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尾 声 我在想他(1 / 1)

穆医生他怎么这样 顾汐润 3712 汉字|2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十六章 尾 声 我在想他

  关于虐猫事件的日记,是江念尔等平静下来以后,才去写的。抛却了那些浮夸的辞藻,她字字虔诚,写了一条长微博。

  在最后,打上这段时间内无数次提到的“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时,她感觉松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坦然、平和。

  不用在乎涨粉还是掉粉,不再害怕说错话被手撕,而是实实在在地做自己,江念尔觉得这样发微博太舒服了。

  她看着自己那个万年没变过的主页资料,忽然动了动手,把昵称改成了“想穆深的念念”。

  除此以外,家里的两只幼猫可以去新家生活了。

  剩下的两只从小就跟父母学会了身为猫的精髓,每天吃饱就瘫在地上晒太阳,老成得不像幼猫。

  江念尔深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当她转头看到三三和阿大以同样的姿势趴在一边,不由得感叹:遗传真强大。

  穆深最近除了上课,还忙着准备救援行动的报告会,经常在诊所和海大来回往返。

  就在他最忙碌的这段时间,“深深”发情了。

  它变得不再安分,时不时就想往外面跑,一旦被拴住,就会用一种“外面阳光这么好可老子狗生无望”的眼神凝视街道。

  江念尔甚至脑补出了它沉重叹气的声音。

  终于有一天,穆深在诊所办公室的时候,江念尔跑去找他,表情严肃地说:“我的‘深深’,好像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穆深诧异地抬起头,为难了半天,最后诚恳地说:“我没有。”

  “没说你!”江念尔指了指外面,“我说的是那个‘深深’。”

  “哦。”穆深放下笔,“应该是发情了。”

  “狗狗不应该是在春天发情吗?”

  “‘深深’本身是品种狗,发情时间不是固定的,它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

  “那怎么办?”江念尔担忧地皱了下眉,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应不应该带它出去一下?”

  穆深差点儿被她的用词呛到:“让它忍一忍,等结束了我给它做绝育。”

  “那好吧。”江念尔顺从地出去了。

  “等一下。”穆深把她叫住,“还有件事,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你说吧。”江念尔又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梁月月去找动物救助站的人帮她填写暑期实践证明,结果没开下来。”

  江念尔好奇:“为什么?”

  “据说是高副队不同意。”穆深平静地看着她,“在狗贩子给你发短信的那个晚上,梁月月去楼下的酸辣粉店买过东西。当时是曲鹏帮她排的队,她独自在外面等着。”

  江念尔恍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海大每年都要评定奖学金,实践证明可以加很多分,梁月月本人大概以为能逃过一劫,但没想到全都被高副队看在眼中。

  江念尔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你看,有些坏人不需要我出手,也依然会有人惩治。”

  生活回归正轨,江念尔继续分享自己的搭配,市场风向总在轮流转,她的关注人数开始增加,人气也正在回温。

  不过最近开始,她也时不时会发布一点跟小动物有关的东西。

  家里的第三只小猫很快就确定了去向,江念尔做主,把它送给了穆霆和陈洁。

  她还给这只猫取了一个名字,叫“深two”。

  穆霆最初并不愿意搭理这只小猫,对“深two”这个名字也深感嫌弃,但偏偏小猫对他很感兴趣,拖着四条不怎么长的腿愉快地跑到他身旁,小爪子扒了扒他的衣服,然后表演了一个翻肚皮。

  穆霆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深two”非常愉快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出五分钟,穆霆就投降了,抱着“深two”站在窗口,语气深沉地说:“看,爷爷帮你打下的江山。”

  陈洁翻了个白眼骂他:“神经病。”

  江念尔偷笑,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并得出一个结论:有什么是一只小猫咪解决不了的,那就再来一只。

  这一趟穆深因为加班没有来,陈洁便拉着江念尔去聊天,先是聊了些女人之间的话题,无论什么年龄都感兴趣的衣服和护肤,然后才问起了这次行动。

  江念尔一五一十地跟陈洁说了个明白,唯独淡化了穆深打架这件事。饶是这样,陈洁还是受到了惊吓,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不停地揉着她的胳膊问:“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穆深那家伙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带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行,我要骂他!”

  陈洁一向是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不顾江念尔阻止,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穆深,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

  穆深那边刚刚下课,从迷茫到无奈,最后只能说:“妈,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肯定比你更疼她。”

  江念尔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我真的应该感谢你。”陈洁挂了电话,重新坐回江念尔面前,慈爱地看着她,“穆深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什么都好,就是少了点人情味,本来我和他爸想着,学医以后总会好一点吧?但是没想到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了,转系也是最后才通知我们。”

  江念尔静静聆听着。

  “不过,自从认识你之后,这个孩子就变了,虽然他不太表现出来,但作为母亲,我能感受到,他好像敞开了心扉,开始留意和关怀身边的人。”

  江念尔垂下眸,说:“伯母,其实我想说,穆深原本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把“仙女”的那段过往说了出来,以及穆深当时改专业的原因。

  陈洁越听越惊讶,安静了好一会儿,消化这件事。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穆深独自承受这些,他一如既往的独立、坚强,把所有困难咬碎,咽回自己肚子里。

  他在做出转专业的选择时,是不是背着别人都看不见的枷锁呢?

  现在,他是否仍然会在睡不着的深夜里想起那个因他而结束的小生命?

  陈洁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眼眶却还是湿润了。

  她抓着江念尔的手,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真的,谢谢你。”

  这天晚上,穆深有个应酬,要晚一点儿才能回来。

  江念尔提前睡了。

  正做梦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个拥抱,带着铺天盖地的淡淡酒味。她微微掀了下眼皮,看到是穆深,便又放心地闭了起来,迷糊地“哼”一声就当打招呼了。

  穆深有些无奈,扳过她的肩膀吻了吻她。

  “我看到你改的微博名了。”穆深声音很低,压着胸腔共鸣,“‘想穆深的念念’……我好高兴啊。”

  江念尔揉了揉眼睛,慢慢醒过来:“高兴什么?”

  “我终于成为江念尔中的那个‘尔’了。”穆深埋着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瞧你这点出息。”江念尔笑了一会儿,开始给他汇报今天的情况,“我把‘深two’送去你家了,伯父特别喜欢,比对你这个亲儿子还要亲。”

  “他喜欢就好。”

  “对了,我得向你道个歉,我擅自把你转系的原因告诉了伯母。”

  穆深拍拍她的头:“这有什么。”

  “还有哦……”江念尔小心地舔了下嘴唇,“我邀请伯父伯母来参加你的报告会了。”

  穆深愣了一下,问:“那他们怎么说?”

  “伯母说她很乐意来,但是伯父好像不太愿意。”江念尔耷拉下嘴角。

  “没事的,我以前也向他们发过邀请,但最终都没有来,你不用放在心上,即便不来也不是你的问题。”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到了报告会当天,环顾了一下会场四周,江念尔明显看到了穆深眼底的失落。

  她上前去捏了捏穆深的手,穆深低头看她,回以一个宽慰的笑。

  这次报告会来的人很多,除了相关专业人士,还有一些对高等学子虐猫案感兴趣的社会人士,会场里爆满。

  江念尔又见到了仇俊杰和高副队等人,和他们坐在一起听穆深的报告。

  穆深在说到感谢救援队的时候,提及队伍里的队长与副队的恋情,让江念尔震惊了一把,诧异地扭头看向一旁。

  仇俊杰和高副队有点羞赧地向她亮出手上的戒指。

  “行动一结束,我们就订婚了。”

  江念尔:“你俩藏得太深了吧,我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仇俊杰立刻向高副队抱怨:“你看,你偏要低调,到最后大家都以为我单身。”

  高副队踢了他一脚:“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吗?”

  “哦,这倒是。”仇俊杰揽着她,美滋滋道,“我太幸福了。”

  旁边单身队员们纷纷被喂了一嘴狗粮。

  这时候,台上的穆深忽然提到了江念尔。

  他说这一次,团队用另一种更接地气的方式,记录下每一天的救援生活,然后大荧幕上就出现了江念尔的微博日记。

  这不是江念尔第一次被他搬进PPT了,但只有这一次,她脸红了。

  她微博里发过自己素颜扮鬼脸的自拍,也被穆深全部截了进去,此刻呈现在那么大的屏幕上,会场里有人忍俊不禁。

  江念尔懊恼地想,我堂堂一个网红,怎么就没好好拍张照呢?

  穆深的嘴角也勾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说:“谢谢穆太太对我工作的包容与支持。”

  江念尔心道:不客气,不客气。

  高副队拍了她一下,挤挤眼:“你们也要领证啦?”

  “没有啊。”

  “那他刚才叫你穆太太?”

  “?”

  等一下!是这样吗?

  江念尔脑子里一炸,穆深刚才的话突然在耳边循环,穆太太穆太太……

  怪不得,会场里那么多人带着祝福的目光看向她!

  江念尔有些晕乎,这什么情况?她怎么就成穆太太啦?

  穆深假装没看到她纠结的眉毛和疑惑的眼神,脸上始终挂着淡笑,继续自己的演讲。

  报告会结束后,观众陆陆续续离场,穆深在台下回答当地记者的提问。

  江念尔仍旧坐在座位上,从刚才开始就没回过神。

  忽然周泽文从后面拍了她一下,说:“姑奶和姑爷在最后一排。”

  江念尔迟钝片刻,反应过来,他的姑奶和姑爷就是穆深的父母啊!

  江念尔惊喜地站起来:“谢谢!”

  周泽文双手插兜,淡淡道:“一家人,不用客气。”

  “嗯?一家人?”

  “对啊。”周泽文冷酷地望天,小声地喊了句,“小舅妈。”

  江念尔感觉好像被雷轻轻劈了一下……

  来不及跟他掰扯这个辈分问题,她赶紧跑去最后一排,把穆霆和陈洁留下。

  穆深结束提问后,就看到江念尔在会场最后面激动地冲他招了招手,身旁站着自己的父母。

  穆深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没错,是他爸妈。

  他快步走了过去:“爸,您怎么来了?”

  穆霆把手往身后一背,端出了院长的架子:“我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深顿了片刻,组织了一下措辞,“我很高兴您能来。”

  穆霆没说话,目光在会场四周打量,四人之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儿,穆霆主动开口了:“报告做得不错。”然后也不等穆深和江念尔再说话,他拉着陈洁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穆深面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呆呆地伫立在原地良久。

  江念尔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高兴地说:“其实伯父刚刚还问我,‘深two’注射疫苗的时候能不能预约你?”

  “他真这么问?”

  “对呀。”

  穆深抿了抿唇,忍不住弯起嘴角。

  江念尔忽然想起了什么,捶了他一下,质问道:“你别高兴太早。我问你,‘穆太太’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你真的是伯父的亲儿子啊,心里明明想了一座珠峰,嘴上却能说出个盆地。”江念尔气鼓鼓地瞪他,“你不解释就算了,反正我听不懂。”

  穆深拉住她,认真地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深沉而专注,江念尔心跳漏了一拍,仿佛从中看到了长夜将尽时,无边无际的曙光。

  前方和后方都有因工作人员搬动桌椅发出的动静。

  可江念尔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你愿意成为穆太太吗?”

  江念尔呼吸一滞。

  星星爆炸成尘埃,百川汇集成大海,这世间所有的爱都在脑海中上演了一遍,却又最终都归结到面前这个人身上。

  江念尔慢慢抬起头,说了一个字:“嗯。”

  很多年之后,江念尔仍然记得,在青春懵懂的时候,同学调侃她的名字,问她到底在想谁。

  她当时答不上来,然后被逗得很生气。

  过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了,在人类不长不短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占据心里所有的想念。

  她何其有幸,能与那个人相爱相守。

  而所谓一生,不过一日三餐、撸猫逗狗,并且在每一个这样平凡的瞬间,那个人都在身边。

  江念尔,你在想谁?

  ——我在想他。

  深深地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