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着三分笑意,语调也是唠家常般随和,“风景如何?”
许意晴最受不住他的笑,温温柔柔的目光总透着种勾人心魄的力量,叫她心跳加速,面颊也跟着发烫。
她低下头,盯着脚尖,“还好,挺好看的。”
说罢,她又解释着,“我本来早就出城了的,但突然记起你在苏州,我就寻思着,是该过来与你道声谢。”
她抬起头,黑眸明亮,“谢二哥,上回在太湖边真是谢谢你了。”
谢仲宣看着她那张绯红的脸庞,眼睫轻垂,唇角弯起,“许姑娘客气。”
他说完这句话,便没再说话,只执伞站着,一副耐心好性等着她先提出告辞的温雅模样。
许意晴揪着衣摆,心里闷闷的——
是了,都道完谢了,她是该离开了。
男未婚女未嫁的,又非亲非故的,她总不能腆着脸说,谢二哥要不然你请我进府喝杯茶吧?
可就这样走了?她又有些不甘心。
掰着手指算,她上回跟他说上话,还是一百五十七天前!这好不容易见着了,不多说点,总感觉很吃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强找话题,开口就是,“其实,我会凫水的。”
谢仲宣闻言,略抬眉梢,像惊讶又并不惊讶,“那你为何沉在水里不出来?”
许意晴一噎,默了默,半真半假地小声道,“……丢人呗。”
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谢仲宣轻叹口气,谆谆劝道,“性命重要还是颜面重要?以后再遇上此类事,你切莫再如此。”
这劝言并没有什么,可从谢仲宣嘴里说出来,许意晴听着心里暖烘烘的,权当他在关心她。
她红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仲宣看了眼天边黑压压的云,淡声道,“雨势大了,许姑娘还是早些赶路。”
许意晴也知道是该走了,朝谢仲宣福了福身子,“谢二哥,那我先走了。”
“一路保重。”
“你在肃州,也多多保重。”
“嗯。”
“那我走了。”
许意晴强行按住心底的不舍,转身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丫鬟春鹃揣着个木盒跑到谢仲宣跟前,“谢大人,我们姑娘说这个拿给你吃。”
谢仲宣看了眼那样式寻常的点心盒,接过,“多谢。”
春鹃行了个礼,拧身折返马车。
木质车轮转动带起青石板间的水花,天空是冷灰色,谢仲宣静立原地,目送马车离去。
直至马车消失在雨雾朦胧的巷口,他才收回目光,打开手中的木盒。
是一盒洞庭秋色橙子,黄澄澄,圆鼓鼓,在湿冷空气里散着酸酸甜甜的果香。
谢仲宣撑着伞,缓步走回府里。
长随文墨见着自家主子去而折返,惊奇道,“郎君不是说去书肆么?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仲宣道,“我忽然想起那册书放在哪了,不必再买。”
文墨噢噢两声,瞥见谢仲宣手中的木盒,“咦,这是?”
“橙子。”
“啊?郎君你出去买橙子了?
谢仲宣垂眼,落在雕花盒盖上,冷白脸庞浮出一丝浅笑,“一个小骗子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许:一个心地善良的君子
二哥:一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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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开了现言《公主病》,写个短篇甜文调剂调剂,是景阳x谢纶现代衍生文,按照辈分,是晋国公府的祖宗辈的故事(x),感兴趣的可以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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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番外12
【番外12】/晋江文学城独发
秋去冬来, 转眼又是一年。
翻过年去,定北侯夫妇更着急了,“虽说女儿家金贵, 在家多留几年也没什么,但旁人家也是定了亲事再多留个两年,哪有像你这样的!都十七了, 连个亲事都没定下。唉,真要过了十八岁, 那就成老女了。”
回到长安的许意晴心态稳如老狗, 不但不焦虑, 还安慰自家爹妈, “父亲母亲别忧心,大不了我就不嫁了, 反正去道观出家也不要钱,我就在观里给你们祈福,保佑你们平安康健, 事事顺心。”
定北侯虎目圆瞪, 指着许意晴的手抖得跟筛子似的,“还事事顺心,你就是最不顺心的那个!夫人莫要拦我,今日我定要打断这不孝女的腿!”
定北侯夫人哪敢不拦,“老爷消消气,女儿都这样大了,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就在一家子鸡飞狗跳,你躲我追时,定北侯世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单手扶着门框喘气, “别打了,父亲,出大事了!”
定北侯转头一看自家儿子满脸慌张的模样,没好气骂道,“天塌下来了不成?瞧瞧你这熊样,哪里还有半点侯府接班人的样子,沉不住气,一个俩个都是讨债鬼。”
世子平时被骂多了也没感觉,只急急道,“这回真是天塌的大事!方才宫里传来的消息,五皇子造反了!”
屋内几人皆震住,“造反?”
世子抹了把汗,“是啊,说是叛军将整个延芳殿围个水泄不通,里头正大开杀戒了。”
定北侯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冷静下来。
他深知眼下形式的严重性,一脸严肃地吩咐侯夫人带着府兵家仆把住府中各处通道,任何人不得进出,又带着世子直往书房商议对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上一刻还嘻嘻哈哈的许意晴也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侯夫人,“母亲,五皇子是真的造反了?”
“这事哪还有假。”
“那怎么办?姑母还在宫里呢!五皇子他发疯造反,会不会伤到姑母啊?”
“我哪里知道。”侯夫人也是焦头烂额的,一把按着许意晴的肩,“宫里乱了,外头怕是也要乱了,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府上,不准乱跑。造反可不是什么开玩笑,一个不好可是要丢脑袋的。”
说着,步履匆忙带着丫鬟婆子去安排府上事宜。
许意晴从未想过造反这件事,有朝一日离得她如此近。
在屋内怒骂了五皇子一通后,她开始惴惴不安,担心皇宫里的姑母,担心宫外的青玄表兄,担心自家父兄的安危,以及不日就要到达长安的谢仲宣!
若说两月前得知谢仲宣要回长安时她有多欢喜,现下就有多担忧。
最好他的马车坏了,或者船坏了,总之千万不要在这个时段回长安啊!
这般满怀心事的度过一夜,翌日一早醒来,外头并未传来什么好消息,反倒是更乱了——
“街上好多兵将,见人就抓,见人就打,乱哄哄的,吓死人了。”
“是啊,听说永达坊一户姓赵的七品小官家昨夜就被乱兵给抢了,家里的姑娘都叫人掳走了。”
侯府几位少夫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掩着唇,目光惊惶,“天子脚下,竟这般大胆!”
许意晴情绪恹恹地把玩着骰子,“天子在宫里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遑论庶民。”
少夫人们面色都变得凝重,聊着聊着,皆约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