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求饶(1 / 1)

皇后今天肯回宫了吗 桥烟雨 3 万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二百三十八章 求饶

  穆语沁看起来是那么乖,那么顺从的女子,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李月皎又说:“其实只要她提,我自然愿意搬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可岚身子弱,被她吓丢了魂,又搬了住处她适应不过来,差点没挺过那一关。”

  她平静说起那件事,字字没有抱怨穆语沁,却字字都是恨意。

  傅云从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挑穆语沁生产之时来寻他。她也没有打算把自己报复心思藏着掖着,这就要看他怎么做了。

  他也很识趣的,在这上山之路上,不再提一句穆语沁和她的孩子。

  -

  到山顶祭拜完菩萨,出来天色大晚。

  只能在寺庙里求宿一夜。

  傅云在她房门前呆坐着,直到她推开门,坐在他身边。

  “可岚睡了?”

  “嗯。”

  李月皎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一轮弯弯的下弦月,道:“谢谢你。”

  傅云从愣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侧颜。

  “不要说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哪怕你不肯让她认我,我还是她的生身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李月皎摇摇头,“我谢你不跟我抢孩子。我最怕的就是你们把孩子夺走,不让她呆在我身边。”

  “不可能那么对你的。”

  她受得苦已经够多,怎么可能还让她承受骨肉分离之痛?傅云从没有一刻动过这个念头。

  他想了想,“父皇或许会有这个念头,不过母后不会同意他这么做。你别看我父皇说一不二,只要母后不同意的,他什么法子也没有,你不用担心。”

  李月皎这些日子以来,也感受到了。

  本以为姨母会和皇上一样,她到底也是估错了,在这方面,姨母确实向着她。

  “我挺羡慕姨母的,她什么都有。”

  容颜,地位,夫君的爱,健康的子女,她拥有了女子都向往都在意的东西。

  傅云从有些调皮的说:“是啊,她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个听话省心的大儿子,我但凡懂事些,早早的跟你举案齐眉,她那日子就更舒坦了。”

  李月皎脸上有了一丝丝聊胜有无的笑意,这抹笑意太浅,甚至有些苦味。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明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将来了,也觉得很可能面临骨肉分离,还是要怀上可岚,生下她吗?”

  傅云从哑声,“我知道。”

  李月皎道:“这大概是我做的最任性,最疯狂的事了。”

  比让那些畜生去死更疯狂的事。

  傅云从看着她,道:“你从来都不会循规蹈矩。”

  李月皎点点头。

  “我那天在天牢里说,你让薛梦梦走我跟你好,是真心的。我还想告诉你,我有了孩子。”

  她苦笑:“可你掐住我脖子,质问我那个问题,我在那一刻又死了心,甚至又恨上了你。我就是,不要你了,也不要你好过,更不要你忘了我。”

  傅云从心口一窒。

  他也想到过,那一天她过来,想叫薛梦梦走开,是要跟他说些什么的。他就没有给她好好说话的机会。

  他不肯信她,一边眷恋她,一边避她如蛇蝎。

  所以她在那一天,给了他一场噩梦。

  她本不想撕开自己的伤疤,告诉他那些事,她说出口,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李月皎笑着说:“你看,我那么坏。”

  傅云从摇摇头,声音嘶哑难辩。

  “你可以对我更坏一点,只要你解气,怎么做都好,我不反抗。”

  “不反抗那多没意思,要你跪着喊痛求饶,那才过瘾。”

  傅云从身子一倾,双膝落地,虔诚的跪在她面前。

  “行啊,我向你求饶。”

  李月皎微愣。他这么干脆的跪下来,她倒有些不自在了,本只是说说而已。

  她话锋一转。

  “对你,我不想再做什么了。只是可岚是我的全部,伤害过她的人我不能放过。”

  她看着傅云从,一字一句,残忍地说:“我在抱着病危的可岚肝肠寸断之时,穆语沁在你的怀里,享尽恩宠,怀上了你的孩子。”

  傅云从被她眼中的厉光怔了怔,她的话也像一把刀,狠狠剜进了他心里。

  若是知道穆语沁做的事,早也恨透厌恶她了,如何任凭她给自己灌酒喝药。

  他对穆语沁依旧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穆语沁提出吃药,他默认了。

  也是急于从另一个影子里走出来,他心急了。

  如今她想要的,一定是让穆语沁付出代价。

  傅云从低下头,道:“她刚生下的孩子最好别动,动了父皇母后那边怕不能善了。我会把穆语沁交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

  李月皎笑了,他说的居然是“最好别动”,而不是绝对不能动。

  不过她对那个孩子不感兴趣,没有动的想法。

  “我也没有那么狠毒,没有非要见血的癖好。我要你休弃她,昭告世人她失德,关在不见天日之处,今生今世不能跟亲子相见。”

  傅云从几乎没考虑就答应,“好。”

  那女人没有做,皎儿不会如此恨她。若穆语沁实实在在的伤害了可岚,有这样的下场不为过。

  李月皎总算满意了。

  “去睡吧。”

  傅云从刚一起身,又问:“你呢?也该去睡了。”

  “我在佛门净地想的却是如何让人遭报应,得待这儿忏悔一下。”

  傅云从又坐回去,坐在她身边。

  “我陪你。”

  她安静坐了很久,傅云从就也不说话,陪她坐着,直到她人靠了过来,脑袋枕在了他肩膀上。

  傅云从心里欣喜了一下,可一看,她是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抱进屋子里去,放在可岚身边。

  她没有被这些动作弄醒,大概是今天的山路着实累到她了。

  边上小小的孩子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可岚坐起来,看着呆呆守在床边的傅云从,说:“表舅你出去吧。”

  傅云从看着李月皎蜷成一团熟睡的样子,有点舍不得走。

  “我就在这儿陪你们一会儿,好不好?”

  可岚坚定地摇摇头,“爹爹说了,不能让表舅呆在娘的屋子里,爹爹让我看着你们。”

  孩子一口一个爹爹,叫的是楚天阔。

  傅云从心里酸的要命,“你爹爹对你娘亲好吗?”

  “当然好啊!爹爹最好了!”可岚说:“可是爹爹也不能睡在娘身边,娘是我一个人的。”

  傅云从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爹爹,不睡在娘身边?她都是一个人睡的?”

  可岚较真的说:“娘亲跟我睡啊!不是一个人!”

  傅云从本是想笑的。

  不知怎的,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好,表舅出去,你乖乖睡觉,不要吵醒你娘,好不好?”

  可岚认真点头,“嗯!”

  他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

  对着夜空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辈子,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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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 秦承泽一

  父亲似乎不太喜欢万华生。

  万华生对父亲也不怎么尊重,却有一片忠心,凡事以太师府的利益为先。

  父亲不喜欢我常常跑后山去,总明里暗里的提醒我,后山晦气重。

  可是后山有一群姑娘,姿色都不错,没事我就去看看,赏心悦目。

  这些姑娘要么是父亲捡来的,要么是万华生捡来的,他们很有品味,都只捡漂亮女婴。

  姑娘们都很拼命,毕竟不努力的下场,就很可能会死。

  我不看好其中一个偏瘦小的姑娘,练武涉及到体能训练,她这样瘦小的身子,怎能拼得过旁人?

  不过很意外,很多时候觉得她挺不过去,她都挺过去了。

  更意外,她敢偷偷跑到我面前来,问:“公子,有金疮药吗?”

  她撩开衣裙,一道修长的正在流血的伤口,从腿膝蔓延到腿根。

  她好像不知道有个词叫男女有别,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的腿。

  很细,虽然受了伤,还……有一种惨烈的美感。

  我不仅特地去给她拿了上好的金疮药,还让她吃了颗参丹。毕竟她这么薄弱,未必抗得过冰窟的试炼,有这玩意儿,能让她抗冻许多。

  她很信得过我,也不问是什么,让她吃她就吃。

  夜黑风高的,我忍不住问:“苦吗?”

  她抬起头,琥珀般的双眸里亮晶晶的,很认真的回答,“药不苦。”

  “我是说……”

  我没继续问下去,没意思,我一个整天到处闲逛,读一会儿书都嫌累的人,问她觉不觉得日子苦,实在太没必要。

  最重要的是,我也帮不了她。

  再一次注意到她,是她面不改色的把那个被活剥了皮还在挣扎鲜血淋漓的兔子吃下去。

  我问万华生:“这也算训练?”

  他说是,这是很重要的一步,若活兔子都吃不下,更别提吃人。

  那一群姑娘里,她是吃得最快的。

  万华生赞许了她,她便走远了去别处,我跟上,看到她整个人躲在灌木丛后,使劲的呕吐。

  出来时,她比平时都累,脸色苍白,惊惧的求我。

  “公子,求求你,不要告诉师父。”

  她挽起衣袖,手臂上伤痕累累。

  “这个是昨日我没做好,被师父打的。”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跟挥剑斩木的她判若两人。

  我动了恻隐之心,“不然,我向他要了你,你到我的院子里来。”

  她只说:“公子帮我上药好不好?”

  我们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她背对着我脱下衣衫的时候,我确定她是有意的勾引我。

  明知道是勾引,我也愿意上勾。

  她能有什么怀心思呢,大抵是日子太苦,她想寻个依靠,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吃亏。

  给她上药的时候,她明明痛的握紧了拳头,却不吭声,我就动作轻一点,可上药这码事,再小心都是疼的。

  之后她常常会跟我在隐蔽处相见。

  她爱说起她的那些师姐们,个个都是有趣的人,我却没有什么可跟她分享。

  我身边最有趣的,就是她了。

  终于有一次,被万华生抓了个正着。

  万华生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她身上,我扑上去护住她,生生挨了一鞭子,万华生才罢手。

  他出手特别狠,每一鞭子都会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让他继续打下去,她会没命的。

  我挡那么一下,鞭子抽在了屁股上,就好似被火烤一般,痛的我爬不起来。

  万华生跑过来就要掀开我衣裙,还想当场脱我亵裤查看我的伤势。

  她满身伤,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尖叫着捂住屁股往她身边扭。

  她下意识的抱住我,用她瘦弱的身躯护住我。

  万华生到底是罢了手,叹了口气,还深深看了眼她。

  之后,万华生再没有打过她。

  她越长越好看。

  父亲有时需要派女子出去男人身边做细作,哪怕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万华生从不将这样的任务分配给她。

  万华生似乎把她当成了我的女人。

  我也只不过对她有些怜悯之心而已。

  万华生为我远走西域寻来许多灵丹妙药,我乐衷于把药喂给她。

  练武极其容易受伤生病。

  我不希望她死掉。

  -

  我自己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

  有一回病了,好多天没能去后山,她翻窗进来找我。

  我本来还行,可不知怎的,又想在她面前装虚弱。

  她心疼的要命,彻夜陪在我床边。

  她很爱说话,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跟我说她这些日子做了什么,遇到什么事。

  我开口声音有点嘶哑,她就立刻去给我倒水。

  但是她特别不会伺候人,她把水倒进我衣襟里,胸前湿了一片。

  她慌忙中用手帮我擦,擦着擦着,脸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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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打算更近一步了,在栖凤山凉凉微风中,她双目炯炯,有些紧张的说:“公子,我喜欢你。”

  我心跳停了一下。

  继而狂躁的跳动起来。

  我忘记我说什么了,总之,我接受回应了她的心意。

  从那日起,我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

  她给我的定情信物是个香囊。

  我有点诧异,她为什么绣两只秃鸡?

  我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她居然不高兴了,要把香囊扔掉重新绣一个。

  那怎么舍得,我强行留了下来,回头琢磨了半天,猛然发现,她其实想绣一对鸳鸯的。

  我找了绣娘学绣工,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把这两只秃鸡绣成了鸳鸯。

  府里人都知道我给自己绣了个香囊,却不知那鸳鸯底下有秃鸡。

  -

  我们越来越不满足于单纯的见面,从第一次相拥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几乎每一日都要偷偷相见,在各种无人的隐蔽场合拥抱亲吻,一起看夜空,看日出,说溺死人的情话。

  冲动上头的时候,我承诺一辈子爱她,只爱她一个。

  黄天厚土作证,我没有说谎。

  她每一次都对我说:阿暨我信你。

  谈情说爱真的会让人变傻。

  我人在外面,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中,会突然的想起她,然后傻笑。

  -

  万华生那么眼尖,自然是看出来了。

  我叮嘱过万华生,不要告诉父亲,我害怕父亲对她做出什么来。

  万华生答应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优秀,还是我罩着她的缘故,万华生待她格外的好,跟别的徒弟不同,万华生单独教她格外的多。

  她成为后山最厉害的杀手,是必然的。

  我这不是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她是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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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 秦承泽二

  父亲让我同南淮郡主联姻。

  可我答应过清辞,就爱她一个,她说如果我有了别人,我娶别人为妻之日,她就会离开我。

  我猛然发现,我不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想,不舍。

  -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我也不知,我的生父是谁。

  父亲说,我享受了秦公子的荣华,就该完成秦公子的使命。

  养育之恩不得不报。

  我千里奔赴南境,去勾搭南淮郡主的时候,我觉得我跟妓女没什么区别,妓女讨好恩客,我讨好郡主。

  这么久来我跟清辞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关于郡主的事,我说并非出自我本意,我愿意努力推去这门婚事,她也信我。

  可我不值得她信。

  在南境,郡主拉着我逛夜市,我一时失言喊了她阿辞,她微微愣住,却被我用别的话搪塞了过去。

  而我的姑娘,在我回到金陵城的那天,跪在我的脚边,哭着求我去救清芙。

  她第一次这样跪着哭着求我。

  以往她想要的,我定会为她做到。

  可这次不一样。

  她说救了七王的人是她,不是清芙,如果不帮她,她就去太师面前自首。

  我哄着她冷静,让她喝下了药的水,她睡过去之后,我把她抱到了床上。

  “让她忘记这一个月里的事。”

  我对巫医说。

  关于清芙,我没有能力去救。从我知道自己并非父亲血脉开始,我便明白,我不听话自身难保。

  我保不住自己,便更保不住她。

  我断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命。

  她醒来之后,看着清芙被处死,大病了一场。

  巫医很高明,她忘了她才是害死清芙的人。

  因而她虽然痛苦,却不至于愧疚,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

  -

  南淮郡主要进皇城与我完婚。

  她很快听说了消息,便躲着我不见我。

  我不喜欢如今寄人篱下,凡事都得听之任之不能反抗的感受。若要反抗,我必须先拥有权势。

  她问我,是否有一刻想过娶她为妻。

  有。

  只是很快我就清醒得明白不可能。

  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便是她愿意留在我身边为妾,我在人前会对她淡薄,也只能在心里待她如妻。

  可她不愿意。

  我便卑劣的,想用别的手段,让她无法再离开我,毕竟清白于女子而言,跟命同等重要。

  她总在推辞,不愿意,不给我。

  我甚至无耻到,利用主仆身份来要挟她。

  她有些难以置信我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然后我又怂了,我不想在她心里彻底沦为一个小人。

  果然,我办什么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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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骤然倒台之时,父亲愁眉不展,我却有几分窃喜。

  七王登基在即,我们不如乖乖顺服,父亲作为太子党派的顶梁柱,被削权贬官是自然的,南境王也不会再瞧得上我这样的落魄女婿。

  可父亲不愿认命。

  他在朝堂上赫立半生,怎甘心屈居人下。

  凭太师府的实力,他终究没有太大把握谋反,于是,他又看向了我。

  我其实觉得,南境王若有助父亲谋逆的意愿,哪怕我不跟郡主结亲,他也会做。

  可父亲那里,听不进我半句话。

  我又跟郡主勾搭在一起。

  光明正大的对她好,同她游湖,跟她在酒楼厢房里苟且,对她诉说绵绵情意。

  我却不敢让清辞知道,我卑贱虚伪到这般地步,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尊贵干净。

  我本不是秦公子。

  只是太师府的一条狗,本质上与清辞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外壳光鲜一些。

  我不敢让她知道,也不愿她用一丝同情的目光看我。

  尽管我努力的,尽力的,想要护住她。

  我依然不敢在人前,坦坦荡荡的从秦玉手里救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秦玉吊起来鞭打。

  一旦我救了,父亲就会注意到她。

  哪怕她已成我贴身婢女,我出去见别的达官贵人世家子弟,从来不会带她。

  我得把她藏得好好的。

  除了万华生,没有人知道我心悦她。

  我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找她,想给她上药,让她伤口好得快一些。

  她满身鞭伤,看我的眼神很失望,语气也是凉的没有温度。

  是啊,近来我都做了什么,我马上要迎郡主入府,又任由她被打,她一定是失望透了,才会提出取代万华生。

  她彻彻底底的,没了安全感。

  可我哪里有让她取代万华生的办法。

  我能做的,便是把我的锁骨木交到她手里。哪怕有一天她发现我骗了人,也会明白,我把我的命交给她了。

  那么,想必也不会再怨我了。

  -

  我以为她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我的人。

  可在天牢里,铁栏之外,她对我窘迫的现状没有丝毫同情。

  她不是来救我的,只是来看看我的下场有多惨。我够惨,她就够痛快。

  那就恨下去吧。

  望你像对待我一样,永远不要对人付出真心,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望这世间人情,都不会困守住你。

  -

  我搞不懂新帝这个人,他把我辗转关了好多处地方。

  又突然把小思云送到我身边,给了我自由,并让秦玉跟我一起走。

  小思云姓万,这大概是新帝的即兴所为。

  我不管,我叫她秦思云。

  洛诗妍也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她说知道我对她并无情意,而且她接近我也是皇命,南境从来不诚心跟太师府结亲。

  可她动了心。

  我很不解,觉得她有点无可救药。

  都是工具人,扯什么感情?

  她还要为我生下孩子。

  我其实觉得没必要,并且劝她不要生。

  不过,从小思云入我怀中那一刻起,我就又有了所爱。

  从此洛诗妍在我嘴里,变成了诗妍。

  无论如何,她是我女儿的母亲,我感谢她。

  -

  萧承书拿女儿威胁我的时候,我犹豫了。

  一边是清辞的名节,一边是女儿的命。

  没想到萧承书居然是这样的卑鄙,我竟然以为他会给清辞幸福。

  若能料到有这一日,当初无论如何我也该一刀捅死他。

  去的路上我觉得,这一回,我大概又要伤害她了。

  可是大殿之上,我看到她身怀六甲,精致的妆容下面色紧绷,双手紧紧扶着肚子,指节森森用力。

  她在害怕。

  她本是不介意世人看法的女子,如今在意起来,想必,是对皇上动了心。

  这皇宫困不住她,可她想清清白白的,与皇上并肩而立。

  -

  她叛我,欺我,毁我。

  我怨过她。

  可要我在这大殿之上,辱她名节。

  我做不到。

  -

  往事已矣。

  我曾是你的主。

  如今我低头,向你叩首,做你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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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愿娘娘千岁。

  二愿陛下常健。

  恩爱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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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公主一

  其他质子都是男子,除了我,我是女子。

  我的国,女子为王,我身为嫡长公主,成为远赴祈元唯一的女质子。

  周边众多小国都这样,我就没什么不平,甚至还有点小小的骄傲。

  走前,母亲跟我说,安分守己便是,也不用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是个质子,有机会的话,能嫁个祁元朝的权臣或者皇子,那就是争气了。

  我很认真的观察了,横竖还是看不上祈元朝的男子。

  毕竟在我的国,女子为尊,男人都是很贴心很温柔的,这儿的男人大多不会。

  三皇子李泓廷,一心想娶陆首辅家的嫡女。

  一天天屁颠屁颠跟着陆梓晴,那个虔诚的模样,看来无机可乘。

  然后我在某个宴会上,相中了一个人。

  崔尚书的嫡子,崔佑启。

  这绝对是个不一般的人。

  皇上皇后宠他宠得不像话,只要他提要求,什么事都中。

  哪怕是皇子和公主,都没有这个待遇。

  并非皇子却胜似皇子,让皇上和皇后一致宠爱的,除了崔佑启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大皇子安亲王是个眼高于顶的,其他两位皇子无不是见了崔佑启态度特别好。

  可崔佑启会对鼻孔朝天的安亲王恭谨,却对三皇子李泓廷爱搭不理。

  都说三皇子是最有机会被立太子的。

  不过也有人戏说,崔小公子不看好三皇子,三皇子便没有机会做太子。

  如此这般,让我对这个人充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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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元皇帝并未限制质子的自由,只是不能出金陵城。

  我可以自由的上街,腰缠万贯出入各种场合。

  很快,我在诗会上又遇见了崔佑启。

  我特地打听过,崔佑启是个文人,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文采。

  我一首诗作罢,掌声雷动,崔佑启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他一定是被我的才华震撼住了。

  这首诗,毕竟是我花了大价钱,请屏风君,押对了今日的诗会的题目,并为我做的诗。

  为什么是屏风君?

  因为那日隔着一扇屏风,那位男子正与人讨论诗会,猜测题目,我听着甚为触动,便在他身上花了五十两银子。

  至始至终,我没有去屏风后,他没有到屏风前,我没能见他的真颜。

  于是我称他为屏风君。

  我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下台,顺势走到他身边。

  崔佑启果然同我搭话:“嫣公主好文采,这首诗是嫣公主即兴而做?”

  我姓步扬,单名嫣,我来自东楼国,祁元人大多称呼我为东楼公主。崔佑启不一样,他叫我嫣公主。

  我得意的说:“是啊,即兴而做。”

  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怦然心动,接受他惊艳的目光了。

  “哦。”

  他笑了笑,“诗很不错。”

  -

  诗会一战,我的文采在金陵城就出了名,百姓皆知,百官周知,甚至帝后都有了耳闻。

  问题就这么来了。

  中秋之夜,大伙儿竟然不约而同的,想让我以月为题,作诗一首。

  我我我……

  我正打算装晕之时,崔佑启站了起来。

  他的席位很靠前,仅次于皇子公主,在众臣之前。

  他一站起来,就把大伙儿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嫣公主文采的确非凡,前两日嫣公主就作过一首题为月的七绝诗,臣觉惊艳,想写给皇上皇后娘娘一阅。”

  我懵了。

  我哪里做过什么诗?

  皇上立刻让人拿了笔砚来,崔佑启挽袖落墨,顺畅得就像这首诗本就在脑海中一般。

  呈至御前,皇上赞不绝口,让一旁的公公念给诸位听。

  救命。

  我突然觉得,那日的屏风君,声音像极了崔佑启。

  一堆赏赐被抬到我面前。

  周边有人小声的质疑我,怀疑我胸无点墨,是崔佑启在帮我。

  可谁也不敢大声说出来。

  因为要帮我的人是崔佑启。

  -

  诗会和中秋宫宴两战,我名动天下。

  无数才子想要见我一面,我都拒了。

  虽然我表面上风光,可我心里面知道,我在崔佑启面前已经社死。

  可无论如何,我也该舔着脸去跟他倒个谢。

  没成想,崔佑启一脸无解,“谢什么?”

  “……”

  “那本就是你的诗。”

  我本来抬不起的脸就这么抬了起来。

  救命,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崔佑启笑着说:“我读书识字得晚,小时候我很笨,不过父亲特别有耐心,他把职务之外,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拿来教导我。”

  我捏着手指,不相信他笨的说法。

  “那也得有天赋呀。”

  他偏了一下头,阳光全洒在他脸上。

  -

  我被针对了。

  是二公主带着人把我围了起来,逼我现场作诗一首。

  “你让我作诗,我就作?”

  “你不作,就说明你是个骗子,你根本不会作诗!”

  我不知道二公主对我这么大的戾气从何而来。

  看这架势,她并不是要我的命,也不是要打我,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承认自己毫无文采。

  我也不怂。

  “皇上一向礼待列国,请我远道而来常住,可不是为了羞辱我的。”

  没错,祁元朝是笑眯眯的去各个小国请来各位王子公主的,说是作客,来了之后也礼遇周全。

  不过他们心里清楚,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名为客,实为质子。

  只是从前苛待了北滨公主的权臣被从严处置,自此便无人敢欺辱他国来客。

  皇上不仅要列国畏惧祁元,亦要列国敬重祁元。

  二公主这么做,势必与圣意背道而驰。

  二公主虽然刁蛮,也不是莽撞之辈,她神色间有了几分犹豫。

  只是周遭那些人不嫌事大。

  “你搬出皇上吓唬谁呢!这是祁元朝唯一的公主你懂吗,皇上心尖上的宝!你那个东楼国,咱们祁元说灭就能灭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二公主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乖乖闭上了嘴。

  她正打算说什么。

  崔佑启拨开人群,来到我身边。

  他面对二公主,恭恭敬敬得问:“公主殿下,找嫣儿有事?”

  救命,他管我叫嫣儿!

  二公主那股厉害劲儿全无,带着笑说:“没事没事,就听说她文采好,想讨教一番嘛。”

  “她大概不乐意,公主作罢了吧。”

  “哎呀,本来就打算散了嘛。”

  二公主摆了摆手,让大伙儿散去,“都别看热闹了啊!该走的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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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公主二

  完事儿,她还笑眯眯的对崔佑启说:“母后要见你,我陪你进宫去?”

  崔佑启道:“今日我有事,明日吧。”

  我惊呆了,见皇后这种事也敢推到明天的,估计也只有崔佑启敢这么做。

  二公主脸上的笑意未减,道:“这么巧,今日我也有事,那我们明日一起去。”

  崔佑启顿了顿,说:“那我后日去吧。”

  傻子都看得出崔佑启不想跟她同行。

  我差点笑岔气了。

  二公主的脸一下子板起来,瞪着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戳了戳崔佑启的胳膊:“皇后要见你,你推到后天,不太好吧?”

  “不太好,”崔佑启淡淡道,“所以我打算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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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时辰后,皇后召见我。

  我虽然见过大世面,可也有那么一点害怕。

  毕竟二公主是她亲闺女,傻子都看得出二公主对崔佑启有意思。

  崔佑启先是在中秋宴上帮了我,又从二公主手下护住我。

  皇后又是出名的护犊子,我大概小命难保。

  很意外,皇后并不凶。

  反而柔声肉语的问我:“步扬嫣,你喜不喜欢崔佑启?”

  我不敢回答了。

  她说:“别怕,你尽管说实话。”

  实话么?

  那我就豁出去了。

  “喜欢。”

  皇后点点头,扶我起身,握着我双手说:“本宫无数次设想过,将来是怎样的姑娘陪伴佑启一生,本宫为他物色过无数女子,可终究不甚满意。如今想来,佑启中意的,便是最合适的。你们两厢情愿,可要珍惜彼此。”

  我傻了。

  皇后自顾自继续说:“佑启自小没有母亲,受了不少苦,你多疼他一些,本宫定会惦念你的好,祁元也会善待东楼国。”

  我更傻了。

  她居然绝口不提二公主?

  我试探着问:“二公主,好像中意崔公子?若是她中意,我不敢夺人所好。”

  皇后不悦道:

  “枉我这么看好你,你居然是个胆小的。佑启喜欢你就够了,怕什么二公主?她还能吃了你?”

  我怀疑二公主不是她亲生的,崔佑启才是。

  仔细想来,崔佑启和二公主年龄相仿,好像同是冬日里生的,往年生辰都是挨着的。

  该不会……

  皇后为了满足皇上要个公主的心愿,调换了孩子吧!!!!!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怀疑很精准。

  否则怎会这样疼爱崔佑启?!

  只是从来听说拿真公主换假皇子,头一回听说真皇子被送出去换个公主回来的。

  皇后看我迷茫,握着我的手,慈爱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佑启喜欢你,本宫就喜欢你。回去等着吧,本宫会尽快让皇上下旨赐婚的。”

  -

  我脑袋里都是嗡嗡嗡的。

  就这?

  崔佑启等在宫门外,见了我,很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声抱歉。

  “不不不,该抱歉的人是我,皇后竟然误会你喜欢我,她要给我们赐婚。”

  说这话我都很羞愧,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毕竟我啥也不是,而他那么好。

  崔佑启还是很不好意思,解释道:“我进宫时,二公主就在皇后那儿,非说你对她不敬,说你蓄意勾引我居心叵测。我怕皇后治罪于你,就说是我自己喜欢你,皇后便要给你我赐婚。”

  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抓重点,他说他喜欢我。

  崔佑启宽慰道:“你放心,我去见皇上,这婚肯定不能草率,我想想说辞,总有两全之策的。”

  怎么不能草率?

  我捏着手指说:“要不我嫁给你吧?”

  崔佑启一愣,随后皱了下眉头。

  我明白了,他虽然好心帮我又救我,可真没想娶我。

  “啊我说笑的,我们想想别的法子。”

  我故作轻松,说话声越来越小。

  -

  他果然有办法。

  皇上允我回东楼国,不必留在金陵城了。

  这个恩典,我承受得泪流满面。

  这不是于我一人的恩典,也是给东楼国的尊严。

  我这一走,东楼就成了周边唯一不必献质子的国,祈元如此例外的善待,今后东楼国在列国眼里,某种意义上,便更会被重视一些。

  我七岁来到祈元,如今我十六岁,在这里呆了整整九年。

  如今总算能离开了。

  我在驿馆里其他质子们艳羡的目光下,带着随从一步步踏出去,阳光洒在身上都格外温暖了一些。

  崔佑启来送我。

  我真心实意的向他行了大礼。

  先前满脑子想着都是嫁给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故国。

  显然,他和东楼国,我更爱后者。

  -

  我肯定是舍不得他的。

  以至于我回到东楼国狂欢了一个月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害了相思病。

  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男人。

  这会儿我居然觉得,东楼国的男人,都没有崔佑启香。

  “公主,你有没有觉得,崔公子是喜欢你的呢?”

  我的丫头固执的认为崔佑启喜欢我。

  我觉得她傻。

  喜欢我,就不会让我回东楼了,直接在金陵城里娶了我,不香吗?

  他只是心善。

  才不忍我出糗,不忍我被二公主针对,也不忍我远离故乡的辛苦。

  -

  五年之后,我偷偷去了一趟金陵城。

  主要是二公主已经嫁了人,我才敢重新踏进这个地方。

  崔佑启一直没成亲。

  我爬了崔府的墙,扑通摔在他面前。

  崔府的下人们迅速的围拢了来,差点把我给刺死。

  幸好崔佑启特别及时的制止他们。

  他蹲下来向我伸出的手……

  我的天,我马上要跟他牵手了!

  结果……

  他没有扶我,只是扶起了被我压到的一棵树苗。

  他小心翼翼的把树苗扶正,把土按实了,而后皱着眉有点不高兴的问我:“嫣公主,你不走正门,意欲何为?”

  我这才发现他身旁有铁掀,还有别的待种的树苗。

  看来我掉下来之前,他在院子里栽树?

  我很兴奋的说:“你认出我了啊?我们都五年没有见了,你还记得我啊?”

  他有点无奈。

  “嫣公主,我们不算不熟。”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呀对呀,我们很熟。”

  他心疼的看着我脚底下两颗彻底被压断的小树苗,叹了口气。

  我赶紧很识趣的查看了下惨况。

  “还行还行,这种苗断了还能活的,它生命力很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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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公主三

  我动手把断苗整理了下,根留着,并且告诉他:“你不能种这么密,它们树小根大,以后长大了,根须在地底下抢地盘,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我猜他就是心血来潮种着玩,实际上他那双矜贵的手,就没碰过几次泥土,很多常识都不懂。

  他这才对我态度好了些,甚至有些虚心请教。

  “那你看,怎么种好养活?”

  -

  这一帮忙,就忙活到了傍晚。

  天都红了。

  我站起身过快,一时头脑眩晕,险些栽到在地上。

  他搂了我一把。

  是的!搂!

  他两手都是泥,于是用手臂来搂我,我就这样靠在了他怀里。

  哦,我热血上涌,直冲天灵盖,一时激动,彻底晕过去了。

  -

  他心地太好,认为是帮他种树才累晕倒,愧疚的要命,守在我床边照顾我。

  我想象中嘴对嘴喂药的事没有发生。

  他掰开我的嘴,就这样灌,我躺着喝药难免噎着,就这样咳醒了过来。

  他见我醒来,面露欣喜。

  我抓住他衣袖,痛哭流涕,“是你救了我命?是你吗?”

  崔佑启愣住:“你没那么严重,只是……”

  “我们东楼国的女子,是一定要娶救命恩人的!”

  我想了想,严谨得换了个说法,“嫁给救命恩人也行。”

  崔佑启还是说:“没那么严重,不至于……”

  我干脆霸王硬上弓抱住他。

  “你救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太医!太医!”他把太医喊了进来,“快看看,她是不是神智出现了问题?”

  我尴尬的要命。

  你神智才有问题。

  -

  “我已经二十一了,你也二十二了,咱俩凑合成个亲,你也好让你父亲早日抱上孙子。”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发现他多次想开口,大概是急着认同我的话,我没给他机会。

  男人还是要矜持一点,

  这种事必须要我很主动。

  “而且你看,我来祁元随便爬个墙,就爬进了你的院子里,压倒你的苗,这叫什么,这叫缘分来了,如何也挡不住啊!”

  “我们也不算地位太悬殊,好歹我也是一国公主,”我偷偷在他耳边说,“我母亲说了王位传我,你跟我走,我让你做王后,如何?”

  许是被我真诚的态度打动,他目光越来越复杂。

  我母胎单身二十余年,实在忍不住了。

  对着他欲言又止的嘴就亲了上去。

  我把他压倒在身下,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从了我吧。”

  他不受控制发乱的呼吸告诉我,他沦陷了,他愿意从我。

  我母胎二十年大力的双手,扯开他的衣服。

  艾玛不得了,他居然有胸肌!

  这只小白兔居然有!胸!肌!

  -

  崔佑启视角:

  东楼国那个公主真的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只要在她边上,她准要靠过来。

  她干嘛打听我的喜好?想知道不能来问我?

  知道她在屏风后,我特地卖弄了下文骚。

  她居然给我五十两,让我押诗会题目?这需要押吗,这次诗会题目好巧不巧就是我出的。

  她还请我作诗?

  果然他们说她爱慕我是真的,得不到我的人就想得到我的诗。

  好的,我给。

  结果她拿去诗会上现宝!

  还一脸得意的走到我面前来,你牛,你还敢挑衅我。

  我也没话说,毕竟收了她钱,她想怎么用我管不着。

  中秋宴。

  哈哈哈倒霉了吧,大伙儿要她现场作诗,她一脸便秘。

  但是我也不喜欢那么多人为难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就顺手帮她一把。

  不就是以“月”为题作个诗嘛。

  我爹不高兴了,因为我拿出来的,是他写给我娘的情诗。

  他警告我不准再偷看他的情诗本本。

  二公主挺难缠的。

  喜不喜欢二公主这个问题,从小到大,我被皇后问了无数遍。

  小时候单纯以为,愿意在一起玩就是喜欢,长大了就懂了那不是。

  可是皇后总问我啊!我起初以年幼推辞,后来年纪到了,我只能明明白白说自己不喜欢。

  无论皇上还是皇后,都不会强迫我,这个我倒是有体会,只是不到一个必要的地步,我也不想说出来让二公主难堪。

  二公主本来其实对我没兴趣,就因为我说不喜欢她,她来劲儿了。

  莫名其妙去针对步扬嫣。

  步扬嫣倒了血霉……这个事因我而起,我总不能不管吧!

  在皇后那里,二公主哭诉步扬嫣欺负她,说步扬嫣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还说东楼国没把祈元放在眼里。

  这个完犊子公主,难不成还想挑起战争,挑唆皇上灭了东楼国???

  我越看她越不舒坦,就干脆说:“不就是我喜欢步扬嫣,你看她不顺眼吗?可我就是喜欢她,非她不娶了。”

  大概是皇上皇后这些年太惯着我,我心里还是有把握,我诚心想护的人,二公主拦不住,哪怕三位皇子一起来也拦不住。

  我也一直记得,这都是我有个好母亲的缘故。

  尽管我能在祁元朝横着走,也从未任性蛮横,有过任何让帝后为难的事。

  父亲一直教导我,为人最重要的不是学业前途,而是品行德性。

  二公主当场暴走:“你想清楚了!她不过是个质子!”

  这下子,皇后瞪了她一眼。

  “闭嘴,滚出去。”

  我其实挺喜欢皇上皇后的,最不喜欢的就是二公主和三皇子。二公主刁蛮,三皇子心思有点重,对我过于殷勤。我差点怀疑当初想弄死我的邱旭文,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的狗腿,他难道不知情?

  大皇子那张嘴经常得罪人,不过我没放在心上过。

  四皇子最可爱,很机灵。

  我觉得吧,太子不是大皇子就是四皇子,总之不会是三皇子。

  -

  我肯定不喜欢步扬嫣。

  那一天,她跟着一群人趴窗偷看皇子们,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群女子跟花痴似的,搁那儿激动。只有她嗤之以鼻,一个都看不上。

  “什么眼光真是,我还是喜欢崔佑启。”

  我心想,这位公主果然人美心善眼光高。

  她说:“你们不懂了吧!皇子身边可都有高危职业,看看安王妃的下场!最好的还是崔佑启,他地位高模样乖,一看就好哄,只要把崔佑启哄踏实了,啥玩意儿不是手到擒来。”

  “说得对!说得好!”

  我想过去让她来个当场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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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公主四

  她又说:“不管怎么看,都是崔佑启最好啊,他性子好,待人都是彬彬有礼的,从不仗势欺人。”

  我心情又好了。

  毕竟我自身还是有点优秀。

  然后她说:“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娘,嫁过去不用愁婆媳关系!”

  掌声雷动,都在同意她的话。

  那么问题来了,掐死外邦公主,皇上会原谅我吗?

  -

  结果,皇后真要给我和步扬嫣赐婚,我说出的话又不好收回来。

  或许是,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缘故,习惯了家里只有父亲,我从来没想过,家里多个女人是什么样。

  如果我有了伴,父亲他是不是更孤单了?

  我爱我的父亲,胜过世上一切。

  尽管他一催再催,催我成家。

  就像我也催父亲找个伴一样,没有结果。

  我去皇上那里讨了个恩典。

  步扬嫣离开金陵城的时候我去送了,她很开心,很感激我,我倒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开心的。

  她看起来在金陵城过得很快活,原来还是想念故国的。

  可我居然有一点不自在。

  我其实也想问一问,你究竟是真喜欢我,还是,想依靠我拜托一些束缚而已?

  缠着我的女子很多,我从来不想去猜她们什么目的。

  但这回,我居然希望是前者。

  -

  哈哈哈普天同庆,二公主总算嫁出去了,这日子好过了。

  步扬嫣应该也在东楼国成了亲吧。

  她那边很奇怪,是女人娶男人,女人为主为王。

  我为什么又想起她了?

  -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

  父亲催的越发紧。

  他病了一场,还不肯见我。

  他说我再不娶妻,就不喝药了,去地下见我母亲,去给我母亲赔罪说没教好我。

  服了服了怕了怕了。

  于是我一边栽树苗,一边想着娶哪家的姑娘,步扬嫣就从墙上掉下来了。

  就她吧。

  谁让她压坏了我的苗,总要赔的。

  -

  成亲之后,父亲搬了出去,搬回了十多年前的老宅子里。

  我去请了他好多回,他都不肯回来,说是年纪大了人糊涂,不想影响我们小夫妻。

  我觉得,他这样才是太糊涂。

  他一个人在那里,我怎么放心?

  步扬嫣开始早出晚归,我不知道她干嘛去,我也没什么兴趣。

  这天忙完了,我徒步去看老宅看父亲,路上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我在老宅门外,就听到了步扬嫣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很会缠人,父亲被她缠得头疼。

  “父亲要是再不回去住,儿媳就天天过来。”

  “不像话。”

  父亲虽然指责了她,终究在几日后败下阵来,随我们回去。

  那天,我问步扬嫣:

  “你不是图我没娘?我爹搬出去你不应该高兴?为什么把他请回来?”

  她很讶异,似乎是在想我为什么知道她图我没娘的事。

  最后,她给了我一个解释。

  “就我自己而言,肯定是希望家里没公爹没婆婆。可我公爹那情况跟别人也不一样,没有妻眷,没人陪他顾他,你肯定不放心。我更想你高兴一点呀。”

  我主动亲了她一下,又一下。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抓住机会就跟我说:“咱们生个小佑启,让父亲抱上孙子,好不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说:“也可以生个小扬嫣,让父亲抱孙女。”

  她愣了一下,然后板起了脸,较真的说:

  “我姓步扬,步扬!”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一直以为她姓步,叫扬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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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宋宁一

  别人都说生孩子很痛,胡说八道,我睡一觉啥感觉没有,就已经把二公主生下来了。

  再一醒来,就到了马车里!

  我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秀月不跟我解释,一说话就劈晕我。

  混蛋,我可是贵妃,竟敢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再可怕的是,又一醒来,我居然在关外!

  谁也别拦着我,我必须回去,我他妈月子都没坐完,我想我宝贝二公主啊!

  我又被劈晕了。

  -

  我快疯了。

  这回醒来终于不在帐篷里,是在一间陌生的厢房里,我的手脚都被锁住了!

  到底是谁在暗害我?

  果然做妃子是个高危职业。

  我想我那素未谋面的闺女,也想皇上,皇上啊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

  终于,终于……

  这一回醒来,我在皇上身边。

  我抱住他哇哇大哭了一场,他极有耐心的哄我。

  “宁宁,不哭了,都过去了,不怕……”

  像哄孩子一样。

  我用他寝衣擦鼻涕,他也没嫌弃我,只是很怜爱的眼神看着我,问我:“前些日子,吓惨了吧?”

  我跟他讲我被人劈晕送到了关外,还被人捆起来的经历,要他抓住凶手帮我报仇。

  我可是贵妃娘娘,怎么能对我做这样的事?

  他叹息,轻柔的摸我脑袋。

  “已经抓住凶手了,放心吧,我不会轻饶她。”

  “是谁?”

  他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想起一件事,在寝宫里翻了一通后,找出一堆我跟神秘女人互骂的信件给他看。

  “我怀疑是这个女人!”

  他面露尴尬,对我说:“确实是她。”

  -

  经历了这么多,我反而能见白日的太阳了?

  傅景翊很高兴,抱我亲我的时候,比抱太子和二公主都多。

  太子原本跟我玩得很好,如今却对我疏离。

  不管他,我已经有我的宝贝公主啦!

  某一次撞见太子将绵绵推倒,绵绵摔在地上脑袋磕出个血包。

  我吼了太子:“你干什么呀!”

  “她缠着我,我不要她缠着我。”

  我很生气的,憋着那股气,对绵绵说:“绵绵,咱们不要理他,母妃马上要生小弟弟啦,你跟弟弟一起玩就是了。”

  绵绵用力点了下头,对太子哼了一声。

  这时,我已经怀了三皇子。

  我牵着绵绵要走,不知怎的回了下头,我看到太子站在那里死死看着我,满眼通红。

  没来由的,我心里有那么点难受。

  毕竟他也是皇上的孩子,可他到底太熊了,对妹妹太粗鲁。

  孩子嘛,都是惯的,晾晾就好了!

  -

  我没有料到的是,太子居然主动来找了我。

  他有点别扭难以开口,可还是说了。

  “我不是故意要推她的,我只是有点烦,不是故意要让她受伤。”

  我气消了些,对他说:“知道了,不怪你。”

  他还是不走,眼巴巴的看着我。

  绵绵对他哼了一声。

  我抱起绵绵,对他说:“太子殿下,你下次如果再伤二公主,我一定会告诉你父皇,让他教训你的。”

  太子看着我,看着良久,最后跑着离开。

  绵绵额头上的伤还没好透呢,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打发了?

  -

  皇上忙完了过来我这边,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我哄了他好一会儿。

  他才开口说:“你对太子宽容一点,他毕竟……生母不在身边,没人哄他疼他。”

  显然,太子跑皇上面前告状去了。

  皇上说的也对,那孩子没生母是可怜的,可皇上你难道没哄他疼他?

  这话我肯定不会说出口。

  我也有点不高兴,“皇上偏心,二公主都伤成这样了,皇上心疼的却是太子。”

  皇上摸摸我的脸,说:“就当为了我,对他好一点。”

  他字字听起来没在计较,却又是字字言明我苛待了太子。

  我挺不舒坦的。

  做后妈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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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宋宁二

  再不情愿,可我还是去看了太子。

  太子把殿门关起来,在里面大吼,“让她走,让她走!”

  我心里默念着,我爱皇上,我要爱屋及乌,对他好一点。

  于是我隔着一扇门,对他说:“太子,我做了酥油饼给你吃,你把门开开好不好?”

  里头的宫女也在劝他。

  他带着哭腔,说:“我不要!你都给绵绵好了,我不要!”

  “这是特地给你做的,太子,前两日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我这话说得违心极了,要知道,我心里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谁能轻易原谅欺负女儿的熊孩子?

  女儿是自己亲生的,太子又不是。

  太子终还是开了门。

  他没有来接我的酥油饼。

  只是看着我,视线缓缓下落,停留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你答应过我,生了绵绵就不生别的孩子。”

  我懵住。

  我哪里答应过他这种?

  曾经为了皇上的顾忌,我是用过避子的东西,可是如今皇上要我生,我愿意给他生一堆有错吗?

  太子也没有继续说这个事儿,只是提了要求:“陪我玩。”

  我肯定答应。

  我陪太子踢球,投壶,打水漂,玩了一天累得可以。

  孩子的精力真充沛啊,我看着太子慢慢的开心起来,心里面不知怎的,也有一点踏实。

  日落西山时,照顾绵绵的嬷嬷带着她找了过来。

  绵绵要往我怀里扑,我张开怀抱拥抱她。

  这时,太子像一道风似的跑过来,推了绵绵一把。

  嬷嬷在后面及时扶住,才没让绵绵摔在地上。

  太子冲着她吼:“滚开,母后是我的!”

  绵绵被他吓了一跳,大哭起来。

  我心疼得不行,抱起绵绵,忍无可忍的对太子说:“我不是你母后,你的母后没有回来,你有什么委屈跟你父皇告状去,我不会再理你!”

  我抱着绵绵走了几步,听到太子突然大哭。

  好像很久没有听到那孩子这么撕心裂肺的哭了。

  我到底是个凡人,听见他哭声有一点不忍。

  可我更是绵绵的生母。

  我狠了狠心,没有回头。

  -

  皇上去了太子那里,陪他哄他,甚至夜里陪他睡觉,两日都没有来我这里。

  难道绵绵就不委屈吗?

  我觉得我没错,我就是没有错。

  第三日,皇上过来了,他一过来我满腹的不高兴都驱散了,一门心思的想黏着他。

  他也没有指责我什么,只是一直兴致不高,不管我怎么逗他,他也不笑。

  夜半,我察觉到他一直没有睡,一直看着我。

  我装作睡着了。

  他轻叹一声,说:“清辞啊,回来吧。”

  这一声像平地惊雷,在我脑子里轰得炸裂开来。

  我捧着肚子笨重的转过身,泪湿了枕头。

  他伸手搂我腰,我把他的手拿开了去。

  “你没有睡着?”

  我又不再推开他了,佯装自己在梦中。

  等他搂着我睡熟过去,均匀的呼吸声落在我耳旁,我再忍不住,揪起被子捂住嘴,盖住了自己的哭声。

  -

  皇上很辛苦,他一边要花很多精力去哄太子,一边修了一座永宁宫,说是给腹中孩子的。

  我知道他在哄我,不过对永宁宫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反而乐衷于督工,对那座宫殿的布局摆设花了极大的心思。

  绵绵很多次拉着我的衣袖说父皇偏心。

  她说,父皇跟她说了好多遍:太子哥哥没有母亲,让让哥哥好不好?

  绵绵那么小,根本就还不在计较的年纪。

  -

  廷儿出生之后,我一病不起。

  我明知道他深爱太子的生母,可当他对着我的脸想念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心里面始终忘不了当时他眷恋的语态,那像一块乌云一样罩在我头顶挥之不去,我被压垮了。

  皇上不再那么频繁的去太子那里,他更多时候来陪着我,照顾我。

  当他发现我把药偷偷倒掉之后,声音极度沙哑的问我到底怎么了。

  他抱着我,特别无力的问我,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做的不对,不要什么事都放在心上,他猜不到。

  他还问我,是不是介意他给廷儿和绵绵的时间精力,及不上太子,所以我不高兴。

  我猛然想起,他没抱廷儿几回,抱绵绵也屈指可数,更从来没有在他怀里入睡过。

  可太子几乎是他亲自带着长大的,亲自给那孩子换尿布,时常彻夜哄着……

  我更加的不想开口说话。

  他一遍遍问我究竟怎么了,说尽好话来哄我,最后捧着我的脸说:

  “我封你为后,你不要再亏待自己,嗯?”

  我这倒是有点惊讶。

  “我成了皇后,那太子的母亲呢,她怎么办?”

  他握着我的手,让我的手贴着他的脸。

  他说:“永宁两个字这么浅显,你能懂对吗,我要的是宋宁,要宋宁永远陪在我身边。”

  我是真的愿意陪他一生。

  我爱他。

  -

  为了不让皇上为难,我努力的对太子好。

  在各种各样的场合,我都无视绵绵的纠缠和廷儿的哭声,热脸贴冷屁股的去讨好太子。

  太子总是简单的一个“哼”把我打发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做给皇上看的,哼。

  有了我的让步,皇上显然很满意,还故意凑合我们一桌吃饭。

  我殷勤的给太子夹鸡腿,他冷冷瞥我一眼。

  “我从来不吃鸡,你不知道吗?”

  “这,这个,我不知道。”

  我尴尬的赔笑。

  皇上开口道:“太子,对你母后态度好点。”

  “她不是我母后。”

  太子说了这话,放下碗就跑。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他非要喊我娘亲,我也敢答应。

  皇上潦草吃了两口,果然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

  求助:怎么样快速跟继子拉进关系,在线等。

  -

  我在一个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抓住了刚掏鸟窝下树的太子。

  太子看到我,毫不见外得把沾了尿屎的手往我衣服上擦了擦。

  我忍。

  甚至挤出了笑脸,“累不累?我陪你玩会儿?”

  他手一指,指向更高的指头。

  “你去把那个鸟窝弄下来,我就跟你玩。”

  我笑眯眯的说:“小鸟这么可爱,我们为什么要弄它窝呢?”

  “去不去?”

  “去。”

  我越爬越高,一个低头,看着太子拿起大刀要砍断树干。

  我的天!

  “傅云从!”

  我大吼,手一时没抓稳,从树上摔了下来。

  -

  我撞到了脑袋。

  我本是该醒过来的,我在一片迷雾里挣扎着走出来时,听到了他低醇微哑的声音。

  “清辞,你回来看看吧,看看我们的孩子,我拿孩子没有办法。”

  他在我耳边说着那么真实,那么深情的话。

  我再也不想醒来。

  这世上本不该有宋宁。

  -

  我向神明祈祷,把他所爱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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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皎一

  我赶到时,崔佑启中了一箭,他捂着伤口缓缓身子摇摇欲坠,目光紧紧的锁着我。

  那恳求的目光里,是在向我求救。

  他毕竟是个才十岁的孩子,受了这样重的伤,时刻会晕过去。

  我不是来救人的,可他俨然是把我当成了救世主。

  邱旭文看了我一眼,他没有把我当外人,因此很果断的拔出那支箭,边上搬了块大石头,高高抬起,就要往崔佑启的脑袋上砸。

  崔佑启就在这时,彻底倒在地上,闭上双眼。

  “等等!”

  我冲过去,挡在了崔佑启面前,把石头抢了下来。

  邱旭文和顾怀易一致的说:“你让开。”

  “他必须死在这里。”

  “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我说:“你们傻不傻,他就这么死了,帝后不要深究这个事的?你确定真没有人看到你们往这儿来?”

  邱旭文不为所动,“那他也得死,我们互相给彼此作证,纵使有人怀疑我们,也没法子。”

  我摇摇头:“不如找个替罪的。”

  顾怀易来了兴趣,“找谁替罪?”

  我拔出一支我的箭,对着崔佑启的伤口猛地插进去。

  “我赌太子会把这事认下来。”

  邱旭文看到我的箭已经插进去,他那口气已经松了大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如今在崔佑启体内的是我的箭,他算是已经置身事外。

  我对他们说:“你们走,我把太子找过来。”

  顾怀易做出感动不已,又有些担忧的神情:“万一他不给你顶罪?”

  “那就是我的事了,与你们无关。”

  邱旭文也动容,可还有几分顾忌,“那万一他到时醒过来,还是会指认我们。”

  我偏了一下头,不解道:“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们不能找机会下毒吗?”

  -

  我惊慌失措跑到太子面前,哭着跟他说我杀人了。

  他让我别怕,跟着我来到崔佑启身边。

  我浑身发抖,哭着问他该怎么办。

  他抱了我一下,然后拔出那支箭,把他自己的羽翎箭插了进去。

  鲜血再次飞溅,昏迷中的崔佑启痛苦得闷哼一声。

  -

  皇上命令太子过去做活靶的时候,我低下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姨母那么疼表哥,不可能让皇上射出那一箭的吧?

  我想错了。

  姨母不仅任由皇上射出了那一箭,她甚至亲自射出了第二箭。

  姨母啊,你够狠,比我狠。

  我刚这么想,姨母就倒了下去。

  -

  我交代宏公公,唯恐有人加害,务必要仔细检查崔佑启的饮食,以及汤药。

  宏公公不解的看着我。

  我说:“您做好就是。”

  倒不是我有多善良。

  我这样做,也是给自己留条生路。我并没有把握能在皇上眼下瞒天过海。因而崔佑启绝不能死,他死了,我活不了,姨母也不会放过我。

  宏公公最终郑重答应下来,我才放心的走开,去见了顾怀易。

  顾怀易有两下子,在这远离城镇的皇家猎场,他能弄到鸠毒。

  -

  他被废了太子之位,禁足于落霞庄。

  我拿出那块玉佩,他甩手丢进塘里。

  我立马就搞不懂了,自己为什么要犯贱来找他?

  就他这个操作,立马惹怒了我。

  他凭什么怨我?他得到的不是自己应有的下场吗?

  难道他忘了他曾经怎样对我?

  行吧,是我贱。

  -

  我也无比清楚,崔佑启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指认邱旭文。

  姨母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弄死邱旭文。

  姨母本没有告诉我得怎么做,她只是要看到邱旭文死。

  我猜,她想让我一刀捅死邱旭文。

  他赴黄泉,我上刑场,对于姨母来说一举两得。

  邱旭文。

  我当然要他死。

  我比任何人都恨他。

  他为了让我恨表哥入骨,让我成为一枚绝对听话的棋子,派人堵我。

  我被拖进深巷中,被人肆意侮辱,践踏,我的自尊和羞耻心以及我珍如生命的清白,在那里被毁得一无所有。

  邱旭文。

  他一人死如何够,我要他死全家。

  要他全家上刑场,被斩首前吓得屁滚尿流,尸首丢去乱葬岗,被野狗分食。

  我会穿着红衣去送他,送他下地狱。

  我恳求上苍,愿他死后坠入畜牲道,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

  我去落霞庄找表哥,忘了是什么原因。

  他抱着薛梦梦,那个女人妖娆的坐在他怀里,我双眼一涩,他就让那女人滚蛋了。

  呵,想气我,又怕真的气到我,幼稚。

  可我不知道怎么的,拉他去上了床,那并不在我来的计划里。

  那一天我疯了,他也疯了。

  我放荡的样子大概像极了妓女,他不知厌倦不知疲惫,我想走的时候他又把我拽回去,沉沦在这场疯狂纠缠里。

  他一遍遍虔诚的吻我,到最后我都困了,他还抱着我不放手,说了数百遍他爱我。

  后来,他声音颤抖的问了我一句:“你也爱我的,对不对?”

  我觉得可笑,摇了摇头。

  我为什么会爱他呢?我不过是已经脏到骨子里,想让他一样脏罢了。

  他不让我走,死活不让我走,甚至撕碎了我地上的衣服,他要我永远的留下来不要走。

  我说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不来了,过两天我还会来找你的。

  “两天一定要来找我。”

  我答应:“一定。”

  他在禁足出不了落霞庄的门,我就欺负他出不来,哪怕杜曹来找我也推辞。

  过了半个月才去见他。

  他一见我就把我往内室里拽,把我扔在床上,再压了上来,捏着我下颔骂我是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然后,他像个侵略者疯狂的吻我。

  -

  我乐衷于折磨他,就像他当初折磨我。

  我疯了啊,被逼疯了。

  他们都是恶魔,每一个人都在伤害我,都在把我往死路上逼。

  表哥是罪魁祸首,我恨他害我坠入深渊。

  却又期盼他真真正正的学会爱我,带我重回人间。

  -

  可笑吧,我那么睚眦必报的人,却一而再的想要原谅他。

  -

  我等不到了。

  姨母说,不许我再蛊惑他。

  她不许人告诉他,我跳进落霞庄的塘里,就为了找那块玉佩。

  那一刻,我挺恨她。

  是她让我嫁给表哥,她一手促就了我后来的境遇。

  我没有怨她宽纵表哥。

  她却在我坠入地狱备受煎熬之时,一心只顾着把表哥拉出来,远离我。

  那我呢。

  我就应该躲在角落里发烂发臭?

  姨母啊,这不公平。

  -

  我甚至想过去寻死,让表哥认为是他母后逼的。

  他会恨死她,恨一生一世。

  我真的敢做,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

  可姨母于李家有恩。

  有她,我父亲才能位极人臣,还不敢纳妾惹我母亲不悦。

  有她,我哥哥才有光灿仕途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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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皎二

  阿七是他。

  只是我没料到他会这么低调的,出现在我身边。

  哪怕他扛了箭,去了天牢,我依然不认为他会跟土生土长在乡间的小子一样下水叉鱼,穿着粗布衣服,沾了满裙的泥巴。

  不过想来,这样的地方我能住,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难道不是生来尊贵?

  如果他愿意在这里一世,也未尝不可。

  谁不想孩子有个爹?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辛苦。

  我想看到的是他的改变,而不是张口闭口那些不正经的话,这也让我觉得他还是没变。

  依然不懂尊重,不知分寸。

  我倒宁可他面具从未摘下来,就那样不远不近的一直在那里,一直。

  -

  楚天阔很照顾我们母女。

  他帮我劈柴,帮我烧水做菜,还去镇上买了不少孩子的衣服送给可岚。

  可岚第一只百岁锁,是楚天阔送的。

  我洗衣服的时候,他抱着可岚在我身边,对可岚说:“宝宝今晚别哭闹了啊,你娘日日都睡不好,都瘦好多啦。”

  我还听见他偷偷对可岚说:

  “我做你爹爹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对你娘亲好的。”

  我知道他的心思,默认他接近我也是想过接受,因而听到他这话,我也没有太多不自在。

  他为了摘我爱吃的果子,爬树勾破了靴子,我一针一线的,帮他缝补。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适合过日子,他贴心细致有烟火气,让人觉得踏实,很多东西,都是表哥再怎么勉强他自己都做不到的。

  -

  表哥这几个月都没有打扰我,日子也就这么安宁的过着。

  他的桃花挺多,许多姑娘都喜欢他那张脸。

  我突然觉得,他若是就此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可他突然就发疯了,把我给楚天阔缝的靴子剪了个稀巴烂,两个人还惨烈的打了一架。

  我先去看了楚天阔。

  过去时,他身边的两个人吹起了口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楚天阔气急败坏的把他们锤了出去。

  然后红着脸跟我说:“他们瞎闹,我会骂他们的。”

  我没把旁人的举止放心上,满怀歉意的看了他的伤口,表哥下手有点重。

  楚天阔问我:“阿七是不是喜欢你?他跟你说过吗?”

  我顿了顿,跟他说:“我不知道。”

  -

  然后我去找了表哥。

  表哥一个人在屋子里照铜镜。

  表哥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到这里臭毛病偶尔也犯一下,男人们哪里能惯着他,因而他人缘不太好。

  尤其到了这里,寨子里的姑娘都喜欢他之后,跟他交好的男子都更少了。

  这回他打了楚天阔,愿意搭理他的男人就几乎没有了。楚天阔跟他相反,大伙儿都跟他处得好,无论男男女女。

  表哥不适合这个地方,也不适合我。

  我没有绕太多弯子,就告诉他,我想他离开。

  他慌乱的跟我认错,承诺再也不找楚天阔的麻烦,甚至带上了面具,说不会让我看见他的脸。

  他就想留下来,留在我和可岚的附近,哪怕不参与我的生活。

  我知道他比较在意我的看法,所以我故意说,他在这里我能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东西,他离开我反而会记得开心的回忆。

  他沉默很久,终于答应我离开。

  -

  那晚可岚闹得厉害,我在屋子里抱着可岚哄她,一眼望向窗外,看到他的身影。

  他倒没有食言,真的要走。

  我犹豫着他要走了,是不是应该让他抱一下可岚,但我最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回去会娶妻,会有别的孩子,可岚只需要娘,不需要爹。

  -

  可岚病了。

  我本是一个人带她回金陵城,楚天阔追了上来。

  我告诉他我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那里很可能有人要了他的命,他仍执意与我同行。

  他说我长得好看,孤身一人带孩子赶路,怕遇上歹人。

  我再一次觉得,有他陪在身边挺不错。

  他跟顾怀易邱旭文和表哥都不一样。

  楚天阔只图我长得好看,当然他也有别的心思,却从未冒犯我半寸。

  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为,都没有。

  他只会暗戳戳小心翼翼的暗示我:“皎儿,要不晚上我陪你睡,可岚半夜哭我来抱。”

  “皎儿,可岚想要个妹妹,咱们试试好不?”

  试试。

  我也想过试试,但总有各种各样的恐惧在那种时刻把我压垮。

  我如何都做不到。

  他也始终没有强迫我。

  我想,总有一天我可以的,我每一天都在努力接受他。

  -

  日子一天天安宁的过着。

  那天我们在街上遇见。

  安王妃,这个叫穆语沁的姑娘,或许或许见过,从未在我记忆里留下印象。

  我发现,她是个跟我截然不同的女子,她挺娴静的,有些害羞。

  我曾自负的以为,表哥会娶个跟我相仿的女子,看来是我过于自负。

  他会如此选择,大概是想彻底放下过往,也挺好的。

  表哥想抱可岚,想带她去玩,给她买东西,他想跟孩子亲近。

  我故意对可岚说:怎么叫叔叔呀?

  这是逗表哥的,我知道他会误会我的用意。

  当他极其期待的看着我,期盼着我让可岚开口叫爹时,我让可岚管他叫表舅。

  他的脸色一下子垮下去,跟天塌了似的。

  我坏吗,我一直都很坏啊,我没说过我是好人。

  -

  当穆语沁带着人闯进家里来,逼着我们离开,我才发现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甚至把可岚抢过去,戳着可岚的脸蛋说,不离开这里她早晚会对孩子下手。

  可岚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啼哭不止。

  我也很讶异,这个穆语沁为何昨日还是贤惠温柔的安王妃,今日却是这样的泼皮毒妇。

  穆语沁还打了我一耳光,骂我阴魂不散,对殿下纠缠不休,不要脸。

  我吗?

  我纠缠表哥?

  我放肆的笑着说:“究竟是我纠缠他,还是他对我念念不忘,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穆语沁还要打我。

  楚天阔拽住她的手,一耳光抽了回去。

  “自己没本事把握男人的心,却怪起了别的女人,怪不得他不喜欢你,你这样的女人我都看不上。我们可以搬,我也烦你男人对我娘子纠缠不休,但你必须马上滚,否则今日的事,你夫君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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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皎三

  他打穆语沁的那耳光,比穆语沁打我要重得多。

  穆语沁捂着脸,气急败坏瞪着他:“你是不是男人,你居然打女人?”

  楚天阔笑了,“我是不是男人跟你有关系?”

  “我只在我娘子面前做男人。”

  我看着他刚毅的侧颜,心脏不可控制的,跳动得厉害。

  他当然是男人。我不是指那方面,我说他为人。

  穆语沁怂了,她终究是不敢让表哥知道她是这个样子,走前底气不足的说:“你答应要搬走的。”

  我点头。

  搬就搬,这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可岚一直哭。

  而楚天阔在人走后一言不发。

  我察觉他不高兴,从他身后抱住他说:“怎么了?”

  他质问我:“所以阿七就是可岚的生父,是不是?”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一直骗我?”

  我没有领略到他计较这个问题的意义,因为我真的觉得没有意义。

  “他确实是我表哥……”

  我抱着可岚无力的解释。

  楚天阔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的姨父姨母,是不是你表哥的父母?”

  我哑口无言。

  “所以,他们是可岚的祖父祖母,你却一直瞒着我。”

  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你说你夫君死了,可他就好端端的活着,甚至海月寨里一直在你身边!”

  “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跟我暧昧不清?”

  “你说你家在金陵城,在哪儿呢?为什么从来不带我去?”

  “李月皎啊,你为什么让我这么琢磨不透,把我当傻子一样事事瞒着,有意思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你说过,我的过去不重要的啊。”

  楚天阔整个人垮下来。

  “可这不代表,我能迁就你跟过去纠缠不清。”

  我觉得我并没有对不起楚天阔。

  找姨母,也只是因为她能给可岚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

  来金陵城后,除了昨晚大街上一起见了一次,其他我根本没有见傅云从一面。

  我脏,我贱,我浪荡,可我不渣。

  我从打算接受楚天阔那时,就把傅云从赶跑了。

  如果隐瞒是错,那我认。

  “天阔,是我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必了,”他说,“守了你这么久,你也从未真正接受我。昨天见面时候你们看彼此的眼神,我看得明白,阿七的媳妇也看得明白,所以她今日才寻上门来。”

  一边是可岚在哭,一边是他的冷言冷语。

  我一气之下,对他说:“楚天阔,不是我求你呆在我身边的。”

  言出,我就后悔了。

  他愣了一下,缓缓后,他冲进屋子里。

  我跟着进去,看到他将自己寥寥无几的衣物收拾了起来。

  我说:“不用这么急吧?”

  他没理我,只是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跟着他转:“你帮我也收拾一下吧,我抱着可岚不方便。”

  他看了我一眼,讪笑道:“是我死皮赖脸要跟着你的,你也说了我们做夫妻,可我们是夫妻吗?李月皎,我放过你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收拾完了东西。

  他夺门而出之后,我都觉得他不会走的。

  -

  我搬走了。

  可岚也病了,江太医说过,可岚要很仔细的养着,惊吓也受不起。

  她日日夜夜发着烧,我日日夜夜照顾她。

  累到不行的时候,我对着空气喊了声天阔。

  天阔啊,来帮帮我吧。

  幸好姨母派了人来,有时她也亲自来照顾可岚。

  有一回,我听到姨母悄悄的对可岚说,叫我祖母好不好?

  可岚很听话,轻轻叫了声祖母。

  姨母很高兴,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紧紧抱着她,像是高兴的哭了。

  “乖孩子,你娘不在的时候就这么叫我好不好?你娘在就不行,她会不高兴的。”

  我哪儿有什么不高兴的。

  楚天阔都走了,我实在,也没什么别的好介意的了。

  我的女儿病了一场,我的丈夫离开了我,这都是穆语沁这个毒妇的错。

  我又怎么能放过她。

  我抱着要她不得好死的报复心,抱着可岚站在傅云从面前。

  他那个惊喜又小心翼翼的神态,我就知道我不会输。

  我的人生,输是因他,赢也是因他。

  如果当初他不肯把射伤崔佑启的事抗下来,我早已输得一塌糊涂。

  我利用顾怀易对傅云从的恨意,利用邱旭文的贪婪和他的色心。

  唯有傅云从,我利用的是住在他心上的我,那个曾经单纯,明媚的我。

  利用一点,我就在他的心里丑陋一点。

  -

  他为了可岚,几万步台阶,三步一叩首,终于到普华寺。

  在那样的佛门净地,我逼他下决心处置穆语沁。

  他晚上答应的好好的,天亮又变了卦,对我提出要求。

  他要我把住处告诉他,永远不能断了消息,要一直让他知道我在哪里,允许他去看可岚,接受他给可岚买的东西。

  瞧,这人真贪婪,提的还挺多。

  于是他发现,我的住处没有了楚天阔。

  他把穆语沁的孩子送进宫里,让姨母养着,把穆语沁管在他王府的偏院里,馊食馊饭的供着。

  他还让我去验收。

  我懒得去看,已经没有那么恨她了。

  可是他从过来看望,到擅自住在我宅院的偏屋里,再又想上我的床。

  他说如果我不肯,他就去睡穆语沁,给穆语沁宠爱,把孩子还给她。

  越来越卑劣。

  我也没忘记,他本就是一个混账东西。

  我对他说:“你尽管去啊,不觉得对不起可岚你就去,去了我这里你再也不要来。”

  他到底认了怂,没有再得寸进尺,还说他只是吓唬我。

  -

  他跟姨母见了面就要吵。

  怪姨母明明知道我在哪儿,却不告诉他。

  怪姨母连可岚生病都不告诉他。

  就这些事见一次吵一次,我懒得帮姨母解释。

  只是可岚被他们吓哭的时候,我会特别不高兴的提一句:要吵出去吵,离我们远点。

  -

  直到有一天姨母在那劝我接受他,姨母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恳求我,求我再试着接受他一次。

  傅云从在门外听见了那番话。

  他默不作声,不过吃饭时候亲手为她剥了蟹。

  他还说,当初跟琼儿说篡位,真的就是开玩笑的。

  姨母那天特别高兴,高兴得掉了眼泪。

  我也有些想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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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皎四

  我也能料到,外人对我闲言碎语不会少。

  大概楚天阔也听到过,可他从未往我耳边说,因而我耳根一向清净。

  哥哥来问我,可岚是不是安亲王的孩子。

  我一时愣住,哥哥见我神色不对,才告诉我,是安亲王在市井间,罚一群人自行掌嘴,每人一百个耳光,个个脸都打肿了。

  为的,是有人说可岚是野种。

  可岚是野种,他就成了野男人,怪不得他大发脾气。

  我笑了笑,对哥哥说:“可岚是楚天阔的女儿。”

  哥哥拧眉想了会儿,终究没有再多说。

  自此,关于我的流言消停了不少。

  傅云从那时已经再次娶妻,妾室也有了一堆,相继有孕,王府里热闹得很。

  姨母还是会偶尔来看望我,主要还是看可岚,她常常问我楚天阔对我好不好。

  -

  可岚终于在我手心里被呵护着顺利长大。

  她长大之后,身体能承受一些灵丹妙药,慢慢的调养一下,身子也就没那么薄弱了。

  只是我仍舍不得她嫁人,舍不得她受生育的痛苦,她终于不比别的女子健康,我怕她挺不过那道鬼门关。

  她不听我的,在二十岁那年执意嫁了人。

  我的大女婿是个穷酸书生,可岚以为我看不上那家世,我倒真没有看不上。

  从小吃惯了苦头的男人,才更懂得疼人,更珍惜自己的女人。

  贵公子大多不把女人当回事。

  比如我那表哥。

  可岚生孩子时候我陪在她身边,她大汗淋漓,我挥泪如雨。

  -

  我四十岁的时候,已经儿孙满堂。

  姨父退位做了太上皇,姨母做了太后。

  三皇子失德,四皇子沉迷武术。

  能登基为帝的,只有大皇子。

  楚天阔偶尔笑着对我说:“你亏了呀,跟着他能做皇后。”

  做皇后有什么好?

  我也没看出姨母哪里无所不能。

  她如今做皇太后,应该要自在很多。

  我感恩他们最终没有利用权势逼迫我,我得以安然顺心的度过这几十年。

  -

  他未登基时,便另娶了王妃,还有多位贵妾,他的子女自然比我多。

  他登基后,王妃为后,妃嫔无数。

  他甚至六十岁的时候,还有皇子出生,比他爹的膝下可充实多了。

  -

  只是比较可恶的是,我的其中一个女儿,在十六岁那年,居然爱上一位皇子。

  我打了女儿一顿,在楚天阔怀里哇哇哭了一顿。

  那一次,傅云从召我去霁月楼,约我在包间里见面。

  他先替那位皇子向我道了歉,再告诉我,两个孩子是情投意合。

  我嗤之以鼻,哪门子的情投意合?不过是我女儿暂时迷了心窍。

  “我的女儿不能做妾。”

  “那就不做妾,我让他休妻腾空后院,迎你女儿过门,也不准他纳别人为妾,如何?”

  真是荒唐,那位皇子妃也是显赫家世,怎能说休便休。

  瞧瞧,这个人好几十岁的年纪了,都做了皇帝,还是这么幼稚冲动。

  我摇头,“只要你管好儿子,不准他再蛊惑我女儿便是。”

  他沉默良久,一直看着我。

  随后深深叹息:“你不要把对我的怨气,牵扯到孩子身上去。”

  “我没有。”

  “你还在怨我。”

  “我没有,”我说,“要说有偏见,也只是针对皇子这个身份,我觉得太过尊贵的男人,对于女人都不怎么当回事的,我不愿女儿吃苦。你了解一下就该知道,我的女儿都是低嫁,包括可岚。”

  我起身要走,他大概有些失控,竟然伸手抓住我衣袖。

  我诧异得看着他。

  他说:“我答应你,回去就把儿子管好,不让我的孩子接近你的孩子。你能不能,再坐一会儿?”

  “可以啊,”我说,“只是天凉了,天阔在外头等着会冷,让他也进屋来,我们就好好聊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唇抿了起来,受伤的看着我,缓缓后,他松开我衣袖,笑着说:

  “你别高估我的人性,你身后是楚天阔和一堆儿女,就不怕我对你在意的人做出什么来?别忘了如今我是皇帝。”

  我也笑了。

  “你的人性做出什么都不夸张。那你跟我说说,你想做什么?”

  “皎儿,”他笑着唤我名,却有一种缱倦受伤的味道,“我只是要你再坐会儿。”

  他换了个说法,“你想想,我能庇护你的儿女,也能庇护楚天阔。”

  这就是在威胁我。

  他可以庇护,也可以摧毁。

  我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无耻的人依然无耻。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硬生生把我留到了子时,这期间他说他的皇后,说他的嫔妃,说他的孩子,我都沉默不语。

  他说他的皇后有多美好,有多贤惠大气,说他的嫔妃有多爱他,是怎样为他争风吃醋耍尽心机,说他的孩子们有多聪明孝顺,说他这些年过得有多好。

  他无休止的说下去。

  我只想回去睡觉,天阔一定等得急了。

  我忍无可忍,面无表情的说:“前两年,皇后见过我一面。”

  他嘴角带笑,“皇后跟你说了什么。”

  我平静道:“你不该管她喊皎儿,她跟这个名字无关。表哥啊,她是个好皇后,也是爱你才忍受这些,你这样对她,挺不公平的。”

  皇后的确跟穆语沁不同,穆语沁表里不一,这位皇后却是真落落大方,不愧出自名门。

  那一回也是偶然遇见,皇后几乎是一眼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诧异于她认得我,她解释道:“你同我有几分相像。”

  我遥遥见过皇后,从未近观,这般近了,才发现的确有些像。

  皇后笑着说:“没这副容貌,我怕是做不了皇后,因而心生好奇,早早的就想见见真正的皎儿是何模样。”

  那一次见面,我对她印象挺好,她自始至终都是端庄的,也没有酸言酸语,更不打算为难我,只是总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怎么快活。

  傅云从不笑了,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他冷冷淡淡的看着我,一会儿后,僵硬得开口。

  “皎儿,你真冷漠。”

  我打了个哈欠,“彼此彼此。”

  -

  我七十岁的时候,福享够了,人也快不行了。

  儿孙围了满床。

  楚天阔握着我的手,一遍遍跟我说别怕,等着他。

  我只怕留他一个人会孤单。

  我们在一起,漫长的五十年,谁还能离得开谁呢,无论谁先走,对于剩下的那个人来说都是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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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皎五

  表哥喝多了。

  我把他扶去屋子里,他一把将我拽倒在床上,一身酒味笼罩住我。

  他压着我,在我耳边说:“我是正常男人,有需求的,你不给我,我就去找别人解决了。”

  我说:“不是穆语沁就成。”

  他去青楼也不关我事。

  真没意见,单方面讨厌穆语沁而已。

  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大可不必去青楼,只要他招招手,有的是姑娘往他怀里坐。

  他还是扯开了我衣襟。

  这时,姨母敲了门。

  “皎儿?怎么还不出来?”

  傅云从把我的嘴捂的死死的,我发不出声来。

  他吼了一声,“在办事!别吵我们!”

  外头安静了一下,是姨母在犹豫。

  我手挥打在床板上,被他抓住扣在头顶,又努力的蹬腿制造声响,随之被他用双膝压得死死的。

  姨母走了。

  我一下子失去了周身力气,任由他像多年之前那样,绑住我的双腕。

  一会儿后,他才察觉我没有挣扎,解绑了我的手,双手捧着我脸颊,额头相贴,他醉朦朦的眼里是缱倦眷恋。

  “皎儿,我们和好吧。”

  “……”

  “和好吧,好不好,我爱你。”

  不,你不爱。

  你只是太过爱自己。

  接受不了感情上挫败的时候,你选择折磨我来宣泄。

  又不甘心我离开,便陷在执着里无法自拔。

  你这样的行为如果叫做爱,未免太廉价。

  或许我也廉价的爱过你,可我不想无休止的贱下去。

  我是人,你们却都把我当成贱人。

  -

  他终于睡熟的时候,我用力甩开他缠在腰间的双臂,在床边呕吐得厉害。

  我是主动在他面前脱过,主动抱过他。

  可我永远不能接受强迫。

  我会想起曾经禽兽一般的他,和犹如炼狱的那条深巷。

  -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那么想楚天阔。

  我再遇不见一个像他那样珍视对待我的人。

  -

  我当着醒来的傅云从的面,喝了一碗避子汤,然后让他滚。

  哪怕他要去对穆语沁好,我也不在意了。

  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下半生去报复另一个女人?

  够了,我已经让她吃过苦头了。

  傅云从跪下来求我原谅,他浑身发抖拉我衣袖,抓着我的手让我打他脸,又保证再也不会冒犯我,再也不会。

  我执意让他滚。

  可岚问我表舅为什么一直跪在那儿,我说他腿断了,跟我们无关。

  -

  事后的道歉有用吗?

  五年啊,我们分别了五年,很遗憾,他还是学不会尊重我。

  -

  我回了姨母第一次为我置办的宅院,我在那里跟楚天阔度过了很安宁,很自在的一段时光。

  那个院子里住了人,紧闭的门内有动静。

  我独自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遍遍的回想那一个,从前没有被我真正接受的男人。

  坐到晌午时,门打开了。

  男子走出来,看到我,我们彼此都傻了眼。

  我站起来,面对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了我许久,哑着声说:“你怎么才回来啊。”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我以为他走了,走了就是走了,永远不要我了。

  可原来,他就在原地,等我回去找他。

  他说:“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找过很多地方,回过海月寨,后来我想,可岚身体不好,你一定还留在金陵城,所以我又回来住在这里,我赌你会回来看看的。”

  我抱住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

  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他,我愿意把我不堪的过往说给他听,由他来决定要不要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要他的怀抱,要他的心疼,要他的宽慰,也期待他坚定的跟我走下去。

  然后,我应该带他去见我爹娘,告诉他们,这是女儿选择共度余生的人。

  -

  楚天阔在太师府的高门前,有一些胆怯。

  他没有想到我爹是太师。

  他只看得出我姨母姨父是权贵,却不敢想象他们是帝后。

  更不敢相信我曾是太子妃,我的可岚是皇孙。

  我说:“你怕了,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他用了好多时间才消化这件事,然后对我说:“当初离开海月寨你就告诉过我,金陵城有豺狼虎豹等着你,我没有怕。”

  我牵起他的手,带他回家。

  -

  我爹娘特别开明,他们没有看不起楚天阔,还为我们办了个小小的婚宴。

  一切从简,我却很满足,他亦是。

  姨母来闺房为我送嫁,她握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我,是她错了。

  她说傅云从在那里跪了很久,跪晕了,醒来又跪在那里,直到腿膝肿胀得跪不住了,才被皇上带进宫里去。

  太医应当不会让他废了。

  我笑了,还说:“姨母要是诚心来送嫁,就别提傅云从,大喜的日子多晦气。”

  -

  圆房那会儿,楚天阔格外紧张害羞。

  他哄着我说别怕,自己却脸涨得通红。

  啧。

  朱帐赤绸,红烛摇曳,身下是百子千孙被,外头是祝福我们百年好合的宾客。

  这种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体感真的不错,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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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疑我爹有帮他,不然楚天阔的布料生意不能做的如此顺利。

  仔细想来,我的人生也没有那么糟。

  至少我的父母真的不错。

  邱瑶夕当年名声受辱,她父母逼她自尽。

  我的父母没有,他们没有刻意的安慰我,却也一直站在我身后,只要我回来,他们就张开臂膀让我依靠。他们偶尔也会不支持我,却永远尊重我的决定。

  -

  三年之后,楚可歆出生了。

  满月礼上,可岚跑来拿给我一块月形玉佩,她说是表舅送给妹妹的。

  我给可岚戴上,“妹妹还小,这个适合你。”

  -

  我自然过得不错。

  楚天阔即便有了自己的女儿,依然待可岚视如己出,并无不公。

  他而且过于善良,常常宁可委屈了自己女儿,也不会让可岚伤心。

  或许不是他真的疼爱可岚胜过其他儿女,只是他要我心里不存遗憾,可岚没有爹终究会是我的遗憾,不过现在没有这个遗憾了。

  可岚很黏他,每天还喊八百遍爹爹。我打心里面就觉得,这孩子本就是我跟他的。

  可岚本叫李可岚,现在叫楚可岚。

  十年里,我为他怀了四次,生个五个孩子。

  其中一胎是双生,嘻嘻嘻。

  孩子们偶尔也让我操心,比如某个女儿爱往外跑,十三岁就有跟男子早恋的迹象。

  楚天阔对女儿说,你们可以发乎情止乎礼的来往,爹爹不拦着,如果他欺负你还辜负你,爹爹随时准备为你蹲大狱去偿命。

  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当初杀了傅云从的心一定有,是我不孝。

  是我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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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皎六

  人生还是厚待了我。

  我出生便是贵女,从小锦衣玉食,未尝人世之苦。

  尽管某段过往不堪入目,也让我遇到了疼我惜我的楚天阔,我们圆圆满满走完一生。

  -

  我死后,傅云从原形毕露,仗着我死了,无法再说个不字,欺负楚天阔,来楚家抢棺木。

  他说,他做太子之时,我便是太子妃,我是他原配发妻,必然要迎回皇陵与他同椁合棺。

  他还当着可岚的面,对着灵堂里所有的人宣告,可岚是他的骨肉,他会带出去认祖归宗。

  傅云从剑指我夫君,锋利剑尖刺穿他眉心,浓血自他眉心淌下,滑过鼻梁,落至唇边,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楚天阔以身挡在我棺木前,腰杆不屈半分,他眼里没有畏惧,他已是古稀之年,一身朽骨,却如磐石坚定,没有退让半步。

  我灵魂还没飘远,就在那里看着,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一起生活了一辈子,我知他是真男人,可这时候我不愿他逞强。

  我若是能出声,定告诉他,骸骨无用,拿去就拿去,不要为此让自己受伤。

  让我欣慰的是,可岚并没有稀罕公主的身份,她徒手握住了那把伤害楚天阔的剑,瞪着傅云从,视死如归的说:“放开我爹。”

  我想,这群人,也只有可岚能护住他了,不枉他疼了这个女儿一世。

  傅云从厉声道:“松手!”

  “你先放下!”

  可岚是倔强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傅云从终究是妥协了,先放下了剑,可岚也松开了手。剑掉落在地上。

  可岚淌血的拳头握了起来,恨恨地看着他:

  “表舅,我娘会恨你的。”

  我和天阔的儿孙跪了一地,在那哭着求他开恩。

  傅云从不知是因这一声“表舅”,还是因可岚说的“恨”,神情一怔。

  皱着眉头,冷淡的说:

  “朕没杀楚天阔,让他活到今日,已是开恩!”

  他竟然一直想杀了我夫君,我到今日才知道。

  可岚给他磕头。

  “我娘想留在楚家的,我娘不能跟爹分开,表舅您放过他们吧,求您!”

  彼时,太上皇皇太后都已仙去,我父亲也不在人世,傅云从的话无人敢违抗。

  终究是身为辅政大臣的崔佑启,拿着姨母留下的懿旨,当众宣读。

  姨母的懿旨中严令,傅云从不得为难楚家人,不得扰我灵柩,甚至不能去我坟前为我焚香祭拜。

  傅云从不敢相信,夺过去一字一字看了个清楚。

  他狰目欲裂,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

  我的姨母啊。

  当初我怀着可岚,她好声好气的劝我不要再见傅云从,实则视我如害她儿子的蛇蝎。

  我被迫远走。

  后来她又不忍儿子神伤,想让我回到傅云从身边。

  可能吗?

  我当时其实想说,你应当让他自己来求我,你不该有脸开这个口。

  -

  他等了五十年,忍了五十年,努力活得比我久,就为了在我死后,让我们夫妻分离。

  可最溺爱他的姨母,终究留下了一道让他绝望的懿旨。

  我恍惚间觉得,姨母也没有那么差,对我其实也仁至义尽。

  -

  楚天阔在我死后半年,随我而去。

  次年我的忌日,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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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公主绵绵

  小时候我才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概念,也不觉得必须要对太子哥哥和父皇恭恭敬敬。

  嬷嬷一直提醒我规矩,父皇总是笑着说没事,除非对上太子哥哥时,父皇会让我不要跟他闹跟他争,我也不听,发我自己的脾气,然后去母后那里告我的状,父皇还是没法子。

  父皇对太子哥哥是真的偏爱,我和廷儿只能抱团取暖,母后还总跟我们说,那是自然的,因为他是太子,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该听他话。

  我挺不服气的。

  父皇不陪我们也就罢了,半夜还要跟我抢母后。

  好几回了,母后在我宫里陪我睡着,父皇悄悄的进来,有时是让母后自己起来跟他走,有时母后有些困,他就把母后抱走。

  有一次,父皇来了,他也不说话,就坐在床边等母后把我哄睡,我假装睡着,然后眯着一条眼缝,看到父皇亲了亲母后,这就跟个讯号似的,有时母后会因为这个动作起来跟他走,可这回没反应,大概是先我一步睡着了。

  父皇也不放弃,掀开母后的被子把她抱了起来,他坐在床边把母后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扯出条披风,把母后裹了起来。

  母后小声说:“今天绵绵哭了好久,我要陪她睡。”

  “不是已经陪过了?她睡着了,再醒来就天亮了,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也睡这儿呗,不想再赶地方。”

  “不方便的,今晚想要你。”

  父皇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母后陪?

  我特别不高兴,特别委屈,猛地坐起来,喊道:“父皇是不是讨厌我!”

  父皇人慌了一下,差点把母后给摔地上,幸好母后特别灵活的站稳了,两人齐齐向我围拢了来。

  母后说:“绵绵是不是做噩梦了?”

  父皇说:“绵绵别怕,父皇母后都在这儿陪着你。”

  他俩一左一右的,母后把我抱在怀里,父皇摸我小脸揉我头发。

  我哇哇哭,“父皇不陪我,还不让母后陪我睡觉,父皇坏!”

  母后慌忙来捂我的嘴,她总是这样,不允许我对父皇任何不敬,可是父皇又不会因为这点事儿骂我。

  父皇更加着急,“绵绵弄错了,父皇只是怕黑不敢一个人睡,想让你母后陪陪父皇,马上把她还给你的。”

  我还是哭得很厉害,母后都捂不住我的嘴。

  “父皇不会还的,父皇骗人!”

  父皇跟我道歉:“是父皇不对,绵绵乖,父皇不把母后带走了,真不带走了。”

  母后也说:“母后陪绵绵的,绵绵不哭。”

  我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猫在母后的怀里。

  父皇用他的衣袖给我擦脸擦鼻涕,还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好似十分可惜似的。

  我又不高兴了,“父皇那么大人了,为什么要跟小孩子抢母后?”

  父皇还试图跟我抢道理,“她是你母后,也是我媳妇啊,你难道没有听别人说,爹爹娘亲都是睡一个屋子的吗?”

  我看了看这张宽大的床,怎么都觉得睡下父皇母后绰绰有余。

  父皇还说:“那母后一天归你,一天归我。”

  我哼道:“一天归我,一天归廷儿,不归父皇,父皇怕黑可以去找太子哥哥陪。”

  父皇沉默了一下。

  母后在这时用不容置喙的口气跟我说:“绵绵,母后可以随时决定今天要陪你还是陪父皇,父皇虽然大了也是母后的宝贝,明白吗?”

  我又哇得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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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公主绵绵2

  我本来要睡在父皇母后中间,结果父皇说我是女孩子,不能挨着父皇睡,于是让母后睡在中间,我睡边边。

  我越想越生气:“母后不是女孩子吗?!为什么母后挨着父皇睡!”

  他们双双愣了一下。

  父皇又说:“女孩子不能跟男人挨一起,夫君是唯一例外,我是你母后的夫君呀,绵绵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夫君。”

  我也不是特别不讲道理的,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那以后我有了夫君,我睡中间,母后睡我这边,夫君睡我那边。”

  母后噗哧笑出声,父皇笑着摇摇头,催我睡觉。

  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可大半夜的,我迷迷糊糊听见父皇母后说话声。

  “咬住我手。”

  “不要。”

  “怕你出声吵醒绵绵,咬住吧,嗯?”

  “不会的。”

  我听不大明白,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母后已经不在我被子里,父皇那条宽大的被子把他们两个人都盖住了,只露出两个头,而父皇压在母后身上,脑袋埋在母后的脖颈间。

  他好像在咬母后!

  我尖叫一声:“不要打我母后!”

  我扑过去要解救母后,父皇反应极快的把被子拉起来把头都给盖住了。

  他把母后藏在被子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母后那么小的个子,会被他给压死的!

  我哭着一拳拳捶在父皇身上。

  “放开我母后!放开!”

  还努力的想把被子拉扯开,奈何被父皇压得死死的。

  “啊啊啊啊啊!!!!母后啊!!!”

  我的哭声震破天宇,父皇还是不肯把被子掀开放开母后。

  我的拳头更使劲的砸在父皇身上。

  “绵绵,绵绵,你听我说!”

  母后的声音从被子传出来,“母后没事!你不要管,你出去让门口的宫女抱一会儿,母后就起来了。”

  我感觉母后就是太怕父皇了,什么苦都自己吞着咽着,大半夜还不能睡觉要被骂,也实在太可怜了。

  我拳头还小,就干脆就脚踹。

  “绵绵听话!”

  母后还要逞强,我绝对不会走的,我这一走她得被父皇打死!

  “母后不要怕!绵绵会救你的!”

  我哭着拼命去扯被子,怎么也扯不动,然后我急中生智,我可以用剪刀把被子剪开!

  当我一剪刀剪在被角上,父皇听到了剪刀的声音,大吼一声:“绵绵!住手!”

  然后父皇大声喊来人,门口的两位宫女慌慌张张的进来。

  “把公主抱出去!”

  宫女都听父皇的,不管我怎么哭闹挣扎踢踹,仍被拖抱了出去。

  我在门外大发脾气。

  “我母后有个什么事儿,我把你们都杀了!”

  两位宫女哭笑不得的安慰我。

  “娘娘没事,皇上不是在打娘娘,那是大人的事,公主不用管。”

  我哭了一会儿后,父皇母后穿着寝衣出来。

  母后从宫女手里抱过我,我趴在她肩上才踏实了一点。

  “母后疼不疼?”

  “母后不疼……”

  母后把我抱回屋子里,父皇还想抱抱我,我用力打开了他。

  “坏父皇!打母后的坏父皇!”

  父皇脸有些红,“绵绵,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能知道,”父皇急着想要我理解,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总之,父皇不会打你母后的。”

  “我都看到了!”

  我有点失控,心疼搂抱住母后的脖子,“我们不要父皇了,父皇坏。”

  母后涨红着脸对父皇说:“跟你说不行吧,非说孩子睡得熟不会醒,自找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这件事我记仇记了一小阵,直到某一天母后鞋袜湿了,父皇背着她走回风鸾宫,母后趴在他背上,手里拿着桃枝,在父皇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

  “驾~”

  我瞧着他们那个样子,突然又觉得,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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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会断断续续不定时更一些番外

  这本书算是完结啦,但后面番外还会有很多,更新不会像之前那么稳定了。

  感谢一直追读的小伙伴。

  我很爱傅景翊,虽然他也有不近人情心思深沉的一面,他是把所有的柔软和妥协都给了清辞。

  很多宝贝觉得清辞配不上傅景翊,其实清辞心里也是这么想,清辞不觉得自己特别特别好。

  甚至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面把清辞当成了情敌,居然把她塑造成大家都不喜欢的形象。

  我……

  我总归是错了。

  不过还想帮清辞辩解几句。

  她第一个让人特别讨厌的点,是对于萧承书的处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