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两日后, 姚皇后禁足期满。
中宫殿宫门的禁卫一离开,姚皇后便急着去见惠安帝。
太极殿内,惠安帝收到?大理寺呈上来的两个折子。
上面说熊大川已招认与徐国舅谋害刺杀玉晏天一事, 阮修山以权谋私也都认罪了。
虽说是刺杀玉晏天, 可是以刺杀皇储谋逆犯上定罪。
惠安帝御笔亲批, 熊大川父子徐秉德抄家后斩立决,其余亲眷流放苦寒之?地乌城,阮修山一家抄家流放乌城。
惠安帝批好折子命人送去大理寺,姚皇后脱簪请罪一身素服已在宫门口跪地请罪。
不用田公公通报惠安帝也早已闻见了动?静,可他狠着心并未出去。
“陛下,不出去见见皇后吗?”
田公公听着哭喊于心不忍出口相劝,可惠安帝却不悦训斥道:“糊涂, 旁人糊涂也便罢了, 你怎么也糊涂了。”
田公公弯腰闭嘴不敢再妄言,惠安帝却又自顾自地说道:“朕未废了她?,是因为她?是公主的生母,公主将来继位不能有一位废后母亲。”
“陛下说的是。”
惠安帝眼眸一狠, 冷哼道:“朕子嗣凋零,却不知是毒妇在身旁。朕一直以为皇后温婉善良,怎么也未想?到?是她?害得吴贵妃小产。”
田公公不明所以道:“陛下, 老?奴糊涂了,是何人说是皇后娘娘害吴贵妃小产的?”
惠安帝挥手怒道:“既然过去了,朕不再提了,你去, 让皇后回自己宫里。”
田公公有些为难道:“皇后娘娘不肯回宫, 老?奴也不能硬赶吧。再说若是公主来求情,陛下不也得去看皇后娘娘嘛。”
说起南宫盛蓉, 惠安帝更是气急败坏道:“公主,公主自打从贡院回来,你见过公主吗?她?心里怕是记恨朕也记恨皇后。”
“公主生性纯真,应当不会。”
田公公还在为公主开脱,这两日未来向惠安帝请安。
“公主纯真又非蠢……”
“陛下,皇后娘娘昏倒了……”
门外宫人匆忙禀告打断惠安帝,惠安帝却一脸镇定道:“送皇后回中宫殿,请太医过去诊脉。”
宫人??x?领了命,匆匆退下去了。
“公主呢?她?忙什么呢?”
惠安帝心浮气躁喝了口茶,田公公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昨日去了魏府,又去了裴府,此刻在人东宫呢。”
“可清楚公主去裴魏两府作何了?”
田公公继续答道:“探望魏子良与裴泫铭,魏子良并不在意?科考之?事,那?裴泫铭从那?日在贡院被赶出来,一蹶不振整日酗酒醉生梦死。”
惠安帝才不关心这二人,直接问重点:“裴尚书如何啊?”
“人醒了,但不能说话,更别说行走了,如同活死人般卧榻不起。”
惠安帝满意?嗯了一声,又低声阴沉命道:“让太医署机灵些莫让别的郎中看出倪端,别让他好了。”
话音刚落,宫人又来报:“陛下,公主殿下求见。”
惠安帝闻见公主来了,眼神?先是一软而后又绷着脸命人传公主进殿。
南宫盛蓉入殿参拜后,惠安帝免礼后端着架子一脸威严询问公主有何事。
“儿臣愚钝,想?问,倘若裴大将军回京奔丧,边疆安危如何保障?”
此话一出,惠安帝与田公公皆是一惊。
田公公心领神?会出去看守,免得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了去。
惠安帝斜眼凝着公主,质问道:“公主为何想?起问这些,可是谁与你说了什么?”
南宫盛蓉也不瞒着,将昨日魏子悠所言说与惠安帝听。
惠安帝闻后扶额头?痛道:“这正是朕所忧之?事,父皇既希望裴大国死可又怕他死。”
南宫盛蓉骤然跪地一本正经说道:“儿臣有一计,虽说有些冒险,却也值得一试。”
惠安帝有些怀疑公主能有什么办法,却也耐着性子道:“起来回话,公主且说说什么办法吧。”
南宫盛蓉不肯起身严谨正色道:“既然避不过,迟早有这么一日,不如主动?出击,派人将裴尚书送到?边疆将军府去,再就近选上一块风水宝地以王爷规格修建陵墓彰显圣恩。”
惠安帝眼光犀利,不敢置信公主能想?出此等?做法。可并未表露出来,满嘴质疑道:“说送便送,总得有个由头?吧?”
南宫盛蓉不慌不忙应道:“我?朝律令,致仕的年?龄为七十岁,有疾患则提前,既年?老?官员重病可提前致仕(退休)交还官职,距离裴尚书七十任期不足半年?,如今重病圣上体恤下旨让其提前致仕,去往边疆与大将军一家团圆。”
惠安帝微微颔首赞同,又提出质疑道:“若他不肯呢?再说眼下裴尚书连话都说不了。”
南宫盛蓉一脸自信笃定道:“裴尚书即便不肯,可如今他卧病在床又无法言语,若有圣旨下裴家长孙裴泫铭必来接旨,若不接便是抗旨抄家灭族的大罪。父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父皇速速降旨。”
“那?你说何人送裴尚书去边疆啊?”
惠安帝心中已默许这个办法,可一时不知何人可担此重任。
南宫盛蓉不假思索如是道:“儿臣已再三思考深思熟虑过,没有人比儿臣更适合去了。”
惠安帝一听立刻摆摆手否定,可南宫盛蓉急着解释道:“儿臣去,一代?表圣上的重视恩典,二,儿臣可去军中慰问将士,鼓舞将士士气。”
惠安帝仍旧不肯答应:“这未免太冒险了,若公主有不测让父皇如何是好。”
“儿臣不会有事,有裴泫铭陪着去,他不会让儿臣有事。”
惠安帝上前扶起南宫盛蓉,忧心忡忡道:“即便如此,你怎么能保证裴啸凌不会对你不利。”
南宫盛蓉莞尔一笑露出坚定不移的目光,说道:“他裴家要造反早反了,如今他们要的便是裴泫铭当上驸马,这南临日后的天下有一半名正言顺是他裴家的。只要裴泫铭在,裴啸凌没理由动?儿臣。”
惠安帝拍拍南宫盛蓉的手背,仿若是在安抚自己般,凝眉犹豫不决道:“朕只有你这个公主,朕不能让你去冒那?个险。”
南宫盛蓉反握住惠安帝的手背,语重心长道:“父皇又能护儿臣到?何时呢?终有一日儿臣要独自面对这些。”
南宫盛蓉松开手,行大礼跪拜,意?气昂扬义正言辞道:“请父皇速速决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惠安帝负手在殿里踱来踱去,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御桌前,奋笔疾书下旨。
直到?看着惠安帝印上玉玺,南宫盛蓉方才松了口气。
“田公公,去裴府宣旨。”
田公公闻见入殿去了圣旨,快马加鞭赶往裴府宣旨。
裴府,裴泫铭手持酒壶。
发髻凌乱,唇上青渣浓重。
衣领处被酒渍濡湿一片,摇摇晃晃醉醺醺,失意?落寞仰天抱怨:“老?天不公啊,为什么……”
“圣旨到?,圣旨到?……”
田公公利落翻身下马,高举明黄圣旨一路高喊领着一队金甲禁卫冲进裴府。
“裴府何人来接旨啊?”
田公公扫视四周垂头?跪地的下人,未见有裴泫铭的影子。
裴府管家十分硬气回道:“我?家主人卧病在床无法接旨。”
田公公也不恼,不动?声色恐吓道:“不接可是抗旨之?罪,裴家没有主事之?人了吗?你家公子裴泫铭何在?还不快让他来接旨。”
裴府管家起身急匆匆赶往后宅内院,去通知裴泫铭。
“公子,公子,圣旨到?了……”
管家呼喊着摇着酒醉,伏在院中石桌上的裴泫铭。见唤不醒,毫不犹豫取来一杯凉水泼在了裴泫铭脸上。
冰凉刺面,水滴顺着衣领滑进,一个冷激灵裴泫铭酒醒了几分。
裴泫铭以袖擦脸,不悦道:“管家这是作何?”
管家猛地跪地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急道:“公子前院圣旨到?了,让您去接圣旨呢。”
裴泫铭登时酒意?全无,严肃问道:“可有说是何事?”
管家摇头?回答,裴泫铭来不及多想?吩咐管家跟上来,先到?前院再说。
田公公见裴泫铭过来,毫不废话直接宣读圣旨,裴泫铭只得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裴尚书老?疾不能任事,命尔提前致仕,还禄位于君。特赐与护国大将军边疆团聚,命公主一路送行彰显圣恩。三日后,启程。钦此。”
裴泫铭听后脸色骤变,不想?今日竟来的如此之?快。
田公公见他不接旨,威胁道:“裴公子可是要抗旨不接?”
裴泫铭深思熟虑过后,不得不接下圣旨。
“劳请裴公子代?裴尚书交出虎符。”
管家急了小声阻止道:“公子不可啊,家主断然不会同意?的。”
“拖下去,轮不到?你这个下人多嘴。”
田公公一挥手,几个禁卫军便上前要去拖裴府管家。
裴泫铭起身阻止,无可奈何道:“田公公稍后,待我?去取虎符过来。”
厢房内,裴大国眼歪嘴斜躺在床上。
他隐隐听见动?静,更是急得嘴角抽抽口水直流。满眼狠厉,却又动?弹不得。嘴里呜呜哼哼,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