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2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韩翁,诸位乡民”刘浓举起酒碗,目亮如星。

四野皆静,韩翁嗅着酒香,突然惊呼:“此酒,乃竹叶青乎”

“咦”

刘浓神情一怔,继而嘴角一翘,江北之人不识得刘浓,却识得竹叶青,捧着酒碗,朗声笑道:“正是此酒,此酒乃以粟酿,而粟出自华夏之土,故而,当敬一白。”说着,便欲倾碗注土。

便在此时,有一群人匆匆从村中奔来,当先之人叫道:“韩翁,有客由江南而来,有通关牒文”

“哦”

韩翁神情一呆,继而一喜,笑道:“今日乃何日也,莫非竟又有南来之英雄乎”说着,便离席而起,奔出去迎接,转念想起刘浓尚捧着酒,面色蓦然一红,顿步折回来,笑问:“未料竟再有南人渡北,可是与刘郎君同行者”

由南而来

来福等人神情顿时一沉,刘浓剑眉微挑。

而此时,村尾竹林里,一群人正牵着马,阔步行来。为首之人牵着一匹四蹄踏雪乌墨马,身着宽袍大袖,腰挎华丽长剑,待看见刘浓也在此,秀长的眉斜斜一飞,冷冷一哼,面露不屑之色。

刘浓也把她认出来了,他在历阳县城便已见过她,近几日,她更是率着百余精骑一直尾随。两队相隔三里,刘浓进,她进,刘浓扎营,她也跟着扎营。

刘浓遣青衣斥侯询问,她命人一轮箭雨射回来。

而每每遇袭,刘浓与众白袍顶在前面血战,她却率着精骑在后面捡漏网之鱼。如此尚不算甚,且有一次,她竟捉了唐利潇的两名青衣斥侯,虽然后来放了,但却惹得唐利潇暗怒。

第两百二十八章桃源难容

酒香飘满坞堡下,来人嗅了嗅鼻子,朝着刘浓直步而行。

腰间长剑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待至近前,老实不客气的将袍一撩,落座于席,端起来福的酒碗,抿了一口,半眯着眼,赞道:“妙哉,好酒”

刘浓看着她腰间的长剑,剑眉微皱,此剑极为眼熟,剑鞘密布华纹,剑锷处嵌着三粒翡翠。

那人秀眉一扬,冷声道:“看甚,莫非不识得此剑”

刘浓摸了摸鼻子,讪讪落座,不理她,却又忍不住仰了仰脖子。

众人面色各异,来福凝视了一眼来人的喉咙,再瞅了瞅小郎君,原本防备着的双肩顿时一松,嘿嘿傻笑。

韩翁见两人神情有异,而他也一眼便将来人辩出,这是个侨妆的女子,想来和这刘英雄有旧,当即便将手一挥,笑道:“既是同南而来,理当共聚一席,刘英雄,且容老朽借酒为敬”

当下,众人开动,饮酒的饮酒,慢聊的慢聊。

只是苦了北宫与曲平,行军不沾酒,闻着酒香阵阵透怀,浑身麻痒难耐,却只能拼命吃肉。

郭璞酒量极大,然却无酒可滋豪饮,只得慢饮小酌,低声的向韩翁打探着淮南诸事。韩翁也不疑有它,一一据实以告。

待得酒足饭饱后,韩翁喝得七荤八素入坞堡安憩,老张妇孺与白袍一道收拾完残局,也都默然退却,营地门口顿显寂静。

夕阳余辉洒落军帐口,刘浓挑帘而出,来到军营外,但见村中炊烟也起,股股直冒。韩翁之孙韩灵正沿着坞堡斜坡,一路欢笑着奔下来,身后跟着一只硕大的黑狗。而稍远一些的空地上,那人的部曲亦正在忙碌扎营。田野间,辛劳一日的老农扛着锄头归来,见了刘浓弯身行礼。

红日,在遥远的天边慢慢下垂,四野不闻喧嚣,唯有宁静。

“但使人心安,何处不桃源”

刘浓走到田埂上,双拳对于胸前,缓缓一阔,而后举手向天,浑身上下传“噼里啪啦”一阵爆豆声。红筱领着十名剑卫走到他身后,见小郎君对着落日伸臂展腰,嘴角微微一翘。织素也在她身旁不远处,正与韩灵一道采田间野草,韩灵想编只小草马。

郭璞摇头晃脑的走过来,站在刘浓身侧一同看日坠,声音略低:“郎君,可知此翁乃是何人”

刘浓微笑道:“正节之老翁,我等之楷模”

郭璞嘴角一裂,捋着黑短须:“此翁乃是韩潜之父,韩潜乃是祖豫州帐下大将,往南十五里,军坞百人将乃是韩翁八子韩续,往东三十里有驻军一千,骑督乃是此翁五子,韩离。自祖豫州南来之时,韩氏便举族相从,征东讨西、战胡已有七载,满门皆英杰尔”

韩潜,竟是祖豫州帐下头号大将韩潜

刘浓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下的坞堡,赞道:“虎父养雄子,当如是也”

“然也”

郭璞眯着眼睛回望坞堡,压低着声音,面带喜色地道:“郎君乃大德大贵之人,天必赐福以佑。前几日郭璞尚忧,不料忧虑尚未却眉,此翁便来。若使与此翁交好,定可免却诸多后顾之忧。此事,郎君不宜显,而郭璞理当往矣”说着,对刘浓深深一揖,挥起脏兮兮的袍袖,朝着坞堡径自而去。

刘浓嘴角默然而裂,摇了摇头,撩起衣袍下摆就地而坐,顺手扯了根青草衔在口中。继而,心中越来越静,顺势便躺了下来,翘了个二郎腿,以手枕头。

草风悠悠,吹得人欲眠。

正欲摘两片草叶盖眼,左侧却闪现出一双小小的青色步履,而红筱的绯色长裙也同时飘在了右侧。顺着那小巧的步履往上一看,目光顿时为之一定。

“看甚”来人冷冷的问。

刘浓愣了一愣,她穿着宽袍大袖,而宽袍内中乃是胫衣,以此角度看去,内间风光委实不雅。赶紧转走眼光,坐起身来,看着她腰间的长剑,淡然道:“原是荀娘子,在历阳时,刘浓眼拙,竟未辩出此剑。”

此人,正是刘浓在建康宫所遇的那名女校尉,东晋唯一的女将领,荀娘子。

荀娘子撇了一眼红筱,默然坐在刘浓身侧,淡声道:“江左尽传的美郎君,汝怎会舍弃江东之繁华,而来此地此地无诗也无雅,唯有落日如血,不怕至而不归乎”

刘浓道:“荀娘子,又为何而来”

荀娘子眯了下眼,看了看刘浓咬在嘴边青草,冷声道:“我欲往襄阳。”

刘浓笑道:“若往襄阳,何需经淮南。”

“我本不欲至淮南,途经历阳时,不想却遇见了你,便改了主意。想看看,名传江左的美男子能否抵达淮南,亦或行至一半,调首回江南。”

荀娘子也扯了根青草,学着他的模样,歪歪的衔在嘴边,神情与姿式契合之极,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洒脱的美郎君,奈何她的喉结却光洁如玉。

唉,原来,她是想看我灰溜溜回江南的模样啊

刘浓怔得半晌,“噗”的一口吹出青草,揖道:“而今,刘浓已至淮南,倒教小娘子失望也”

荀娘子正色道:“非也,尚未至上蔡。”

刘浓剑眉一挑,冷声问:“莫非,荀娘子为逞一时之奇,便欲一路尾随”

“有何不可”

荀娘子一口吹出青草,按膝而起,拍了拍手掌,而后,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