱形脸的手指向后弯折,迫使他松手,在黑衣人企图用电击棒袭击他的腿时踩住了他的脚,按着大块头的肩膀猛地往下一压,借力跳起来,踩在他的背上,冲出了这些人的包围。
陈衷借这次短暂的交锋摸清了这些人的特点。三个人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有明显的差异,陈衷便试图用边藏边打的方式拉长战线将他们逐个击破。
然而 Alpha 的恢复能力虽强,体能也是有极限的。陈衷一个人打三个,在没有任何工具可以借助的情况下,一时无法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彻底击溃,体力逐渐被清空,最终猝不及防的被黑衣人用电击棒捅了一下腰窝,紧接着一脚勾住了膝窝,带倒在了地上。
陈衷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的抽搐,没能迅速恢复过来,大块头死死地按着他的脑袋往下压,另外两人一边一个半跪着用几近全身的重量压住了他的手臂,用一根粗绳将他的双手反剪。
黑衣人用脚尖勾着陈衷的腰将他翻了个面,提腿狠狠地踩在了陈衷的肚子上。
陈衷吃痛地弓起了身子,紧接着转身侧躺着干呕起来。
大块头又将他推回到了平躺的状态,抽出一把美工刀来抵在他的喉结处。
“长得确实不错,不愧是应繁的儿子,” 他一点点地将刀片推出,在陈衷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做一个 Alpha 实在可惜了,不然临死前还能让你再发挥最后一点价值,让我们几个都爽一下。”
陈衷被 Alpha 的信息素压迫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的,还是挤出了一个堪称从容的笑容:“监狱不都是分性别关押的吗?你们在 Alpha 监狱里呆了几十年,还对 Alpha 硬不起来,是不是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他的话音刚落,黑衣人就将电击棒怼在了他的大腿上。
电流窜过的瞬间,陈衷感觉自己的腿先是麻到失去了知觉,紧接着针刺感和压迫感同时落下,像是要被扎穿了,又像是要被挤爆了,这种感觉从腿部迅速蔓延至全身,陈衷的眼前一黑,脑子里像是有一辆火车轰鸣而过,震得他意识尽碎,耳膜生疼。
“话这么多,简直是和你妈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烦人,” 大块头将美工刀扎进了陈衷的掌心里,“还记得你们家那只小猫吗?很快你就会和它一样了,不过遗憾的是哪怕你死后也不可能再回家了,我们会用拍照的形式把你接下来的每一个状态都记录下来,然后一张一张地寄给你的父母的。”
“是吗?”
陈衷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有些错愕地抬头,就看到柳峰岳攥着一根水管斜靠在门框上。水管的顶部暗红色一片,抵在地面上,流出了一大滩红,颜色深得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锈水。
“所以陈衷家的小橘皮被你们害死了,” 柳峰岳皱着眉,提起水管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残害小动物是不对的。”
残害人也是不对的。
柳峰岳忽然将手里的水管甩了出去,精准打掉了黑衣人手中的电击棒,他冲上去一记剪刀脚将其掀翻在地,紧接着拾起了电击棒,对着扑过来的菱形脸的下体就是一击,又起身捅了大块头一下,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撞在了旁边的大货架上,紧接着他把陈衷从地上拽了起来,争分夺秒地拖着他往外跑。
“这么多 Alpha,我可能打不过。” 柳峰岳边跑边说。
陈衷被激起的尘灰呛得咳了两声,脸色有些发白:“打不过你还来。”
“我这不是来找你嘛。” 柳峰岳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猛地掀翻了架在过道边的钢材,挡住了追兵的路。
“你不应该来的。”
柳峰岳有些不满:“我可是救了你一命!陈猪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怎么废话这么多?”
“我没让你救,” 陈衷说,“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打车,” 柳峰岳说,“我给你打电话没信号,又碰巧遇到了一辆黑出租,把司机揍了一顿知道这一带哪些路是没有录像的,沿途不像是有信号的地方也就这一处。”
“你报警了吗?”
“…… 还没。”
柳峰岳沉默了一会儿,又给自己的过失打了个补丁:“我只是推测你在这里而已,进来就听到你杀猪般的惨叫了,这里又没信号,我总不可能先跑出去打个电话再回来救你吧。”
菱形脸虽然负了伤,速度依旧很快,而柳峰岳还拖着一个陈衷,才跑出连廊没多远就被他赶上了。菱形脸朝他开了一枪,刚好蹭掉了柳峰岳肩膀上的一层皮。
柳峰岳吃痛地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一直被他拖着走的陈衷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柳峰岳一个扫腿袭向菱形脸的太阳穴,却被对方擒住了脚腕,一拧一松,踉跄了几步后,靠着围栏跌坐了下来。
菱形脸凑上前来,弓身捡起了被柳峰岳丢掉的电击棒,正要起身,忽然被柳峰岳一记手刀劈在后颈上。
柳峰岳迅速夺回了电击棒的掌控权,电了一下菱形脸的胳膊,再次拽着陈衷爬了起来,看着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大块头和黑衣人,闪身钻进了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里,反锁上门,将几袋水泥堵在了门口。
外面的 Alpha 们在砸门,柳峰岳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用指甲抠捆住陈衷手腕的死结。
眼看着堵在门口的水泥就要被撞开了,陈衷语气焦急地说:“等下我会拖住他们,你赶紧跳窗逃走。”
柳峰岳却说:“你知道吗,你这样被用粗绳子绑着,好像一只待宰的猪哦。”
陈衷一时语塞。
他开始尝试着使劲挣开捆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然而他的手腕都被磨红了,也于事无补。堵在门口的六袋水泥被撞掉了一袋,而门外 Alpha 们撞门的力气越来越大。
陈衷很急,他踢了柳峰岳一脚,催促他快走。可柳峰岳并不听他的,死结扣不掉,他就开始用牙磨。
他才把绳子磨破了一个口子,门就被破开了,柳峰岳当机立断地起身,接住了大块头的迎面一拳,扭着他的右臂向自己的右下方拉扯,紧接着拽住他的左手,旋身的同时抬腿击打他的侧腰,将人整个撂倒在地。然而接下来,他被黑衣人钳住了腰,菱形脸掏出一块湿手帕来,迅速捂住了他的口鼻,柳峰岳挣扎了两下,很快就觉得眼皮打架,有些头重脚轻的,在黑衣人将他松开后,直接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大块头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堆放在角落里的杂物被他撞了一下,半袋水泥掉了下来,砸在了柳峰岳的身上。
“你们踏马的…!” 陈衷看了心里着急,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想要起身,奈何手被捆着难以维持身体平衡,踉跄着走了几步还是没站稳,又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大块头又将柳峰岳从地上提了起来。
柳峰岳的眼睛勉强睁着一条缝,他还是醒着的,但意识不是特别清醒,被提起来时看起来软绵绵的,大块头捏起他的下巴看了看:“这是你姘头?虽然是个男 Beta,倒也不是不能用。”
陈衷挣开了捆在他手上的绳子,捡起脚边的电击棒,揪住大块头的胳膊,朝他腋下撞去。
大块头被电后瞬间倒地,抽搐着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蜷起了身。
陈衷躲掉了菱形脸的扫腿和黑衣人的肘击,刚要将电击棒怼在菱形脸的胸口上,忽然感觉一阵电流爬上了他的脊椎,陈衷一回头,就看到之前那个在楼上拿枪威胁他的人,不知从何时起竟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正似笑非笑地拿电击棒抵着他的后背。
防不胜防。
陈衷本以为他被柳峰岳解决掉了,所以完全没把他算在威胁内。
再强的体质也抵抗不了电击。
陈衷强撑着,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被一个侧摔撂倒在了地上。
之后一切又历史重演。持枪人拿了另一根绳子,将陈衷捆了起来。
他们拿出钝器来,要殴打他。陈衷在身体恢复知觉后挣扎着起来想要反抗,却又挨了一顿电击,最终只能屈辱地躺在地上。
大块头举起了之前柳峰岳丢掉的水管。
陈衷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放弃挣扎了,只希望能保存体力,坚持到这些人离开,并确保柳峰岳是平安的。
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虽然他听到了重物撞击的闷响,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陈衷一睁眼,就看到了柳峰岳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神是迷离的,却紧抿着嘴唇,弓着身子死死地把他挡在身子底下。任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也不肯挪动分毫。
那些人开始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说柳峰岳的屁股挺翘,打起来声音挺好听,说陈衷是个废物 Alpha,只能躲在姘头的身子底下看他挨打。
陈衷开始慌乱起来。
他挣扎着想要把柳峰岳从自己身上推开,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柳峰岳都不肯动一下。
柳峰岳的身子越压越低,到最后,他死死地护住了陈衷的头,用手肘勉强支撑着地面,以期不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陈衷身上,无力地垂下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柳峰岳终于悠悠转醒。
他还是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的,但意识已经清明了不少。感觉全部回笼后,他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柳峰岳发现自己正靠在陈衷的肩上,两人并排坐着,腿上各被压了一大袋石灰,双手还被反剪在背后,拿粗绳捆着。
柳峰岳有点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陈衷通过呼吸频率的变化察觉到他醒来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他的嗓子有些哑。
柳峰岳迷惑:“我们这是被绑架了?”
陈衷 “嗯” 了一声,抬头看着天花板:“马上就要被撕票了,还有不到十分钟。”
他曲起腿来,费劲顶开了压在自己腿上的石灰,又踢掉了柳峰岳腿上的。
柳峰岳炸毛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喊起来!万一跑不及怎么办?”
“来得及,” 陈衷说着,又朝柳峰岳那边靠了靠,“你的戒指还戴着吗?”
柳峰岳警觉地往后缩了缩:“戴着啊,干嘛,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殉情吧。”
陈衷又靠近了一点:“那个应该可以把绳子割断。”
柳峰岳哽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 “哦” 了一声,背过身去,紧贴着陈衷的后背,费劲地把手背对准了陈衷背后的绳子,开始大力摩擦了起来。
捆在陈衷手上的绳子很快就被割断了。陈衷走到门口,拿了被折断的美工刀,切断了捆着柳峰岳的粗绳。
然后他背过身去,半蹲了下来:“我背你走。”
柳峰岳活动着手腕,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衷头也不回:“你试试你还能自己走吗?”
“我怎么就不能自己走了,我又不是残疾… 嘶!” 柳峰岳刚要支撑着身子爬起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敲碎了一样,稍微一用力就疼得厉害。
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开始迷惑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靠!你要干嘛?!”
柳峰岳的话才说到一半,陈衷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朝门外走去:“你废话太多了,再不走就真得来不及了。”
柳峰岳的手臂紧贴着陈衷的胸膛,两颗心脏虽不是紧贴着,却也强烈地共振着,声音愈发响亮。他觉得陈衷现在能抱着自己走心情肯定很激动,不然心跳也不会这么快… 把他的心跳频率都给带跑偏了。
柳峰岳感觉有点别扭。
他想意思意思挣扎一下,但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散了架一样,一离开地面,随便动两下就疼得不行。
都怪陈衷,昨晚对他这样那样,早上起来还要使坏。
算了。
柳峰岳懒得动了,决定躺着享受。
陈衷抱着他离开了大楼,走出了蓝色铁皮墙,深一步浅一步地沿着街道往西走。
走了一段路后,柳峰岳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的车呢?”
“被毁掉了。” 陈衷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背后传来一阵爆炸的轰鸣。
热浪随之朝他们扑了过来,但因为陈衷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再加上他微微侧身挡了一下,柳峰岳只感觉到一点点热摸了他的脚踝一下,并没有感觉很烫。
但从大楼爆炸到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的全过程,柳峰岳都看得一清二楚。
刚刚那一声爆炸的巨响,险些让他的心脏停跳。
陈衷这才继续解释:“他们把炸药安在我车上了。”
柳峰岳有些后怕地往陈衷的怀里又挤了挤,虚弱地 “哦” 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的手机呢?”
“被毁掉了。”
“你手上的戒指也不见了。”
“嗯。”
“这样我们殉情的时候别人就看不出我们是一对夫夫了,” 柳峰岳用遗憾的口吻说,“你快去重新买一对新的,万一再有下次绑架呢?”
“以后不会再有了,” 陈衷停在了一个路口,抬头看着一直在闪黄灯的红绿灯,期盼着这条连红绿灯都罢工了的路,能有去市里的车碰巧经过,“我问你一个问题。”
“啥?” 柳峰岳在玩陈衷衣领上的线头。
“你会救一个不喜欢你,曾经欺负过你,甚至现在还要利用你的人吗?”
“当然不会,我有病吗?” 柳峰岳回答得干脆。
“那如果是我呢?”
柳峰岳的动作顿了一下,纠结得脸都皱起来了,“可能还是会的吧。”
“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因为你喜欢我啊!
对柳峰岳来说,世界上值得他保护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他喜欢的,一种是喜欢他的。前者比如牧沐,后者比如他的父母,柳峰岳一直都觉得他们很麻烦,但因为知道他们是爱自己的,所以每当他们遇到麻烦时,柳峰岳总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
但这种话不能跟陈衷讲。
让他误会了自己喜欢他那就麻烦大了。
柳峰岳扁了扁嘴:“因为你一直叫我哥,年纪大的保护年纪小的,天经地义。”
陈衷不说话了。
柳峰岳注意到他的手腕特别红,磨破的痕迹明显要比自己的重得多,抬手戳了一下他的手腕:“疼不疼?”
“不疼,” 陈衷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车,只能继续往下一个路口走,“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们撑死也就两岁的年龄差距,你是个 Beta,我一个 Alpha,不需要你来保护。”
“想都不要想。” 柳峰岳脱口而出。
“为什么?”
因为我不跟你对着干不舒服。柳峰岳在心里这样叛逆地想。
柳峰岳微微侧了下身,把脸贴在陈衷的肩膀上:“因为就像现在这样,我受伤了走不动,你累死也要把我抱回去,如果是你受伤了就得我把你抱回去,怎么想也是前者对我来说划算一点吧,毕竟你一个 Alpha,重的要死,抱你不如抱头猪。”
陈衷 “哦” 了一声,又说:“以后只要你想,不管受没受伤,我都可以抱着你走。”
第31章 向日葵作者有话说: 恶狼滑跪变狗勾(×) _| ̄|●补番补得太投入了,来晚了。陈衷在等到经过的车辆后,第一时间借手机呼叫了消防并报了警。
将柳峰岳安顿好,他把自己的备用手机作为证据提交给了警方,其中有一个定位跟踪软件,信号的发射器被装在了两人的戒指上,陈衷在与歹人搏斗时将自己的戒指塞进了其中一人的口袋里,警方根据这条线索,找到了伪装成货运司机、正打算离开本市的大块头,并根据陈衷的描述和一些其他物证,拘留了他的另外四名同伙。
在两人看过医生后,柳峰岳才发现自己手臂像被敲碎了一样并不是错觉。
他不止手臂,身上还有两处,也都是粉碎性骨折,除此之外还有多处擦伤和挫伤。而和他比起来,陈衷简直是一点事都没有。再加上 Alpha 天生恢复力比较强,陈衷只休息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又恢复了学习和工作。
而且他还要经常性地配合警方的侦查工作,总是很少在家。
考虑到家里的一人一狗生活都不能自理,陈衷临时聘请了一位保姆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而他本人白天基本不回家,晚上早的时候六七点,晚的时候要零点以后才能回来,每次如果到家比较早,陈衷就会给柳峰岳带一点他喜欢的小吃,回家比较晚的话,就会带点礼物回来。
陈衷带的礼物,多数时候都是花。
柳峰岳的床头多了一只瓶子,里面插满了各色风铃草和矢车菊。
柳峰岳对此有点不满:“陈衷,你天天往家带这些干嘛?还非要养在我床头,是不是想利用它们把这个房间的氧气耗光憋死我,顺便当我的陪葬?”
“我才没有那个意思,” 陈衷钻进被窝里,抱紧了柳峰岳的腰,“哥,你觉得它们不好看吗?”
他的呼吸喷在柳峰岳的耳根处,像是在那里点了一把火,柳峰岳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瞬间被点燃了,又痒又热。
他把头偏到一边,抬手在自己和陈衷之间竖起了一道墙。
“不好看,” 他咬牙把打着石膏的胳膊挪到了枕头上,翻身背对着陈衷,“一股小家子气,也没什么用。”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衷温言柔语地询问着,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柳峰岳的后颈。
柳峰岳感觉自己像是被陈衷电了一下,后颈传来一阵酥麻。他缩了缩脖子:“当然是喜欢那种开得大大方方的,而且实用性比较强的。”
“比如呢?” 陈衷别住了柳峰岳的一条腿,两人前胸贴着后背,纠缠在一起,暧昧的姿势让体感室温提了五六度。
柳峰岳不假思索:“向日葵。”
陈衷被他的话给哽住了。沉默许久后,他才勉强挤出了一句 “行”。
柳峰岳合上眼,把身子蜷得更紧了些。他的后背更有力地压在了陈衷的胸膛上,感受着陈衷强有力的心跳,柳峰岳觉得自己后背那一块的皮肤也在跟着跳动,并且在不断变热,有一种被按摩的感觉,特别舒服。
他有点想伸个懒腰,奈何裹在他身上的石膏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舒展身体要挺背,背挺直了,就不能感受来自陈衷心脏的按摩了。
于是柳峰岳只能意思意思,活动了一下脚腕,舒展起脚趾。他只是略微活动了一会儿,脚的活动轨迹就被挡住了,柳峰岳弓起脚掌,挠了那个 “障碍物” 两下,“障碍物”非但没有挪开,还把他的脚腕压住了。
陈衷的腿开始压着他的腿,不断来回摩擦。
虽然从前的陈衷也常会有些匪夷所思的小动作,但是在床上,柳峰岳总觉得他比之前更黏人了一些。
也许是受了那起绑架案的影响吧。
对于绑架案的中间过程,柳峰岳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看陈衷现在这副恨不得变成一件大衣套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他肯定是被吓坏了,不然也不至于像这样没安全感。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怕是二十岁的 Alpha,陈衷也是个小孩子。
柳峰岳懒得管他,毕竟只是被蹭几下而已,自己又没什么损失,既然陈衷喜欢,那就随他去。
他开始玩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了最暗,悄悄地查了一下风铃草和矢车菊的花语。
在看到了 “温柔的爱”、“感恩”、“遇到你即是幸福” 等字眼后,心想着陈衷果然很喜欢自己,柳峰岳满足感爆棚。
陈衷喜欢他还非要假装无意地通过送花这种方式拐弯抹角地向他表白,果然还是个小朋友。
柳峰岳这样想着,抱着他不安分地蹭来蹭去的 “小朋友” 身体忽然僵住了。
柳峰岳不动声色地往陈衷怀里缩了缩,而陈衷像是触电了一般,匆忙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但已经来不及了,柳峰岳的后腰撞在了陈衷滚烫的枪口上。
时间仿佛在瞬间被凝固住了。
陈衷最先反应过来,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我,我自己去解决一下。”
“等会儿,” 柳峰岳拉着他的胳膊,将他重新拽回到了床上,不满道,“为什么要自己解决,你不是说你们 Alpha 用手纾解不了吗?”
陈衷没想到柳峰岳会这样说。
他的言行四舍五入就是在邀请自己,这一次,陈衷是发自内心的难为情了起来:“可是哥,你身上有伤,我…”
“怕什么,又不是全身粉碎性骨折,而且我屁股还好好的,那种事还是能做的吧?” 柳峰岳不以为意,甚至干脆地把被子全掀了。“就是我自己不太方便,全程都只能你自己操作了。”
他说得实在是太直接了,陈衷被他说得耳垂红得能滴血。
理智在瞬间就被抛到了脑后,陈衷小心翼翼地在柳峰岳两腿间坐了下来,解开了他睡裤上的松紧带。
他把柳峰岳的裤子往下拉了一点点,看着他小腹的线条咽了咽口水:“哥,你真的不后悔吗?可能会很疼的。”
“我知道,所以你能轻点就尽量轻点呗,控制不住力道也没事,小疼还是能忍的,只要你不乱压乱咬,把我还没长好的骨头又给碰散架了就行。” 柳峰岳晃了晃腿,用膝盖撞了撞陈衷的胳膊。
“好,我会轻一点的,” 陈衷小心翼翼地把柳峰岳的裤子脱了下来,“那我真的上了哦?”
“上吧上吧,” 柳峰岳有些不耐烦了,“解决个生理问题而已,你个 Alpha 怎么还磨磨唧唧的?又不是之前没做过。”
“那我真的上了。”
陈衷像信徒施叩拜礼一般,躬身亲吻了柳峰岳的胸口。起身后他身体缓缓向前倾,先是额头相贴,然后开始轻蹭起柳峰岳的鼻尖,贴着他的脸颊,吸吮起他的耳垂。
两人的身体缓慢贴近,一起发烫,相互融化。
这是柳峰岳第一次感觉到陈衷是温柔的。
但是温柔像水,也更容易让人窒息。
柳峰岳觉得自己像是被绑了一块石头投进了深海,又觉得自己像是一根羽毛漂浮在水面上,浑身都湿漉漉的,却怎么也沉不到水里去,轻飘飘地任水流拨弄着往东往西。
陈衷的睫毛在他的脸颊上扫来扫去。
柳峰岳觉得有点痒,想把陈衷的脸推开,可全身都舒服得发软,使不上力气。
“陈衷,你几天没吃肉了?我的耳朵又!不能吃…”
就连发出来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随着搅动的水波起伏。
陈衷的嘴唇又挪到了柳峰岳的唇瓣上。
“风月哥哥…”
在夺取了一个充满甜味的深吻后,陈衷反倒像一个沙漠中因缺水奄奄一息的人,吐息都变得沉重而又滚烫起来,带着茫然与渴望。
他舔了舔柳峰岳的颈窝,然后埋头,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埋藏在了那里。
凌晨两点,身心都得到满足的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准备睡觉。
柳峰岳感觉自己的脑子和眼皮都被浆糊黏住了,陈衷磨他的嘴唇他也懒得反抗,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暧昧的窒息感是最令人舒适的催眠。
等陈衷终于磨完了牙,柳峰岳把脸埋在了陈衷的颈窝里,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迷迷糊糊地开口:“陈衷。”
“嗯?” 陈衷亲了亲他的额头。
柳峰岳舒展了一下身子:“你白天能不能也回来?我一个人无聊。”
陈衷沉默了很久,把人搂得更紧了些,轻声说好。
第二天,陈衷推掉了全部的杂事,留在家里。
他给保姆请了一天的假,然后自己动手准备了一顿精致的早餐,结果这天早上柳峰岳没醒,陈衷把饭菜加热了几次,感觉口感不对劲了,又全部重做。
结果一顿早餐变成了午饭,又过了午休时间,柳峰岳依然在睡。
而陈衷收到了警察局那边的消息。实在推不掉,必须走一趟。
他又不想打扰柳峰岳休息,只得把午饭都放在了床头,盛着鲜奶的杯子底下压了张便条,叫柳峰岳有事打电话喊他回来。
陈衷急着回家,在警察局的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
在全部问题答完后,他迅速跑掉了。但路上经过花鸟市场时,陈衷迟疑了一下,脚步终还是拐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陈衷把一束向日葵藏在身后,回到了两人的卧室。
他看到柳峰岳已经醒了,还看到有两个陌生人正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在一勺一勺地喂柳峰岳吃东西,另一个则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抠着石榴。
陈衷闻到了淡淡的 Omega 信息素的气味。
考虑到之前柳峰岳的性取向为 Omega,陈衷警觉,大声呵斥道:“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你们知不知道…”
那两个陌生人同时回头,露出了各和柳峰岳有几分相似,只是有些苍老的脸。
瞬间猜到了两人的身份,陈衷卡壳了。
“陈衷,” 柳峰岳向他介绍,“这是我爸和我妈。”
“你们知不知道贸然来访会让我很为难?” 陈衷的声音迅速小了下去,从咆哮的饿狼变成了一只嘤嘤叫的小狗,“爸,妈,你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也不知会我一声,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