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侧坐下,沉寂片刻之后,悄声道:“莫非,帛阳王是如此对待四姑娘的?”
秦姒回眼看他。
他继续道:“他既然得到你,为何不好好珍惜,还会与你猜忌?”
秦姒不语。
东宫敛目,喃喃说:“秦晏,本宫觉着心疼。”
“嗯?”
“心疼啊……在本宫这里给当做宝贝宠爱的秦晏,到了帛阳王那儿,居然被如此对待。”东宫说着,眼睫在灯火中投出一层阴影,那影子微微地颤了起来。
“殿下……”秦姒觉着脸上发烫,虽说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友人与长辈面前都挺受宠的,但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的。东宫还是头一个。她下意识地抽回手。
东宫眼中失落之色一闪而过,他闭了闭眼,振作起来,问:“那第二桩呢?”
“第二?”
“四姑娘方才所说的……遗诏?此时为何突然提起遗诏呢?”东宫恳切地问。
秦姒这才回过神,抬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小心翼翼道:“啊,是的……遗诏的问题。当初我病情发展得太快,加上有太史渊暗中作祟,我没办法及时将遗诏从藏匿地点取出,不知它现在怎样了……”
东宫神色严峻起来,问:“当真?四姑娘将遗诏藏在哪里?”
“京城长街曹寰府上。在曹府的书房里。不知道曹先生离开京城之后,他的那些书籍是怎样处理的?”秦姒忧心道。
“本宫也不知。”东宫认真思考道,“若是没收,应当是搬离原处了——那遗诏会被发现么?”
“有可能。若是翻到适合的位置,我裁成数份的遗诏便会浮出水面……”秦姒皱眉。
“不过如今遗诏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东宫道。
秦姒看看他,想着要不要告诉他遗诏的内容,因为到现在为止,东宫应该还只是以为那遗诏是想废太后绝秦氏的,其实遗诏内中更要紧的,是道明了并非嫡长子的元启帝血脉问题。
若这个遗诏落到墨河王与皇后手中,那还没什么要紧,最多毁掉,因为这两人也是依附着元启帝的身份才得到利益的,想让他们自毁长城,绝无可能。
但要是落在其他有心之人手里,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秦姒想着,道:“遗诏事关重大,但实在找不回来的话,也只能寄希望于得到它的人目不识丁,将之当做废旧纸布一般用掉了。”
“四姑娘,你想,会去翻阅群书的人,能是白丁么?”东宫道。
“……那也没办法,只得听天由命了。”
东宫沉默。
秦姒转了转扇柄,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遂对东宫道:“时候不早,我还是先告辞了……阿青他们还在前面替我撑着……”
“稍慢。”
东宫轻声道。
秦姒回头。
只见东宫站起身来,往书架隔间中去,一盏茶功夫之后,他端着个木盒子回来。盒子被放在书案上,东宫对秦姒道:“四姑娘,你看这里面是什么。”
“会是什么?”秦姒看看东宫的脸色,略带不安地伸手,将扣在盒盖上的机关扭开。
东宫突然带上了笑意,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窃笑着看她。
秦姒见到盒子中的东西,双眼顿时瞪大了。
“这是——遗诏!”
虽然不完整。但关键的几份都在内!
她吃惊地抬头看东宫,后者禁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呵,本宫留居京城之际,便是藏在曹府书房之中,无意间找到了秦晏藏的宝物啊。”
秦姒定了定神,一把将盒子关上,对东宫道:“殿下,你都知道了?”
“知道何事?”东宫反问,想了想,他说,“哦……四姑娘是指,本宫并非皇室正统此事?”
“呃……”
——你不要那么直白地说出来好不好,这边不知道拿什么接话了。
秦姒惴惴道:“虽然遗诏上是如此写明的,但这或许是先王为了牵制秦太后,才写下的谎言……”
东宫直截了当地说:“四姑娘,不用安慰本宫。”
看着那盒子,秦姒轻轻叹了口气,惆怅道:“不瞒殿下说,我当初在姬山看到遗诏全文之后,是想着能瞒多久便瞒多久的……最不愿意的,便是让殿下知情——”
如今纸还是包不住火了。
东宫俯下身,搂住秦姒,柔声道:“嗯,本宫见了遗诏,立刻明白秦晏为何总是百般推诿不肯交出……多谢你这一片苦心,本宫……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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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节 别提了
秦姒轻轻地拉动东宫的袖角:“殿下。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嗯?”
“得知遗诏之事以后……”
东宫在秦姒耳边轻声笑道:“就算知道,又有何不同?遗诏留在本宫这儿倒是不坏,至少不会落于有心人手中了。”
“从长州开始,我便一直小心保管着,就是怕被别人得到。若不是殿下时常询问,或许早就烧了。”秦姒悄声说。
“何必烧呢,留着挺好。”东宫道。
“可是……”
东宫伸出一根指头,搭在秦姒的唇上。他潇洒道:“纵使非皇室血脉又如何?父皇继承大统之时,天朝还不存在,这个天下是父皇自己打出来的。就算帛阳王来讨,本宫也不会拱手相送。”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来讨的不是帛阳王。”
秦姒知道他是想起了墨河王的事儿,当然,她还不知道皇后与墨河王之间的暧昧,只道是东宫被墨河王暗害,没能及时防备,以至于失了皇位。她想,东宫大概正在回想此事吧。
“殿下,京城那边的情形很不妙么?”秦姒问。
在她看来,京城不论是有多强的戒备,总还是以拥护东宫的臣子为多的。从传来的消息看,墨河王似乎并非全副武装地进京抢夺皇位来着,为何东宫会假装被暗杀而死,将帝位让人呢?
而且东宫诈死不说,还潜逃来敌营之中伺机发难,这行动本身就十分奇怪,难道说在锡师,东宫会更安全?
她满腹疑问地望向对方。
东宫支吾道:“不妙么?大概是的……”
“皇后如今怎样了?她是又去了道院么?”秦姒问。
她突然感到东宫的手臂僵硬起来,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增大,箍得她有些痛了。“殿下?”
东宫扭头。闷声道:“本宫不知。”
“难怪了。殿下是如此孝顺之人,若知晓皇后目前处境,只怕是会尽全力与她联络,不让她难过的吧。”秦姒点点头。
“本宫不想提此事!”东宫禁不住低声喝叱。
秦姒一愣。
奇怪,东宫的反应不像是……
“殿下,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追问。
“……”
秦姒道:“殿下,你这样隐瞒着我,有什么好处呢?就算你不讲,我总可以去问阿青的,再不然,殿下更希望我从锡师的探子口中知道真相?”——给你一个稍加修饰的机会,可不要不珍惜啊。
东宫皱眉,回答说:“四姑娘,你出来这样久了,难道不会生疑?”
“殿下这是逐客了?”秦姒微愠。
“没有,是替四姑娘着想。”
秦姒觉着这句话真是耳熟:难道不是她经常说给东宫听的么?什么时候换她被人敷衍了?
她说:“我只想知道,殿下藏匿于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