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么嗯,古之美人,想必便是这般模样”言至此处。再冲着刘浓补道:“美鹤,何不笑之以证我之所言”说完,挑了挑眉毛,好似在等待刘浓笑一个。

“噗嗤”

谢真石再也禁不住,捏着笔杆,掩嘴娇笑。

刘浓面色大窘,知道小谢安是在报昔日三弹之仇,只得暗暗苦笑: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稍后,谢真石命三个小郎君抄这首卫风、硕人,谢万与谢桓各抄三十遍。而小谢安则需抄五十遍。小谢安不服作辩,殊不知谢真石两言便将其辩得哑口无言,刘浓这才知道原来谢真石竟也擅辩。

谢真石道:“刘郎君,安弟练字时,君需多看少思”

刘浓稍作沉吟,揖手道:“刘浓,谢过谢小娘子提点。”

“何需言谢,刘郎君多礼了。”谢真石微微一笑,浅身万福还礼,随后歪着脑袋想了想。再道:“莫若,刘郎君也抄三十遍吧”言罢,不待刘浓接话,引着四个贴身近婢绕着回廊急急离去。待得一个时辰后。她便将回返,来核查小郎君们的书法,而现下似乎多了一人。

小谢安挺着胸、掂着腹,极是大方的递了一支粗毫过来,脆声笑道:“美鹤,快抄吧稍后若是没抄够。阿姐会打手心的”

抄诗打手心

刘浓接过毫笔,恍似回到了六年前,身在华亭老庄西楼,每每功课对答若不遂杨少柳心意时,其多半便会打手心以示责罚一时间,神情悠悠,但心知谢裒与谢真石此举岂会无的放失多半是自己的书法与小谢安有相似之处,是以才故意如此安排。

当下便沉心静气,徐徐抄着毛诗。

三十遍毕罢,尚未及一个时辰。便侧首看小谢安抄诗,但见小谢安的字飞扬超拔、状若涂鸦,一首硕人下来,除了个别字能辩出端倪,大部份皆似是而非。然小谢安却丝毫也不气馁,竟鼓着腮邦子一遍又一遍的抄着,下笔沉沉,眼底则似有光蕴闪烁。

渐渐的,刘浓再不去辩小谢安的字,只顾着他的笔,心神随着笔尖勾撩起伏。

不知何时,笔尖突地一顿。

小谢安将笔一搁,朝着自己的右腕哈了一口气,侧首瞅了瞅刘浓,见其好似闭目养神,伸出手掌猛地一拍其肩,叫道:“美鹤,诗可抄好”

“嗯”刘浓猛地一惊,剑眉之梢两下轻颤,徐徐睁开眼睛,神情竟显些许懊恼,半晌,方才洒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心道:又是徒劳无功怪道乎有人终身从书亦难有所成,塑字具神便是天堑鸿沟啊,若想与王羲之一较高下,何其难矣

稍后。

谢真石悄然行来,将四人所书逐一看遍,点评谢恒为:行字若沉石,重有余而韵不足再把胖谢万的一瞅,柳眉微蹙,命其再抄十遍。而后细细阅过小谢安首遍与末遍所抄之字,两相一较,笑赞:颇见增益。到得最后,持着刘浓的字,思索了半天,笑道:“刘郎君之字甚好只是,为何自缚”

刘浓揖手道:“请谢小娘子明言”

谢真石瞅了瞅刘浓,这般一个聪慧若妖之人却陷于迷障而不自知,其字混杂致极,既似钟繇又若卫桓,更带着几分茂猗先生的秀气,莫非是想样样俱全么唉,亦不知他的书法启蒙之师乃是何方庸人,害人非浅呢心中感概不休,虽有心相助,但也心知不可操之过急,眨着眼睛想了想,笑道:“史言:比干生七窍,心乃万物之灵苗,四象变化之根本,七窍为洞察圣明之心敢问,刘郎君可具七窍之心”

刘浓深深吸进一口气,沉沉一个揖手,问道:“刘浓自是不具,谢小娘子何不直言”

谢真石歪着脑袋笑道:“刘郎君若非七窍之心,为何却行玲珑之举”稍稍一顿,见刘浓神情怅然,遂浅身万福道:“刘郎君莫急,昔日逸少阿兄顿笔两年。只为写一字,刘郎君可知是何字”

刘浓想起了家中的一对大白鹅,笑道:“莫非是之字”

“非也”

这时,谢奕转出廊角。大步踏来,边走边笑道:“便是一字”说着,拿起小谢安的笔,在洁白的左伯纸上沉沉横拉一笔。他原本想找刘浓一起去溜马,行至廊后听见小妹与刘浓一番话语。虽看不出刘浓的书法到底是何原因,但却知道王羲之当年之事。

“一字”刘浓瞅着那粗横的一笔,剑眉微皱。

谢真石笑道:“正是一字,逸少阿兄两年仅书此字,而后笔骨铸髓,再书它字皆如神助。刘郎君亦不必急于一时,下月逸少阿兄会来,刘郎君与他自幼相交,何不互佐请教”言至此处,想起阿叔交待过:应徐徐诱之。切不可使其多思而越缚越深,又道:“只是,每日尚需来抄诗三十遍”

“劳烦谢小娘子了,刘浓谢过。”刘浓朝着谢真石深深一礼。

功课已毕,与谢奕并肩行于院中小道,刘浓犹在思索王羲之的“一”字有何关窍,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点扣。

自那日在山颠对日吐露心迹后,谢奕与刘浓、褚裒走得极近,相交称心甚至有超过桓温之势。笑道:“瞻箦如此在乎书法,莫非日后欲待中正评合再经吏部任职”

刘浓本不欲瞒他,遂点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谢奕心思稍稍一转,便知刘浓在担心甚。中正评合与吏部审核时,书法是至为关键的一项。刘浓欲谋太子舍人,即便有纪瞻提名引荐,但以其次等士族身份而言,定会遭受多方诘难,若书法不堪入目。怕是美玉染瑕。奈何书法非同其他,自己也无甚他法,只得宽慰刘浓:阿父与小妹定会襄助,莫要忧心而想去溜马一事也就淡了。

二人穿出柳道,将至谢裒院中,谢奕与刘浓作别,沿着院墙直出水庄找褚裒去了。

刘浓看着谢奕宽袍大袖的背影,微微一笑,谢奕便是十六位太子舍人之一,对其而言不值得任何夸耀,但自己却需得砥砺而行,切不可大意。

将将踏入院中,便听谢裒在室口唤道:“瞻箦”

刘浓一抬头,目光便是一顿,不动声色的吸进一口气,暗中徐徐拂于无迹,几个疾步踏至水阶下,揖手道:“老师,弟子练字已毕,特来告辞,待明日再来。”

谢裒看着阶下的美玉弟子,心怀甚慰,抚着短须笑道:“甚好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你之文章正待磨砺,而书法切莫贪功妄进,便与阿大他们一起练练,放神而致远。”

刘浓目不斜视,答道:“是,老师。”

谢裒脸上笑意更盛,稍稍一想,又道:“想必真石已告诉汝之师兄王羲之顿笔一事,其所书之一字为何汝回去好生思之,待明日来时若有所得,再回禀于我然则,仅作此思,不可再生他念,今日亦不可再行练字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