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着眼帘、泪珠顺着眼窝往下掉。

祖盛心中不忍,朝着随从点了点头,随从抽出腰刀,看了一眼牛的眼睛,伸出左手遮住牛眼,而后暗一咬牙,“嘶啦”一声。

刀,扎进牛脖。

半晌,随从沉沉地跪在雪泥中,沉声道:“郎君,牛已亡,不能再行路。莫若回转娄县,以待他日再来访刘郎君”

此地离华亭刘氏庄园,尚有三十里路程。

祖盛瞅了瞅华亭的方向,再看看自己现下的模样,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豪情,对随从笑道:“把刀给我”接过随从的刀,挎在腰上,又道:“你自回娄县,告知阿父遣人来取牛,而牛,乃我所杀,与汝无关”

“郎君”随从浑身一颤,双手按地,额抵雪泥。

祖盛看了看天,笑道:“勿要担心,不过三十里路程尔。”

随从道:“郎君,风雪将起”

祖盛大步走向华亭,声音朗传于风中:“我心念友,岂可因风雪而止”

青天、茫阔。

浓眉大眼的郎君昂仰着胸膛,按刀徐行,虽是衣衫不整,但却浑身犹若乘风,步伐轻快似燕。寒风裂起袍衫,惊起额角散发。

白皑之野,突闻一声长啸。

似龙吟,清越。

不绝。

与此同时,在吴县至华亭的雪道中,一队牛车蜿蜒匍匐。

桥游思怕冷,手里捧着小手炉,阵阵暖意经由十指漫遍全身,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弯起来,轻声笑道:“把帘敞一些吧。”

侍在一旁的小婢摇头道:“小娘子,婢子不闷。”说着,眨了眨眼睛,缓移身子挡在帘口,仿似这样便能替小娘子遮住寒冷。

桥游思微微一笑:“傻晴焉,帘闭得这样紧,风是灌不进来的。”

晴焉伸手探了探帘,绣帘极重,无缝可入风,可是她仍然担忧的看着小娘子,一至冬天,小娘子便似潭中之莲经不得寒。

桥游思浑身作雪,精锦雪裙、雪狐深裘,挽着堕马髻,发髻两端各插一柄雪莲步摇;肌肤胜雪,本就小巧的脸被狐毛一夹,盈盈不及掌;细眉若远山之黛,仿似巧巧的别着两缕缥缈云烟;眼极净,黑白分明,洁过玉,胜过漆;鼻梁俏挺,似蝉薄翼;小唇一点,色略淡

而此时,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小小的,俏俏的,惹人怜。

“小娘子,恕罪。”晴焉久随桥游思,知道小娘子现下定是冷极,咬着嘴唇想了想,挪到小娘子身后,伸出双手,闭着眼睛,虚虚环着小娘子的腰。

半炷香后,经得晴焉虚抱以体温相暖,桥游思总算缓过劲来,唇间的色彩也渐浓,将小手炉紧紧的贴着心窝。回头看了一眼晴焉,烟眉微微一皱,伸出手将边帘挑开些许。

风,灌进来。

桥游思浑身轻轻一颤。但素白如玉的手却坚定的撑着帘,便是晴焉惊呼出声也未停止,待得暗觉车内的气已通透后,方才漫不经心的微笑道:“我也觉得气闷呢。”

“小娘子,好小娘子”

晴焉泪眼迷蒙。一叠连声,紧紧的拽着小娘子冰冷而颤抖的手。她知道小娘子身体有异,是感觉不出来气闷的,小娘子自小便心善如明镜,路遇蚂蚁不忍踩,逢得饥鸟必赐粟,对待下人也温和微颜,小娘子幼时,因下人过失,坠于湖中险些溺亡。大郎君知道后大怒,将下人捆绑于柱,欲庭杖杀之。小娘子趁着夜,瞒着大郎君将那下人放了,并将自己的步摇送给下人做盘缠。

下人并未带着家人逃离,反而在次日清晨跪于庄前,持着一截断手求见大郎君。

而那下人,便是晴焉之父。

小娘子管庄甚少动用刑罚,但说来也怪,下人们每每犯了错。被小娘子柔柔的一看,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随后便一个个的自领责罚。

小娘子,是天下间最善良、最干净的小娘子。晴焉眨着眼睛。如是想。

“可是,这样冷的天,小娘子为何要去甚华亭呢”晴焉紧紧的阖着小娘子的手,竟忍不住的将心里的话喃了出来。

闻言,桥游思微微一愣,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妹”

这时。牛帘外传来桥然的声音。

桥游思正欲揭帘,便听自家阿兄在帘外高声道:“小妹切莫开帘,阿兄,阿兄只是有些心烦。”

堕马髻微微一歪,柔声道:“阿兄勿需担心,刘郎君绝非食言之人。”

桥然叹道:“小妹所言甚是,奈何离月底仅有十余日,谱谍司若”言至此处,稍稍一顿,又问道:“小妹,可觉得冷”

桥游思略作一思,笑道:“游思身子尚好,阿兄勿忧,谱谍司三年一核谱,三年前我桥氏已然降过,按晋律,若是今胜于昔,则不可速降,再待三年以留察。而今,阿兄得大将军参军挚瞻看中,来年便将前往豫章;再得与华亭刘氏结为通宜,刘郎君美誉名传江左,虽然门楣亦浅,但想必不日便会振翅青云;诸此种种,阿兄,且宽心以待。”

一语长长,如绵似水。

桥然心中大定,转念却又担心起小妹的身子,朝着帘内深深一个揖手,涩然道:“小妹,且恕阿兄无能,如此风雪尚要教劳顿小妹,阿兄心中愧煞。”

桥游思轻声道:“阿兄,于礼于情,游思都应该去华亭拜见刘氏主母,何来劳顿一说。倒是年岁载近,宋小娘子待桥氏情谊浓厚,咱们切不可忘,应呈之以礼。”

闻听此言,帘外的桥然眼神蓦然一凝,眼前似乎有一缕绿纱飘漾,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来,笑上的笑容越放越盛。

“阿兄”

“嗯”

桥然猛然一个激淋回过神来,神色畅然若失,半晌,说道:“小妹提醒的是,阿兄定不敢忘矣”说着,突听一阵马蹄声,闻声而寻,眼光却瞬间一滞,随后喜声叫道:“来者可是华亭白袍”

“蹄它,蹄它”渐行渐近,马背上的骑士披着白袍,袍角飞展于风中。

桥然再次叫道:“可是华亭白袍”

“吁”

“希律律”

三十步外,听到叫声的骑士猛勒缰绳,健马人立而起,飞扬着前蹄,抖起蹄上蓬雪。

骑士按抚马脖,待马平复下来,见是一个郎君在问,便翻身落马,阖首道:“正是。”

桥然问道:“意欲何往”

骑士皱眉,看着桥然不言。

而此时,桥游思已挑开了绣帘,探首而出,看了一眼自家阿兄,细眉微微一皱,随后对着骑士细声喊道:“我们正欲前往华亭刘氏,此乃刘郎君好友,吴县桥氏桥然。”

骑士神情顿时大喜,挽着马快步上前,按着腰刀,沉沉一个阖首,大声道:“回禀桥郎君、桥小娘子,李宽奉刘郎君之命,正欲前往吴县邀请二位。”顿了一顿,又道:“小郎君不知桥郎君与小娘子已至,不然定会亲身相迎。”

“无妨。”

桥然神色豁然一松,哈哈笑道:“不过,来得正好,正恐寻不着路。”

“阿兄”桥游思摇着头微微一笑,轻轻放下了绣帘。

当下,李宽骑着马遥领在前,车队再度缓缓起行。

桥然心情大好,挑着边帘打量野景,冷风灌脸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