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来,她轻易认出此人是霍亦州的随从小兵之一,于是轻声唤那人的名字,向其询问书斋位置。
对方不记得她是谁,于是疑惑地将人引到书斋,见她敲门进去,东宫并无呵斥,这才放心离开。
东宫被秦姒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将人让进屋之后,便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秦姒把斗篷解下,抱在手上,往书斋里去:“殿下这里好生隽雅的墨香,一进来便觉着身上舒畅。”她略略倾身,看着案上摊开放置的名册账簿。
虽然是机密,但东宫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只说:“再呆下去,本宫便要化做蠧虫了。”
秦姒笑笑,在案边坐下。
东宫便跟过去,坐在她对面:“想不到四姑娘会来,早知的话,本宫该吩咐属下整理整理书斋的。”
“呵,原本我还来不了,身侧跟着两名侍卫,曹先生又在前面把我给挡住了。多亏阿青帮忙,这才溜了出来呢。”秦姒摇摇扇子,道,“我能与殿下见面的时间不多,还是不要闲谈的好。”
“四姑娘前来是有事么?”东宫问。
“没事便不能来寻你么?殿下那夜什么也没说,天不亮便走,连个音讯去向都不留,我也应当学着殿下的薄情啊。”秦姒取笑他几句,随后道,“不说笑了,是我在宫里听了些风雨声,想来与殿下核实核实。”
东宫点头:“是什么消息?”
“杨选想斗垮秦氏的旧部,陈和、乔仲兴等人都在帮他?”
“这个四姑娘应当是早就听闻了的,不是新近才发生的事了,况且京城时候就已经知道,杨选此人并不低调。”东宫说着,视线并没有从秦姒身上移开。
“杨选也不是恶人,枉死了容雁双,我也心疼。”秦姒抚了抚心口。
东宫顿了顿:“四姑娘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来与殿下核实一下自己的猜测。”秦姒问,“曹先生此时在锡师里,究竟忙的是什么?我看他气色并不算好,休息得似乎不够。”
“……四姑娘心中有数,还来问本宫作甚?”东宫无奈地责备道。
秦姒不赞同地皱眉:“殿下为何将先生牵连进来?据我所知,先生在朝外也有旧友,可以供他余生食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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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节 是君是君
“本宫有必成的信心。因此并不害怕将先生牵连。”东宫道,“本宫身侧可用的人也就这么几名了,四姑娘若要抱怨,本宫只得咬牙硬受着。”
秦姒忍不住笑起来:“呵呵,说得好委屈。”
东宫看看她,道:“四姑娘兴师问罪来了,本宫是挺委屈的。想前些日子,多么辛苦才与姑娘见上一见,结果并没有得到分毫想念……你只是为先生才会来找本宫的。唉。”
“殿下你还好意思说?”秦姒嗔怪道,“是谁半夜和风带雨地跑来,句话不说便走?你让我上哪儿找你去?”
“四姑娘又不是猜不出本宫藏在何处。”东宫道。
“等到我找个理由偷偷来见殿下,便是今日了,还被埋怨说慢。”秦姒叹气,“我才真正是受尽委屈呢。”
东宫望着她,问:“四姑娘,那这几日,你想念本宫么?”
秦姒一愣。
东宫转头去将书案上的文件略作整理,神色自若地继续问道:“四姑娘想念本宫,如同本宫想你那样多么?”
秦姒缓过神来,回答道:“这怎么比呢,殿下?”
“有就足够了。”东宫转过身来。面对秦姒,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么?”
秦姒顿感压力。
东宫双眼明亮,毫无犹豫地看着她,说:“换个问法罢,你有过么?四姑娘曾经想念过本宫么?”
“有的。”秦姒答道。
东宫低下头,自嘲说:“即是说,如今已经不存了。”
“没这回事,殿下,你想多了。”秦姒略微撑起身,抬手扶住东宫的手臂,道,“殿下,你方才竟然试探我,那一瞬彷佛变了个人似地,所以将我镇住——但并不表示,我对自己的答案有所迟疑。”
“本宫前一个问题,你根本没有作答。”东宫幽幽道。
“这……”
“违心的话不必说。”东宫反手盖住她的手背,道,“本宫应该庆幸,四姑娘仍愿意见本宫,愿意替本宫着想,愿意为本宫担风险……”
秦姒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才分别了一两年而已,她居然不能预料东宫下一句会说什么?
东宫旁若无人地抒情完毕,遂拉着她的手笑吟吟地问:“四姑娘此行是为了什么呢?不是就为了来看本宫的吧?”
秦姒道:“……是有事相商,但要排在确定殿下安危之后。”
“好了,先说不太重要的事。然后再盯着本宫看也不迟。”东宫说着,丢开手,自己去摸茶壶,“没有热茶,喝水不?”
“不了。”秦姒摇摇扇子:东宫竟然会待客,真是奇迹。
话说方才究竟是谁盯着谁看很失礼的样子?恶人先告状呢。
秦姒坦言道:“今日前来,所为之‘小事’有二。第一,秦氏。第二,遗诏。”
东宫转身,干脆直截地回答:“第一,秦氏一族本宫要了,四姑娘若想要,可以分你,但你平日不问朝堂之事,运作不起啊。”
秦姒点头:“我并没有与殿下争的意思,就算争人脉,那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秦氏之事,殿下要慎重。”
“本宫知道,在尘埃落定之前,本宫并不会暴露自身。”
秦姒并不松懈,追问:“这一尘埃落定。是指杨选上庭之时,或者大肆缉捕要犯之时,抑或签字画押之后呢?”
东宫想了想,道:“不会是第一项。”
“嗯,那就好。”秦姒点点头。
“为何那就好呢?”东宫质疑道,“无论何时,在锡师自曝身份,除非有完全把握,否则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本宫与秦氏一族之人,并非有着十分亲密的渊源。四姑娘,为何只要不是杨选上庭提诉之时就好?”
秦姒不语。
东宫继续猜测:“是不是因为,后两种情况,压根不会出现呢?”
“啊……这都是殿下的推测,我可什么也没说。”秦姒低首。
“那便是坐实了。因此本宫应当加紧脚步,尽快拉拢更多人才行。”东宫说着,回到书案边,将茶水放下,一手握住秦姒的肘间微微抬起,质问说,“四姑娘,为何不肯明言?”
因他的动作而觉着不安,秦姒微微侧开脸,不与东宫直视。
她轻软着嗓音,解释道:“唉,若我将情况原原本本地告知殿下,殿下他日会否怀疑,我对帛阳王,也是如此推心置腹?我对谁上心。便是一心为着对方好的,但也不能不懂得猜忌的道理。”
“你想太多了。”
“这是对殿下明言了。可是明言,动听么?”秦姒轻声反问。
“你害怕本宫推己及人么?”东宫听了,讶然道,“四姑娘为何有如此顾虑,本宫难道不值得四姑娘提点?本宫几时如此缺乏自信,要用自己推及帛阳王、将自身放在与别人同等的地位之上?四姑娘,你小觑本宫了。”
秦姒别开视线,不与他争论。
东宫扶着她,自己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