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
滔天富贵就在眼前,以小博大,赌这一把就是!
何进一咬牙,朝着吴恙的方向跪了下去。
“如若贫道真能进得玄清殿,日后生是世孙的人,死是世孙的鬼。往后在宫中御前定会谨慎行事,绝不辜负世孙今日的费心安排——”
吴恙意外地看着他。
“……”
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而已,他并没有要将对方安插到宫中做眼线的意思。
沉默了片刻后,吴恙开口道:“起来吧……”
对于对方的误会,他并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方才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送上门的肥羊,不薅白不薅,万一日后用得上呢?
他可能……是被许姑娘影响了。
压下心中的异样感受,少年看向起身的何进:“大致先这般安排,待余下之事确定之后,我再叫人传话给你。”
他还需等许姑娘的回信。
至于为何这么早就先交代了何进,不外乎是怕万一此人不上道,那么他还可以留足时间去安排其他人。
“是,小人遵命。”
见他笑得一脸谄媚,吴恙有些不适地提醒道:“……还是有些风骨为好。”
这幅小人嘴脸,实在很难说服旁人这是一位高人。
“这个小人明白……”何进将脸上笑意收起,神色变得坦然。
吴恙勉强还算满意地点了头。
……
镇国公府内,许明意刚拿到小七送来的东西,便去往了前院见姚净。
“先生,图拿到了。”
堂内,阿葵将卷轴递去。
姚净展开来看,神情不免惊讶。
这般细致,竟是一夜之功?
且这分明是富贵人家的居院……
难道说,竟有人丧心病狂到将一具死尸藏在居院之中?
然而转念一想,能想到施此邪术者,本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姚净细细看着图上所绘,时而凝神细看某一处,时而又将卷轴远远拿着,似在结合多处陈设来做判断——
许明意虽是心中有些着急,却并不表现出来,只坐在一旁静静等着,未曾出声打搅催促。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但愿今日她能从姚先生口中得到一个值得一试的答案。
她约是等了一刻钟有余,终于等到姚净开口。
“姑娘且看,正是此处!”
姚净手指向图中一处,正色道:“若此图没有差错,这一处附近所设,从水池形状,再到石栏与假山的布置,皆是设阵所需!”
而对方为了设下此阵,必然大肆修葺过这些陈设,称得上是煞费苦心!
当然,费的还不止是苦心。
更有大把的银子。
有这钱干点什么不好,偏偏用在这等毫无意义的歪门邪道之上,相比于对方的阴险恶毒,姚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开始骂起为好。
“先生可确定这便是藏尸之处吗?”许明意谨慎地印证道。
姚净神情笃定:“绝错不了。”
至于为何此时不再粉饰自己对这些邪术只是“略通一二”?
——实则昨日他横竖不放心,于是去找了国公爷。
不料国公爷瞪他一眼,反过来质疑他对姑娘的话不上心,一句风雨欲来的“先生是不是看不起我许某人的孙女”问的他哑口无言。
至此,姑娘在府中地位究竟如何,他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呢?
更何况他还借此想通了一件事情——
只要抱紧了姑娘这个大腿,来日哪怕不慎得罪了国公爷,兴许都不是事儿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乃亘古名言也。
许明意闻言点了头。
姚先生的为人她清楚,若非确定之事,向来是宁可不说。
既如此,她便可以传信给吴恙与徐英了。
至此,喜欢掌控一切的夏家二公子,便是连自己一半的命,都已经注定要做不了主了。
若是运气足够好,地狱并不嫌他过分肮脏污浊,勉强还肯收下他的话,另外一半,应当也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120 雨来
许明意心情不错地站起身来,向姚净行礼道谢。
此时,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
姚净赶忙回了屋内给自家姑娘取伞。
许明意则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上苍未必能够明鉴一切,天意究竟如何,或许连上天自己都不清楚——
说到底,端看人一张嘴怎么说、怎么用了。
大雨很快便落了下来。
时值午后,夏家夫人靠在美人榻中,闭目由丫鬟轻按着头。
即便如此,她依旧眉心微皱不得放松。
近来家中因晗儿的事情,本就叫人一颗心难以安宁,可偏偏那素日里看着还算懂分寸的吕氏,竟也开始不分轻重地作闹了起来——小门小户出来的,到底还是叫人不省心。
分明知晓自己的身子不宜颠簸,昨日还一声不吭地回了趟娘家。
这一趟回的不打紧,先是动了胎元,夜中又起了高热,如今人都烧得糊涂了,她清早去看过,还听对方口中念着什么“鬼”不“鬼”的,竟像是中了邪一般!
然而府中的大夫也已经说了,有身孕在身的人,用不得重药,这高烧除了拿帕子擦一擦身子之外,就得靠这么扛着。
但总归也不能久扛,烧得久了,对胎儿同样会有影响。
若换作往常,倒可去宫中请位太医来给瞧瞧。然而眼下晗儿的事情还未能真正解决干净,陛下对此颇为不满,此时别说请太医了,便是往宫中凑一凑,那都是给陛下添堵……
更何况,此时若传出吕氏身体有恙的消息,只会增添外人对晗儿的议论。
她作为一个母亲,绝不能让旁人再有机会将更多恶意的揣测加诸到晗儿身上。
先是被人泼脏水污蔑。
如今连这头一个孩子也这般状况频出。
她的晗儿近来经受的无妄之灾委实太多了。
待此事平息之后,她定要请了信任的风水先生上门给儿子好好地看看。
薛氏心中这个念头刚起,就见一名青衣大丫鬟走了进来,来到她面前行礼,声音略低地禀道:“夫人,咱们府外后门处,来了位道士……”
“道士?”薛氏微微皱眉。
此时外头可是下着大雨呢。
丫鬟点头,神情有些犹豫地道:“那道士说……远远瞧见咱们府上有邪气萦绕……近来家中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邪气若不趁早驱除,恐怕……恐怕还要再生祸端。”
薛氏皱眉片刻后,冷笑了一声。
再生祸端?
为了骗些银子,真真是敢说。
近来谁不知她夏家出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竟投机取巧到这里来了——
可惜她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乱了分寸,病急乱投医的无知妇人。
“这种人理会他作甚,直接打发了就是,也能叫你特意禀到我跟前来?我看你如今也是糊涂了。”薛氏不悦地看向平日里颇为得用的大丫鬟。
“夫人……婢子是觉得那道人确有几分玄乎。”
丫鬟是个有主意敢说的,将声音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