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衣物,挪到别处去清洗。
这乞丐般的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东宫,他现在格外没精打采。过得这么落魄的原因,不用找借口,就是因为他没好好计算自己带的盘缠,一路买马换马疾奔……
一匹马多少钱?几十两银子。
这才刚过京城呢,他就已经典了身上的玉佩,没几天,钱袋里又是空荡荡的了。
要再往北走,真不知会不会饿**干去见四姑娘。
简单洗漱一下,东宫振作精神,去客栈马厩里解下自己那匹马,数几个铜钱放到店小二手上。对方仍不死心,追问他要不要卖了马
银两好赶路,东宫硬着嗓门回绝——等雇车走到墨们早就逃散得不知所踪了!
但是好饿,眼冒金星……
东宫把腰带系紧了些,深吸一口气,打马向北赶。马儿比他吃得好,劲头十足,却颠得他更加头晕眼花。
还坚持一下就好。
他算是摸着了规律,越小的村落,乡民买卖粮食越便宜,前天他居然花两个铜板买到了一小袋糗粉!和着水,捏一捏,就能填肚子呢……
几年前谁要是诉他,他会喝河水溪水,吃炒米磨成的粉末充饥,他说什么也是不会信的,别说几年前,就一个月前,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现在,对于他来说,吃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只要撑到四姑娘那里,什么山珍海味她不会煮来喂他吃的啊?
至于找不着人……
他抚着马儿的鬃毛:“要是娘已经跑了,老弟只好拿你去换银子喔?”然后找艘商船,搭顺风船回南方去……
似乎听得懂话,马儿严肃地眨眨眼。
人一马默默祈祷着,四姑娘不要跑不要跑不要跑定要在墨河等着本宫(这小子)啊!
天从人愿,那还叫天么,何况本来秦斯用以联络的商号就是个空架子,从没真正运营过的。
东宫好容易挨到墨河,已经是接到消之后又过一个月了,四处打听,没人听说过这个商号,更不知道它在哪里了。
那只好再去府查询……他敢去衙门询问么?不敢。
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市上?
那也不符合东宫的风格。
他考虑了一下,忍痛把马匹给换成了银两,决定在墨河多待几日能不能寻到四姑娘的线索。——将墨河的村县都寻访过一遍,总会有人听说过那个商号的吧?
若是有属下差遣,该多好,他真不习惯亲力亲为呢……
除了贴身的匕首,东宫将全副行头都典当去,换了身平民衣衫,背起包袱,在墨河州境内辛苦地寻找四姑娘。
可如今秦究竟在什么地方?
当时夏县冲过来的乱军已退出小城,在州境村镇上盘踞了半个多月。期间与墨河守军没有交锋,祝州军试图攻过来,可惜燕子隘口那个天堑实在难以攻破,江北鱼埠荒废多时只也被乱军尽毁。对方只得作罢,气鼓鼓地堵住乱军回夏县的路。
透过朝廷州军与墨河军,这两支没少对喷来着相指责谩骂,闹得一头一脸的灰。
可是他们喷他们的帛阳似乎早已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只管安躺在龙榻上,读着双方将帅的对骂,时不时发笑两声。只要落笔一勾,便可以迫使双方合力围剿秦等人,可他偏偏就不这么做。
“呵呵……“
烛火轻巧地蹦跳着,敲梆子的更夫又走过一圈。
一阵寒意袭来,安小璃拢了拢袖口。她侧头看看殿内,灯火通明,新帝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轻手轻脚地入内,安小璃抱了披风,悄悄来到帛阳身侧。
见他专心看着文书,她展开披风,往对方肩上搭去。
谁知,还没来得及触到他,侧倚在龙榻上人便突然抬头,一双眼明亮无比,目光锐利如电,惊得安小璃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一步。
“啊!”
指间一滑,披风簌簌落地,安小璃急忙躬身将之拾起,抱住往后退去。
“慢着,回来。”帛阳冷然道。
“陛下?”
安小璃不慎打扰了帛阳批阅公文,平日里,作出这种事的人,没有不被帛阳责罚的。她身份特殊,或许可以例外,但那也得要在帛阳心情好的前提下才行。
所谓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她早就知道的。
这下被帛阳叫住,安小璃惴惴地立定,低声道:“陛下……”
帛阳眯起眼看着她,继而揉揉眼眶:“披风送过来。”
“可是……这、弄脏了……”安小璃悄声回覆。
帛阳啧声,不耐地呵斥道:“叫你拿过来!听不明白朕的语意吗?”
待安小璃上前,帛阳一把夺过披风,搭在肩上。他撑着额头,睨了安小璃一眼:“还不退下?”
“是,陛下。”
安小璃说不出应当松一口气还是失落,总之心意虽然没有白费,但仍觉得欠缺了些什么。以前帛阳的脾气,明明不是这样怪异别扭的。
她低头退后,却在将要出门的时候再度被帛阳叫住。
“怎么只见你一人值宿?”
“回陛下,众宫女都在殿外候旨,无传唤不得入内,这是殿下前日吩咐的。”
帛阳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他当时嫌其他人站在面前碍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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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节 往锡师去
宫知道自己做错事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他当着皇后的面,承认木簪里藏的诗句是四姑娘亲笔所写。
如果皇后知道那诗句来历,必然会怀疑秦斯与四姑娘的关系。
目前他只能希望,皇后也是被暗探蒙蔽,毫不知情。
否则,四姑娘的身份,必定败露无。
东宫躺在帐内,磨半晌。他不明白,事到如今秦斯已以“死”退出朝中角逐,那皇后还调查此事作甚?说不通啊。
—所以皇后必然是受小人骗,以为对方真与锡师的四姑娘搭上线了。
“若是本宫道,究竟何人假作四姑娘的消息,又有什么目的……”
东宫在锦被上滚了几圈,又找到一线索。
簪从何而来,这一点实在令人生。
这簪子。记得自己是在青宫秦太后寿诞之时献出去地。而见过四姑娘佩戴或者把玩同样式木簪地人。应该是在夏县军内呆过。或者至少曾在四姑娘身边呆过。
以上。满足两个条件地。就只见过四姑娘女装地人了。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帛阳王篡位期间地后宫人氏最为可。
也是说这簪子。应该是来自帛阳王那一方面地人没错。
不妙。如果他推测得无误。那必须赶紧通知皇后。请她立刻清查与暗探有来往地人。严防被人渗透暗算才是。
可是……
这一切的推断,是基于皇后不知情……
皇后虽然对四姑娘挺好,但对储妃,她也一点不差啊……如果……
东宫低头:“罢了,本宫还是别考虑这么多的好,母后为人仔细,没那么容易受骗上当。”何况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他自己而非皇后。
“殿下,是时辰起了。”帐外传来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