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日上三竿。
偏殿外, 田公公瞪了一眼小宁子。
小宁子急忙上前叩门,喊道:“殿下,殿下, 辰时都?过了……”
南宫盛蓉一脸困倦, 不耐烦嘟囔道:“睡个觉, 也不得安生……”
她缩卷着身子,慢慢悠悠爬起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精打采打了个哈欠。
猛然间昨夜之事袭上心头,她慌慌张张捡起衣服更上。
嘴里小声骂骂咧咧道:“玉晏天你这个混蛋,一大?早又跑去?哪里了,这可是太极殿,让本?公主独自?如何?面对父皇……”
门外, 小宁子又催促起来:“殿下, 赵太医等着,为您请平安脉呢!”
“进来吧!”
她整理好衣衫,强装若无其事坐到桌前斟了杯水。
门应声而开,小宁子与田公公都?在门外侯着。
只有赵太医提着药箱进来, 南宫盛蓉径直伸出手腕。
赵太医有条不紊取出明黄脉枕,又绑上悬丝。半弯着腰,一脸严谨诊起脉。
很快, 赵太医诊完脉说?了几句官腔老话。无非是,身子康健之类的。
赵太医收拾好药箱准备拜别,可南宫盛蓉忽然问道:“昨夜,淑妃送来合欢散的解药, 可是赵太医所给?”
南宫盛蓉深知这赵太医与吴氏姐妹走得近, 她想不出药从何?来。
赵太医放下药箱,拱手如实道:“那药确实是下官给淑妃娘娘的, 是淑妃娘娘派人到太医署索要,臣不光给了淑妃娘娘,还给了玉侯爷。”
“你说?什么?”
南宫盛蓉大?惊失色,手里的茶杯险些脱落。
赵太医吓得屈膝跪地,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
南宫盛蓉怒拍桌面,喝道:“你什么时候给玉侯爷的药?”
赵太医慌张答道:“大?约,是五日前吧!”
“五日前?”南宫盛蓉难以自?信,疑惑反问。
赵太医连连颔首称是,南宫盛蓉不禁怒上心头。
五天前,这么说?玉晏天早就知晓一切。做好了万全之策,她还傻傻认为昨夜他?中毒在身。
“殿下,您怎么了?”
田公公见赵太医迟迟不出来,忍不住进来想询问一下。
可却见公主铁青着脸,莫非身子有恙。
南宫盛蓉怒气冲冲对田公公道:“玉晏天呢?人呢?去?哪了?”
田公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紧不慢赔笑道:“玉侯爷一早离宫,回侯府去?了。”
南宫盛蓉腹诽骂道:“他?倒跑得快。”
田公公瞅了一眼赵太医,赵太医急忙回道:“殿下身子无忧。”
田公公嗯了一声,捏着嗓子客套道:“有劳赵太医了,您回太医署吧!”
赵太医迫不及待拎起药箱,麻溜告退了。
“殿下,陛下等着您呢!”
田公公这话让公主方才的怒火烟消云散,转而满心畏惧忐忑不安起来。
可她又不好意思询问田公公,八成与昨夜之事脱不了干系。
正?殿内,一股诱人的鲜香味萦绕满殿。
南宫盛蓉参拜后,肚皮不争气咕咕闹腾。
惠安帝批阅着折子,头都?未抬只吩咐道:“先把鸡汤粥喝了吧!”
看不出来父皇的喜怒,可既然贴心备了膳食大?约是不与她计较吧!若非是为了昨夜的事,那定?是有其他?事情。
南宫盛蓉不敢耽搁呼呼几口,便喝完一碗鸡汤粥。
可实在是饿极了,一碗又不顶事。反正?背对着父皇,她索性?又添了一碗食用。
连喝了两碗打了饱嗝,心满意足起身去?了御案前。
惠安帝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似在调侃道:“昨夜,睡得不好吗?脸色,为何?看着不好。”
昨夜的暴雨也未令今日凉爽,反倒烈日更甚。
南宫盛蓉额上冒出细汗,好或是不好都?难以启齿。
她只觉得热汗淋淋,站立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惠安帝等了许久见其不开口,放下御笔瞥了一眼。抽出一本?折子扔了过去?,没好气道:“看看这个吧!”
南宫盛蓉接住折子,暗自?庆幸不用回答了。
煞有介事一本?正?经打开折子阅览,这一看不要紧又惊起一身热汗。
折子是裴啸凌上奏的,说?是其父裴大?国?重病垂危时日不多。
想让裴泫铭速速赶去?边疆,见裴大?国?最后一面。
“父皇觉得,裴啸凌所言,是真是假?”
惠安帝冷哼一声道:“朕还想问你呢?依你看呢?”
南宫盛蓉义愤填膺道:“儿?臣看那个裴大?国?是不死?心,什么重病垂危都?是幌子,分明是想将裴泫铭解救出去?。”
惠安帝颔首道:“那你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南宫盛蓉心想着裴家?无非是还惦记着驸马之位,反正?边疆遥远生米煮成熟饭要紧。
于是,端着正?经道:“请父皇速速降旨,让儿?臣完婚,断了裴家?的痴心妄想。”
惠安帝听了这话一瞬沉了脸,阴阳怪气道:“朕,其实一早认定?了玉晏天是驸马,只是朕看不惯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更看不惯他?运筹帷幄,好像朕,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南宫盛蓉嬉皮笑脸道:“父皇这是夸他?,还是骂他??”
惠安帝瞪了一眼公主,训斥道:“朕早与你说?过,你身为公主要自?持身份,你如此,他?日继承皇位,若是玉晏天有了二心,你当如何?自?处?”
“他?不会有二心……”
“你能保一时,能保一辈子吗?”
惠安帝怒声打断,甚至气愤拍了两下桌面。
田公公在外听着动静,不禁替公主担忧起来。
“那个玉国?公,为了让儿?子成为驸马,使得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还敢求朕降旨婚配……”
南宫盛蓉只觉得耳根发痒,看来玉国?公下药一事父皇已然知晓。
惠安帝瞥见公主叹了口气,又训道:“公主真是越发大?胆,若非你纵着玉晏天,那玉国?公怎敢胆大?妄为,朕先留他?的小命,待你大?婚后,赐其毒酒自?裁。”
南宫盛蓉倒吸了一口凉气,父皇若杀了玉国?公,那玉晏天岂不是会心怀恨意。
“请父皇三思而行,饶玉国?公一命。”
南宫盛蓉慌慌张张跪地相求,打她记事起如此下跪屈指可数。
惠安帝似乎铁了心肠,冷冷道:“你也不必求朕,玉国?公一心求死?,朕也不过是成全他?,让他?死?得其所。”
“求死??那玉晏天,可知道?”
玉国?公总归是玉晏天的父亲,南宫盛蓉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惠安帝眼瞧着公主妇人之仁,又循循教?导道:“你将来可是要成为女帝的人,身为帝王不该心慈手软,更不该优柔寡断,父皇能做的就是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南宫盛蓉感慨万千道:“儿?臣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儿?臣一定?慎独自?律,修己安人,早日为父皇分忧解难。”
惠安帝走上前扶起公主,一字一句郑重道:“田公公,去?侯府传旨吧!”
田公公闻声进入,惠安帝从御案上取出一道圣旨交与其。
“老奴,恭贺殿下,得偿所愿。”
田公公双手捧过圣旨,眉开眼笑向公主道贺。
南宫盛蓉看了田公公又看向惠安帝,磕磕巴巴欢喜道:“莫,莫非是,婚……”
惠安帝叹了口气,打趣笑道:“怎么?从前心心念念要让玉晏天做驸马,昨夜留宿太极殿也为见你害臊,怎地这会又害臊起来?”
昨夜旖旎云雨历历在目,玉容霞光垂首嘻嘻憨笑。
嘴里不忘娇嗔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幸好田公公早携了圣旨离开,不然她当真要无地遁形羞于见人。
京城,最大?的??x?赌坊。
正?中墙上挂着几条红绸,上面斗大?的黑字写了几个人名。
最前面云楚乔的名字,被画了一道代表除名。
接着魏子良与姜栋的名字,也被画了一道。
林闻朝的名字同?样如此,如今只剩下肖柏舟,裴泫铭与玉晏天未被除名。
赌坊的伙计吆喝道:“来来来,下注了,今日可是最后一次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下注了,下注了……”
人群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道:“之前押注在云楚乔身上,注定?打了水漂,该下注何?人呢?”
其中一个黄牙锦衣的男子,吊儿?郎当高喊道:“那个传闻玉侯爷不举,人尽皆知,眼下他?如此得势,宫里都?未传出什么消息,想必不举定?是事实。”
又有人犹豫不决苦恼道:“那只剩下裴家?公子,听说?那裴家?公子被软禁在府中,那便只剩下肖家?公子了……”
那人迟疑顿言,也不知人群谁在拱火喊道:“听说?那肖家?公子又要升官了,八成是宫里的意思。”
“我要下注肖公子……”
“我也要……”
“我也要……”
一时人声鼎沸,拥挤向前纷纷将银钱投注在肖柏舟名下。
伙计见钱眼开,眉飞色舞提笔将每个人的投注记下。
半晌过后,围在前面的人群散开。有人离开,有人玩起了撒子赌大?小。
这时,进来一个身形圆滚的胖子。
定?眼一看竟是刘管家?,刘管家?径直走向伙计面前。
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鬼鬼祟祟小声道:“这是十?万两银票,全部压玉晏天,玉侯爷。”
伙计抬眼打量一下刘管家?,拿起银票辨认真假。随后好心劝道:“我说?这个大?爷,一旦下注童叟无欺,概不退还,大?爷,您可要想清楚了。”
刘管家?不耐烦催道:“快开赌票,大?爷还有急事呢!”
伙计啧啧两声,感慨人傻钱多。不再多嘴,提笔赔笑道:“大?爷贵姓?”
“温若雨。”
伙计嘀嘀咕咕一句:“怎么是个女子名?”
可手不停笔将名字记下,赌票上也写上温若雨的名字。
刘管家?将赌票贴身收好,颠着步子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