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一样,都是她生母给她留下的丫鬟,阿珠的父亲是她生母的家仆,如今仍在定国公府里做事,只由她差遣——阿珠的一身武艺,便是他所授。
阿葵的娘亲本是一位医婆,在她母亲去世之后不久,也随主子去了。
阿葵懂些粗浅的医术,且心思细腻,亦是值得她信任的丫头。
可这个小丫头,却溺死在了明日深夜。
那时她终日昏睡着,府中的人恐她伤心又迟了好几日才将此事告知于她,因此她并未有机会觉察出任何异样。
可如今却不同了。
眼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是患病,而是中毒。
既是中毒,便该有下毒之人。
而此时隐隐觉察出了此事的阿葵突然出事死去,就显得过分巧合了。
“奴婢本想着,或可将这猜测说与老爷听……叫老爷来想想法子,再寻些擅长解毒的郎中来给姑娘瞧瞧。”
虽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可事关姑娘,她总要一试。
至于为何不直接同姑娘讲?
她是怕姑娘会被受不住打击昏死过去啊。
当然,她也是吓得不轻的,昨夜想那鬼怪之事的下文时,始终也是眼含泪水的,姑娘惜命,离不开姑娘的她也怕姑娘出事啊。
看着眼睛红红的丫头,许明意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
阿葵说,打算将此事说与她父亲听。
可她父亲若是得知了,必然不会不重视此事。
那么,阿葵的猜测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提早察觉到了,所以被提前灭了口?——阿葵懂医从不是秘密,又日日侍奉在她身侧,或本身就会成为对方防备的对象,若有丝毫异样只怕都会引起对方的疑心。
究竟是谁下的毒,她无法确定。
她得知自己中毒,是在被吴家送去扬州养病之后,裘神医替她诊出来并医好的,而那不久,镇国公府就出事了。
中毒的往事,也就无从查起。
但在她心底,可疑之人,却一直是有一个的——
“依着这方子去抓药。”
阿葵看着自家姑娘递来的药方,满脸迟疑之色:“姑娘……这能行吗?”
惜命如她家姑娘,为了这怪病可谓百般法子都用尽,近来甚至也是在亲力亲为地翻看各类医书的……所以这方子该不会是从哪本医书的犄角旮旯里抄来的吧?
许明意不多解释,只道:“试试吧。”
阿葵心酸地点头。
姑娘这是为了能活下去而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啊。
如果这方子叫正经郎中看了之后没有妨碍的话,那就试试吧。
“暂时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换药方的事情。”
许明意交待道:“此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005 祖父归京
阿葵点头。
“姑娘您交待便是。”
……
次日,是许明意的十六岁生辰。
因抱病在身,便未似往年那般宴请京中贵女上门庆贺。
即便如此,从清早起,各府小姐的生辰贺帖还是接二连三地送进了镇国公府,并着或精致贵重或冲着许明意的喜好来送的各式生辰礼。
其中亦有从宫里送过来的。
这倒不是因为许明意多么擅长交际。
她性情算不上温婉,也半点不圆滑,甚至还有几分将门小姐骄纵的名声在外,人缘之所以还能这般好,不外乎是因镇国公府的地位罢了。
大齐建国不久,她的祖父,当今镇国公许启唯,也正是刚打了胜仗还朝的许老将军,当年乃是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在朝中威望甚重,亦极得百姓景仰。
而许明意身为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身份自然非寻常贵女可比。
这一日,许明意难得一大清早便醒了来。
用罢了早食之后,见自家姑娘认真看了那些生辰礼,阿葵暗暗有些奇怪。
往年这些东西,除了没有署名的那份儿,姑娘根本都懒得去细看的,只会叫她们仔细整理了礼单以便来日回礼而已。
许明意放下了手中的匣子,眼神涌动着。
果然都一样——
其它的生辰礼她或许没什么印象,但有两份她绝不会记错。
皎皎送来的是整整一匣子大小相仿且晕彩极好的南珠,据说是攒了一整年的,送给她穿珠帘用。
吴皇后送来的是一套宝石头面首饰,另还有一柄做工精细的团扇。
许明意拿起那柄绫绢扇,扇柄坠着平安结,扇面上以卓绝的苏绣勾出了一幅燕飞图,一旁又有一行小字: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一套宝石头面,对镇国公府的姑娘来说称不上稀奇,然身为中宫皇后,这般送礼称得上中规中矩。
至于这柄扇子……
夏日里正是能用到的时候,又系了一枚平安结在,于病中的许明意来说,送得也正是合情理。
先前许明意便是这般想的。
但兴许是后来经历了太多事情,眼下她事事总爱过分多去留意思索。
尤其是同吴许两家有关的。
她正盯着那柄扇子瞧,只听得丫鬟来禀,说是:“柳姑娘到了。”
“叫她进来吧。”
柳宜走了进来。
“听说昭昭今日醒的早,我便去厨房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来。”她手中端着托盘,笑着道:“还有几样小点心,都是以往你爱吃的。”
许明意微微点了点头:“有劳你了。只是我刚用罢早饭,且先放着吧。”
“那便尝一口好了,图个吉利嘛。”
柳宜在她身边坐下,将碗碟放在二人中间的小几上,递了筷子到许明意面前。
“我当真不饿。”
许明意晃着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柳宜笑着点头,好脾气地顺着她:“那就先不吃。”
许明意一向娇惯,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可从来不管别人的颜面好不好看——可谁叫人家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呢?
“昭昭这扇子倒是精巧得很,瞧着像是宫里的东西。”她好奇地问起。
许明意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宜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只认为是因病中心情不妙。
目光扫过许明意手中团扇,又看向那些琳琅满目的锦盒匣子和帖子,她喟叹了一声:“这般比较之下,我备下的生辰礼,倒是寒酸地拿不出手了。”
这话倒不难接。
一句“心意到了即可”,也就和和气气地揭过了,可偏偏听那靠在椅子里的许明意兴致阑珊地道:“不送也没什么。”
眼下她一刻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同无关紧要的人说废话这上头。
当然,若是面前的人当真如表面看来这般和善,她也不会这般。
柳宜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自还是要送的,只是希望昭昭别嫌弃就好。”她勉强笑着说完这一句,就起了身道:“你好好歇着,我去厨房瞧瞧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夫人说了,晚间咱们自家人还是要庆贺一番的。”
阿葵暗暗嫌弃地拧眉。
什么自家人啊,她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