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准备好钱,抓紧时间送她去镇医院抢救——”
“天杀的扫把星,我就知道她生下来就是个讨债的!”
接到丈夫安向红递过来的眼神,张银桂张嘴就骂了一句,拉着脸看向廖大夫,“廖大夫,都是一个村儿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看不到。
一家子六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个个都张着嘴巴等着要吃要喝!
两个小的还要交学费书费杂费,全都指着从地里刨出来的那点收息,家里现在哪里拿得出钱?”
廖大夫对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确实是门儿清。
别的不说,安家年前才杀的那头大肥猪,自家没舍得吃肉,只留了些零碎,剩下的就全卖钱了。
那头大肥猪,可是安囡囡每天背着个大背篓去打猪草回来喂大的呢,结果要救命安家却不肯拿出一分钱!
“安向红,你每天有钱去村头打牌,就没钱给你家囡囡救命?”
廖大夫口气不好,安向红连忙辩解:“廖大夫,我也就是看得多、玩得少,也就偶尔玩个一毛两毛的而已。”
廖大夫摆了摆手:“你别给我解释这些,囡囡还躺在那里吊命呢!
你们赶紧想办法把钱凑出来,跟我一起送她去镇医院抢救!”
安向红闭着嘴不吭声了,张银桂拍着大腿叫苦:
“难不成为了治她一个,让一家子都得吃糠咽菜?廖大夫,你也别管她了,是死是活,都是那扫把星的命!”
“囡囡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当父母的,怎么能这么狠心,一点都不管她呢?”
跟在廖大夫身后的李心兰又气又急,“你们把她打成这样,还眼睁睁看她去死——”
李心兰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张银桂早冷笑着等在那儿了:
“我们狠心?刚才是谁就在这个院子里口口声声说什么你们不管我来管的?
怎么,一说到要花钱,就撒手不管了,又想推回来?李心兰,我早就看透你这副面甜心苦的假样子了!”
李心兰也气笑了:“我撒手不管推回来?我面甜心苦?好,刚才在这院子,你也是口口声声说不要囡囡了。
你们不要,现在就立个字据,把她户口拿出来,我现在就上到我户口上去!
你们不要她,我要她,我认她当女儿,你们不救她,我来救!卖房卖地去筹钱我都认!”
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张银桂转身就去屋里头把户口本翻了出来,直接撕下安囡囡的那一页扔给了李心兰:“户口给你了,你拿去认啊!去认啊!”
重生安幼楠!
从户口本撕下来一页,再把这一页户口上到另外一个户口本上去,这种操作镇派出所以前是没有过的。
但是有两方的收养协议,有廖大夫特意请村里开的情况说明,还有安囡囡这个活生生的证据——
人瘦得一把骨头,脖子上带着一道道红印子,有几处已经破了皮,新结了一道道血痂。
一伸手,瘦骨伶仃的手腕上也是几道血红的印子,一直延到袖子里去。
所长和办户籍的女民警都觉得造孽,一个填户口本儿,一个盖章,李心兰户口本上很快就更新了一页:
安幼楠,与户主关系,养女。
重新换个名字,她安幼楠要在这个年代重新发家,带着婶子过上好生活。上辈子母亲走的早,重生一回又摊上那么个心肠毒辣的生母,这辈子说什么也要让养母过上富足宽裕享荣华的日子。
安幼楠坚决不肯进镇医院,她自个儿就是学药学的,医药不分家,对自己身体还是清楚的。
除了外伤和发烧,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身体长期营养不良。
外伤已经用药处理了,发烧在打针吊水以后也退了,营养不良这毛病得慢慢养,没必要去医院花钱。
李心兰拗不过安幼楠,只能和她又搭了廖大夫的牛车回来。
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怕安幼楠冻着,李心兰拿铺在牛车上的一床被子把安幼楠裹得严严实实地让她躺着,自己还坐在一头帮她挡着风。
有瞧见的村民好奇地围了过来:“不是说要送到镇医院去抢救吗,怎么又拖回来了?”
做戏要做全套,免得给李家母女俩带麻烦,廖大夫长叹了一声接了话:“镇医院让拖回家里来……慢慢养着。”
一般人说“有什么好吃的多吃点”,跟医生一字不差地说这句话,那意思能一样吗?
再加上廖大夫那一声长叹,很快大桥村就传开了:
安囡囡怕是不行了,镇医院都不肯收了,让给拖回来!李心兰这回又是弄了个鸡飞蛋打了,白捡这晦气上身,还要给人出一大笔丧葬钱!
村里怎么传的,安家的人听到这事后是怎么幸灾乐祸的,牛车上的三个人根本就不管。
廖大夫怕安幼楠受凉,直接把自家那架牛车赶到了李心兰的家门口。
李家住在有些偏僻的村尾,周围没有几户人家。
被李心兰从牛车上扶下来,趁着周围没人,安幼楠深深给廖大夫鞠了一躬:
“廖大夫,今天的事,真是太谢谢您了!”
廖大夫连连摆手:“谢什么谢,你这丫头,身体还虚着呢,赶紧先回屋里去。
你们以后把日子越过越好,我这心里就畅快了。天快黑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记着按时上药吃药。”
牛车掉头走了,李心兰也赶紧扶了安幼楠进屋里头躺下。
今天大半天在外面忙乎,院子里养的几只鸡都没来得及喂,虽然没有钻篱笆出去,一见到人回来,也咯咯咯地围上来叫个不停。
安幼楠一挨到床沿就赶紧催李心兰出去:“婶,我没事了,你快去喂鸡吧。”
“行,你别操心那么多,先躺下休息休息。”李心兰帮安幼楠脱了外衣,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仔细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出去。
床单被子都是粗布,床单下面垫的是稻草,睡上去沙沙地响,但是是去年的新稻草,而且出太阳的时候都晒过了,侧着脸可以闻到稻草特有的清香。
安幼楠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现在身上有伤,她简直想来个喜大普奔!
虽说她从白富美一下子倒退成了穷得真正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柴火妞儿,但是脱离泥沼了,能不让人狠开心一回吗?
不管怎么样,重生第一天,她还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好的开始不是?
今年是1987年啊……
1987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跟安幼楠现在不挨边,她这会儿要想的是,今后她该怎么办?
继续当村姑,劈柴打猪草是不可能的,对BossAn来说太浪费生命了。
这年头压在农民身上的三提两统让农村的负担很重,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城里,争到一个农转非的城镇户口。
安幼楠没觉得现在自己是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