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7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漫漫雨蒙“哞”了一声,扬起四蹄,欢快奔向王氏庄园。

王羲之身着乌衣,头戴青冠,掌着雨镫,玉立于高大笔直的华榕树下。待见得青牛将弯角挑入巷中,卧蚕眉一扬,踏着木屐迎上前,足下水花生,恰若步步生莲。

王导挑帘而出,看着风神玉秀的侄儿,老怀大慰,复见门前停着数辆牛车,王羲之好似欲出行,便捋须笑道:“雨正浓烈,於菟意欲何往莫非,又欲入湖观鹅乎”

王导极其喜王羲之,虽侄儿已成冠,却仍唤小名,而王羲之最喜雨中洗羽之鹅。

王羲之扶着伯父向府内行去,边走边笑道:“日前,大伯来信,豫章新得一湖墨顶鹅,红黄皆常见,唯此墨顶,侄儿未曾得见。”

“豫章”

王导步伐一顿,握着王羲之手腕的手蓦然一紧,沉声道:“不可前往”因见侄儿神情错愕,遂拍了拍他的手,和声笑道:“近来,吾时感体乏神困,於菟且稍待几日,待吾辞却身职,与於菟同返会稽。彼时,共游大越水秀,岂不快哉”

“伯父”

王羲之顿惊,手中镫一歪,风雨斜扑而来

风斜雨细,扑帘而入。

纪瞻与蔡谟同车,老将军背倚车壁,阖目沉神。蔡尚书凝视着老师,见老师仿若已眠,便欲将帘闭上,却闻老师言:“清风可濯神,天水可浣衣,何需闭帘如今之江东,恰需一场风雨”

蔡谟眉毛抖了抖,揽起袖子于眉上,揖道:“老师,戴若思假节六州,军镇合肥。然,庐江郡守乃是王敞,王敦为遏制祖豫州,故命王敞空遗庐江郡已然三载。而今,戴若思引镇西军前往,豫章岂会轻易让出庐江届时,若起兵势,当以何如”

纪瞻探手出帘,揽了一把冰冷雨水,拍了拍滚汤的脸,寒意徐浸镇神,沉声道:“祖逖尚存,王敦势必有所顾忌。然若祖逖一亡,世事即为难料如今之江东,人心不古,禁怀叵测兵势若起,即挽危澜者,当觅之于外矣”

“觅之于外”

蔡谟皱眉思索,继而,眼睛豁然一亮,揖道:“老师,瞻箦居北,帐下强军,数战数捷,败逐胡酋于野。莫若致信于瞻箦,令其南下徐州。我等当立足朝堂,竭力谋之”

“非也”

纪瞻摇了摇头,目视帘外飞雨,怅然道:“吾得瞻箦,何其幸也然,瞻箦名望虽居青俊翘楚,若欲号令士族共讨并伐,尚有欠缺。而今之计,唯余兖州郗鉴。”

蔡谟细细一思,即明其意,复道:“老师,豫州终乃险地,我等身为尊长好友,岂可令瞻箦独身赴险瞻箦性傲,然今时非同往日,美鹤已封侯,当归江南”

“华亭侯,当归华亭”

乌衣巷东,雨润青街。

“嘎吱吱”

车夫勒牛,焉知却因青牛奔得太急,故而未能顿住蹄,拖着牛车滑出一道半弧,险些牛蹲车翻。幸而,辕上车夫技艺了得,双臂齐挥,一阵拉扯,硬生生将牛车制于门前。

谢裒迈出帘,接过门随递来的雨镫,大步若流星,走向府内。

谢奕迎面而来,父子俩相汇于中庭。

镫连镫,肩并肩。

谢奕沉声道:“阿父,若事不谐,族伯当以何如”

谢裒脚步一顿,转首斜望墙角一树雍容桂树,喃道:“此树乃大兄所植,植时方苗,而今已然冠盖,转眼,即已三载。”眯着眼,笑了一笑,回头徐走,边走边道:“大兄早已言及,江东必变。我谢氏,当起于变时莫忧大兄,风云变化早入彀中”

“风云变化,早入彀中”

谢奕茫然,立身于檐下,抬首,凝望雨中苍穹

第三百三十九章美侯戏美

艳阳高照,青天浮白。

现下,并非放莺季节,纸莺却杳冉于天,两缕长尾被风撩得冽冽作响,纵莺之人格格娇笑。

“婉儿,婉儿,速来”

织素提着裙摆飞奔,另一支手牢牢的抓着线团,纸莺飞过了柳梢,漫向粟海,因风过烈而人力娇弱,而今已非人放莺,实乃莺放人。

“格格,飞咯,飞咯”

小绮月欢呼雀跃,拍着小手,跟着织素一路追,小脸蛋洋满着笑意,青丝履尖,雪蝶冉冉起舞。

上蔡诸美中的柔然公主坐于小土包,百无聊耐的玩弄着黑油油的水辫,不时抬头望一眼天上之莺,嘟嚷道:“飞咯”

夏阳穿林透影,薛婉儿蹲坐于柳树下,曲膝于怀前,手肘枕膝,双掌托腮,眸子一闪一闪,嘴巴时嘟时瞥,桃红将脸颊层层尽染,愣愣的心想:怪也,怪也,为何梦中常见刘,刘

“唉呀”

这时,被莺拽飞的织素暗觉手心一疼,下意识的松手,当下风携莺飞,盘旋而上,转眼之间便再难捕足。织素嘴巴一撇,朝薛婉儿奔来,嗔道:“婉儿,为何不来帮我”

“纸莺飞也,飞也”小绮月扑扇着大眼睛,极力的仰着头,目送纸莺融于阳光中,揉了揉眼,回头看着薛婉儿,认真的道:“婉儿阿姐,纸莺飞去月宫了,再不归来也”

“唉”

薛婉儿幽幽一叹,瞥了瞥额角密汗如珠的织素,瞅了瞅粉妆玉堆的小绮月,心道:终日放纸莺,恰若斗草也黑丫十三了,不与你们嬉戏了

想着,掌着树杆站起身来,拍了个巴掌,将树上窜下来的郭内吏、刘侯揽入怀中,顺手拍了下刘侯的屁股,刘侯受惊,“嗖”的一声,窜入她的肩头,蹲下来,吱吱乱叫。

“休得多言”、“啪”

薛婉儿不容分说的抽了刘侯一记,而后,拽着裙角,绕过织素,点一下小绮月的额头,向不远处的小红马奔去,秀足踏蹬,旋身而上,将刘侯捉下来,放在马脖上,把怀里的郭内吏置于马后,继而,一夹马腹,朝峰城插去。

“驾,驾”

娇叱声远扬,粟海中的人群听闻,纷纷搭眉望向柳道中的娇骑女郎,有人爬到田垅高处,挥着手,大声唤道:“黑丫,愿闻咏唱”

“哼”薛婉儿眉毛一挑,嘴巴一撅,故作不闻。

睿蕊正在粟海中扎草人,抬起头来,抹了一把额前汗水,娇声道:“薛小娘子,愿闻咏唱”

“咦,小娘子”

薛婉儿乐了,眉儿弯弯,嘴角浅浅笑,勒马于柳下,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漫声唱道:“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摡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一阙摽有梅,唱得薛婉儿俏脸羞红,粉嫩如玉的脖心滚烫。求我庶士,迨其謂之有心求我的俊郎君,快快开口,莫迟疑。

歌声飘入粟海,翻过柳梢,绕着树颠打了个转,盘荡于人心中,令人闻之则醉。软软的求爱赋,若吟似喃,似苇若絮,述尽千般娇媚,娓叙眷恋缠绵。

“噗嗤”睿蕊嫣然一笑,回唱一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回得极妙,硕人乃赞美女子美丽的诗赋,以美赋才,恰好道中薛婉儿的心思。

“睿蕊阿姐,何故取笑婉儿婉儿并非求庶呢。”小女郎蓦然垂首,暗觉脚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