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诗到时,瞻箦风折群英,我倒要看看,璇儿动心不动心”再心道:昔年上巳节,你不正是被我如此捕获的嘛
姚氏柳眉一扬,笑道:“夫君妙计矣”心中却道:只是,恐怕哄不了璇儿矣
与此同时,同一幕月色之下,刘氏酒肆后院。
刘浓徐徐收剑,擒剑立于月下。
来福在一旁侍着,递过丝帕,犹豫道:“小郎君,你,你心里若是不痛快,就打来福两下吧”
刘浓奇道:“我有何不痛快,为何要拿你出气”
来福指着院中竖木道:“小郎君,来福知道的,你不痛快”
刘浓转身一看,只见那竖木被自己劈得伤痕累累,猛然一愣,随后晒然而笑,说道:“昨日已去,就算稍有不快,此时已然尽无”
言罢,提着剑转身入室。
将将行至台阶,杨少柳便转出月洞向他行来。已作女装,仍旧蒙着丝巾,穿着一身雪白的襦裙,左肩绣着一朵碗大的粉蔷薇,裙摆长长拖曳至地,边角是桃花。娉娉婷婷的走在月色里,单就身姿而论,恍似月中仙子偷下凡尘,美得不可方物。
刘浓紧紧的反擒手中剑,心中竟不自主的怦怦乱跳。
杨少柳行至近前,瞥了他一眼,淡声道:“那郗小娘子的心不在你身,想之已是虚妄。你且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声望有损吧不过,我观郗鉴待你着实不错,何不让其为你遮掩,待郗璇及笄之时,再谈不迟”
刘浓缓缓摇头,笑道:“阿姐,郗公待我恩重,若待她及笄再言,恐终生有误。”
杨少柳眉尖一扬,神色已作冷,冷声道:“你喜,随你”
四月初八。
天初放晓,红日在竹林中腰徘徊。刘浓、刘訚、来福三人向刘氏酒肆外行去,这几日刘浓每日皆会去拜访郗鉴,匆匆而去,寥尽而回,再也没有见过郗璇。郗鉴邀他一同前往虎丘,刘浓婉拒与他同行。该注意些分寸了,免得日后事情张扬开来,彼此皆不易收场。
三人将将跨出酒肆,便见门前一辆牛车呼啸而走,待辩清那华丽的车身纹路,刘浓皱了眉。是杨少柳,比他还早,也不知要去向何处但愿,不再有惊
踏上牛车辕,望了一眼虎丘的方向,正准备进入帘内,却见远方行来一辆牛车。车辕上坐着个俊秀的少年郎君,手里捧着酒壶,身子歪歪的靠着车蓬壁,一条腿蜷在辕上,另一条腿则随着车轱辘晃来晃去。
陆纳
陆纳扬着酒壶,大声笑道:“哈哈,瞻箦,欲往何处啊”
刘浓由心的笑着,跳下车辕,疾步迎上,揖手笑道:“见过祖言兄,我正欲前往虎丘,怎地,祖言不去”见他拿着酒壶猛灌,又道:“晨初饮酒需得少量”
陆纳将酒壶搁在车内,呵呵笑道:“也是,若是醉了,可上不了虎丘我怕你忘时,所以来请来,咱们同坐一车”
说着,拉着刘浓便进车。
里面空间颇大,二人对坐亦不显挤。车开着窗,清晨的徐风拂进,惹人清爽。陆纳半靠车壁,打量着刘浓,突地笑道:“瞻箦,你今日要小心”
“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刘浓废解,遂笑道:“今日既不是正式乡评,多半便是各自随意行雅,有甚好小心的”
“嘿嘿”
陆纳懒懒的一笑,眼神愈发晶亮,瞅了刘浓半晌,才古里古怪的道:“现下且不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两辆牛车出城西,转北直奔虎丘。一路上,二人轻语漫聊,陆纳说些吴郡雅趣,刘浓是个很好的听众,每每他说至出彩之处,必然赞道:“妙哉”
恰逢此时,陆纳笑言:“春色正紧,若能随车漫野而听琴,亦是莫大享受。”刘浓洒然一笑,看着窗外幽幽绿意兴致也起,便吩咐来福取琴,略一调弦,便要行琴。
陆纳制止道:“慢,且稍待”
刘浓不解,扬眉问意。
陆纳笑道:“随我下车,稍后便知”
下得车来,陆纳朝着随从低语几句,便拉着刘浓避在一旁。陆氏随从则围着牛车一阵忙活,不多时,竟将车厢给拆了,空空荡荡的只余半截。
“哈哈”
陆纳挑着眉,叉着腰,放声笑道:“若是在厢中鸣琴,怎能得趣如此,方才不负瞻箦之曲,天可听得,地亦可闻得”
“甚好”
刘浓点头赞成,诚如其所言,如若行琴之地过于狭窄,琴音不能随风,难飘难续;对操琴之人而言,无疑于桎梏满身。琴之一物,亵渎不得
落座车中,半个身子显露在外。刘浓正了正青冠,拂了拂袍摆,将琴搁于腿上,双手在琴弦上缓缓地往左右一分,高低之处正合心意,淡然一笑,一个撩指。
“仙嗡”
车起,音飞。
后方不远处,陆陆续续行来各式牛车,有人闻得琴音,轻问:“何人在操琴”
女婢站在辕上,掂足,手搭着眉翘望,半晌,笑道:“小娘子,有点像是七郎君的车”
“七哥”
“不对,七哥琴亦如书,意在不羁,行琴之时专注于起伏;此琴,曲风极古,变换之时,若行云似流水不着痕迹,不会是七哥。掌帘,我要看看”
小婢挑帘,映出车厢中的小女郎,十三四岁年纪,梳着十字髻,乌黑的青丝挽在脸颊两侧成环,夹的脸蛋小小的。长得极是精致,细细的眉,巧挺的鼻,小小的嘴;跪坐于车中,虽不辩身材,可亦有小荷尖翘,水腰柔软如柳;穿着一身鹅黄襦裙,明光皓洁且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宛约。
她偏着头,向前看去,却只能看见青色的冠,月色的袍。
“咦”
车侧传来一声轻咦,左后面的牛车加快速度,二车并行。对面的车亦挑着边帘,里面坐着个身着紫色滚边深衣的小女郎,梳着巾帼髻,年岁稍长一二,正朝着她眨眼睛。
半响,两个小女郎同时浅身万福:“陆舒窈”、“顾荟蔚”
车后传来爽朗的笑声:“君孝,令嫒真雅致矣”
有人笑答:“陆侍中过奖,令嫒才是文姬当面矣。”稍顿,再问:“侍中,可知前方鸣琴者是谁”
爽朗的声音道:“我尚不知,嗯,琴风直追嵇叔夜,定不会是无名之辈。我吴郡之地山俊水秀,善养洁人雅士尔,稍后致虎丘一叙便知”
这时,一辆华丽的牛车赶上,郗鉴挑着帘笑道:“二位,好雅兴前方操琴之人,是顾、陆哪位郎君呀”
两个声音同时答道:“见过郗公,操琴之人尚且不知是谁”
“哦”
郗鉴放目极视,隐约看见前方绿意之中,浮着一顶青冠,心中一动,笑道:“嗯,此琴不拘于形,已具魂矣士瑶兄,怎地不见令兄陆中正他身为吴郡大中正,此等人物,应酌情予拔也”
陆士瑶陆玩笑道:“有郗公前来虎丘,阿兄又岂敢不至,稍后便来”
众人皆笑,随即互相称赞对方的郎君、女郎。
陆舒窈听得别人将自己赞作蔡文姬,粉脸悄红,正欲命婢女放下帘,右帘一侧又赶上一辆车,车中有个小女郎朝着她问道:“可是陆舒窈”
陆舒窈眨着眼睛看向右,右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