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核心。”
“在川陀?”
“我是这么想,但也可能是在银河外缘。若不是川陀的局势恶化,比方说发生内战,就是偏远的外围世界开始四分五裂。”
“指出这两种可能还用不到心理史学吧。”
“有趣的是这两种可能似乎有互斥性,两者并存的可能性非常小。瞧,就在这儿!这是你自己的数学,好好看看吧!”
他们倾身面对元光体显现的内容,注视良久。
最后谢顿终于说:“我看不出两者为何会互斥。”
“我也一样,哈里,但心理史学若只能显示出一目了然的结果,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它现在所显示的,是某种我们无法预测的东西。它并没有告诉我们:一,哪种情况比较好;二,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引发较好的情况,减低较坏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谢顿抿起嘴唇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能告诉你哪个情况比较好——放弃外缘、保住川陀。”
“真的?”
“毫无疑问。我们必须保持川陀的稳定,就算不为其他原因,也要想想我们是住在这里。”
“我们自身的安危不应该是首要的考虑。”
“当然不是,但心理史学是。如果川陀的情势迫使我们终止研究,保持银河外缘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川陀失控,我们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但却可能因此无法工作;心理史学的发展和我们的命运已是一体。至于帝国,外缘的正式脱离只会是帝国分裂的开始,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会达到核心。”
“就算你是对的,哈里,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维持川陀的稳定?”
“首先,我们得好好想清楚。”
两人沉默下来。
“思考并不会让我感到快乐。”谢顿又开口道,“如果帝国完全偏离正轨,而且自开国以来就已如此,那该怎么办?每次和葛鲁柏聊天,我都会想到这一点。”
“葛鲁柏是谁?”
“曼德尔·葛鲁柏,一个园丁。”
“喔,就是那次行刺事件中,拿着耙子跑来救你的那个人?”
“是的,由于那件事,我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剌客有手铳,而他只有一支耙子,这才叫忠心。总之,和他聊天就像呼吸清新的空气,我不能把所有时间花在跟宫廷官员或心理史学家谈话上。”
“谢谢你啊。”
“得了吧!你知道我的意思。葛鲁柏喜欢露天的环境,他喜欢接触风雨、刺骨的冷空气,以及自然气候所带给他的一切,而我自己有时也怀念这些。”
“我可不。即使一辈子都待在室内,我也不在乎。”
“因为你是在穹顶下长大的。”谢顿说,“但假设帝国是由简单的、未工业化的世界组成,居民靠放牧与农耕为生,空间开阔,人口稀少,大家的日子会不会更好过?”
“听起来很恐怖。”
“我曾经利用空闲时间,尽我所能思索这个假设。在我看来,它似乎是个不稳定的状况。那种地广人稀的世界,要不是逐渐工业化,就是变得奄奄一息、荒芜贫瘠,退化到毫无文化、近乎禽兽的层次。它就像根竖起的针,必然会朝一方倾倒。而实际上,几乎每个世界都会倒向工业化这边。”
“因为那是较好。”
“也许,但工业化不可能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如今,我们正在目睹倾倒过度的结果,帝国已经濒临毁灭,因为它已经……已经过热了,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其后的发展我们还不知道,就算我们能借着心理史学,设法阻止这场衰亡——较可能的情况是在衰亡之后强行复兴——会不会只是开始另一个过热周期?这是人类唯一的未来吗?就像薛西弗斯那样,将圆石推到山顶,然后眼睁睁地看它再滚回山脚,如此周而复始?”
“薛西弗斯是谁?”
“原始神话里的一个人物。你该多读点书,雨果。”
阿马瑞尔耸了耸肩。好了解薛西弗斯的故事?那有什么重要的?说不定,心理史学能指引我们走向一个崭新的社会,一个稳定而令人向往的社会,和以往完全不同。”
“但愿如此。”谢顿叹了口气,“但愿如此,但至今还没有它的踪影。在可见的未来,我们只好努力设法使外缘世界脱离,那将标示着银河帝国衰亡的开始。”
4
“我告诉阿马瑞尔,”谢顿道,“‘那将标示着银河帝国衰亡的开始。’而事实的确如此,铎丝。”
铎丝紧抿嘴唇,专心聆听着。
当初,她以一贯的平常心接受了谢顿的首相任命,她唯一的任务是保护谢顿与他的心理史学,而她十分明白,谢顿的新职位将使这项任务更加艰巨。最佳的安全防范是避免引起一切注意,而且,只要帝国的“星舰与太阳”标志仍映照在谢顿身上,世上一切有形的屏障都无法让人放心。
他们现在的生活十分豪华,有完善的屏蔽来对付间谍波束与有形的干扰;铎丝有几乎无限的经费可运用,这对她自己的历史研究有莫大助益——但她宁可放弃这一切,只求换回川陀大学原来那间宿舍,或是到某个没人认识的不知名的行政区,找一间不知名的寓所。
“这都很有道理,哈里,”她说,“但是还不够。”
“什么不够?”
"你提供的信息不够。你说我们可能失去银河外缘——为什么?”
谢顿浅浅一笑。“但愿我知道,铎丝,但是心理史学尚未发展到能回答这些问题。”
“那么,依你看,是不是那些遥远的地方总督有独立的野心?”
“当然,那会是原因之一。历史上不乏地方总督宣布独立的先例——这点你比我清楚得多——但都维持不久。然而这次也许会是永久性的。”
“因为帝国变弱了?”
“是的,现在贸易不像以前那么顺畅,沟通变得比过去困难,而且事实上,外缘的总督比以往更有自主权。如果其中有人图谋不轨……”
“你能判断是哪种可能吗?”
“没办法。现阶段的心理史学只能让我们确知一点,若有个能力与野心非凡的总督崛起,他将发现叛变的各种条件都比过去有利。或者也可能发生其他状况——巨大的天然灾害,或是两个遥远的外围世界联盟突然爆发战争。目前为止,心理史学对这些事件都还无法精确预测,但我们能断言,这类状况若真发生,将会导致比一世纪前更严重的后果。”
“但如果你无法更精确知道外缘会发生什么,又怎能确定你采取的行动是会使外缘脱离,而不是使川陀崩溃?”
“我会密切注意这两者的变化,试着稳定川陀,而非外缘。我们在对心理史学的运作了解有限的情况下,不能指望心理史学会自动指挥各个事件,所以必须不断用手动控制——姑且这样比方。在未来的日子里,心理史学技术将慢慢精进,手动控制的需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