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1)

盈满 长亭树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高马大的阎征手上就好像是在风中飘舞的一小片树叶,它不停哈气,呜呜喵喵地叫个不停,但蜉蝣撼树,白费力气。阎征拎着它搁到面前,从沙发夹缝里抽出一只羽毛逗猫棒,捅在奶茶跟前,奶茶一边叫唤挣扎,另一边,玻璃球似的眼珠情不自禁地追着逗猫棒跑,阎征手动的块,它扑了几次都是毛都没挨着,恼羞成怒又扭动着要抓要咬,阎征捏着他的软肋,压根连眼神都不眨,也就一两分钟,奶茶就被折腾得气喘吁吁,呜呜声也逐渐降下来。

它累的像个油箱里的机油耗尽的小摩托车,破罐子破摔停在路边,也不动

也不叫。

自打阎征面无表情地拎起奶茶,时方满紧张的情绪就没下去过,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奶茶是一只很有眼力见很机灵的小猫,但高兴的时候还好,一旦不高兴,那种从小流浪而带来的野性就叫时方满无法招架。奶茶凶巴巴的样子他见过,也训过,但到了最后,也只能拿食物诱哄,盼着它歇歇气,再骗着它听话点。常岭对他家那几只也是这样的,他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时方满,这他妈的就是猫主子,我们就他妈的是猫奴。

可现在,躺平做奴隶的变成了奶茶,阎征把它放下,再伸出手去,它再也不躲避,躺尸在沙发上,乖地跟只假猫似的。

“这样就好了,欺软怕硬,哪能一直哄着它,偶尔也得狠下心,治一治。”

时方满迎着阎征黑茶色的瞳仁,总觉得他那话另有所指,心里不愿意搭腔,扶了扶下滑的镜框。他俩坐近后,时方满才注意到经过一场大学军训,阎征比原先黑了些,下颌收紧的线条也更利落。他一直都长相出众,高一的时候是清秀精致的少年,现在是俊美秀雅的青年,面容上变化不大,可身高和身材却大变样,原先瘦弱纤长的一个人,拔高了二十公分,肩膀宽了一倍,身体的线条也硬朗分明。外在的变化也带来整个人气质的提升,如今接近一米九的阎征肩宽腰细腿长,穿着寻常衣着走在路上,都如同t台上的俊美模特,鹤立鸡群,煞气逼人。

而这种变化随着阎征的成长越来越明显,润物无声地就把时方满记忆深处低了自己一头羞涩着脸颊的少年替换了干净。

“为什么哥要盯着我看?”

阎征伸手触到微凉的镜框,微笑地取了下来。时方满的眼前立刻一片模糊,只看到人形的马赛克起身取了件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

他索性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手搁在奶茶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感觉和第一次见面比,你变了好多。”

一股酒精的味道弥漫开来,时方满闭着眼睛,大概也能猜到是阎征取出了湿巾。

青年对着灯光,认真地擦拭着镜框上每一条纹路,那上面的花藤并没有被磨损,可镜片却因为使用,多了好些划痕,淡淡的涂鸦似的,在灯光下无可藏匿。

“因为正在生长期,所以变化地会快一点,不像哥,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以前什么样子?”

就算已经听了阎征说了那么多次喜欢,每天每天都能收到对方的消息,可这是第一次,时方满有了探究的心情。

在阎征眼里,他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要把喜欢这种感情投射到自己身上?

时方满听到一声很短暂地叹声,然后是压低了的声音,贴着耳畔缓缓传来:“哥一直一直,既孤独又温柔。”

“在孤独这点上,我们是一样的。”

21:12:57

无人接听

他未来得及思考,未来得及回答,臀下失陷的沙发,凑近了的熟悉的气味,萦绕在身边的另一人的呼吸声,都叫人立刻回想起那些从窗外透过的墨色苍穹,回想起房间里弥漫的酒气和呢喃,回想起热烫地要浇灭灵魂的痛苦和挣扎,回想起那些与生俱来逃不掉的罪恶和欢愉。心跳猝然失控,睁开眼眸时正对上一双深色的瞳孔,那双眼里反射着模糊不清的自己,时方满盯着那个自己,锁了唇喉,无话可言。

常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中气十足地问道:“那位姓阎的小哥,你喝点什么?”

在吧台和沙发的中间,有一株养了很久的天堂鸟,枝繁叶茂,舒展开的翠绿枝叶正巧挡住常岭的视线,也是由此,阎征半跪在沙发,欺身在时方满上方的姿势被挡了大半。

阎征瞟了常岭一眼,继续享受着这种近乎圈养着时方满的诡异满足感,慢条斯理地给时方满带上清理干净了的眼镜,才缓缓站起,撤了开来。

“他要的什么?”

“满哥吗?他一直都喜欢芋圆奶茶,少糖,加一份燕麦。”

阎征笑了起来:“我和他一样就行,谢谢。”

“客气什么,文白,那你先拿着这几杯过去,我再调一杯。”

常岭手脚麻利,很快就带着一杯冰凉的芋圆奶茶过来,文白把蜡烛漂亮地摆放在猫咪形状的蛋糕上,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常岭把吃饱喝足正打算躺会猫窝的肉墩拖过来,给它带了个纸做的小皇冠,充满感情地回忆他和它相识相知相爱相杀的那些过去。

终于等常岭说完,吹灭蜡烛,肉墩以它的体重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速度甩掉头上的帽子,飞快遛下椅子,常岭也抹掉眼里和嘴里的液体,给大家一人分了一块,然后专心地对着自己盘里一大块香软的奶油蛋糕大快朵颐。文白开始讲自己过生日时候发生过的趣事,阎征吃了几口目光就不自觉地跑到时方满身上,然后不出意外地发现文白的话除了常岭外没人再听,时方满正对着窗发愣,手里叉子动动停停,一小口蛋糕吃半天。

阎征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和以前一样。尽管一向脾气好,尽管再怎么说谎也不能否认时方满是个温柔的人,可确确实实,在温柔的表现背后,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游离的,孤独的。

他对周围的人都很好,心软体贴,靠谱成熟。在学校教课时受学生信任,毕业时候会有人跑到跟前哭着说时老师,谢谢你,会帮着同事代课,整理好整个年级的考试试卷,会把辛辛苦苦查资料做考题写好的教案发到群里给其他人参考,阎征那两年看到的他都是那么温柔,那么好,可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参加一次年末的同事聚会,见他和毕业了的学生保持过私人的联络。

他对谁都很好,可他不亲近任何人。

就像现在,他抱着自己的猫坐在朋友的店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