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息兰木骨 想放假 177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章

  方才用过早饭,就听见有人来报:“大少爷,香盈楼一早派了人来,说是小少爷在那边喝醉了,嚷着让您去接呢。”

  我一愣,“这不是……才早上?”随即明白过来,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声道:“他昨夜又在香盈楼过的吗?”

  门房的人不敢多言,我环顾四周,其他的人也都一个个低下头去了。

  “爹娘知道么?”我又问。

  “小少爷昨日是约见了西城香铺的少东家谈事情,两人谈得晚了,这才宿在那边……老爷是知道小少爷见香铺少东家的事的。”

  他这……唉,爹要是知道他这般暗度陈仓,少不得要教训他。然而事已至此,我总不能真的让他留在那里,见死不救。于是只能无奈点头,“备车吧。”

  我这弟弟什么都好,却最是嗜酒,还偏爱去那温香之地喝。他小我两岁,本是恣意的年纪,却因为我的缘故,原先那些该我担着的担子都落到了他身上。

  自十年前我失踪起,爹便把他当作下一任的家主培养,平日对他极严,虽也是疼他的,却不好表露;好在他虽性子有时跳脱些,但极是聪慧,爹教的东西他学的极快,交代他的事情也办得稳妥。

  我自知不是那能光宗耀祖的料,齐家日后若交到我手里只怕难长盛。爹也看出我难担大任,幸好他对此并不多言,也不曾难为我,还私下里叮嘱小弟要多多照顾我,被我无意间撞见过几次。

  马车行至一半,前面忽然喧闹起来。因着人多,车也渐渐行缓了。

  不知道又有些什么热闹。

  我打起帘子。

  宁飞回过身来,“大少爷,需要我去前面瞧瞧吗?”

  我不爱热闹,也不喜人多的地方,只是远远看着那人声嘈杂,心里就已经退缩了,于是摇摇头,“不了,我们绕路吧。”

  “那您坐稳,我调个头。”

  我放下帘子,坐回车中。马车还未行快,窗边路人的声音正巧飘了进来:“从没见过这样治病救人的,真是新奇……”

  “是啊,听说那大夫从南边来的……”

  大夫?

  我侧耳,却没有听到下文。宁飞已经驱着马走上了另外一道,走得快了,那说话的声音也就听不见了。

  我愣坐了一会,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多心了,一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往那人身上想。宁飞说他已经离开,何况南边来的大夫何其多……不会是他。

  白日的香盈楼正在休息,没有夜里的热闹灯火和莺歌燕舞,反而显得清净许多。

  此时不是迎客的时候,大门也阖了大半,只留了两扇门给晚起的客人离去。龟公在那门边侯着,面有倦色,打着哈欠,有客人从楼里出来时才殷勤地躬身行礼,招呼再来。

  马车停下时,他立刻收住打了一半的哈欠,谄笑着应了上来,“齐大少爷,您来了!”

  我不是第一次来此处了,也不是第一次做将喝醉的小弟带回家的事,是以这里的人都认得了我。只是我还是不能习惯这里的热络,微微颔首算是应了,脚下退远了些,让宁飞站到我身前。

  宁飞果然不负我望,三两句便笑着打发了他,又能即刻回头来应付楼里派来接引我们的人。

  那人要引着我们去找清鸣,宁飞侧身示意我先行,被我暗推了一把,走到了前头。于是我得以落在他们身后一些,看宁飞偶尔应答那人几句,游刃有余,并不会觉得不自在,心里有些羡慕,这般本事,我如何都学不来。

  清鸣邀人来此大概本就打着算盘,昨夜估计高兴了,更不知喝到了什么时辰,总之我见着他时,他还醉醺醺地睡着。

  “……清鸣。”我走到榻边,摇了摇他。

  酣睡的酒人被我扰了清梦,不满地嘟囔几声,翻个身继续睡去了。

  我看着他睡得扑红的脸,转向一旁的宁飞道:“我想要些水,还有一张帕子。”

  “少爷稍等。”

  我拿水洇了洇帕子,帮清鸣擦了脸。他不情愿地“唔”了一声,慢慢转醒过来。

  我停了手。

  清鸣瞪着迷糊的眼,看了我一阵,像是才认出我来,讶异道:“哥?!……你怎么来了?”

  接着没等我说话,他便又自答了:“对、是我让他们去找你的……”

  我点头。

  他撑坐了起来,有些难受地按着额头,“你不喜欢这里,我们赶紧走吧。”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原来他也知道我不喜欢这地方……又或者说,若非必要,我并不大愿意离开齐府,到外边去。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若不是小弟有难,大哥怕是连家里大门都不愿出,在家里闷坏了可怎么办?”

  “……不会。”我听出他在打趣我了,却也没有巧舌去反驳他,只能干巴巴地否认。

  他气力不济,站起来时还摇晃了一下,我连忙伸手要去扶他,被他摆手推了。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清明了,“让宁飞来,哥你扶不住。”

  马车轻轻摇晃着,清鸣枕在我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又拉过我的手搭在他脑袋上,说是难受,要我给他按按。

  他闭着眼,呼吸匀缓,我一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他忽然开口了:“对了,哥,我和你说……我昨夜喝酒,瞧见了一个比蔷薇还美的人。”

  蔷薇是香盈楼的花魁,颜色之盛艳压群芳。

  “竟还有这样的人?”我揉按着他的额侧,顺着他的话道:“是香盈楼的新人吗?”

  “不,我在街上瞧见的……我当时正站在窗边呢,就往下看了一眼,便一眼瞧见了她!”清鸣显然又回想起了他昨夜偶然瞧见的那个人,眼睫都激动得有些发颤起来,“真是比整个香盈楼的姑娘都好看,我从来没见过长得这样美的人。”

  清鸣眼光很高,只惊鸿一瞥就能让他这般夸奖的,莫不真是个下凡的天人?

  “我竟从未在央城见过她……该是别的地方来的。”清鸣想着他的天仙,不停地盘算着,“不行,我要找人打听打听,最好能再见她一面,这样才能无憾。”

  有人好古董字画,有人爱稀奇珍玩,像清鸣这般只对所见颜色如数家珍的,我倒是未见过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