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她选择相信萧承书,其实我觉得是合理的,一边是遭人陷害差点死掉过的萧承书,一边是连养母都杀的傅景翊。
人处在那个视角,会相信谁呢?
只不过日久见人心,她看清得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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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就是萧承书,起初接近她的目的确实不单纯,他故意在宫里当众送清辞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想借助她摆脱锦华长公主,激清辞跟公主对立,引她们两个互杀。
他当时就是一味想摆脱公主。
所以他不是一开始就很好。
他真正对清辞心动是在长公主的游船上,在游船上他也察觉了皇帝的心思,但他天生反骨,就想跟皇帝对着干试试。
傅景翊确实算计他了,可前提是,傅景翊觉得他就是在玩弄清辞感情,于他而言,就是不想让清辞受情伤,所以设计让她看清萧承书的面目。
傅景翊没想让萧承书死的,拆散了就得了,毕竟秦承泽都没杀。
是秀月擅作主张,她不满萧承书敢跟皇上对着干,就想让萧承书消失,但她也不想沾条人命,就让人假死。
萧承书死到临头那一幕,就是故意做给清辞看的,让她知道自己错杀,她会因此怀疑皇帝。他无从反抗皇帝,就想让皇帝也永远得不到。
他也如愿了。
清辞本没有怀疑皇帝的理由,皇帝想杀一个人没必要这样利用她。
可只要皇帝表露心意,她必定会起疑心。
所以洛诗妍失控说那些话的时候,傅景翊才会急着让她闭嘴,那不是表白的时机。
而萧承书的复活,以及后来他一系列的操作,看似是在男女主之间挑事,事实上没有那些事,也没有清辞后来对傅景翊的死心塌地了。
在被萧承书整得换脸失忆之前,男女主之间其实是有一些疏离的。
所以啊……我的初衷是好的,可能方式不大对。
至于儿女啊……当单独的故事看吧。
或许这么说,我觉得在秀月和沈复的故事里,男女主都是陪衬。
我其实不讨厌沈复,他家里很重视门当户对,沈复从小受的教育被熏陶的思想就那样,大环境也是那样,所以秀月没有恨过他怨过他。
沈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秀月是因为他成亲的事,不再理他时,他就想跟家里那位和离了,只是不顺利,再一个就是他觉得秀月是真的不在意了,她表现的那么冷漠,这个事他也就没有再坚持。
当他知道秀月这么多年心里有他,他是崩溃的,对他来说,他其实更不能接受的是,秀月默默受了这么多年心理上的折磨,他宁可她早早放下的了。
如果她真的有表面上这样洒脱,那么对沈复而言,余生虽然有遗憾,倒也可以得过且过。
从宋宁说出那些话,沈复就注定走向一条不归路了。
最后死在战场上,是因为秀月说过上战场的男人最值得钦佩。
当然,在另一个时空里,他接受了秀月介绍给他的小媳妇,也就那样冷暖自知的过下去了。
崔宽是真男人,秀月的眼光还可以的。
在李月皎和傅云从的那里,男女主也只是给他们的be推波助澜而已。
对于李月皎来说,她后面的人生算得上圆满了,她不be。
她很早就觉得她应该接受楚天阔,但是心里面一直难以突破那道线,一是因为那个遭遇,二是因为傅云从。
她对于傅云从的感情很复杂,也是傅云从操之过急,再一次凭实力让她恨上自己。
其实,他那个禽兽行为,只是加速恶化他们的关系而已,他们本就没有将来了。
因为李月皎已经爱上了那个跟她过细水流长平淡日子的楚天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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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我自己,我不喜欢浪子回头金不换还能在一起的情节。
有些东西是找不了理由的,不是说一声对不起,也不是足够爱就能抹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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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尖的小可爱发现我对男人有偏见,笔下没几个正常男人。
对了一半。
我确实对大部分男人有偏见,但我笔下有傅景翊,有崔宽,有楚天阔,还有陆平谦。
好男人确实有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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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女主对儿子,对外甥女的对待。
这方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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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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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公主绵绵3
我以为我还有男朋友呢。
不止的提出把我许配给崔佑启。
这是崔佑启的无上福气,可他却很为难的告诉母后,他不想娶我。
凭啥?我可是嫡出的公主,父皇膝下唯一的公主,谁能及得上我?
崔佑启是个特别古怪的人,明明亲口说喜欢步扬嫣,又去父皇那儿求了恩典,把人送去了关外。
不知道怎么的,他都把步扬嫣给送走了,我就对他失去了浓厚的兴趣。
父皇见我跟崔佑启的婚事不成,就想把我嫁去外邦,去那儿做皇后。
虽然他再三强调了是问我意见,我不同意便不强求,可我到底为他萌生的这个想法大受刺激。
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就舍得让我去千里之外?
母后还不帮着我说话,只是告诉我身为嫡公主,有些事是责任,而且确实父皇也没忍心强求我,随口一提罢了。
我在宫里大哭一顿,还跑到宝华寺要剪掉头发出家。
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来劝我。
“公主殿下,您要出家应该找个尼姑庵,这里只有和尚。”
我见他眉清目秀,头光得别有一番干净的气质,一时见色眼开扑进他怀里。
“大师啊!你救救我!”
和尚不敢推开我,只是嘴里一直念叨阿弥陀佛,身子僵硬得像颗树。
我说:“大师,佛渡世人,为何不渡我?”
和尚哑声道:“公主有何烦闷之处,不妨告之本僧,本僧替你排忧。”
于是我拉着他去无人处,说我那打母后的父皇,对我是如何狠心不人道。
他是个极佳的聆听者,耐心打坐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听着。
末了,我还说:“嫁那么远,我还不如嫁给你这和尚。”
谷和尚脸一红,低头道:“阿弥陀佛。”
事关我父皇,料他也不敢说出什么来,我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来,只是图有个人能听我说说话,而不是我一开口,就让我谨言慎行的那群人。
相比那群人,这和尚可让我感觉自在多了。
“你心中有佛,佛会救世人于苦难之中,是不是?”
和尚澄明的眼眸望着我,他双眼干净的看不到一眼杂念。
“贫僧愿为公主解忧。”
从这天起,我几乎日日往宝华寺跑,后来觉得麻烦,干脆把他接进宫外为我一人诵经。
母后起初以为我是有什么想不开的,才把一个出家人留在宫里,她当然不介意和尚以佛道来开导我。
我迟迟不肯嫁人,父皇母后本来逼得狠了,我拔剑抵在了自己脖子上,他们便也再不肯提。
直到那天皇长兄过来借我和尚问点问题,正好撞见我痴痴看着慧空敲木鱼的样子,当即冷笑着说:“绵绵,你不会喜欢这和尚吧。”
我立刻炸了毛。
“那又怎么了,总比你念着别人媳妇强!”
“傅静姝!”皇长兄额边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说,“我这就去告诉父皇。”
他大步往外走,慧空的脸色一片苍白。
“站住!”
我把他拦住,商量着说:“我可知道你不少事儿,你敢去父皇那里告我一状,我必定把你的打算也捅出去。”
他找慧空问过一个事,是否人都有前世今生,是不是两个人合馆而葬,下辈子就能再续姻缘。
他图谁,这显而易见,是要在人死后去夺尸骨,偏执到这地步,若是父皇母后知道他的打算,不仅会打击他,可能还会打他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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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公主绵绵4
皇长兄压根不在意我的威胁,仍趾高气昂的说:“你爱上和尚大错特错,这个事绝不能容你。”
“你去!你去了我马上就找李姐姐,把你那些心思都告诉她!你还想对她夫君下手呢!”
皇长兄被我的话骇住,厉声警告我:“闭嘴!”
他无从反驳,这些事我是在母后那里偷听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虽然我同皇长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可到底不认为他会干这码事。
母后那次拦截了他的杀手,结结实实的抽了他一顿,罚他跪在宗庙里,又讲了许许多多大道理,他才浪子回头般承诺不再犯。
“去啊,你现在就去我父皇那里告状,看看谁更吃亏!”
皇长兄一脸阴沉的走了。
我心里慌得很,叫来傅泓廷商量,他也给不出啥主意,只说傅云从的把柄也在我手里,量他不敢说的。
结果第二天,父皇就把我和慧空叫了过去。
他骇人的目光在慧空脸上探究了须臾,俨然他是知道了。
我怒上心头,立刻把皇长兄那点事儿说了个干干净净。
父皇听了我的话,神色有些恍惚,却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他对慧空说:“朕不强人所难,你只需告诉朕,是否愿意为公主还俗?”
慧空沉默好一会儿,最终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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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空虽然还了俗,可他仍然不正眼看我,呆在我宫里像个被强迫的小媳妇,时常脱口就是一句阿弥陀佛。
肉酒他都不吃,这叫哪门子的还俗啊?
我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只为逗他开心。
终于有一天我听到他与人的谈话。
“我并不是自愿还俗。”
“可当着皇后的面,我不能拒绝。”
“公主这般行径,与逼良为娼有何区别?”
竟然对他来说,一切都只是逼迫?
我回去呆呆坐了很久,觉得无趣了,就像当初崔佑启把步扬嫣送走一样无趣。
于是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皇宫,他走时我都没去送。
这日子越发的无聊了。
一年之后,父皇再提出帮我选驸马时,我没有拒绝,任凭是谁都行。
我婚事在即,天下皆知,我慢慢的也不再去想起那个眉清目秀的和尚,只是对我驸马的相貌也不感兴趣。
父皇赐了我宫外府邸,我的公主府堪比皇长兄的落霞庄,恢宏奢华。
我美貌出众,身份尤其尊重,可崔佑启不喜欢我,和尚也不喜欢我。
大婚的前两日,下人说有个男人来找我。
居然是,长了一头短发,穿着寻常男子服饰的慧空。
我挑眉看他,很是意外。
他递上一支签,低着头说:“草民为公主求了一签,公主与郭驸马不算良配。”
我接过签,在手里把玩着,不急不缓的说:“那又如何?”
他不知道,我根本不在意这门婚事如何,只当任务完成了便可。
他颔首沉默了一会儿,“是草民唐突了。”
谷他这就要走,我却不让,吩咐婢女倒了杯合欢酒来,叫他喝下。
合欢酒顾名思义,迫人合欢。
不过他喝了酒,我却将他反锁在屋里,任凭他如何低声下气的唤我,我就在门外不肯开门。
足足熬了他一个时辰,我才开门,看到他痛苦缩在地上,满脸通红,头发都被汗湿透了。
我挑起他的下巴,问:“我分明放你走了,你也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回头来找我?”
他咬着唇,原本朱红色的唇被他咬得发白,他抱着自己的手上青筋直冒,也只是说:“公主,我想你过得好。”
他不肯把话说明白,我也是个硬心肠的,就坐在一边吃果子慢慢喝茶,静静观赏他的失态。
在我抬手去摆弄花盆里的花卉时,软袖滑下来,露出一截玉白的手臂。
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经不住一点挑逗,终于控制不住,一把将我拽过去压在地上,吻住了我的唇。
春宵一度,他找回理智时,看着浅青色丝绸被单上的落红,低声道:“我愧对佛门,却责怪公主逼良为倡。事实上当年在宝华寺,我说的愿为公主解忧,是真心的。”
我很喜欢摸他的头发,估计养个两三年,这头发也就长了,到时候他的模样应该会更俊些。
“父皇赐的婚事就不推了,慧空,你来做我的贵妾。”
他神色怔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很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你难道不想做我的男人?”
他脸色极其难看,咬着自己的唇,道:“公主,男人怎能为妾。”
“这就是你思想的不对了,”我说,“我毕竟是公主,你难道指望我为你一人守身如玉?”
我曾经,是想与一人厮守的。
可是在当初听到他那番话之后,我就不再想对男人太上心。何必去深究男人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喜欢就收入囊中,想到他就找他侍寝,不就行了?
我堂堂公主,怎么不能三妻四妾?
他似乎不太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公主若非要如此,我还是再次皈依我佛的好。”
“随你。”
我侧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看着他,“这天底下,愿意跟着本公主的男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他思想挣扎了很久,最终不能弃我而去,他到底生性善良,觉得拿走了我的清白之身,就该对我负责到底。
事实上,这东西我没有太在意,毕竟也没人敢同我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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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怀孕了弄不清是谁的孩子,我很讲究的,一个月睡驸马那屋,一个月睡慧空那里。
但是他俩都不太给力,我想要个孩子,却大半年都没得动静。
于是我又纳了两房妾室。
驸马倒是无所谓,慧空为了那两个新妾室闹了好几天别扭,那脸色臭的。
我费了好大劲儿都没哄好,都快失去耐心了,他却来主动低了个头,又变成我心尖宠。
我挺喜欢他那个傲娇的样子,无关他内里到底是什么人。
至于我的荒唐行径,父皇母后何以容忍?
他们起初是不同意的,我单枪匹马跟父皇母后辩论好几个时辰,他们最终撒手不管。
他们当然说不过我,因为他们不占理,凭什么我不能有很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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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云从那点破事一
我不至于变态到时时刻刻管皇后叫皎儿,我一般喊她皇后。
立她为后也不是完全因为她像某个人,只是我喜欢那一挂的。
审美偏好就在那里,很正常吧。
做皇帝之后,连喝个酒都得挑休沐日了。某一天,我酒多的时候,彻底的把皇后看成了某个人。
然后我就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迷恋于那一点酒后幻境。所以后来我每回喝酒,都要皇后陪我,委屈她来满足我那一点实现不了的念想。
也就是酒后委屈她一点,平日里我还是很清醒的,皇后是皇后,她是她。
那些年,李月皎在刻意避着我。
我特别勤奋的出席各种宴会,可是很多场合她该出现的,我却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于是我兴匆匆的去,恹恹回来,如此这般,许多次之后我依然心存期待。
其实我也明白,见到了,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
我想我最喜欢的,最不甘失去的,还是很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表妹,她的明媚开朗是我从不曾拥有的。
我最大的罪过是,亲手把她变成了,像我一样不快乐的人。
我第一次恐慌,是在父皇提出要让我们和离的时候,搞不懂,已经做了夫妻了,竟然还可以有和离这种操作。是我草率了,我以为这辈子我跟她就已经绑死了,哪怕她再不乐意。
我后来才明白,父皇先来同我说,而不是立刻下决定,是在给我机会。
可是我并没有把握好,我把她逼得到御前去请求和离。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我是认真的,想履行为人夫的责任,可是她反应太过激烈。
我把事情办成这样,父皇对我的能力很失望。
我是没什么能力,父皇退位时跟我说,若不是老四沉迷武术,若不是世界太大想跟母后去看看,这皇位轮不到我来继承。
我也不稀罕啊?谁要当这皇帝?母后不挺能生的么?咋到老四就截止了?
父皇还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他嗣下稀薄,希望我能多多的开枝散叶。
这倒不难。
我暗自跟李月皎较劲,她生两我就生四个,她生四我就生八个,她只有一个楚天阔,我后宫三千有的是女人等着我去宠幸。
我怎么会,非她不可呢?
我凭什么,非她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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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楚天阔的二闺女,看上了我的某个儿子。
得知这件事我心情是很复杂的。
我当然希望婚事能成,好歹做个亲家,以后有事没事的,也能借故多见几面了。
那回我约她见面,她没有推辞。
李月皎来了,她的脸上几乎没有岁月沧桑的痕迹,只是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看起来很不满意这门婚事,哪怕我提出让我儿子休妻娶她女儿,她都不同意。
我甚至想说,只要你肯把女儿嫁给我儿子,我就让这个儿子做太子,让你女儿做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但我没有说出口,我估计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她会联想到的,估计都是不好的回忆。
说起来也很可笑,她做太子妃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着怎么捉弄她,怎么让她不开心。可那又是我最满足的一段时光,她总是在我身边,我想一直,一直那样过下去的。
我其实在她面前撒了不少谎,明明父皇叫我们和离,我却跟她说,父皇催我们生皇孙。
如果有好好待她,好好做夫妻,哪里会有后来的事,也不用在今天卑微的,想求她答应孩子们的婚事。
她说她讨厌皇子这个身份,她的女儿绝不入皇家。
那话在我听来却是,她讨厌我,她绝对不会再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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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云从的那点破事二
我滔滔不绝的同她讲我后宫里那些女人,企图从她眼里找到一点点的醋意,我迫切的,希望她能向多年之前赶走薛梦梦一样,对我说:
“表哥,你让她走,我跟你好。”
如果她还能这么说,散了后宫又何妨。
可她没有一星半点儿的醋意,只是冷冷淡淡的劝我不要对着皇后叫她的名字。
她就这样点破我的心思,让我整个人在她面前像个笑话,即可笑又狼狈。
我站起来,她起身送我,我却吹熄灯烛,将她抵在了门上。
“别乱动,”我扣住她双手,在她耳边说,“你不想让外面人听到动静吧。”
她死死瞪着我,“你当初说过不会再冒犯我,你的话被狗吃了吗?”
我置若未闻,咬肿了她的唇,又在她脖颈处弄出一圈红痕。
我不信楚天阔看到这些无动于衷。
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受不了她呆在别的男人身边。
她执着的整理自己,我却恶劣的弄乱了她的头发。
她瞪着我的眼睛里都是恨意,“别逼我亲手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
我把匕首递给她,三两下把她努力整理的头发再次揉乱,甚至动手剥她衣服,“我要你这样出去,要他知道我动了你,要他休了你。”
楚天阔心里肯定也是介意我的,毕竟她跟我有孩子,她曾经爱过我。正如楚天阔像根倒刺扎在我心里一般,我在楚天阔那里,想必也是心间的一根针。
我也很佩服他能忍,能把这么像我的可岚当作亲生女儿视如己出。
我没有想到的是,她接过匕首,果决的捅进我胸膛,咬牙切齿的说:“傅云从,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让你死。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去死吧。”
她跑了出去,我听到她摔下楼梯的声音,忍着剧痛跟出去。
我看到她在楼梯下爬起来,扑进了楚天阔怀里,那刻她放声痛哭。
楚天阔抬头看我,眼里尽是杀意。
他也应该知道,我每一天都想杀了他。
这个人不得不说,他很平凡,也很有勇气。
杜曹发现了我胸膛前的匕首,当即惊慌失措大声喊叫,我让他闭嘴。
匕首插得不浅。
我在太医抢救下捡回一条命,并坚持说是我不慎捅了自己一刀。
皇后贴身照顾着我,我不理她,她还是贴心依旧,我不耐烦的问她:“你为什么要同李月皎去说那些,什么目的?”
皇后波澜不惊的说:“只是偶然遇见,随口提了句。”
我不再多问。
皇后其他时候都做得很好,让人无从挑剔的那种。
父皇母后本在外云游,听说我受伤的消息,两人在五日后赶回皇城,双双坐在我床前看我。
本来五日过去,已无大碍,我已经很大的人了,却在他俩围着我时,依然委屈得像个孩子。
父皇冷着脸对我说:“李月皎干的?”
我正想着怎么说。
母后先开了口:“你做什么了?”
我低着头,不言不语。
“说话!”
母后越来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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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云从的那点破事三
母后逼问得紧,我才勉为其难的承认一点。
“男女之间还能做什么,不过我没打算真做什么,就是做个样子膈应下楚天阔。”
母后气得不行,狠狠瞪我一眼,对父皇道:“你儿子不像话,怨不得人家。”
我也忙附和母后的话:“是儿子不像话,皎儿没做错什么。”
父皇看看我,又看看母后,最终叹了口气,对母后道:“于情理而言,是咱们儿子的错,可是……”
“可是刺杀天子是诛九族的罪对吧,行啊,你下旨我就乖乖上断头台绝不反抗。”
母后淡淡道:“很多时候不能那么死板,天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凭何天子就能强抢民妇?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父皇无奈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都你把他惯坏了!”母后更恼了。
“父皇,”我由衷道,“李月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长了。”
父皇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母后也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他们又是相视长叹,感叹我不适合做皇帝,并且当着我面讨论哪个孙子比较优秀。
是的,他们想做太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了,想让我退位做太上皇了。
“父皇,母后,”我打断了下他们激烈的讨论,“除了李月皎的事上我感情用事了点,其他时候,我有做错什么吗?每天早朝我都去,奏折我都认真批,不残暴不渎职,你们至于这么急着废了我?”
这个皇帝我是一定要做下去的,我还得活得比李月皎更久。
母后深深看着我,对我说:“你对皇位没有兴趣。”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父皇母后又是一个对视,眼神交流过后,母后对我说:“那你就好好做这皇帝,只是希望你几十年后,别怨我们。”
不会,我干嘛怨他们?小时候不懂事,如今也几十岁的人了,自然会体谅父母。
再说了,路都是自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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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她快不行了。
我催了无数遍,马夫还是慢吞吞的。
我终究是赶上了,我不让人出声行礼,只是静静地靠近她。
她已经是个老太婆了,行将朽木,容颜不再,根本比不上我后宫里那些俏丽美人。
可不知怎的,看到她与楚天阔紧紧相握的双手,看到她眼里只有楚天阔,我心里的不甘心在胸膛里腾腾燃烧了起来。
他陪了她一世,这一世的甜蜜本该属于我的。
在这时,也本该是我送她走。
可我竟然不敢出声,不敢让她知道我来了,不敢让她走得不安宁。
直到在李月皎的灵堂上。
崔佑启拿出那一道懿旨的时候,我才明白,母后为什么叫我别怨她。
我的母后啊,你知道儿子等了几十年,矜矜业业的做了几十年皇帝,忍她跟别人相爱生子,忍了那么久,只是想与她同椁。
人生在世的年岁我已经不强求了,只求死后与来生。
你却这样残忍的对待我。
我吐血气昏了过去。
醒来,我有种冲动,去给我母后修个单墓,把她从父皇陵墓里搬出来,把他们分开,让她也尝一尝这种千年万年都孤独下去的滋味。
不怨,怎么能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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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一
第一次见到大叔时,我很狼狈,躲在武馆后门外的墙角,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哭到无声。
大叔路过这儿,在我身边默不作声的坐下来。
我感觉到,他也不怎么开心,像是有很伤心的事。
大叔陪了我,然后递给我一块儿手帕。
我说了谢谢,接过手拿它擦了眼泪鼻涕,擦完才发现,手帕的一角绣着秀月两个字,那是我师父的名字。
“师父让你来找我的吗?”
大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顺着我的视线,看到手帕上的绣字,再淡淡笑着说:“是啊,她来让我问问你为什么哭。”
师父居然还是关心我的。
我说:“我太笨了,不适合学武,总是被师父骂。”
大叔揉了揉我的头顶,温声道:“你不笨的,你师父说你挺聪明。学武这条路本就辛苦,你师父从前也吃了不少苦头,可你现在看她很厉害对不对?”
我看着他那双溢满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
师父是我最崇拜的女子,她舞剑的样子干净利落,特别的洒脱。当初就是在街上看到师父教训恶霸的样子,我才毅然到武馆里来。
可是我总在受伤,师父见我受伤了也没有宽慰我,甚至还要指责我不用心,我就挺沮丧的。
大叔看到了我破了一块布料的裤腿,和往外渗出的血迹,蹲在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后背。
“爬上来,我带你去找大夫。”
看着他的后背,我没来由的心里一暖,很听话的爬到了他背上。
大夫帮我处理了伤口,大叔又把我背回武馆。
我趴在他背上,听到他对师父说了句:“你对小姑娘也别太苛刻了,温柔一点嘛。”
师父对他皱了下眉头,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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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对习武的兴致浓厚了许多,我想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能看到我很棒的样子。
每一天,我都希望大叔能走进武馆里来,不知不觉中他在我心里渡了层光,成为我每一个咬牙坚持里的所有期待。
可是他一连数月都没有出现。
我鼓起勇气去问师父:“那个大叔,他不是这里的人吧?”
师父疑惑:“哪个大叔?”
“就是上一回,背我回来的那个。”我说话声音很小,越说脸越烫。
师父认真回想了下,“啊,你说沈复?”
大叔叫沈复吗?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
师父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他不是这里人,怎么了?”
我捏着手指,不自觉的变得扭扭捏捏,“那个,我想好好谢谢他。”
我不敢抬头,也就没看到师父的神色,她沉默好一会儿,对我说:“阿星,他是金陵城人,大概几个月会来这里一次,师父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师父要去忙别的,我却跟在她身侧,因为我话还没有说完。
她把我拉进屋里去,问我:“阿星,你想做什么?”
“师父,我想去找他。”
我等了三个月,实在不想再等了,我不知道我对大叔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我天天都在等他,就是想看到他。
师父看着我,深深叹了口气,最后说:“女孩子矜持一点,不要主动去找他。他快来了,一般是三个月过来一次。他这次过来,我让他见你。”
师父果然没有食言。
十天之后,师父把他带进武馆,还把我叫出来,把大叔推到我面前,说:“城西有家臭豆腐特别好吃,你带沈复一起去买。”
大叔有点懵,问师父:“是不是给武馆里每人带一份来?”
“行。”
师父要给钱,大叔死活不肯收,几次推搡之后,大叔拉住我手腕就往外跑。
他跑到外面气喘吁吁的,我笑话他,“大叔你得多锻炼啦。”
大叔侧过脸,看着我,笑着说:“是啊,都跑不过你这个小丫头。”
我趁机问:“你还记得我吗?”
大叔背着阳光,整个人都暖暖的,“你就是那个受了伤躲起来哭的小丫头。”
他记得我。
我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缠着他问:“大叔你为什么三个月来这里一次呀,这次你要呆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他目光深邃了些:“你师父告诉你的?”
我寻思着,他说的应该是三个月来一次的事儿,我点了点头。
他说:“我欠了一个人许多债,她在这里,我就定期来还债。”
我难以置信道:“大叔欠了多少钱?”
他苦笑:“很多很多。”
我寻思着,我父母的生意小有所成,不知能不能帮他填补一些……而且师父跟大叔是好朋友,师父的夫君也挺有钱,怎么就不帮帮大叔呢?
大叔已经这么穷了,还不肯拿师父的钱买臭豆腐。
我追问大叔到底欠了多少,他却避之不谈。
我们买了许多东西,大叔左右手都拿满了,我拿了一个臭豆腐喂到他嘴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得张开了嘴。
他很客气的跟我说谢谢,我却羞红了脸。
这是我第一次喂人吃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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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怀孕了,崔先生不让她再来武馆,师父便另外雇了位前辈来教我们。
一连六个月,大叔都没有再来过。
我想,是不是我一口一个大叔,把他气跑了呢?他其实并不老,比我大十二岁而已。
见不到大叔,我从开始的兴致浓浓,变成兴致缺缺,都不想再练了,有些自暴自弃。
教习的前辈吼我说:“不好好练滚回家做千金小姐去,别搁这浪费我时间!”
我立马就乖乖练习了。我不想离开武馆,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大叔了。
师父挺着大肚子回来武馆,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她送了一圈,到我的时候,她对我说:“阿星,我有个大礼物要送给你,跟我来。”
师父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幻想着是不是属于我的是件漂亮的衣裳,然后她把我带进了酒楼,我又认为师父是不是要送我一坛好酒。
结果她把我带进了屏风隔间里,我见到了久违的大叔。
大叔对我淡淡的笑笑:“迟星,好久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师父把我带过来,对大叔说了句“好好聊”就走了。
大叔看着她的背影,在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之后,视线转过来,对我说:“迟星,你觉得,我会是个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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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二
我一颗心砰砰跳得很快,几乎要跳出来嗓子眼。
他会这样问我,他会约我来这里,是不是说明他跟我一样,像我思念他一样思念着我?
我红着脸,点了下头。
大叔摩挲着他身前的酒杯,沉默了许久,然后对我说:“你会喝酒吗?”
“会。”
于是他给我倒了一杯,推到我面前。
他清清淡淡的,对我说:“愿意跟我回金陵城吗?”
虽然我很早就想去金陵城找他,可是他现在这样带我走,总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我屏着呼吸问他:“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走?”
他薄唇轻启,说了句能让我当场昏厥过去的话,“十里红妆,正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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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他能拿出那样丰厚的提亲礼,初次见面,他送了我爹娘一个硕大的庄园,和数箱白银。
他不是欠了很多钱么?
我爹面对他,是万分满意和激动的,“公子,敢问令堂高就?”
大叔顿了顿,道:“家父就不提了,我官任尚书左丞,我叫沈复。”
我爹几乎是要当场昏过去。
而我到了酌金馔玉的金陵城,在宛若迷宫的高墙深宅中,在无数下人婢女的伺候下,仿佛置身于梦中。
我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屡屡感受到自己不断出糗,大叔的父母也不喜欢我。
我第一次见大叔的父母时,他们让我跪在正堂,一句话也不同我说,他们聊自己的,把我当空气一般。
直到大叔过来,一把拉起我,还问他们说:“我就娶这一个妻,若是被你们赶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女人。”
大叔把我的手包在掌心里,他掌心特别温暖。
在他父母为难我时,我觉得还能承受,可他这样维护我,说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我心动的激动的想哭。
当知道他地位的那一刻起,我其实没指望他能守我一个,可是他给了我这样的指望,让我疯狂的做起梦来。
他把我拉到一间庭院里,交代我,“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让下人来通知我,不要自己去忍受,你再怎么听话都没有用的。”
他说完就要走。
我抱住他,说:“沈复,我喜欢你。”
我不想再叫他大叔,我们马上要大婚,我现在喊他夫君也不为过。
他身子一僵,对我说:“不要对我用心。”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明明他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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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那天,我在婚房里等得好心急,身边丫头一直跟我说时辰还好,可我在红盖头下,实在片刻都等不了。
他被人灌多了酒,踉跄进屋来,手软脚软的,可还是听从喜婆的话,完成了所有的事,用秤砣挑开了我的红盖头。
闹洞房的人都被他赶了出去。
他捧着我脸亲下来,一切都是温柔的,他小心顾及我的感受,到最后一步,他与我十指相扣,我准备好为他承受所有,他却突然的,趴在我肩头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想他大概是有难以启齿的隐疾,所以才会不成功。
谷我抱紧他,安抚他,“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一点都没关系。”
他说完对不起,又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帮我把衣服穿了起来。
要说没有失落感是不可能的。
可我难道要因此嫌弃他吗?明明他刚刚有很努力的去投入,去尝试,他一定自己也很痛苦。
他合衣睡在身旁,背对着我。
我告诉自己,我爱他,爱他的全部,然后我抱住了他,哪怕他再没有回应,我抱着他一整夜,想让他感受到我的不介意,和我对他的在乎。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嫁给了他,哪怕一辈子无儿无女,我也愿意跟他生活一世。
我替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他也会按时回家,与我共进晚膳,耐心听我讲各种趣事。
我日日跟他在一起,肯定察觉到了他不对劲,他总是在夜里一个人对着夜空发呆,也总是一个人喝闷酒,不爱出去凑热闹,他身上总是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明明他有父母,有妹妹,如今也有了我。
但他在看到我的时候,还是会对我温柔的笑笑。他这个人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话很少,不抱怨,不会生气,也不开心。
在夜里,他有时也会尝试着来亲我,跟我肌肤相亲,但无一例外,他还是做不到。
有次我小心翼翼的建议他,“要不,咱看看大夫?”
他沉默很久,没有说什么,而我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有一天,我没等到他回来,只等到了下人告诉我他去了锦州的消息。
算算日子,是三个月。师父说过,他总是每隔三个月都要去那里。
只是他去我家乡锦州,却没有带上我。
他说他是去还债的,可是他明明这样富有,究竟欠了什么?
我越来越觉得困惑,日日胡思乱想的,直到十天后他回来,我的心才安定下来。
作为夫君,他从未对我冷眼,还会时常亲手做东西给我吃。他的手艺很棒,就连桂花糕都会做。
而我就算把汤煮糊了,他也会一口一口全部喝完,然后对我说:“阿星谢谢你。”
我最怕的是出去参加达官显贵的宴席,我没有见过世面,有些举止甚至会被别人府里的下人笑话。
他发现我的无措之后,就不再放我一人彷徨,他会牢牢把我带在身侧,如何得体的跟人打招呼,走路,坐姿,喝茶,他都耐心的一一教我。
拖他的福,我发觉那些先前用轻蔑眼神看过我的人,都没再轻视我了,因为他用无微不至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我在沈复这里的地位。
不得不说,我很受用。
我在外人那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沈大人对娇妻真是百般呵护,宝贝得紧呐。
他也就是云淡风轻的笑笑。
我去小解回来,看到有人正与他攀谈。
“沈兄,那个人你放下了?”
沈复眸色一黯,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对方拍了拍他肩膀,“是该放下了,嫂夫人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好姑娘,好好过日子吧。”
沈复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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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三
话说得这么浅显,再听不明白便是我傻。
原来沈复有个放在心间多年的女人……
我虽然心痛,但也不可能去计较,毕竟那都是过去了,如今我才是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他的妻子。
想到这里,我笑着走到沈复身边,亲昵挽上他的胳膊,“夫君,这位是谁呀?”
沈复看到我突然出现,也没什么不自在,很坦然的向我介绍这位贵公子,仿佛他们方才说的也不是多要紧的事。
夜里,我抱住他:“下次去锦州,可以带上我吗?我想回去看看爹娘。”
他嗓子淡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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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三个月左右,他又要启程去锦州,只是这回他记得带上我,没有不告而别。
他把我送去父母那里,就说出去转转。
我笑着让他去,实则,偷偷的跟在他身后。
他去我师父家,我没有感到太意外,毕竟是多年的老友。
我还是跟了过去,像贼一样杵在师父家的墙外,隔着一堵墙,想听听他跟我师父会不会聊起那个女人。
沈复一进去,崔煜就开开心心的喊沈叔叔,问沈叔叔有没有给他带礼物。
还没听到沈复怎么说,我就听到师父不大高兴的声音。
“你怎么还来,你已经成亲了,就不要再往锦州跑了,你不是答应好好待阿星?”
我一下子确定,那个女人在锦州,而且师父知道这件事。
沈复说:“我对她很好,你不必为她担心,我过来的事她也不知道。”
“我拜托你,”师父的口气是很不好了,“你不要再来了,崔宽虽然能忍,但他也不是很乐意看见你,我在意他的感受。而且你这样,我会觉得对不起阿星。”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接下来,沈复那句话,让我犹如遭了雷劈。
“你没有哪里对不起阿星,是我自己要来看你,你让我娶阿星我也娶了,都可以听你的,我只是想偶尔看看你,就把我当做远道而来的朋友可以吗?”
师父叹了口气。
沈复又说:“阿星很好,我努力去接受她了,可是每次跟她亲热的时候,我都想起你……我就对她做不到了。阿月,到现在,我跟她都不是真正的夫妻。”
我心里像被捅了一刀。
原来他娶我,是因为师父让他娶。
他居然还拿对我无能的事,这样说出来对师父表衷心。
师父被气得不行了,吼了一声:“滚!”
沈复灰头土脸的走出来,看到了我。
他眼中划过难堪,慢慢的,那点难堪沉淀下来,只剩冷漠。
“你跟来锦州,就想知道这个,如今知道了,你满意了?”
我想,我现在脸色一定很难看,随时要哭出来。
我做了下深呼吸,走过去,挽住他胳膊,用愉悦的口吻说:“我是来看师父的,刚到这里,陪我进去吗?”
他没有反应过来,便由我挽着,再次走进去。
师父听到去而复返的声音本又想骂人,可一看我也在,愣生生挤出了笑容,“阿星,你来了。”
我放开沈复,亲昵黏上去挽住师父的手臂,“阿星好想师父啊,师父能留阿星用晚膳吗?”
师父挺着硕大的肚子,看了沈复一眼,尴尬道:“今日我没有买菜,你们要不外面去吃吧?”
我没有怪师父,反而很体谅她为我做的一切,她真心想我过得好,是我自己的男人不好,怎么能怪师父瞒了我。
“那我就坐会儿,一会儿再走,师父不会赶我吧?”
师父对我笑笑:“你们小两口坐着,我去泡茶。”
沈复坐在我身边,我给他创造机会了,把他带进来了,他这会儿却不敢抬头去看。
我心里在滴血,却笑着说:“大叔,跟着我才能坐在这里,以后要懂得巴结我哦。”
沈复声音有点哑,“阿星,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对于你我在努力,对于她我也想忘……”
“你得学会在她面前演戏,”我在他耳边说,“演对我好。”
我以为他会跟我说谢谢,可他却低着头,用力捏着腰间环佩,没有说话。
之后,我拉着师父说这几个月在金陵城的事,说沈复对我好的那些地方,我如数家珍,也没有替他修饰,他的确待我不错。
我也是在试探,从师父的反应里我确定,师父没有任何的醋意,或者说,她眼里完全没有沈复。
很正常,崔先生那么好,师父何必去喜欢别人呢?
我是笑着离开师父家的,还跟她说我会常来。
师父对我挥挥手,道:“已经成亲了,就别到处跑了,不要老回娘家,也别再来师父这里了,踏踏实实待在金陵城吧。”
我知道,她这话是说给沈复听的。
离开师父的视野,我就松开跟沈复相牵的手。
他唇办动了动,却没出声。
我故作轻松,“放心吧,她虽然这么说,可下次我再把你带过来,她也不可能赶走我们的。”
一直陪我走到了迟宅门口,沈复突然停步,对我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父母的余生,你的兄弟姐妹,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大叔。”
夜里,他还是与我同床共枕,只是我没有再抱着他睡。
我咬着手无声痛哭,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有湿透的枕头知道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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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三个月陪他回一次锦州,锦州人都说迟家女儿命好,女婿是个大官,还常常陪媳妇来娘家,当真千年难得的好夫婿。
沈复也没有食言,他赠予的钱财足以让迟家锦衣玉食几辈子,他甚至让我哥哥做了官。
爹娘叮嘱我务必尽心尽力的伺候好他,可我却越发“恃宠而骄”。
我不再黏着他,也不再伺候他,在他那里,我唯一尽心尽力去做的一件事,就是带他去我师父那里。
在我师父家,我使尽浑身解数多留一会儿。光这件事,就足够花光我全部力气。
金陵城中也都说沈复宠妻如命。
那群年纪相仿的贵夫人频繁邀我去赏花品茶出游,一晃几年过去,我越来越契合这样的生活,越来越像天生矜贵的大小姐。
只是在某一天清晨,对镜梳妆的时候,我无知觉的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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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四
醒来时,他在身边,样子有些疲惫,温声询问我感觉如何。
他对我关心平日里就有,我也不会自负认为他一直守在床边,更不会觉得他那点疲惫是因我。
我平静的对他说:“放心,明日还可以照常出发,我没事。”
他蹙眉沉默了片刻,而后道:“不去了吧。”
我听着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么几年来,他按时去锦州的事是雷打不动的。
尽管我也看不明白他图什么,师父对他爱搭不理,崔先生反而对他客气点。
这几年,我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大叔,还是去吧,趁我还活着。”
我若是死了,他就彻底见不到我师父了,所以趁我还活着,见一回是一回吧。
他望着我眼底,有一抹陌生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当夜,我照常背对着他睡,我们是两条被子,我睡相很好,不会碰到他打扰他。
可是他大概梦游了,竟然钻到我被子里来。
他抱住我,像我们新婚那夜一样亲我。
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等他清醒,等他像当初那样半途而废,然后在我肩头哭,哭湿我的头发。
一切没有照预想中的走,我企图推开他,也没有成功。
他在我耳边说:“不去锦州了。”
那简短的五个字,通过我的耳朵,涌进我血液里,激起一片浪花,很快,又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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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说的是暂时不去,还是永远不去。我也没有兴趣问。
我回锦州,每一次都是心甘情愿。
只是他从来只记得锦州有她,却不记得锦州有我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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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真没有收拾行囊,这一回,他既然说了不去,我就在他去上早朝之后,包袱一拎便离开了。
独自回家的这条路,没有他,还轻松了不少。
爹娘见我一人回来,仔仔细细问东问西,我就告诉他们,只是这回沈复忙了而已。
他们也不再多心,一如既往那样,逼着我吃这吃那,说我太瘦了。
在家呆了两天,我去了师父那里。
师父拉着我坐下,对我说:“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没有心的。阿星,是师父对不起你,当年不该让你们在一起。”
我抱了抱师父,“嫁给他我没有后悔过,师父,你不要愧疚,阿星现在愿意放弃了。”
师父看着我,有些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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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足够的银两,踏上跋山涉水的旅途,去看了大漠的风沙和北方的大雪,还有草原的辽阔,峰峦之上的苍穹。
这一路上,我同许多人相见相识,又同他们坦然再见。
回到锦州时,已是一年之后。
父母见到我,又惊又喜又急的,“你去哪里了,沈复来家里找你好多回,你把我们都急疯了!”
他也会找我么?估计是来找师父的,只是顺便问下我去了哪里。
父亲用命令的口吻道:“你赶紧给我回金陵城去,不许到处乱跑了!”
我说:“爹,我不会回去了。”
这一年,我想明白了许多,快活过下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在那个不属于我的男人身边,委屈自己虚渡一生呢。
“你说什么?!”父亲怒道,“你想跟沈复和离不成,你好好想想他是怎么对你,我迟家的一切都是谁给的!你是给惯坏了!”
我执意要走,父亲居然命人关起大门,把我捆了起来。
去金陵城送信,一个来回是七天。
我被捆了七天之后,父亲亲自打开房门,把沈复迎了进来。
他叫了我爹一声“父亲”,让我爹在外等候。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为我解开捆手捆脚的铁链。
他看着我,声音有些凉:“你也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我不知怎么说,深深叹了口气。他做出这副样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复哑声道:“你想走,我不会强迫你留下的。”
我又有一个错觉,他爱上我了,这样的错觉让我恨不得拿起锤子砸自己的脑袋,怎么这样不清醒。
我不说话,他又唤我的名字。
“阿星,这一年我不太好过,”他坐在我身边,低着头说,“能不能别放弃我?”
我哑然失笑。
其实当初在师父的墙外听到那番话,我就不再期盼他爱我了。
愿意成全他的痴心,可是本能的,想逃避这样的痛苦。
就这样,挣扎了整整六年。
我不说话,他抬起湿润的眼眸看着我。
“那天你晕过去,大夫说你久郁成疾,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
大叔已经三十多岁了,平日里很注重仪容,来锦州的时候,更会穿得光鲜清透。
他这次,却是没怎么整理,脸上的胡茬有深有浅。
我伸手摸他的脸,他握住我冰凉的手。
他说:“这一年我来过七次锦州,没有见你师父一面。”
我很体贴的说:“她不肯见你吗,我带你去好了。”
他没有接受我的帮忙,只是抱住了我。
“阿星,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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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害怕失去我的样子,我用一年来下决心离开他,却被他几句话击得粉碎。
我跟他回了金陵城,他比先前对我更贴心。
原先他白天跟我做夫妻,晚上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朋友,如今他踢掉了一条被子,主动抱着我睡,也开始频繁的,跟我造孩子。
他真的没有再去锦州。
他一有空,就带我流连于金陵城各种好玩的地方,带我吃遍金陵城所有好吃的东西。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我也喜欢一见到他,就扑进他怀里,缠着他赖着他,他也不管场合的惯着我,如捧着天上星星般捧着我。
我拥有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他,他有地位,有财富,对我好,还没有妾室,除了我,没有任何女人。
也终于,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他给孩子起名叫佑启,他说,这个名字是承天之佑、阳和启蜇的意思。
公婆常常来抱孩子,他们对我的态度好转了许多,婆婆很喜欢孩子,顺带着也满意了我。
大叔很爱佑启,他总把佑启高高举起转圈圈,逗得孩子嘎嘎直笑,然后在我哄睡孩子的时候,会突然亲我脸颊,对我说谢谢。
我不喜欢他说谢谢,他解释,他真的很感激我出现在他生命里,救了他一条命。
我想,他是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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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五
周岁宴的时候,我邀请了远在锦州的父母,还邀请了师父和崔先生。
大叔在周岁宴上看到师父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视而不见,只待在我身边同我照顾孩子,接待宾客。
趁大叔不在的时候,师父到我身边来接过孩子抱了抱,笑着问我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佑启,沈佑启。
师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浑身都不自在了,把孩子抱还给我,有些生硬的说:“名字挺好听的。”
她的反应很奇怪,我看出来,却没有多问。
好一会儿都没看见沈复,我心里没来由的不踏实,便让奶娘顾着孩子,我去找他。
在偏僻的长廊折角处,我听到崔先生的声音。
崔先生说:“把孩子名字改了吧,阿月听到这个名字会不好受,毕竟她这辈子什么都有了,就是失了佑启,你不要去捅她心。”
沈复说:“你们在锦州我在金陵,一辈子打不了几次交道,你就不必连我孩子的名字都管。”
“你非要这么执迷不悟?拿这个孩子做佑启的替身,你对你夫人公平吗?”
“她不会知道的。”沈复说这话时十分自信,声音里透着讽刺,“介意佑启这个名字的不是阿月,是你吧,你永远不能否认,她跟我有过一个孩子。”
“不可理喻。”
崔先生走过转角,撞见了满脸惨白的我。
他一时愣住。
沈复跟在他后面走出来,看到我,他怔了下,企图来握我的手,“阿星,你听我说……”
“不要碰我!”
我撕心裂肺叫了一声,一步步后退,突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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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他就守在我身边,有些慌张又很担心的看着我。
我还是不生他的气,我理解他的行为,原谅他把我生的骨肉,当作他和师父的孩子的替身。
可我有些难以接受,我自以为他暮然回首,以为他心里有了我,终究都只是我的自以为是。
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我却这么想了,甚至抱了很高的期待。
明明我摔伤过了,为什么还是不记痛?
他用湿润的眼眸看着我,好像是我欺负了他一般。
我平静回应他的目光,随之道:“宴席还没结束吧,去招待宾客,不必呆在我这里。”
“佑启的事,我……”
“宝宝在奶娘那里是吗,”我不想听他说话,不愿再听那个名字,也只想让沈复离开我的眼前,“你出去吗,我想再睡会儿。”
他替我压了压被角,伸手到我脸旁,指腹摩挲我的脸,我闭上眼睛。
“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他在我唇上印了一吻,等他一走,我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真想,永远都不要再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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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轻柔的声音唤醒。
“阿星,起来吃点燕窝。”
我顺从的坐起身,他让我不必下床,还要亲自喂我。
“不必,我自己来。”
他便把碗给了我,还说:“这是我做的,燕窝是我挑的毛,我看着炖的,还加了红枣,你尝尝好不好。”
他话里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我自然听出来了,尝了一口,给他礼貌的笑容,“挺好的。”
于是他挺高兴的,“你午膳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说:“膳房里做的挺不错,你何必跟他们抢活干。”
“就想为你做,我的媳妇,我想亲自养的白白胖胖的。”他伸手拭了下我的嘴角,讨好的意味很浓,“你不是说锦州的荔枝最甜吗,我派人去买了,明日就能送来。”
“谢谢。”
我礼貌不失规矩的对他笑笑。
他又突发奇想,“陪你去街上逛逛吧,带着我们宝宝,好不好?”
可我不太想起床,感觉还没睡够。
所以我摇摇头,“你带宝宝去吧。”
我闭上眼,还想继续睡。
他就在身边陪着我,直到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他才急匆匆又动作很轻的出去。
可是他和奶娘怎么都哄不好,孩子使劲的哭。
于是我穿上衣服,去了隔壁。
孩子一到我怀里,就乖了许多。
沈复捏捏孩子的小鼻子,“想娘亲了呀?那你要喊娘亲,娘~亲~”
孩子瓮声瓮气跟着喊,“凉金!”
沈复不厌其烦一遍遍教他,最后还同他说:“宝,你以后找媳妇,就要找你娘亲这样的好姑娘。”
他在向我示好。
其实我不需要他哄,我反正也不会怎么样。孩子都生了,他也对我不差,难道我可以抱着孩子离开他吗?
不会的,我带不走孩子,他也不会让我带走,我根本无力同他争抢。
所以我认了,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只要孩子有荣华富贵,过得好,就够了。只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爹爹在通过他思念另一个孩子。
夜里,沈复主动抱住我,在我额上亲了一下,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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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又过来看孩子,沈复把孩子抱去堂屋,我想了想,还是认真收拾打扮了一番,去见公婆。
那一幕和美温馨的画面,我再熟悉不过。
公公把孩子举高高,沈复在一旁道:“别玩这个,当心摔到阿启。”
“你当我一把老骨头,抱不住佑启了?”公公不满道,“我就是把自己摔了,也不会让佑启吃一点苦头。”
沈复眼睛一直盯着孩子看,也就没注意到我过来。
“父亲,母亲。”
我出了声,沈复才注意到我,“你来了。”
公婆沉浸在天伦之乐里。沈复也不在盯着孩子看,扶我坐下,“父亲总是把宝宝举高,下一回我得把宝宝藏起来了。”
我笑着说:“慌什么,不要过于担心了。”
“就是,”婆婆立马附和我的话,“他这是把佑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小题大做的。”
沈复与此同时,突然把我的手抓过去握住,紧紧盯着我的脸。
“怎么了?”我笑着问他。
他发现我没有过激的表情,也就安心了,“你手冷,帮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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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他有一天突然对我说:“你瘦了许多。”
“大概是,天气热了,穿得少了。”
我不以为然,同时给自己找了理由。
他很仔细的看我,抱住我,又放开,还捏了捏我手臂,重复道:“你瘦了。”
我没理他了,只顾着逗弄孩子。
他仍纠结着这件事,“我把你越养越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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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六
他自顾自的说:“我找太医给你看看身子吧,开点补方,你怎么能越来越瘦。”
“不用,开了我也不会喝药的。”
我觉得他有点烦人了,把孩子抱去院子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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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晕倒在屋子里,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我的孩子,他跑进来玩儿,看到我晕在地上,企图把我拉起来,可他小小的身体力量实在不够,于是嚎啕大哭。
我醒来时,沈复坐在我床边,目光沉沉看着我,脸色十分难看。
“你常腹痛,为何从来不说?”
我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想活了吗?!”他很生气,额边青筋爆起,大声的质问我,“你还有孩子啊,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笑了,平静得看着他,问:“我死之后,你能把孩子名字改了吗?”
他怔住,良久后,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改,现在就改,但是你记住,你死了,他的名字会马上改回去,你想清楚你要不要活着。”
他想了很多天,拿了很多名字过来问我,让我从中挑一个。
我看了看,都不喜欢。
“叫明镜吧。”我说。
没有多深的含义,就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好。”他答应的很干脆,还说,“只是一个名字,你没必要去在意的。”
我挺敷衍的“嗯”了声。
他又对我说:“那你把身子养好,太医给你开的药好好喝。”
“嗯。”
他还是很不放心,每天都在问婢女我早上喝药了没有,傍晚那顿他会盯着我喝。
婢女总是对我说:“沈大人对夫人是真心好啊,夫人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有沈大人这样的夫婿呀。”
沈复的确很好,可他不是因为我变好的。他只是把在师父那里所有的愧疚和遗憾,通过我,一一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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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次晕倒是在两个月之后。
沈复跟我发了很大的脾气。
我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样子。
他拍桌子,砸茶碗,大声的质问我:“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啊!名字也改了!你还有哪里不顺心的你都说出来啊!”
“你说啊!”
“你说出来!”
太医告诉他,我是久郁成疾,再这样下去,恐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他疯了一般跟我生气,直到孩子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他才消停,在我面前红了眼睛。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怎么还是不高兴,我求求你,你告诉我要怎么做啊。”
我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他做,他已经做到他能做到的全部。
而我只能对他很愧疚的一笑,“对不起,我也尽力了,我不想死的。”
他整个人仿佛垮了,在我身边发呆发了一日。
最后小心翼翼的问我:“我把母亲从锦州接过来,让她陪陪你,可好?”
我摇摇头。
他又问:“那你喜欢做什么?”
瞧,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对我体贴入微,却不知我喜欢做什么。
我从前喜欢放风筝,喜欢摘花撕下花瓣撒到河里,喜欢扑蝴蝶,斗蛐蛐。
我喜欢的,好像都是春天的事。
可现在,已经入秋了。
我迟迟答不上来,他继续问:“阿星,重来一回,你一定不会喜欢我了对吗,你也后悔认识我了。”
也。
这个字就挺灵性的。
另一个后悔认识他的人,是谁呢。
“没有后悔。”我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男人四十也不算老,如果你再遇见好姑娘,一定要好好把握,别再惦记着过去了,无论师父还是我。”
他是逃出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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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在三天后回来的,他衣服还是三天前的那件,身上酒味浓得厉害。
我就张罗着让下人在浴桶里放水,亲手帮他宽衣。
这个男人醉醺醺得跟我说:“阿星,可我后悔认识你了。”
我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替他脱下最后一件衣服,试了下水温,便扶着他进浴桶。
他抓住我手臂,不让我走,说出的话却是:
“你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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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不会让我走,也不会让我带走孩子,我想错了,他给孩子和我准备了丰厚的东西,还有一封休书,然后送我们上马车。
孩子跟他招手:“爹爹我走了!”这时候孩子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他抱了抱孩子,道:“你要孝顺娘亲,不要惹她生气。”
孩子听不太懂,眨了眨那双像极了父亲的眼睛,然后郑重点头。
车帘放下,我抱着孩子,问他:“你知道爹爹是什么意思吗?”
他点头,表示他明白:“爹爹要娘亲开心!”
我抱着宝宝大哭一场,心里却随着越驶越远的马车轻松了起来。像是尘封已久的酒坛被拿了出来,把面上的灰尘吹去了,终于得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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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亲日日对我唉声叹气的,明明是沈复休了我,父亲还责怪我。
“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他对你还不够好,你真是被惯坏了。”
世人都说沈复宠妻如命,也只有师父和崔先生知道,他对我究竟是怎样,我又受了怎样的折磨。
几日后,师父登门来看我,我以为她是来安慰我的,可是她一开口,竟然是同我说:“阿星,沈复来了锦州。”
果然,锦州他还是要来的,还是要见师父。
但我心里已经没有多大波澜,笑着对师父说:“他爱了你二十多年,这样痴心的人居然是存在的。”
师父摇摇头,“他想我替他解释,他没有放不下我,这几年也是一面都没有见我,也正是如此,周岁宴我才会去。周岁宴那天,你晕过去,我骂了他。他对我说,也许老天让他重活一回,是为了让他拥有星星的。所以这一次,他是真的想好好对你。只是佑启依然是他的遗憾,他用最不应该的方式去弥补这个遗憾,是他的错,他也认识到错了。他希望你打开心结,原谅他。”
我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如果师父来当说客,大可不必,他已经给了我休书,我如今的日子也很安逸,不想再改变什么。”
师父跟我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拥抱我一下,离开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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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七
师父走后,大概是把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沈复听。
他来找我,对我说:“我从来没有打算抛妻弃子,我没有那么混账。”
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我有休书,你最好别再来打扰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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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整日在耳边唠叨,我烦不胜烦,拿着沈复给的钱另外买了个宅院,还盘了个酒楼作为营生,打发些时间。
人忙了起来,竟然身子骨也强了,不再整日有气无力的。
虽然总有那么些闲言碎语,不小心就被我听见了。
“还真别说,嫁给高官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休弃回家,开个酒楼做老板娘?”
“那些人哪是这么容易被高攀的,还不是看中她那点姿色,孩子一生,相貌没那么好了,也睡腻了,立马扫地出门!”
“连孩子都被赶出来,那种人家,到底是不缺孩子!”
我接过小二手里的菜,亲自给端过去。
他们见我过来,立马停止高谈阔论。
我笑着给他们上菜,还问他们要不要再来两壶酒。
一转身,他们又开始讨论:“这娘们姿色确实好,怪不得能被看上。”
“去上一下?有点兴趣了。这娘们滋味应该不错。”
听到这一声,我有点恶寒,忍不住想把他们这桌人赶出去。
砰——
一声闷响,我回头看,那个说要尝尝我滋味的男人头上被酒坛开了瓢,沈复站在那里,脸色沉冷。
“糙!你他妈的!”
那桌人逮着沈复蜂拥而上,我让小二赶紧去报官,自己拼命挤进去,挨了不少拳头,抱住了他。
他翻了个身,把我护在身下,用他的身躯去承受拳打脚踢。
“爹!娘!”小明镜在那里哭着跳着,撕心裂肺的哭喊。
店里伙计们终于拉开疯狂殴打的这群人。
我扶着沈复起来,他一口血吐在我胸前,又伸手来给我擦。
我埋汰他,“傻不傻,单枪匹马就敢打人。”
“他们侮辱你,我媳妇,他们也配肖想,”他整个人挂在我肩上,咬牙切齿的说:“你的武功呢,你在武馆里学了个什么?你师父在,他们早死干净了。”
谁是他媳妇?尽瞎喊。
我确实不如师父,我也知道。
他说完那句话,自己愣住,然后紧张兮兮的对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急你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没有拿你跟她比较。”
“哦。”
“你才是我媳妇,哪里都好,”他慌乱的哄我,“你扑在我身上挡拳头的时候,我宁可他们打死我,也不要你替我挡。媳妇,疼不疼?”
我甩开他要卷起我袖子的手,“沈大人,放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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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那腰弯得跟桥坡似的,一个劲给沈复道歉,还把闹事的都捆了起来。
“大人!是他先拿酒坛子砸人的!”那个头被开瓢的家伙不服。
“没砸死你就是你命大!”县太爷面对他们,立刻换了另一幅面孔,“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左丞沈大人!”
那群人同时愣住,不可思议的震惊的看向沈复。
沈复抬起流血的手臂在我面前,几十岁的人了,可怜兮兮的说:“媳妇,痛,呼呼。”
我别开脸,没理他。
谷-
我从来没有拒绝沈复光顾我的酒楼,每次他来,小明镜就会很开心,围着他转,他也会趁我不注意,就把小明镜抱在怀里,问孩子:
“娘亲这些天高兴不高兴呀?”
“有没有惹娘亲生气呀?”
“娘亲身边有没有新的叔叔呀?”
“娘亲有没有提起爹爹?”
沈复问来问去,也就这几个问题。孩子都会一一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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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提带我回去,却在锦州,以我相公自居,一口一个媳妇的叫我。
那一出官府介入之后,人人都知道,我那个休弃了我的丈夫,金陵城做大官的那一位,在酒楼里给我打下手。
端盘洗碗,他样样都干。
没生意的时候,他一身光鲜的华服杵在门口,逮着觉得合适的人,就问:“兄弟,吃饭么?”
没有人敢拒绝他。
我看着小明镜日日很欢快的,一会儿叫爹爹,一会儿叫娘亲,偶尔有一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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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吃饭时他在我身边坐下,用商量的口吻道:“我想辞官了。”
“哪里不如意?”
“金陵城离锦州太远,”他说,“我常常告假,皇上训了我几回。与其少来锦州,我不如把官辞了。”
我想了想,道:“你留在这里,我也不能给你名份。”
他在我身边沉默着,等我吃完了饭,他又跟着我走到厨房去,我下地窖检查,他也跟在我后面。
“沈大人,”我忍不住开了口,“回去吧,你可以少来几趟,半年来一次,孩子也不会忘记你是他爹。”
他习惯了我这样称呼他,我的拒绝反而让他更坚定了。
“这个官我辞定了。”
“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我跟你回去,那你错了。”我很不给他面子,有些时候不能让他抱有指望,“我喜欢锦州,也喜欢这个酒楼,我希望你过得好,但我不会为了你的仕途,牺牲我自己。”
“我没想过让你回去,看到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想你改变这个状态。”
他耸耸肩,道:“是我自己本身不太适合做官,德不配位。媳妇,我想赖着你,无名无份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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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对沈复的厚待,超出了我的预料。
在得知缘由之后,皇上允他辞官,却让他做了锦州郡守。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驻扎在了锦州。
他做什么官都挺不像样的,身为郡守,他隔三差五的带锦州有钱有势的人物过来光顾酒楼。
我这酒楼扬名在外,只是他沈复成了我的活招牌。
这就挺没意思的。
他还兴冲冲对我说,想把帝后拉来酒楼里吃一顿,从此酒楼名气更响。
我嫌弃的对他说:“你能不能多花心思在你的官职上。”
“有些事务,要在酒桌上解决的,”他好几十岁的人了,还嬉皮笑脸,“媳妇儿把酒楼越开越大,我面上也有光。”
他这声媳妇越叫越顺口,脸皮越来越厚,外人都觉得我一定没被休弃,那都是谣言。
我开始会跟外人解释几句,真休弃了,后来也就懒得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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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八
酒楼是个人杂事非多的时候,沈复第二次给人脑瓜子开瓢时,我不在现场。
等我闻声跑过去,对方头上流着血,躺在地上昏死过去。沈复手里拿着一块砖,坐在那人身上,似乎仍不解气,又一下拍在身下人的头上。
这是把人往死里打。
如今都知道他是谁了,无人敢插手。
“沈复!”
我叫了一声,沈复扭头看见我的一霎,立刻回过神来,慌乱的扔掉砖头,避闪着我目光。
“媳妇儿,没什么事,冲动了。”他吩咐人赶紧把人抬出去,清理现场。
我没再问什么,就同他说:“下次别在这里打人,再打就别来了。”
“不打人,再也不打人了,”他满口答应,还跟我道歉,“媳妇儿,我错了。”
“我不是你媳妇。”
外头太吵,人也太多了,我有点头疼,便往酒楼里面走去。
其实我认出来了,那个被他打晕在地上的伤者,从前是住在师父隔壁家的,跟师父当街吵过架,爱到处说师父的坏话,说她勾三搭四水性杨花,后来搬走了。
沈复跟块牛皮糖似的跟在我身后,不停的说:“媳妇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别不理我。”
我有点烦躁,“你不要一心虚就觉得理亏,你为谁做了什么,跟我没有关系的。”
他巴巴的来拉我手,一脸愧意,“那个人满嘴喷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控制不住。媳妇儿你就是生气了,你不高兴了。”
我觉得自己没有生气,我干嘛生气呢?只是现在不太想理他。我本来就不喜欢理他。
他的手被我打开之后,去地上捡起砖头,塞我手里,视死如归的说:
“你拿这个拍死我,怎么解气怎么来,就是你不要不高兴,我最怕你不高兴了。”
这个举止实在毫无意义,我跟他又不是天大的仇,非要打死他。
我对他说,“想我高兴一点,你就少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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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之人的媳妇凤娘,过来找我要赔偿,说是人给沈复一砖头拍死了,一家主力没有了,还有几个孩子要养。
她也不敢跟我硬来,就坐在我店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还专挑了沈复不在的时辰。
我想了想,毕竟曾经是师父的邻居,师父跟这个凤娘是有往来的,相处还算和谐,我也不差这点,就拿了点钱塞给她。
凤娘看到钱,立马破涕为笑。
她把钱塞进兜里,把我拉到角落,神神秘秘跟我说:“你是个讲道理的,有些事得让你知道,你夫君这回是为另一个女人打的人,那女人先前是我邻居,你夫君跟她不清不楚很多年呐你知道么?那女人可不是个吃素的,你要小心点儿别被抢了男人。”
我笑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沈复早就把我休了,他的事儿跟我无关。不过你嘴里那个不吃素的女人是我师父,你男人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换我听了,也会拿砖拍死他的。”
她愣了一下,直勾勾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灰溜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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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些人他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放下,只是平时藏得很好。
我也不想去因此困扰,他心底里最爱的人是谁,早已无关紧要了。
他仍日日来我酒楼里,费尽心思的讨好小明镜。
小明镜捧着一个大琉璃瓶来给我:“娘亲,这是爹爹做的,爹爹送给你。”
我打开,看到里面是许许多多叶子折成的星星,一颗又一颗,大概有几百颗,塞满了琉璃瓶。
小明镜眨着大眼睛对我说:“爹爹说他跟宝宝一样,只喜欢星星。”
我亲了亲孩子,摸着他的小脸儿,对他说:“娘亲也很感谢他,让娘亲拥有了宝宝。”
小明镜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想娶娘亲。”
“你爹爹说的?”
“嗯!”
我说:“可是娘亲不想嫁人呢。”
小明镜跑去给站在几步开外的沈复回话。
沈复听了,并没有泄气,“爹爹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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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崔先生一病不起的消息,我带上东西去看望,还问了沈复一句,要不要一起去。
他很果断的告诉我,他不去。
我就也没有多说,让他照顾下儿子,我自己去看望。
崔先生身子骨不太好,病的这么重却是头一次,大夫会未必会挺过去,最好备下后事冲喜。
师父在他床上喂他喝药,是一脸轻松的,仿佛知道一切会好起来。
可到了院子里,她就有些撑不住。
“一辈子原来也很短,”她说,“但我相信不会到这就结束了。”
“会好起来的。”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我在这时候,问了她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如果崔先生不行了,师父会接受沈复吗?”
她摇头,很确定的告诉我:“即使从来没有崔宽,我也不会跟沈复在一起。有些人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那个叫佑启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但是,我真的很羡慕师父。
“师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一个崔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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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院子,我看到蹲在门口墙边的沈复。
他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他看见我,有一些不知所措,“我想来想去,认识那么多年,是该过来看看……但是我又不方便一个人过来,所以跟在了你后面。”
“哦。”
“我……都听见了。”他说。
我想了想,大概是师父说的,即使没有崔先生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于是宽慰他道:“别难过,你们至少有过曾经。”
沈复视线不知往哪儿安放,特别的不自在。
他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说:“我可以是你的崔先生……我或许也能做到的。再信我一次,可以吗?”
我真没心情跟他聊别的。
“让你看好孩子,你一个人来了?”
“孩子店里伙计看着,”沈复走两步到我身边,“咱们回去吧。”
我看了看他手上拎的东西,“来都来了,不进去?”
他摇摇头,“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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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九
听酒楼里的客人说,有太医专程来锦州为崔先生诊治。
我下意识的,觉得是沈复帮了忙,于是看了他一眼。
他立马说:“不是我,叫个太医的事儿,你师父自己就能办好。”
我听不大懂。师父除了身手好以外,其他也算得上普通,尤其是住的宅院,虽不算寒酸,也算得上低调。
他解释道:“你师父曾经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她在皇上面前挺有面子的。”
我突然觉得,真正什么事都需要沈复帮忙的,没他就没有如今的人,是我。
我跟师父确实是云泥之别。
沈复不知我在想什么,以为我不信他的话,哄着我说:“我保证,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绝没有出手相助。”
跟他有没有关系,也不干我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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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我打算把孩子送崔先生那里去,反正他办了个私塾。
但是沈复不同意,他要亲自教孩子。
他说:“你不知道崔宽的儿子有多笨,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怎么教我儿子。”
“哪里笨了?”
“就挺笨的,背个诗都笨不好,”他说完,笑道,“咱们的孩子不能那样。”
他那天喝了点酒,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
我叫伙计把他往厢房里扛,可谁碰他他都炸毛,嚷嚷着要媳妇。
于是我说:“就让他趴桌上吧,别理他。”
明镜过来抱着我的腿说:“娘亲,你管管爹爹吧,求你了。”
我实在没办法,就去把沈复扶了起来,刚扶到厢房里面,把人放到床上,后面的明镜动作很快的把门关上。
“娘亲你不要出来了!这个门改过了,从里面打过来的!”
沈复在床上冲我笑,全然没了刚刚的醉意。
他们合伙坑我。
我一气之下要跳窗,他冲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腰。
“媳妇,生辰快乐。”
然后,窗外漫天的焰火炸空,整个锦州亮如白昼。
他在我耳边说:“喜欢吗?”
我没了挣扎的力气,任由他吻在耳边,然后把我翻了个身,吻在嘴上。
他还问我:“我这辈子,还能有个闺女吗?”
“媳妇,原谅我偏执的过去吧,”他对着满空焰火,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如果阿星肯再给个机会,我绝对不会再辜负阿星,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阿星的事。如有违誓,就让我像焰火一样粉身碎……”
我捂住他的嘴,哑声道:“只有一次。”
“嗯?”他有点听不懂。
“我说,机会只有一次,没有下一次。”
他抱起我,在厢房里兴奋的转圈圈,然后跟我滚到床上。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媳妇,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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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太高调,他却非要再八抬大轿娶我一回,说得让整个锦州城都知道,我是他媳妇。
我反对了两次,他一意孤行,我也就拉倒了。
有些事不得不承认,就平时而言,他确实是个负责用心的好男人。
孩子他带,一有空就陪着我,酒楼里伙计们跟他关系都好,来的宾客他也招待,就连账本,也是他教我看的。
“你作为老板娘,得什么都会,不能托给别人了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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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像生命里的焰火,灿烂盛大的绽开过,转瞬即逝。
而有些人是星星。
它永远在那里,不够出众不够耀眼,埋没在夜空的众多璀璨之中,却永恒明亮。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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