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草原上的货品,这边转手一道,赚上几个钱,再从墨河进点别的东西――夏县与祝州隔绝了商线,于是谷家庄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夏县唯一一处对外通商的口岸,夏县的粮商油盐商客,都来谷家庄登记,请庄主代购货物。
至于那个挂名的庄主……
伪监国平时还是挺自在的,不愁吃用。不过,秦姒断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他就只能被圈养在小院里面,使唤的也是他自家带来的仆从。仅仅这样的话,那他还可以自嘲是虎落平阳,可那秦大人实在太得寸进尺,竟威逼他写信去跟父兄报平安,又要求多说他秦斯的好话――一定有什么阴谋!
庄里的事务,如今基本上都是趵斩在做,大家知道他是状元郎,心里服气得很,哪怕他讲话再是习惯性地毒舌,也凑合着听:一般人还没那运气被当朝状元训话呢!
趵斩原本以为自己是来避难,谁知莫名其妙变成了管事,这这这不是张缇最擅长干的活儿么,为什么跑到他头上来了?
秦姒听了他的抗议,平静地回答:“张师爷不在夏县。”
“咦?倒也对,快一个月了都没见着之秋的人影(张缇字之秋),想来就是听秦小弟安排,去别处磨嘴皮了罢?”趵斩哈哈哈笑开了。
一点都不好笑。
不提还好,一记起张缇,秦姒就悻悻地什么话也不想说。
略作考虑,她回答到:“张师爷……眼下立场未明。”
连着两声称呼都是张师爷而非张大哥,趵斩再怎么不用心,也难免注意到她的语气。他想想,了然到:“你俩什么时候有了过节,我居然不知呢!”
“没。”秦姒抬头,“趵大哥,入册完成了么?”
“唉呀,还差一小半。你再等两天就好。”趵斩笑嘻嘻地旋身回到自己书案旁,信手翻翻还没做好的人事造册。
现在庄里就千来人,秦斯要求一一核实身份入册,那还好说,以后要是几万人的大军,那还不专门组织一群文书来管理军籍啊?迟早变成小朝廷。不过,貌似现在秦斯与监国的关系,不太妙?
趵斩来谷家庄这么些天了,一直不见监国露面。
他觉得奇怪,以此问庄内众人,个个讳莫如深。
问秦斯?凭直觉,趵斩认为绝对不能开口。
不过也没差了,跟着秦国舅建功立业,比跟着那个冒冒失失的东宫有前途得多啊。这样想着,他便也与庄人反映一致,假装完全没注意到庄内的古怪氛围,该干嘛干嘛去。
叩门声。
“秦大人,有兄弟回来了!”
“让他进来。”秦姒瞥了趵斩一眼,并不要求他回避。后者也恬然霸占屋内一角,等看秦姒派出去的人回来报信。
她派出的人手,皆是往南,具体到什么地方嘛,趵斩旁听几次,发觉都是找的些不出名的商号,谈点不痒不痛的买卖。人家胆小的,一听是往夏县运商,都忙不迭地摆头。胆大的,更问起北狄那边的商路情况来。
可奇怪的是,不管对方有意无意,甚至开出极好的条件――
秦斯一律当做没这回事,信函往旁边一搁,再也没下文,彷佛忘记是“他”主动去勾搭人家的了。
这回来报信的,秦斯又是如此对待,看得趵斩好生纳闷。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逗你玩?
秦姒将信函大略看了看,失望地放到一边,不是东宫的字迹(好吧她没指望是),不是即墨君的字迹,跟东宫殿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连自己的暗示都看不懂,这个商号,不是东宫开的。
墨河王从州官那里拿来的商旅名录,内中登记的人数与货物份量,跟霍将军所述差不多的……就这么几家……
为什么她主动派人去接触,却看不出一丝端倪?
难道还是得亲自走一趟,挨个确认?
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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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其实是这么回事
母亲大人完好无损地去上班了,据说是昨天玩太疯忘记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咆哮省下,我先去码3更,就算12点以前不能完成,凌晨也要写完,算是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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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搁笔,满意地端详自己的画作。
即墨君与东宫出门做生意期间,她与储妃无事可做,后者刺绣,她自己就只好画些虫鱼鸟兽,打发时间。
账面什么的活计,其实她认为自己学一学也能做,至少可以替东宫分忧。但即墨君看似顾全皇家体面地谢绝了她的好意,无论怎样,就是不让女眷碰庄里事务。
即墨君不在庄内,那个新来的张师爷接管大局。皇后与他没什么接触,内外院不相往来。谁知这天张缇却冒然求见,并请她代笔一封书信,说是需要山庄主人回函,而他自觉没有那个资格,只得有劳太夫人执笔。
“信函送入帘内,你且退到外面候着。”
皇后隔着竹帘发话,见张缇依言将书信推到帘下,便取了来看。对方字迹工整隽秀,明里是谈生意,其实字里行间隐着反心。有好几处,似乎在暗示何事,但她读不甚懂。
向那个张师爷询问么,当然不。
她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就是小心谨慎,绝不涉险。如今庄里两位能做决策的人都不在,如何回绝,她已经想好了。
吩咐储妃研墨,皇后再把张缇叫进来,随意问起京中的情况。
“你是从京里来投奔庄主的?”
“是的,太夫人,去年的事儿。”张缇笑道,“虽然不是京都人氏,但小住几年,街口巷路,还是摸得清楚的。”
“听说,夏日里京城淹水了?”
“嗯,低洼的街道能积一尺深的水,衙门的人讲,是城内河道淤塞所致……”就在大雨之后不久,张缇意外捡到秦姒写给曹少师的信,所以对此印象颇深。
两人闲谈着。皇后看似随性提问,怀念京城风俗人情,其实渐渐将话题移去了别处,从张缇所策划的系列话本,聊到话本的某一批主角,那些才子身上。
“张师爷,你与秦国舅有过往来罢?”
“呃,有的,过去还在她手下做事来着。”待遇不错,活计轻松,有吃有拿――只是某次把他逼上山贼寨子谈判,稍微凶险了点――各方面综合看来,四姑娘真是个美味(?)的东家。
此人在秦斯手下供事过么?皇后道:“那师爷你一定认识不少朝中大臣了。”
“识得几人。张缇补充解释说,“不过,秦大人与朝中重臣没多少私交,或许是因为年纪尚轻,倒是跟二十出头的小官吏打得火热。”
“不必惊惶,我这边,并没有打探秦晏动向的意图。”皇后呵呵笑起来,不自觉地就对秦姒换了个称呼。
“秦大人是怎样,在下就怎样说。回太夫人的话可不比得写话本,哪能天马行空的?”
“作算如此罢,那琼林宴的另外些人,却远不及秦晏来得出息。”
――这位夫人怎么老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