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轻声唤道:“法虔兄,怎地”

“然也”

僧人出言而制,随后笑道:“道林勿需如此,刘郎君才识过人、慧心独具,法虔亦愿互引而佐证矣然,君子论证,何言胜负是以,不论作何,刘郎君皆算过得松下三问。若何”

“理应如此矣”

支遁眉间神色一松,而那华袍郎君却嘴角一歪,缓缓摇头,却在此时,听得刘浓朗声笑道:“道人好意,刘浓心领然,却不可受矣”

“咦”

华袍郎君猛地侧首看向刘浓,而后者却仿若未觉,犹自温雅的笑着。

刘浓迎目与僧人对视,辩锋已然开始。

若是刘浓受其所授,亦并非不可,然如此一来,辩锋时必失锐利。虽不知这道人是有心如此,尚是随意而言。可刘浓却不敢大意,当仁则不让矣。

僧人摸索着案上琉璃茶壶,缓缓笑道:“刘郎君,此壶出自华亭,如今却在此地;一切皆在缘法,彼出以是,是以因彼也故与刘郎君有是必有彼而有缘也有缘即为缘法”

“然也”

刘浓笑道:“彼出以是,是以因彼,诚也然,道人应知,缘自在,因法也;是以琉璃出华亭而归太滆,是彼在此也。故,此非刘浓之由彼也”

僧人抚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半晌,笑道:“非也,缘法自在,在因在果,万物皆在其中;缘法不可离,岂可分人、事也刘郎君需知,人行事,而事导人也”

刘浓暗暗一叹,僧人将万物纳入缘法因果,自己无论如何亦不可逃脱,但亦不愿如此混淆,委实不愿与其多作纠缠,索性笑道:“即便如此,缘法自在,在于道;道生缘起,刘浓顺道而随缘,然,此乃道之缘却非刘浓之缘也之所非,皆在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也”

此言甚妙:缘法自在,而我直指本心,因缘际会下,虽顺缘而随缘,却不会因缘而去觅缘、附会于缘法故,即便我存于缘法,而缘法非我一切,皆在相与无相。

若是僧人再辩,亦只能辩言辞,而不得再论其他。此已非关辩论,而在刘浓本心其终不敢忘:毕生追索,便是所行即是所愿,哪怕再如何举步维艰,亦不愿更改

闻言,支遁凝眉深锁,再思及过松道时刘浓所言,似有所得,又仿若更加迷堕。一时间,思来索去,只觉有物即将在眼前破开,然,却终有欠失

华袍郎君则眉头疾挑,亦在细细推敲此语,突地,似已拿捏作准,长身而起。竟负手行至刘浓面前,略作拱手,淡然道:“我在院后相待”

“不必了”

注:僧人在那时称道人,称兄,有名望的称公。不必奇怪

第六十六章斯人已逝

相对曲案,二人慢笑。

稍徐。

僧人注视着刘浓,缓缓挽起双手,作揖道:“华亭美鹤刘瞻箦,真乃古之君子也法虔,敬也”言罢,按膝而起,敲钟三响,一慢二快。

“咚,咚咚”

钟声响起时,刘浓微微一笑,作揖还礼。

支遁搓掌笑道:“瞻箦志存于胸,缘法亦不可摧之。若论风姿修拔,吾所见闻者,唯王氏郎君,可与汝共辉矣”

“哼”

华袍郎君冷冷一哼,袍袖一挥,单手揽在背后,面上神色颇是值得人推敲。

闻得哼声,支遁神情窘然,亦不知怎地,其面对华袍郎君时,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恰若被缚之鹤

僧人摇头缓笑,知晓些内情,有心替支遁解围,便对刘浓笑道:“刘郎君,松下三问已过,可咏赋三阙。常闻美鹤擅咏,今日是咏诗尚是叙赋”

“且慢”

华袍郎君袍袖一抖,斜踏一步,淡声道:“法虔兄,萧然借方丈之地一用,可否”方丈指寺僧所居之室。

僧人眼底藏笑,挥手道:“莫说方丈之地,便是将此寺让于子泽,又有何妨”

“不敢受也”

华袍郎君嘴角一歪,眉端轻扬,侧身向刘浓拱手,淡然道:“刘郎君,萧然受人之托有事相告”

受人之托

刘浓惊疑,面却不改,揖手道:“刘浓谢过萧郎君不知是何事”

“且随我来”

华袍郎君脸颊浅皱,稍作还礼,便转身向松侧法虔居室行去。

刘浓紧随其后,心中则在细细思索:料来,这萧然与支遁与法虔应属旧识,而后者皆是有名的雅僧,与会稽上等门阀交往频频。江东萧姓鲜见,气度如此凌傲,莫非是兰陵萧氏他受何人所托莫非是建康王卫嗯,不对,王、卫刚致信而来,哪又会是谁

待二人度至居室中,支遁慢慢吐出一口气,涩然道:“见得他来,支遁想避却途遇瞻箦。唉,此乃缘法,不可避也”

僧人笑道:“既不可避,放怀便是,鹤呢”

支遁负手而立,淡然道:“放了”

“哦”

法虔看着眉色尽舒的支遁,心中怦然而动,随即缓缓一笑,揖手道:“恭喜支贤弟,桎梏已去”

“嘿”

支遁讪然一笑,毕竟尚有牵念不至烟过无痕,遂转移话题:“萧然向来性傲,此时不愿闻刘郎君咏诗,料来已然心服,只是爱惜颜面尔”

“然也”

僧人会心而笑,随后想起支遁与兰陵萧氏间的纠葛,劝道:“支贤弟,若是不愿再避,理应”

支遁道:“法虔兄,彼事已逝,何必再提。”

方丈之室内,一丈四方。檀香如徐,矮案呈黄。

“华亭刘浓”

“兰陵萧然”

果是兰陵萧氏

刘浓淡然而笑,接过萧然递出的信帖,只见帖上书着四字:瞻箦亲启。字锋苍劲若古不似王、卫,亦与陆纳、朱焘、郭璞不同,更不消说那两位女郎。拂平心中奇疑,将其揣入怀中,揖手道:“谢过萧郎君”

萧然见其并不拆信,嘴角翘起,淡声道:“守礼古君子,守礼为何”不待刘浓接话,又道:“萧然途遇陶龙骧,陶翁尚有口信让我传之”

寒门之首

刘浓渭然而怔,不由地想起那年已六十尚且搬砖不堕志的老翁,真是字如其人,拔之若峰,不忘其韧也

半晌,方回神,揖道:“请萧郎君言之”

“陶龙骧言:存志、藏志,皆因我道不可失,而欲展志。而后,若有幸得起,望再续瞻箦之茶矣,请携祖氏郎君一同前往”

萧然侧目打量案左神鸟负雏衔鱼香炉,似被其精巧之功所迷,而眼角余光则瞄着刘浓的神情举止,待见其眉色稳若清风过岗,心中委实拿捏不准此人倒底是何心性。身为次等士族,得闻有贵人愿拔擢其才,却仿若无丝毫变化。不浮不冷,好似心净如明,如此气象尚是首见矣,情不自禁的暗叹:诚如支道林所言,此子,犹似谷口之松,我不可窥,倒与一人相似

想起那人,萧然眼前似浮现一丛大紫。

拔擢

正四品以上主府官者,可不经吏部对心怡俊才拔而擢之。陶侃原为正四上阶,现为正五上阶,究其原委皆在王敦。王敦因忌陶侃军功,趁其前往述职时将其扣留,并夺其荆州刺史之职贬为平越中郎将,任广州刺史。陶侃部将不愿南下,领军欲抗。王敦大怒,披甲欲杀陶侃,幸而帐下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