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将尚原的事情都说了,末了,他道:“行唐关首战惨败,肯定要有人担责。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行唐关的守将不能轻xe863;,密阁阁主是陛下的心腹也不能xe863;,所以内阁和陛下把毫无背景的尚大人推了出来。”
“尚大人行事果决,除了负责探听大周的军事情报外,还要监察百官的劣迹,这些年下来,他得罪了很多人,包括刑部尚书。”
“如果陛下不保尚大人,再加上其他人落井下石,尚大人就算能活着走出刑部牢房,也绝对只能剩下一口气。”
“你想救尚原?”云成弦微微蹙眉,“他是你什么人?”
沈洛挥挥手:“他不是我的什么人。”
“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还这么积极救他?”云成弦的声音里染上诧异。
沈洛也有些诧异,但他是诧异云成弦的反应:“我们御林军和密阁在职务上有重叠之处,这一两年来我与尚大人有过几次接触,他是个好大人。我要是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总不能完全坐视不理。如果能出手帮些忙,哪怕救不了尚大人,也算是问心无愧。”
云成弦抿了抿唇。
他知道沈洛不精于算计,也不懂得利弊权衡,所以他没有向沈洛解释营救尚原有多困难。
心思转了一瞬,云成弦问:“你祖父那边怎么说?”
沈洛:“他说这件事他不能出面,但他给了我提点,说尚大人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得看陛下。”
哪怕沈洛软磨硬泡,他祖父在说了那句提点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沈洛没了其他办法,在这帝都又只和衡玉、云成弦两个人熟,自然就跑来找两人支招了。
不过被云成弦这么一问,沈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为里的欠缺之处。
这件事连他祖父都不乐意掺和,他却大大咧
咧跑来找衡玉和云成弦要建议,想把他们拉上贼船……
想到这点,沈洛懊恼得拍了拍额头:“抱歉,要是你们觉得这件事麻烦——”
“无妨,这件事不算很麻烦。”衡玉出声打断了沈洛的话。
沈洛心性赤忱,他想要营救尚原,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任何错。她虽然怕麻烦,但在沈洛要向正确的方向走过去时,总不能袖手旁观不出手相助。
他没有思考清楚后果就跑来找她和云成弦支招,不是因为他真的天真,而是他真的拿他们当好兄弟,觉得他们与他肯定意气相投,在听说了尚原的事情后肯定会出手帮忙。
而衡玉,愿意让他知道,他的想法都没有错,他对她的认知与了解都是正确的。
衡玉说:“你祖父不能出面,是他的身份不合适。”
“我不认识尚原尚大人,不知道他过去做过什么,但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就算尚大人真的不算什么好官,也该用律法来惩罚他,而不是私底下用刑。”
沈洛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
他刚想开口感谢衡玉,一旁的云成弦突然烦躁得揉了揉头发插话进来:“沈洛,我真是服了你了。行吧,当初我们不是特别熟的时候,你都敢为我得罪太子。现在你想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沈洛眼里的光更亮了几分:“你们……你们真的要帮忙?”
“你来找我们,不就是希望我们陪你一起的吗?”云成弦更烦躁了,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
但沈洛不介意,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这样的。不过我那时候没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会给你们带来负面影响,现在意识到了,就觉得你们能答应陪我胡闹,果然是真兄弟。”
云成弦觉得这人也实在是缺心眼:“真难为你到了今天才意识到我们是真兄弟这件事。”
他终于放缓了声音,温声对沈洛说:“你打算做一件勇敢的事情,难道我就比你怯懦吗?”
“我说,你可别看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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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欲买桂花同载酒13
尚原这个案子牵涉太广了。里面不仅牵扯到密阁、刑部尚书, 牵扯到前线行唐关,甚至还牵扯到了太子和康元帝。
当朝太子其实并非是皇后的亲子,而是皇后宫中的宫女所生, 后来记养在皇后名下。
既为众皇子之长, 又是名义上的嫡子,被立为太子也不稀奇。但因为他的生母身份实在太低, 皇后又早已病逝,朝中无人为他谋划, 太子的位置其实算不上十分稳固。这两三年来, 太子一直在暗中结党营私,他手底下有不少人仗着他的名头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也不是一日两日。
别人不敢得罪太子, 尚原可不怕。
他在暗中调查太子那一系的人, 查出了对方的不少劣迹。
太子那边早就察觉到尚原的xe863;作,之前是没有理由对尚原出手, 如今行唐关的事情一曝出来,太子一系立即抓住机会将尚原扳倒入狱,甚至觊觎上了尚原倒台后空出来的密阁副阁主的位置。
现如今各方势力都在拿尚原做博弈。
帝都看似仍风平浪静,实则已是暗潮汹涌。
兵部衙门里,礼亲王和沈国公正坐在一块儿喝茶。
他们姿态闲适,在旁人看来,这二人好像是在叙说家常。
然而,他们聊的话题,却是与尚原有关系。
沈国公将茶杯满上:“尚原那个案子, 你怎么看?”
礼亲王食指轻敲桌面:“刑部尚书是太子妃的亲祖父,他严刑逼供尚原,你说是完全出于私怨, 还是为了太子做谋算?”
“不管刑部尚书是怎么想的,现在各方势力都拿尚原来做博弈,这帝都早已暗潮汹涌。”沈国公道。
礼亲王安静看着院中:“要救尚原吗?”
“我想救,但是不能救。”
沈国公自嘲一笑。
有时候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身不由己。
如果他还是一腔热血的青年武将,早在尚原出事第一日,他就已经冒死上谏。但他现在是武将一系的领头人,他是大衍朝的沈国公,他是一名要权衡利弊的政客。他站得太高,牵一发而xe863;全身,反倒不能轻xe863;。
礼亲王怅惘:“我想救,但是不好救。”
他的处境与沈国公相似。
沈国公有不
能出手的理由,他同样有。
跻身于政治漩涡久了,热血也没了。
“再等等吧,要是这朝中再没有人站出来救尚原,我会好好安排的。总不能真看着尚原就这么出了事。”
“御史台和密阁那边怎么说?”沈国公问。
“尚原的确存在职责疏漏,御史台那边又能做些什么。至于密阁,不说也罢。”礼亲王沉默很久,“……这朝堂啊。”
沈国公跟着沉默。
突然,他又有些高兴道:“说起来,昨天夜里洛儿找我问了尚原的案子。这孩子,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但本心不坏。”到了最后,还不忘去夸奖沈洛一句。
礼亲王觉得好笑:“你提点他了?”
“稍稍提点了几句。但他是什么水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