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继尔掩着嘴格格娇笑,笑着笑着,不知怎地,心中却愈来愈疼,暗想:唉呀,真想一把抱住小郎君呀,若是绿萝能早些跟着小郎君就好了,定不教小郎君哭鼻子嗯,小郎君哭鼻子,会是怎样的呢绿萝从未见过呢
歪着脑袋想,脱口道:“小郎君就是哭鼻子,也定然是好看的”
“然也”
来福深以为然的点头,刘浓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小郎君”刘訚在岸上挥着手呼喊。
渐行渐近,船泊柳畔,刘浓阔步上岸,朝着郭璞揖手道:“刘浓,见过郭参军。”
郭璞抱着麈斜斜一移避过,长长一揖:“郭璞,见过郎君。”
刘浓点了点头,转目看着刘訚与革绯,笑道:“辛苦了,入城吧。”
“是,小郎君。”
刘訚阖首,革绯浅身万福。
刘浓当即将袍一撩,欲沿着昔日之路,步行入城,亦好打量旧景可曾变换。
革绯在身后唤道:“小郎君,且稍待。”
刘浓心中微奇而顿足,却见革绯指了指佐近,温软笑着不语。蓦然回神,只见佐近渡口已然围上来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尽皆指指点点不休。
少倾,亦不知是谁呼道:“此乃卫叔宝乎”
“非也,叔宝已归新亭,定是华亭美鹤”
“美鹤何在”
“美鹤,美鹤”
霎那间,人群愈聚愈多,渐尔有成排作墙之势,刘浓心惊,赶紧跳上刘訚早已备好的牛车,来福“嗖”的一声,窜到辕上,挥起牛鞭,催着青牛快快入城。
殊不知,此地乃是建康,而建康之人多如牛毛,乃是天下第一大城,他们的牛车尚未进城,便被蜂涌而至的人群堵在了城门口。
“美鹤,为何避也”
“美鹤斯美也,岂可静秀而敛影也”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出不去了,一声声娇唤作催,妖娆奔放的建康女儿们,已然翘首而待,纷纷扯下腰间的香囊作势欲投。刘訚在车旁笑道:“小郎君,若不使她们得见,定不可入城。若再行耽搁,怕是明日亦入不得”
“唉”
刘浓一声长叹,慢悠悠挑帘而出,顿时,各式各样的香囊乱飞,整个天空都变作了五颜六色
第一百八十七章伊人几何
阔别七载,再回建康,刘浓首任要务并非前往吏部呈递牒品,亦未去拜访城中各位尊师长辈,而是来到了南山新亭。
站在山脚下一望,苍苍翠翠,满山青。
沿着弯曲的青石小道拾级而上,因天色较早,山中不见游人,唯闻林梢之鸟跳脚轻唱,微风透叶而来,夹带着昨夜的雨露,更显清湿幽静。
来福在山下守牛车,革绯不紧不慢的跟着,脚步声轻浅致极,哪怕近在咫尺也弱不可闻,若是留心细观,会发现那对粉底蓝边的丝履脚跟未着地,而小巧的脚尖若青螓点水,莫论刘浓走得的快与慢,她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一分不多,一寸不少。
一路匍匐往上,月白与粉蓝两个身影状若起伏的音阶,充满协调的美感。
到得半山腰,青石小路一分为二,一条向上缠绕盘荡至山颠,一条往左斜伸。择左道而行,草丛极深,渐行渐深渐不见路,刘浓有着七尺身躯,与草丛并肩而齐,革绯身材娇小,整个人都被青丛之海淹没。
卫玠之墓在杂草道的尽头,孤零零的卧在两株青松后。
坟前的杂草被清理的极是干净,显然时常有人前来凭吊祭扫。
刘浓见无草可拔,只得细细辩明了方位,而后接过革绯手中的短柄锄走到百步外,默然挖土取壤,随后用手捧着黄中带黑的新土,轻轻的洒在坟上。
待坟身焕然一新时,半个时辰已去。
拍了拍手,撩起袍摆,跪于坟前。
大礼三稽之后,革绯递来酒壶与丝帕,刘浓只接了酒壶,将满壶好酒沿着坟头细细一洒,酒水入土即浸,仿佛听见有人在赞:“虎头,好酒”
嘴角微笑,直起身来,按膝面对墓碑,用手拂去方才不小心挥洒在碑上的泥沙。
“世叔,虎头,回来了。”
凝视一阵,眼前恍似出现卫玠清瘦的身影,面色依旧苍白,眼里带着赞许与笑意,又隐约有着几许疑惑。
刘浓按着膝,重重一个顿首,而后深吸一口气,徐徐抬头,指着面前被酒水浸出的斑驳痕迹,说道:“世叔,洛阳在此,建康在此,虎头欲至洛阳,然有人拦江横截,往不得,亦退不得。尚请世叔在此松间稍待几载,虎头将于此城,缓积薪火以期厚发,终将一日,虎头定携世叔之魂与叔母相见于洛阳。”
言罢,三度稽首,长身而起,负手转身便走,再不回望一眼。
穿出乱草丛,来到山颠一山亭,依亭远眺,明目清新而致远,烟云缭绕的建康城孔孔格格,不知暗藏多少风起云涌,不知犹存几多欢声笑语。
“嘎嘎”
一丛秋雁由建康城上方遥遥而来,领头的雄雁眼看即将飞临新亭时,不知何故将身一旋,一振双翅插向北方。
纵目极视,风往南来,雁往北飞。
接过革绯递来的丝帕,擦了擦手,慢慢走到一块飞石下,仰头一望,裂了裂嘴,撩起袍摆往上一纵,几个起突便至石上。
“来”坐在石上,拍了拍身侧。
不闻声,但见粉蓝相间的蝴蝶轻盈盘旋,眨眼之间便掠到了石上,革绯看了看石上的丝帕,抿嘴一笑,缓缓跪坐于丝帕外,双手慢慢推至石上,以额抵背,轻声道:“小郎君,一切尚好,婢子与刘訚自来建康”
俩人坐在石上吹着山间清风,革绯轻声娓叙着建康之事。
刘浓看着远方,默然无语,革绯是杨少柳四婢之一,杨少柳遣她来建康陪同刘訚经营商事,其意在何,他心知肚明,虽是带着几许怅然,却知此法乃不得不为。莫论兴盛家族尚是一意往北,身为唯一的家主,他便是临风之乔木,华亭刘氏所有人的期盼与希望皆系于一身,他进,家族荣,他衰,阖族败。
前唯多险,任重而道远。
“走吧。”
徐徐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撑向天空,听着浑身上下传来的“劈里卟罗”爆豆声,心爽而神清,轻轻一跃而下。
革绯莞尔一笑,紧紧跟随。
上山较缓下山快,袍角拂得青草弯。待至山腰时,红日冉冉初升,爬了满肩。携日而下,登上等候已久的牛车,杳然而去。
华亭刘氏在城内有酒肆,城外有别墅,小桥流水青竹斜,辗转复回见人家。刘訚站在桥畔,眼望着青牛从竹林中挑出一对弯角,面上一喜,快步迎上前。
“小郎君,可要进去看看”
“不必,需入城造访诸位尊长。”刘浓稍作打量便闭了帘。
革绯下车时,刘訚看了她一眼,而后便随车步行,当至桥畔时,刘訚又招呼随从赶出一辆牛车,车上置放着各色物什:新茶、琉璃、美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