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陈颐,我在天归剑宗等你。……(1 / 1)

我思云雀 云山雾潋 378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八十四章 陈颐,我在天归剑宗等你。……

  旁人可能不清楚,陆庭深为今天花了多少心思,可他自己心中却是如明镜一般,一清二楚。

  而如今棋差一招,林惊风好端端地又站到他的面前,教他如何不恨。

  桑萦可不管陆庭深此时如何想,她一言不发,一步步朝着陆庭深走近,随着她腰间软剑出鞘,后山数十丈的高崖之上滚石飞沙,怒涛腾起,无形剑气也蓄于桑萦身侧。

  而后她骤然跃身纵起,横劈出一剑,浣溪山庄中那些内力不济的人立时被震出几丈远,皆是没能受住她这一剑的力道。

  正同这些人交手的人也腾出了手,收了剑,陆续站到陆庭深等人的对面,桑萦没理会这会面色阴沉的陆庭深,转而望向仍在交手的方向。

  和岑行玉交手的人是此前和御剑门的楚沧在一处那人,应是御剑门的掌门,但见师兄应对这人游刃有余,倒也没太担心。

  江挽月以一战四,瞧不出那四人是何门户,不过四人战江挽月一人,仍是吃力,应也算不得什么出名的门户。

  另一边,琴泠正和那个楚沧交手,但眼下楚沧惯用的那只手已在苍云山被桑萦一剑斩断,这会单手凭一身硬功和琴泠对攻,倒是打得分不出胜负。

  而慕霁这会对阵的人,却叫桑萦微一皱眉。

  她不知为何此前也在苍云山同她交过手的凌安会站到陆庭深那边,她原是猜测此人同已被灭门的碧涛剑派有关的。

  此时除了这些人还在交手,其余人包括周景宜都站到一边观战,无人敢上前贸然插手帮战。

  似先前那些内力一般的人,这些人对战,帮手便也没什么,越是内力深厚的人交手,寻常人越不敢贸然帮战,否则只怕几人都要受严重的内伤。

  左右这会天归剑宗的人都到齐了,也没什么担心的,桑萦收了目光,望向陆庭深道:

  “陆庭深,看来今日我和我师父,都不会如你心愿了。”

  她话音落下,剑锋微转,朝着陆庭深飞身刺去。

  周身无形剑气笼罩向陆庭深身侧,不断压缩他的行动范围。

  陆庭深原本镇定自如的脸色,在剑锋同桑萦相撞的一霎骤然变色。

  便只见桑萦的剑身缠缚在陆庭深的长剑之上,而后她腕间劲力倾泻而出,回撤剑身,意欲让陆庭深手中的剑脱手。

  但陆庭深察觉到桑萦的意图,持剑的手紧了又紧,二人僵持片刻,陆庭深的虎口便已开裂,他的剑柄震颤不停,桑萦冷笑看他一眼,周身剑气再度朝陆庭深逼近。

  而后便只听见一声极为刺耳的金石脆响,陆庭深手中长剑的剑身碎折成几段,飞散开来落到地面,将海岸边的浮沙扬起。

  陆庭深有些不可置信。

  他盯着桑萦,心头颇有些胆战心惊。

  他同桑萦这一回合,瞧着是他的剑受不住摧折,可实则是他内力不敌桑萦。

  在大半年之前他是亲眼见过桑萦和魔教那苍溪对阵,当时她拼力迎战尚落于下风,眼下这才过去不到一年,她的内功便已是到了这般程度。

  且如今,她这才多大,这几年只怕她更是要突飞猛进,何况未来她还有那么多年,有这样的人记恨他浣溪山庄,实是叫人难以安寝。

  若今日不能将她按死在这里,只怕未来浣溪山庄更是永无宁日。

  陆庭深心中发沉,盯着桑萦的目光愈发冷厉,他将手中的半截剑柄随手扔开,运内力劈手便是一掌,正朝桑萦面颊打去。

  桑萦盯着陆庭深打过来的掌心,躲都不曾躲一下,猝然出剑扫过,立时便在陆庭深掌心划开两道血痕。

  她冷笑一声,仍是站在原地面带嘲意看着他。

  “你浣溪山庄也就这点本事。”

  “躲在旁人背后畏缩不敢出头,好不容易动一回手,还要先用些旁门左道才敢露面耍威风。”

  言罢,她没再同他费口舌,挽剑纵身,再度逼近。

  陆庭深却在这一瞬间气势骤然提到一个远远超出他内力的程度,而后并指为掌,掌风汹汹。

  这是那套专克制归一剑的心法,此前便已然见过陆恒使用,桑萦和陆庭深过招这么多回合,便是等着他使出这一招。

  桑萦身法迅捷如灵兔,无形剑气也在陆庭深周身飞转,她手中剑在几息之下便点破陆庭深几处命门,而后左手一掌正击在他后心。

  一瞬间,陆庭深气势骤减,连站都站不稳,摔倒在地,口中涌出鲜血。

  他心中剧震,“……你,你怎么……”

  “我怎么会破你这功夫的命门,而不是被你钳制?你倒不妨猜猜。”桑萦一步步走近她,语气微嘲。

  她一剑横挑向陆庭深双腿筋骨之处,剑锋轻飘飘掠过,鲜血瞬间喷出。

  “陆庭深,我真想杀了你。”

  陆庭深双腿剧痛,不用看也知道他这双腿已是废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沉沉怒视着桑萦。

  一旁周景宜迈步走上前,“桑萦姑娘别急,周某还有些话想问问陆庄主。”

  “放心,待我问完了,杀剐皆由你。”

  “周庄主,不,应唤你景庄主,对吗?你是长寅身边那个景程的儿子吧?”

  陆庭深冷笑道,“此前我听你说你父亲叛离魔教,我还以为只是寻常的教众,若我早知你是景程之子,当日便该一刀宰了你。”

  “陆大庄主就这么点本事,偏偏见了谁都要喊打喊杀的。”周景宜笑道。

  “你连儿子年岁都比我大了,你怎地反倒成天活在梦里。”

  这会身后林惊风等人也来到这边,他看了一眼陆庭深,而后侧身对周景宜道:“景程是你父亲?”

  “正是。”

  看着林惊风一过来,桑萦便收了剑,站回到他身后,周景宜了然道:

  “林前辈也认识我父亲?”

  “当年见过。”林惊风叹道。

  他看向陆庭深,“当年我杀了你妹妹,你很恨吧。”

  “陆庭深,便是我受困于此几近一年,再问我当年会不会对你妹妹出手。”

  林惊风朝他走近了些,“我告诉你,该杀,我还是会杀的。”

  陆庭深被林惊风这话气的胸腔激震,张嘴却说不出话,又是呕出一大口血。

  林惊风微微一顿,复而说道:“当年长寅妻子刚刚产女,尚虚弱得起不来身,便遇上各大门户趁人之危围攻相思顶,你那妹妹偷袭长寅被景程拦下,杀了景程后见没机会再近长寅身,竟然想去杀那刚生下来的婴孩。”

  “莫说当年,便是如今,该杀的,我还是会杀。”

  “魔教妖人,死不足惜。”陆庭深喘着气恨声道。

  “魔教?若非当年齐王挑唆,各大门派心怀鬼胎,一边忌惮长寅,一边又贪图他的武学,哪还有后面这许多事。”

  林惊风这一番话,连如今两涉江湖和朝堂的陈颐都从未听过,更遑论其他人。

  陈颐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惊风。

  陆庭深不住地咳嗽,犹自笑道:

  “我还当天归剑宗多有操守,鼎鼎大名的破云剑还不是和魔教中人私交甚笃。”

  “陆庭深,亏你活了这一把年纪,竟是这样虚伪。也是,你们陆家,也就你那妹妹天赋好点,可惜小小年纪行事狠辣又恶毒,倾慕长寅,又恨他待秦如意情深,嫉妒秦如意,便要对刚生下的无辜幼女下狠手。”

  “你也是一样,恨我,恨天归剑宗,却打着魔教的幌子,借机对旁的门派大肆杀戮,辟心剑派、碧涛剑派、江天十七水道多少条无辜性命因此而遭难。”

  听到林惊风的话,另一边的凌安怒喝一声,冲将过来,一柄长剑直指陆庭深,“我碧涛剑派一日之内满门丧命,是你做的?”

  到这会陆庭深已是有恃无恐,他嗤笑一声,“凌少宗主,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你……”

  凌安,或者说是凌天和,他面色胀地紫红,呼吸急促,词不达意。

  “啊!”

  凌天和痛喝出声,眼底泪光犹带血色,他骤然暴起,抽剑便朝陆庭深冲过去。

  这会陆庭深要已没了还手之力,见凌天和杀气腾腾冲过来,他慢慢闭上眼,便是心中再多不甘,这会他却已是无法再做任何事了。

  只可惜,凌天和虽恼怒至极,却只是在他身上划出一剑又一剑,都是寸许的口子,说深,却要不了他的命,说浅,血却止不住。

  陆庭深有意讥讽,“凌天和,就你这样的,还想杀老夫报仇?”

  凌天和理也不理,许久后方才停下来,他声弱力竭,慢慢说道:

  “你是想激我杀了你吧。”

  “陆庭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扔了剑,走到海岸边,缓缓跪伏下来,似是悲恸至极。

  这时候陈颐慢慢走近陆庭深,他垂着眼,手微一抬,连出三掌,打向陆庭深前心几处不同穴位。

  陆庭深根本未曾反应过来。

  他一直以为陈颐不会武功。

  可这会他知道却是也晚了。

  周身经脉尽皆泛起剧痛,而方才被陈颐掌风打到的地方更是尤甚。

  他来不及细想,便听到陈颐温声问道:

  “熟悉吗?”

  陆庭深此时心头的惊骇远甚于此前所有。

  便是桑萦一招破了他心法的命门,他都未曾有过此番感觉。

  他周身剧痛无比,相比之下,膝下被桑萦挑断的脚筋、凌天和划出的遍布他周身的剑痕所产生的痛感俱是已微不足道。

  陈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问他:

  “陆大庄主,我暹圣教的名头,可还好用?”

  “卿心散多没意思,哪比得了卿心呢。”

  言罢,陈颐看向另一旁应陆庭深相邀的各门户掌门,内息瞬间翻涌而出,不足一息的功夫,这些因陆庭深战败而纷纷停下观望的人便尽数屈身跪伏于低,再起不来身。

  他们听不到此前陈颐对陆庭深说的话,这会疼得在地上动不了,口中犹自吵嚷。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殿下,陆庭深有意谋反,我等可未曾有过反心!”

  陈颐并未理会这些墙头草,唤来江成,低声吩咐了几句,江成领命退下。

  片刻之后,皇室亲兵携长.枪将此间众人团团围住,一一捆缚起来。

  “有冤情回京再喊。”

  “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陈颐淡笑着,隐含锐色的眸光从每一张脸上掠过,慢悠悠说道。

  这会天归剑宗的人也已然整顿好了,先前已然给了信号,来时的渡船尽数停靠进岸。

  桑萦站在林惊风身边,看着陈颐从岸上朝这边走过来。

  “林前辈,可是要走了?”

  陈颐看了看桑萦,而后笑着对林惊风问道。

  “嗯,该走了。”

  “那便愿各位此行顺遂。”

  陈颐说这话时瞧着是十成十的情真意切,哪还有半分方才面对陆庭深等人时的冷戾模样。

  此时岸上江成等人已经将浣溪山庄各处尽皆把控住,包括陆庭深在内的一干人等也悉数被控制起来,原也没什么再留下的必要了。

  同杜温行、褚融等人一一道别后,桑萦和林惊风同乘,和剑宗的人一同离了浣溪山庄。

  渡船离港,桑萦忍不住透过舷窗朝岸边望去。

  陈颐仍站在那,眸光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孑影独身,瞧着格外落寞。

  桑萦回身坐下,只觉哪哪都不太舒服。

  她忍不住看向林惊风,“师父……”

  正对上林惊风满面皆是笑意,片刻后,他轻笑了声。

  “去吧,一刻钟。”

  陈颐遥遥望着天归剑宗的一行人离开,难得地沉默不语。

  他自是知道她心里对他仍是尚有心结未能尽解,这一日她似是也在刻意避着他,连分别都未曾同他好好说上一句话。

  便是他原便打算要再去一趟天归剑宗,这会仍是不怎么开怀。

  他沉声唤来苍湾,“你去把陆庭深关林惊风的那口冰棺送去羡山地牢,等回头给陆庭深个惊喜。”

  苍湾心中哀叹,面上不敢表露半分,低头应了,而后朝北苑去。

  陈颐复又朝水面看了一眼,却一眼瞧见桑萦轻点水面,正朝他这边飞掠,几息之间,便来到他近前。

  方才尚如在天边般遥远,这会便已然到了他近前。

  陈颐弯起唇,心中也有些欢喜。

  “音音舍不得我了。”

  桑萦便知道他会这般打趣她,她也并未否认。

  想了想,她朝他伸出手,“我之前,落下了一块玉佩在你那。”

  陈颐点点头,“确是有块玉佩,被音音扔在羡山,很是委屈。”

  他口中说着委屈,连言辞语气也俱是委屈。

  桑萦收了手,却被他握在手中,而后一个冰凉又熟悉的物事被塞进她的掌心。

  “音音,我送你的玉佩,你都还了我两次了。”

  “便这般不喜欢?”

  她将他递过来的玉佩握紧,“喜欢的。”

  “不会有下一次了。”她低声同他保证。

  倏地,她被陈颐揽进怀中,额头正贴在他微动的喉间。

  “喜欢?喜欢我的玉佩,还是喜欢什么?”

  桑萦在他怀中仰起头,“喜欢你的玉佩,也很喜欢陈颐。”

  她踮起脚,轻轻吻了下他的唇瓣。

  “陈颐,我在天归剑宗等你。”